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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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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尽责地介绍了设计。
关宏子却说:“宇宙,你到敝公司来工作可好,我们的设计部门大得多,国际闻名,你可以一展才华。”
宇宙意外看着他,他可是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如果你喜欢精简制度,那么,我支持你自己开一爿私人公司,属于宇宙卫星,你看如何?”
宇宙不知自己是否做得来,她还没有基础。
但挂一个名字,缺乏实力,惹人耻笑。
这时,夕阳照在宇宙脸上,形成一道金边。
关宏子凝视她,实在忍不住忽然说:“宇宙,你长得真好看。”
宇宙尴尬到极点,她咳嗽一声。
“明日我派工人去丹桂路。”
秘书进来帮她卷起图则。
“张小姐,我们准备了茶点。”
助手请关宏子出去签名。
宇宙抬起头来说:“宇宙机构职员都长得漂亮。”
助手微笑,“你是指陈应生吧。”
“苏则师与郭律师也是。”
“人事部精心挑选,科学实验证明:连婴儿都喜欢漂亮面孔。”
宇宙笑。
“你也是呀,张小姐,我认为没人穿白衬衫比你更好看。”
他们且个个能说会道。
宇宙斟出咖啡用下午茶,忽然听见接待室有嘈吵声。
秘书忙说:“我出去看看。”
宇宙好奇,走到门口张望。
她听见一个女子高声斥骂:“你替我把关宏子叫出来!什么在开会。”
接着是一阵扰攘。
“我并不是要见他,你叫他拿钱出来也一样。”
宇宙一怔。
她一直以为在肥皂剧才有这种场面:女人闯到办公室问要钱,男方避而不见。
终于嘈吵声静了下来。
那女子最后一句话是:“关宏子你敬酒勿吃吃罚酒。”
她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走了。
宇宙连忙坐下吃乳酪蛋糕。
秘书回转,额角冒汗,轻轻解释:“那是关家三小姐。”
宇宙一听,十分意外。
原先以为是情妇,还值得原谅,此刻知是他家人,反而觉得可恶。
亲姐妹也没照顾妥当,算什么男人。
关宏子竟有许多阴暗面。
秘书这样说:“关先生马上来。”
宇宙没等他,她收拾东西回自己公司去。
那天,她与同事做到深夜。
自办公室出来,有一辆黑色车子缓缓驶近。
同事说:“有人接你呢。”
谁,宇宙想起陈应生,可是下车来的却是关宏子。
宇宙没想到他那般急进。
她轻轻说:“我打算与同事一起吃宵夜。”
“我可以一起去吗?”
“我猜不大方便呢。”
同事们却识趣地各自散开。
关宏子说:“只剩我同你了。”
“那么,请载我回家吧。”
“明天晚上——”
“明天我有别的计划。”
宇宙再也不说话。
到了家,宇宙十分客气地道别。
她用锁匙开门,发觉继母在等她。
“还没睡?”她有点诧异。
这时,宇宙一眼看到椅背上搭着件桃红色外套,这种颜色最欺人,还未上身就过时,可是父亲未去世前,继母时常穿它。
今日,宇宙在什么地方见过桃红?
她脱口问:“你出去过?”
继母转过身来,忽然说:“未出嫁前,我叫朱妙娟,我也是个人。”
宇宙轻轻说:“怎么了,感触这样多,我答应过你,日子会好转。”
她忽然记起,在宇宙机构的电梯口见过这套桃红衣服。
宇宙沉默半晌。
然后,她轻轻坐下,问继母:“你去见过关宏子?”
继母坦白:“是。”
“你同他说些什么?”宇宙震惊。
“实话。”
“什么是实话?”宇宙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你,说什么真话或假话?”
“我们一早讲过电话。”
“说什么?”
“家境困难,你生父早逝,公寓漏水,入不敷出。”
宇宙站起来,又跌坐到椅子里。
她气炸了肺。
这晚娘的嘴脸终于全盘披露出来。
宇宙颤抖着声音问:“他反应如何?”
“他答应照顾我们母女。”
宇宙在气头下反问:“我们母女?我是你女儿,你是我母亲,所以你穿上鲜艳衣服挂上笑脸去出卖我?”
继母忽然疲倦地答:“是。”
“什么?”
“家徒四壁,你是唯一可卖之物,对不起。”
继母说完,回房休息。
她企图关门,但这是间破屋,门锁已坏,关不上。
宇宙追上去,“你没有收他什么吧。”
“我收过一张十万元现金支票,已经有入户口,你别想我交出来,这是我应急所用。”
“你不能无故收取他人利益。”
“我默许批准他追求你。”
“我已超过二十一岁,没人可以勉强我。”
“你自己同他说去。”
“十万块我也赚得回来。”
“是吗,一年还是半载?你自己开销还不够,那诚然不是一笔大数目,可是我已许久没见过十万元整数。”
“朱妙娟——”
“晚安。”
继母已经豁了出去,无论推叫打都不动。
宇宙累了,只得休息。
第二天太阳升起,宇宙仍然没想到解决方法。
继母比她早起,做好早餐等她。
宇宙负气说:“你要明白,我其实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继母想一想,凄酸地答:“但缘分把我俩拉在一起,住同一间烂屋,爱同一个男人。”
宇宙吁出一口气。
那天早上,她同老板表示,想预支奖金。
老板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瞪大眼睛,“宇宙你要这区区一个巴仙来干什么?”
“一盏铁芬尼台灯作价二十万美金,公司抽佣十个巴仙,我那一个百份(原文)点加一起也是大数目。”
“可是你上班才个多月。”
“可以预支吗?”
“公司没有这种规矩,我们也有许多账目未收,宇宙,你不是故意为难我吧,消息传出,关氏准备支持你做私人生意,这是千载难逢机会,你眼前放着一百个巴仙,倒问我来要一个?”
宇宙呆半晌,才说:“我疯了。”
“宇宙,我也知留不住你,将来,你把来不及做的生意,拨一些给我们。”
老板干笑数声,像是在等宇宙的辞职信。
宇宙知道她做不下去了。
“听说关宏子派了两名建筑师帮你,务必使你成为名设计师,宇宙,你随时可以离职,公司不会勉强你。”
宇宙发呆。
老板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宇宙手足无措地回到自己座位。
宇宙一向不相信自由社会有恶势力这种事,现在她明白了。
年轻的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见到宇宙机构的郭美贞律师笑着进来。
小老板反而跟在人客身后侍候。
郭律师说:“宇宙,手续问题已经解决,丹桂路工程仍归这边,可是你自今日起到宇宙上班,张宇宙到宇宙上班,真是名正言顺。”
老板陪笑,“你是律师,你说了算。”
郭律师拉着宇宙的手,一阵风卷出去。
上了车,郭律师松口气,“宇宙,那种小地方里赚不到履历。”
宇宙身不由己,啼笑皆非。
“欢迎你到宇宙这个大家庭。”
天又下雨了,继母又该拿出那塑胶桶来盛漏水了吧。
宇宙能够怪她吗,不大能够。
一起生活那么久,每年生日,由继母替她买蛋糕,陪她吹蜡烛。
宇宙忽然说:“我有点累,我想回家休息。”
“司机送你回去,宇宙,随时与我联络。”
宇宙问:“关宏子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宇宙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对亲姐妹似乎不怎么样呢。”
轮到郭律师不出声。
回到家,发现一地是水,早餐桌子也没收拾。
宇宙七手八脚取出水桶,又抹干地板。
她以为继母赖在床上使意气。
宇宙推开卧室门,“别再装死了。”
继母背她躺着,动也不动。
“起来,我有事同你商量。”
宇宙用力把她身体扳过来,一看她的脸色,就知不是假装。继母面孔刹白,虽有呼吸,已不省人事。
宇宙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接着,找到郭律师。
开头,宇宙以为继母赌气服药,救护人员来到,努力抢救,即时送院,急症室医生告诉宇宙,她继母心脏有病。
宇宙呆住,她耳朵嗡嗡作响。
郭律师找到她,握住她的手。
宇宙看到郭律师身后站着关宏子,宇宙忽然抬不起头来。
郭律师说:“你继母需要做一个手术,我们已经联络到医学院最好医生。”
宇宙轻轻说:“她还年轻——”
“医生说机会很好,你放心。”
“我在这世上,已没有其他亲人。”
“我们明白。”
关宏子走过来说:“宇宙,你暂时到郭律师家里住,有人照顾,大家放心。”
宇宙只得点点头。
郭律师说:“我们去看看朱女士。”
一走进病房,宇宙吓呆。
那是一间大得无边无涯的房间,数十张病床,全部客满,病人面目模糊,穿着一式灰白色制服辗转反侧,痛苦呻吟,宛如一间炼狱,叫人毛骨悚然。
父亲临终,还是教授身份,大学妥善照顾,宇宙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她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
继母躺在病床上,已经苏醒,却像是不知发生什么事。
“这是什么地方?”
继母挣扎着拗起身子,“救我,宇宙,救我,别把我丢在这里。”
她紧紧掐住宇宙的手。
宇宙知道她必须作出抉择:要不把继母抛下,她一样会得到医疗,该痊愈的话,照样安然出院,宇宙大可一走了之。
天下那么大,物质如此丰富,一定可以养活一个年轻女子,慢慢一步步走这条人生路。
宇宙已经转过身子。
她看到邻床一个中年妇女,呢喃呻吟:“水,给我水。”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宇宙在该刹那决定了自身的命运,她轻轻对郭律师说:“我们立刻转到私家医院合适的病房。”
郭律师马上出去打电话。
继母落下泪来,“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
宇宙蹲下,握紧继母的手。
郭律师回来说:“我们可以走了。”
关宏子一直陪着她们。
事情办妥之后,晨曦已经来临,天边露出曙光。
郭律师却无倦容,她微笑说:“我有个小同学,叫做谭曦,罚抄名字时,写得手软。”
关宏子说:“我们去吃早餐吧。”
宇宙低声说:“我吃不下。”
“总得用一点。”
大酒店咖啡座里还有穿着晚礼服的客人,一宵未寐,玩了整夜,意犹未足。
宇宙喝了杯热可可,略为镇定。
郭律师说:“宏子,我带宇宙回家休息。”
他们分手。
郭宅与主人一般文雅舒服,客房也连着小小会客室与卫生间。
宇宙抬起头看雪白天花板,不漏水,真好。
“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好了。”
宇宙转过身子,“我该怎么办?”
“先治愈继母再说。”
郭律师有智慧,先把身边最急的事办妥,才思虑个人前途:房租都交不出来,还担心国家民族?
“你先躺一下,我们才去看朱女士。”
郭律师永不言倦,与她管家商议琐事。
寝室里有一大盆姜兰,散发幽香,宇宙累极入睡。
她走进熟悉的大学宿舍。
“爸爸,爸爸。”
父亲背着光坐在书房里,书桌上全是各式各样的天文仪,强光使宇宙睁不开双眼。
“爸爸。”宇宙走近。
他仍然没有转过身子,正伏案不知写些什么。
“爸,现在由我照顾你们。”
“醒醒,宇宙,淋个浴,我们去看朱女士,一个小时后做手术。”
宇宙转醒。
这次,病房像酒店套房,私人看护端庄漂亮,殷勤服务,继母看见宇宙,露出笑容。
她低声说:“关宏子来过,刚刚回公司去了。”
宇宙点头,“一切还好吧?”
“我心定了许多,医生说手术很安全,他已做过数百次,叫我放心。”
宇宙握住她的手。
这时郭律师取出一件桃红色凯斯咪大披肩,搭在病人肩上,朱女士感激落泪。
医生进来问:“准备好了没有?”
宇宙吁出一口气。
继母轻轻说:“宇宙,这次是你救了我,不枉我疼爱你二十年。”
继母被推进手术室。
有人送大蓬粉红色的牡丹与玫瑰花来。
宇宙诧异:“我们并没有朋友。”
郭律师答得好有趣:“现在有了。”
宇宙苦笑。
陆续还有名贵花卉登场:紫罗兰、勿忘我、粉百合、绿海棠……
病房变得像花店一般优雅。
郭律师打开盒子,取出簇新碎花睡衣。
“病人也是人,更需要呵护打扮。”
还有一双缎拖鞋。
宇宙在一旁点头,心里感激。
这时佣人送杂志书报上来。
郭律师吩咐她几句,不久她捧进饮料点心。
她们等医生消息。
不久看护报告:“手术进行顺利,朱女士可望百份百痊愈。”
宇宙一听放下心来,忽觉肚饿,打开食物盒子,只见是新鲜粥面,她吃了许多。
天色又暗下来,日出日落,不因人的际遇改变,宇宙长叹一声,在沙发上盹着。
接着,苏群英也来看她。
“宇宙,你可愿继续做丹桂路的装修?一个人没有工作,会无聊兼闲得慌。”
宇宙点点头。
陈应生也会来看她吗,宇宙忽然想起她并非病人,不禁汗颜。
朱女士自手术室出来。
大修理之后,她面如金纸,脸上肌肉塌陷,看上去似老妇,看护小心照顾,在耳畔唤她名字。
朱女士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满意安心点头。
医生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宇宙说:“我返家取些衣物。”
回到陋室,倒在小床上,宇宙浑身酸痛,她呻吟说:“我情愿一眠不起。”
但是她肯定张宇宙会得转醒。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许多债待还。
这一觉睡到深夜。
电话不听来催,宇宙机构的职员仿佛二十四小时工作。
这次,她听到想听的声音。
“宇宙,我是陈应生,明早到郭宅接你看房子。”
宇宙渴望见到他,“几点钟?”
“七时正,不准迟到。”
“什么房子?”
“新居呀,看到你便知道,我还有事,明天才讲。”
宇宙惊醒,原来是个梦。
宇宙羞愧,什么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做绮梦,可耻。
电话铃不住响。
是郭律师找她,“我在你楼下,方便上来吗?”
她一见到室内情况,轻叫起来:“天,这是一层危楼。”
郭律师不算夸张。
宇宙苦笑着收拾衣物。
杂物多,正经用得着的东西少,行李箧也破旧得连拉链都拉不上。
郭律师说:“这些我那边都有,你不用带了。”
宇宙索性把烂箱子用力摔到一角。
再见了,吱吱作响的地板,撬起的墙砖,漏水天花板,扭不紧的水龙头,还有,会得冒火的插扑。
“明早苏小姐带你去看新居。”
“什么新居?”
“苏小姐会同你说。”
宇宙感觉是有一只大手掌在身后推她,另一只大手拉住她,她就这样半推半就上了路。
管家准备好点心等她们。
郭律师脱下鞋子,喝一口茶,忽然不再说话。
一看,原来已经睡着。
管家像是司空见惯取一条披肩出来,轻轻盖在她身上,向宇宙笑笑退下。
宇宙回到客房,盘算着以后的生活,不久便愁困交逼,累得抬不起头来,倒在床上。
第二天女佣人敲门进来说:“张小姐,苏小姐来了。”
宇宙连忙梳洗更衣。
她看见苏群英坐书房读早报。
一见宇宙,她说:“我们出去吧。”
“郭律师呢?”
“轮到她休息八小时。”
宇宙骇笑,她们的工作真不容易。
在车上,苏群英说:“这次,我们到银桂路去。”
呵,宇宙静静听着。
“丹桂、银桂与金桂是三条私家路,物业属于宇宙机构与其他公司合资发展项目,你见过丹桂路高层单位,银桂路是独立屋,你也会喜欢。”
宇宙很坦白:“我刚出来社会工作,连电费都付不起。”
苏小姐想一想:“那么,只好一辈子提关宏子挽公事包了。”
宇宙低下头不出声。
“你继母出院要找个地方休养,病人不能委屈。”
宇宙不出声。
“银桂路空气极佳。”
一进门,宇宙看到她想见的人,那正是陈应生,宇宙忽然脸红。
他正吩咐工人摆好家具杂物。
外套搭在椅背上,仍然穿着薄棉衬衫,这次,是极淡的蛋青色,骤眼看,又易误会是白色。
看到女士们进来,他笑着迎上。
“我已尽力,希望你喜欢。”
苏群英看了看,“很好,不过暂时居住,丹桂路那边装修好了,才是永久家居。”
宇宙一怔,假装听不懂,看到陈应生,她心中高兴,苦中作乐。
天色阴暗,又开始下雨,可是不用再怕,室内灯光明亮,光线充足。
宇宙轻轻在簇新沙发上坐下。
“到楼上来看看睡房。”
浴室连牙膏牙刷都准备妥当,好不周到。
一转身不见了苏群英,宇宙出去找她,看到她站在一角拉着陈应生的手,放在脸颊边,意态缠绵。
原来他们是情侣,宇宙偷窥到这个秘密,心跳不已。
这时,苏群英的手提电话响起,她听了一下,扬声:“宇宙,关先生请你到医院去。”
宇宙连忙奔下楼。
关宏子与主治医生正在等她。
医生脸色沉重,“宇宙,你请坐。”
宇宙轻轻说:“你说过她会百份百痊愈。”
“我们发现心脏以外的问题,宇宙,听说你与朱女士并无血缘关系?”
“她是我继母。”
“宇宙,朱女士末期乳癌扩散已至肺及肝脏,我们决定不予切除,待她回家休养。”
宇宙抬起头来。
“这一段日子,请让她尽量愉快顺心度过。”
宇宙张大嘴,又合拢,终于听见自己小小声音:“还有多少日子?”
“六个月左右,或者久一些。”
“她本人知道没有?”
“我刚告诉她,她反应良好,略为哭泣。”
“我去看她。”
宇宙站起来想往门口走去,忽然脚软,跌倒地上。
关宏子不顾一切扑过来扶起她,没想到他力气颇大,一下便拉起宇宙。
宇宙定定神,感激地看向他。
关宏子朝她点点头,他一直没有说话。
宇宙用手掩住脸,她思潮乱成一片,忽然想起苏群英与陈应生真是一对,两人都是专业人士,外型也搭配,又想到继母就快可以与父亲在另一处相聚,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宇宙低声喊一声哎呀。
看护轻轻说:“张小姐,我给你服药。”
见到继母,她俩紧紧拥抱。
继母相当平静,“你并非我亲生,不虞得到不良遗传。”
宇宙无言。
“医生说我过几天可以出院返家,我有地方可以去吗?”
宇宙点头,“都准备好了。”
朱女士安乐地吁出一口气。
这时,郭律师赶到与他们汇合。
关宏子说:“我需到上海开会,宇宙你有事,同郭律师说。”
司机上来催他。
他转身离去。
朱女士忽然对女儿说:“我想吃栗子蛋糕。”
郭律师立刻说:“我着人去买。”
看护说:“那个怪油腻。”
宇宙答:“买一大个,大家吃,红茶冲浓些,没问题。”
真的,害怕什么呢。
待朱女士吃完点心休息,宇宙才离开医院。
郭律师拍拍她的肩膀,叫她振作。
宇宙忽然问些不相干的事:“苏小姐的男朋友是陈应生吧。”
“苏小姐仿佛大几岁。”
“好像是。”
“他俩十分相配。”
“同事们也认为如此。”
宇宙亦无言语。
“宇宙,你累了。”
“不,我完全睡不着,想做事。”
“那么,你到丹桂路换上工作服做髹漆吧。”
宇宙苦笑。
郭美贞忽然说:“宇宙,你那么年轻,你一定记得曾经快乐的日子。”
宇宙抬起头,不禁惘然,她只记得自小到大,她都忧心忡忡。
郭律师提醒她:“第一次约会,毕业那天,找到工作,穿上新衣……”
宇宙不语。
“我的意思是,将来你还会有许多快乐的日子。”
宇宙感动说:“你也是,郭律师。”
宇宙跑到丹桂路去做髹漆,换上工作服,包好头发,听大师傅指挥。
全屋漆一个乳白色,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毋需浓妆。
新间隔已经做好,宽大睡房看出去是蔚蓝色大海,注释良辰美景。
宇宙深深吸一口气。
忽然听见有人说:“是这里了,开门。”
宇宙转过头去,,只见闸外站着一男一女,要求入屋。
负责人过去问:“你们是谁?”
“开门。”
“私人地方,谢绝参观。”
“我是关家三小姐。”
宇宙放下漆扫,三小姐,她认得她的声音,那日在宇宙的办公室,她大声讨钱,是,正是这把声音。
“三小姐,你好,地方正在装修,杂乱一片,不好坐,你请改天再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源。”
“你是工头可是,不干你事,开门。”
工头十分精灵,也很有承担,他决定独力处理此事。
他走过去,连木门都掩上,接着,打了通电话。
三小姐在门外叫嚣。
宇宙不出声,开头,她以为关丽子是被掌权大哥欺侮的弱者,现在看情形,丽子十分鲁莽,仿佛无甚智慧主见。
不到一刻,管理员上楼来请她走。
关丽子声音更加响亮。
稍后,警察也来了。
关丽子口口声声说这单位是她的家。
这时,工头忍不住同警方说:“这位张小姐才是单位女主人。”
众人都静了下来,看着张宇宙。
宇宙大吃一惊,摇着手:“不,我只是设计师。”
关丽子踏前一步,伸手来抓宇宙,厉声问:“你是谁,鹊巢鸠占。”
警察隔开她的手。
幸亏这个时候。郭美贞匆匆赶到。
“小丽,是你,怎么劳动这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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