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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我爱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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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茫然的布景,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这些。我们只能在命运的指引里听任安排。当这些宿命投掷出巨大阴影时,我想起韩飒的眼神,他珍爱我,也遗弃我,他使我再也回不去,哪怕只是想回到那种情感或者情绪中去……
当我辗转着获得了他的手机号码、终于找到他的时候,我们在电话的两头都有些忙乱。说一些语焉不详的问候,躲躲闪闪地装着像是两个久别了的老朋友在叙旧。其实我们都知道,真正可以去叙旧的,那是我们不敢轻易去触及的话题。我们差不多有十年没有见面了。我们各自用十年的时间证明了,在没有对方的漫长岁月里,我们照样可以过得丰富多彩——谁少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不堪的只是年少时的那些看似厚重的话题和期望。
我问他:“你原先不是在外地吗?怎么又回到江城了?我看你的简历上说得也很模糊啊。”
他说,我正在党校学习呢,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说。
我嘻嘻哈哈地说:“那你就请我吃饭的时候说好了。你要升官了,让你请客没有问题吧?革命就是请客吃饭啊。”
他说,好啊。
我说,那就今天晚上了。
挂断这个电话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要是没有这张报纸做起因,我会不会想着去找韩飒;要是韩飒没有现在的炫目,我会不会这么屈就自己主动和他联系;要是我现在有一份很稳定的感情,我会不会就安然看着韩飒在我的生活里悠然出现了又悄然消失?
我突然有一个很冲动的念头——我要定了这个男人,我不能在10年前弄丢了他之后再次让他从我的视野里溜走。我不管他现在是什么状况。琼瑶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对她心爱的男人说:“我一定要得到你,你们要是订婚了可以毁约,要是结婚了可以离婚,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的。”——这就是我心里的话。
不如重新开始?!
韩飒的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妥贴的衣着,温柔的举止,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时间除了让他更成熟,没有别的铬印。
他跟我说,殷拂,你还是那么漂亮。
我笑言:“尽管一听这话我就想把王海找来打假,但我还是喜欢听。你还有什么要夸我的,一次夸完。我今天带的包够大,你所说的我都能装进去带回家。”
《没人知道我爱你》十八(2)
韩飒凝视着我,说:“我没有想到你还会找到我。”
我说:“找你可不像大海捞针,你那么光芒四射的,想看不见你都办不到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躲开他的视线。
我们就在党校招待所的小食堂里吃了顿便饭。吃了些什么一点也不重要,吃饭只是一个必须的借口——为了让我们可以相聚在一起,为了让我可以伺机要回这个曾经属于过我的男人。
过去那些永远无法降温的热情和现实里那些缠绕着他的光环,让韩飒变成了我最实在的一个梦想。我相信他是懂得我的这个梦想的。每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都会把和初恋情人的再会想像成是一个单纯女子日久弥坚的一往情深和一厢情愿,而他呢,可以接受,如果他愿意鸳梦重温的话;他也可以拒绝,如果他要做一个正人君子的话。
他告诉我,大学毕业后,他去了外地。他说:“你知道的,那里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女人。”隔了两分钟他继续说,他曾经在一个小城市生活过两年,似乎把余生的光芒都耗尽了。他说:“那是个值得的女子,值得为她做任何事,她叫李云。”我隐隐厌恶起来,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是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背后的人仿佛使我看不见了某种可能。
他说:“后来,她死了,难产。现代医学到了今天,还会因为难产死人真是很少有的,但是就被我遇上了。孩子先天就心力衰竭,最后是大人孩子都没有保住。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本来是不该要孩子的。”
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没有料到他现在是单身。我也没有料到他是因为这样而单身。
我看见他的眼泪一列列排队,一点点出发,一颗颗滚落,无声无息的。绝美的悼词和遗憾都是现成的。好像早就预备下了,就等他们拥抱着上帝和我们说再见的时候启用。这是一个女人用性命获得的赔偿,但是她享受不到了。
我很想安慰他一些什么,因为他的眼泪。但是,我又不想为了安慰别人而使自己变得同样的可怜。
所谓泪水,不过也就是一些水罢了。
于是我沉默。
他接着说:“她死了以后我就常常想,一个人的生命有多久?在她整个燃烧的过程中,大约只有青春的几年是最精彩的,最令人想品尝的,最新鲜的。点着了,然后认真地投入地燃起来。她是为了我而燃尽了生命。而我却没能给她什么。要是说给,我只是给了她一个孩子罢。而这个孩子却断送了她的命。”
在言语交织的网中,我看到了层层的阻障,是那个女人设下来的。我发觉想逾越它们简直就不可能。
我只是一直在拷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韩飒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当时为什么要去那个城市?现在我说了,也许你不信,没有人会信——因为李云的爸爸是那个城市的市委书记。像我这样一个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小市民看来,出人头地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选择了她。其实,她就是没有这样一个父亲,她也是值得的一个女人,少有的一个好女人。就像你,殷拂,也是。在我离开那个城市的时候,我已经当上了处长。是她爸爸关照我的。”
他告诉我,他的父亲中风偏瘫,母亲身体也不好,很需要有个晚辈在身边照顾着。在他的大哥到加拿大定居后,他就回到了江城。在他回江城的工作安排上,李云的爸爸也出了不少力,各方面也都很关照。在这次全市举行的公开招考局级领导干部的考试中,他的考试成绩是第一,加上李云的爸爸打的招呼,各方面对他的评价也很高。现在安排他在党校集中学习,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韩飒什么也没有隐瞒我。真好,十年的分离之后难得他终于可以跟我说实话了。
我们吃完饭,他说要不就到他的寝室去坐坐,喝点热茶什么的。
我当然没有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想,我一定要找一个时机跟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相信,一切已经重新开始了。然后,我就接着想,到他寝室里以后,再就轮到我跟他说我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了。我该跟他说我是怎么过的呢?说我等了他十年吗?——我要是想和他有些下文的话,当然最好这么说了。但是我说不出口。我不能去骗人。我也不是一个可以坦然去说谎的人。
于是我就想,要是他问,我就说。否则,我什么都不多说。有些历史不可以改写,但是可以不写。
党校的路灯忽明忽暗的,把我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又甩得很远。我隐约记得年少的时候在下了晚自习的回家路上也这样和他并肩走过,那时候我们的话题就是假想,一遍遍地假想我们的未来,我们会上一所什么样的大学,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会住在哪里……不厌其烦。现在重新并肩走过的时候,当年的假想都有了答案,不过谁也无心去比较一下假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当年不敢去碰的那个“爱”字,现在还是不敢。十年了,跟许多人许多次地说过,但是跟这个让我们第一次开口去说的人相处,还是害羞,还是木讷,还是紧张。想借着过去来给现在的进行来铺垫,却找不到可以壮胆的东西——大约在那些过去里面,有的尽是让人心寒和心碎的东西。便是只有沉默了。不敢看对方的时候就看对方的影子了。影子是和从前一样地摇曳着,影子里没有沧桑也没有分离。
《没人知道我爱你》十八(3)
走到黑暗处,韩飒就从背后抱住了我,一点也不突然,慢慢地,很轻很轻地抱着,仿佛等待我挣脱开。我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更暗了,趁夜色暧昧着,他的吻就这样低下来。这个吻,辗转很久,微渗苍凉——这样一个吻的最大苍凉,也许就是它迟到了十年。
我们的拥抱,有些涩涩的牵强,不知道败在哪里,反正已经无从收拾了。这一切与回忆有关,与未来无关。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台湾版的《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和张无忌的对白。
赵敏说:“无忌,你吻我吧,就像再也见不到我了那样吻我吧。”
黑暗中他有片刻的凝滞,这片刻的停顿足以让我颓丧。我看着他,还想得到来自他的吻。那个吻,温暖,缠绵,可以沉浸到夜的深处,让我消灭自己的颓丧。
我想要放开他时,他的手臂重新更紧地环住了我,不容拒绝——那样密不透风、丝丝入扣,让我可以聆听到他肌肤的声音。
我就这样被他揽着进了他的寝室。很好,那些我担忧的话题,关于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他什么也没有问我。这些对他来说大概都不重要。也许他就当是这十年是不存在的,我们还是十年的那双小儿女,在这样一个夜晚,有这样一点的夜色,撩起了我们的一些原始的激情。
躺下来,承受着他的身体,感觉他的欲望慢慢沸腾起来。他抚摸过我头发的手探进了衣间,一步步摸索着,我知道他要去哪里。对我们来说,这都是一个熟练的游戏。毕竟各自都有了十年的历练了。
褪去衣裳的瞬间,我后悔了,非常明显的后悔——我急于迎合他,想让自己忽视内心的不安与伤感。
他说:“你知道吗,这几年,我很寂寞。”
我点头。寂寞向来是最好的借口,他找不出更高尚的理由。我当然知道,在寂寞的领域里,我大概和他是同类。那些寂寞我早已洞悉了,它深藏着,成为身体里的一部分。不经意的时候它就会慢慢地渗出来,仿佛饥渴,或者三十年代旧上海的舞女拈花微笑,华丽,然而华丽背后空无一物。
伤感,那是一种华丽的伤感。有什么不同呢,反正最后的快感是一样的。
我忍不住问他,在你的生命里,除了李云,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女人吗?
他笑了,用一个玩笑来回答我说:“你是腐蚀领导干部的第一个人。”
可能他说的是大实话吧。不过,对于这样的措词,即便完全就是一个玩笑,我也看到了自己的可怜。好像给我之于他的一切举动都做了定义——他是一个大有前途的领导干部,我是一个对他有企图的人——我们之间,仅此而已。
我跟着笑了,并不多说什么。就算他今天晚上给我的是最后的笙歌,一个我和他之间终于要有的收尾好了,仿佛书法时长长的一捺,锋利,然而已经不能刺伤我的什么了。
他还在我的身体上逡巡,不厌其烦的样子,像个贪玩的孩子。我就逗着他说:“夏明翰烈士的《就义诗》里有一句话,‘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啊。你记得要提防你身边层出不穷的美女蛇哦。”
他问:“都是像你这样的美女吗?”
我说:“你少来了,你还不知道吗,我算美女?我和你同学的时候,除了你以外,我从来没被其他的男生递过纸条,就更甭说情书了。我连在路上被人骚扰都没有过。”
他说:“记得你没有这么惨啊。”
我说:“那就感谢你把我美化了。还请你保留你继续美化我的权利吧。”
他又问我:“你说,我以后遇到的美女蛇们都是像你这样过了十年才来找我的一次麻烦吗?”
我说:“能遇见像我这么省事的,算你运气好了。你不会总有那么好的运气吧?”
他说,是啊,不然我就去买体育彩票了。中个几百万的大奖,生活保底了,一心好好地去做一个父母官,也不用去贪污受贿了。
我说,原来你已经有做一个贪官的心理准备了?
他反问我说,什么是贪官?
我“哦”了一声。我能说什么?除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哦”,我可以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
终于,他问我了:“殷拂,你老公呢?”
我说我也是单身啊。
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说了。还有必要给他解释什么吗?他不是我想要的那个男人了,不是那个我坐了一天一夜的轮船,在南京的瓢泼大雨里要找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曾经教过我怎么去爱;也是那个男人,在不能给我爱的时候,用远离我来让我远离伤害。我以为那个男人心里永远只有我一个。我可以为了其他的理由让自己接受其他的一个什么人,但是,他是韩飒啊,他是我的一个完美的爱情假想啊。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就不是他。
如果所有的爱情都要用肉体来作为确认的话,我们做了,结束了。就像我曾经背诵过的一个无名氏的诗词中说的那样:“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青春,那是一些巨大的动词,无论你是否做梦,它都躁动着,我不能预感它的来临,却知道它的结束……”
就这么结束了?
我记得我在决定再见他的时候还设想这是一个序幕的啊。就这样出局了吗?就好像一个比武的剑客,架式摆足,成竹在胸,目光自负,剑握紧在手里,下一刻决斗就开始,忽然从背后被捅了一刀;或者,好像一个长途的奔跑,追着前方的身影,距离保持得刚刚好,呼吸均匀,他冲刺你也冲刺,他调整你也调整,跑着跑着,你发现他消失了;还比如,我有一千一万句话想说,历经千山万水来到你面前,表情早已启程,也预计到讲完之后的兴奋,张开口的瞬间发现我哑了;……
《没人知道我爱你》十八(4)
韩飒自言自语地说:“到了你这个年纪还单身,可不太正常啊。”
我说:“那你就把我当怪物看吧。”
韩飒接着问我:“你现在幸福吗?”
我不知道他说的现在,是说的当时当境,还是说的一直以来?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幸福,是指的身体的快感、还是生活的快乐?
我告诉他:“在那年我到南京找你没有找到之后我就对自己说,只当我不认识你好了,我会认识别的男人,我肯定会非常幸福。”
我从来这么嘴硬。我说过,我不想在爱情不在的时候还授人以日后嘲笑我的话柄。
韩飒看着我,说:“我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一笑泯恩仇的,尤其女人。但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知道吗?我常常想啊,我只不过是一个比较优秀的普通青年,你们干嘛都对我这么好?”
我不想告诉他,这许多年来,我不能念他的名字,也不能听到别人去提他去生活过的那个小城市,想也不能想,因为,它们会涌到我的眼睛里,让思念的海洋溢出水。
我不着边际地回答他说:“因为你长得像张国荣啊。我很喜欢张国荣的几句很经典的电影台词,他借欧阳峰的嘴说,你还记得我们怎样认识的吗?然后,他演的阿飞说,是呀,你昨晚一直没睡。这是没用的,你一定会见到我的;还有,他的替身何宝荣说——不如重新开始……”
韩飒问我:“这些台词都是你希望我跟你说的话吗?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故事里没有走出来吗?”
我终于一字一顿地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他说:“韩飒,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看着我,不置可否。然后,起床,穿衣。点燃了一支烟,渺茫地抽起来,吐出一串串烟圈,它们在空中飘浮着,荡漾着,然后消失,永不再来。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我再温柔也没有用,他始终都可以为了任何我不知道或者是我知道了但也不屑的理由而忽视我,我的一切期盼都是枉然。韩飒啊,十年了我还是不知道你要什么,或许你要的我从来都没有。
他再没有对我说什么,我忍了忍,也没有问。
人世间的最大悲哀莫过于此:无力挽留和无能为力。
我只能瞧着我那些最清纯的梦幻在夜空中慢慢地飘落,纵使再轻再柔,它也能粉碎我记忆里仅有的一点青春欢笑。
——其实结局早已经写好了。
突然地想到了电影中发哥经典的一句台词:“这么美的东西,一下子就没了。”
我是回到了家才哭出声来的。一个人抱着头流泪,只是想哭,没有去想往事。
原以为在北京、在南京写满了我的伤心,其实,遍地都是可以伤的心。在我过去的记忆里,男人就是一列列隆隆行驶的火车从我身上碾过,留下伤、留下痛、留下疤痕,留下华丽而糜烂、富贵却腐败的气息,永远都洗涮不掉了。
然后,就想起某盘磁带封面上的一句话,如果明白孤独的滋味,睡在哪个城市又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都会寂寞,会疼痛,会有颗要杀人或是杀了自己的心。
那一晚,我允许自己失眠——为了说服自己再也不要去想念这个越来越辉煌的男人。
偏在这样的时候我还睡着了。
梦里,我像旧上海那些穿旗袍的女子,失宠、失爱、失神、失落,最后失败地决绝而去。我觉得自己就像打入冷宫的妃子,离开了万千宠爱,倚着万千不舍,从此萎谢。
——应该已是萎谢了许多次了。
韩飒哪里是第一个给我风吹雨打的人呢?
喜欢一个叫蔡琴的歌手,因为她在四十多岁的年纪里给自己评价是“我是中年女人中的极品”,我如何才可以做到她那种境界?
也喜欢她唱的歌——
“夜那么长
足够我把每一盏灯都点亮
守在门旁
换上我最美丽的衣裳
夜那么长
所以人们都梦得神魂飘荡
不会再有空闲
听我的爱断情殇……”
《没人知道我爱你》十九(1)
突然,徐风停吹,一片静谧的宁静笼罩着海面,某种神力息止了波涛的滚翻
在江城的那些天,我忍不住还是要和韩飒见面。他像是一个在勾我魂的人。
他想见我时就会给我的手机打一个miss call。
我看见了是他的号码就会像鬼使神差一样地自己去找他,把自己交给他。
他给了我一串他家的钥匙。
很多次,我像回自己家一样地打开他家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地看着电视。那是在看吗?我想他是要一点声音,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否定寂寞。而我,是不是也只是他的一种声音?从电视里走下来,变得和他有关——有时候说话,有时候撒娇;有时候哭,有时候笑;有时候嗔怨,有时候生气。这个声音还有回忆似水年华的附加值,算不算是少有的超值馈赠?我是不是如同一幕生动的演出,占据他无从打发的时间,像乌鸦一样打扰和调整着他的孤独?
我们相处的时间有限,所以一见面总是直奔主题。两个生动而年轻的身体,我们给过对方一些乏善可陈的温暖。我们见面所做的事情永远只有所谓的爱——我是说做爱——我感到有些羞辱,而这种低微而又黑暗的感觉根本无法言说,仿佛成了某种契约。
我越来越明晰地意识到,他想见我并非是真的想念“我”,只要背景类似、条件许可,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替代和置换。我的特别之处不过就是在于他从我身上看不到威胁他仕途的任何迹象——这大概是我们十年前恋情的惟一残存下来的可以被定义为信任的东西吧。在我身上,他可以不计后果、不遗余力、不负责任地纵欲,而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为我支付了相应的可以让我陶醉的情感。在他的臂弯里我默默看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摒弃了爱情,我和他的维系只有身体——我知道我在绝望着。
他总是沉默的,把谈笑风生都留给了过去岁月里那些给我写的小纸条里,留给了那个被埋在了泥土中的女人,留在了白天,留在了他被人仰视的地方,留在了他需要演戏的时光;而和我相处的时候,他只能是沉默的,我要听的他从来不说。他必须是沉默的,把一大片空白横隔于这种不堪一击的脆弱关系里,回避、掩饰、以及相互揣测。
再浓郁的迷香,被十年的光阴和阅历来大浪淘沙,哪里还会有剩得下的光华和诱惑呢?
有时候我哭,只是为了让他能够记得抱住我,给我一点最贴近“爱”这个字的人气。
我问他:“等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他想了想,回避而不回答地说,“等你走了,我会很忙。”
我又问他:“你在知道我有了澳洲的永久居留证之后,对我的印象有改变吗?”
他看了看我,点烟,吐烟圈,然后说:“不就是说我们又多了一个国际友人了吗?”
我问:“你就没有想到说你从此有了海外关系?”
他说:“我们的海外关系千丝万缕。”
我说:“好啊,我就等着看在你竞选州长的时候,有几十个不同肤色的孩子蜂拥上前抱着你的大腿喊你爸爸了。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他不说话了。
我突然想到了,关于孩子的话题是他的死穴,不能够随便去提的。那个叫李云的女人,就是因为想为他生一个孩子而死掉的。想到那个女人就觉得她真是残忍啊,用这种方式剥夺了自己生的权利,剥夺了别人再爱的权利,也剥夺了任何人对她说任何不敬之词的权利。她何至于高明得如此残忍,让人连效法都要先倒吸三口寒气?!
剩下的就是沉默。
沉默的时候,我就总要猜测,在我枕边的这个男人,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化身,我替别人在履行一种仪式,而我永远得不到她所拥有的、来自他的、那些饱满的精神的馈赠。
我要听的,他不说;是不是因为,他想要的,我无法给?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韩飒,我们算什么?
女人喜欢问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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