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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我爱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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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贯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在我处境不佳的时候也懒得和人交道。
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给我一个你的电话号码吧。”
我一看到这个EMAIL,就立即拨叫了裴俊的手机。我相信他一定有什么麻烦了。以他的骄傲和自信,他不会这样低调而又放下身段来和任何人说话。他甚至从来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
但是,电话接通之后我被告知,这个电话已经被转移到了移动小秘书台上了。
接听的是一个声音很发嗲的声讯小姐,问我贵姓,有什么留言。
我说,我姓殷,你让机主把电话打开,我要和他说话。
那声讯小姐追问说,那请问小姐您的全名?
我最不愿意和这些机械的职业的声音说话,我说,不要问我的名字了,我是澳洲打来的国际长途。
那声讯小姐还不依不饶地说,可是机主要求要留下您的全名啊。
我顿了一下,告诉对方说:“我是他老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挂了电话以后我才开始回味自己说过的话,我怎么就这么脱口而出地说我是他老婆呢?我怎么竟然还会认为自己是他老婆呢?我兀自地摇了摇头,没有答案。
等了两分钟之后,我重新拨了裴俊的电话。
终于在电话里听到了他的声音。我说了句“你好,是我”之后,竟然就开始流泪了。不是哭——没有哭声,呜咽都没有,就是流泪——那种特殊的水爬了我一脸的,像蜘蛛结网一样的。
《没人知道我爱你》二十二(2)
他的声音,把我半年的沉静一下子就绞空了。就好像这半年不存在一样。就好像昨天我们还在“苏丝黄”酒吧里一样。
我说:“我看到你的EMAIL了。所以给你电话。”
他问我:“要是没有这个EMAIL,你是不是会永远都不理我啊?”
我回避了他的提问,直接问他:“说说看,最近你怎么了?”
他说:“还好啊,没有什么啊。”
我说:“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情。你先告诉我,是生意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他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些想念你了。”
我问:“你说的是真话吗?”
他说:“真的是很惦记你。想着你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人到那么远,一定很难吧?”
我说:“难过也要过啊,这不也过来了吗?不是还有你留给我的一些钱来垫底吗,起码不用担心明天的早餐在哪里了,我也知足了。”
他说:“我很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问:“那你的潜台词是说你想到澳洲来看我呢,还是说要我回中国去给你看啊?”
他说:“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支配力?”
我说:“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就去见你。”
裴俊停了停,说:“殷拂,我真的很不顺。我的公司可能要被清盘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裴俊在电话里说:“啊,一言难尽啦。”
我问他:“就不能改变了吗?还有什么办法吗?”
裴俊说:“你别管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树倒猢狲散,我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了,这个时候,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希望你在澳洲好好的。真的,这个时候很想跟你说点祝福的话。”
裴俊的话让我一下子就有很不好的预感,怎么听来都有点像在做诀别的赠言。我马上说:“你怎么这么说话啊,这么奇怪……你别吓唬我啊。你要是想见我,我这就去买机票去啊。”
裴俊在电话里笑了起来,说:“瞧你想的那么多,女孩子真是不能太聪明,你就是太聪明了,把该想的和不该想的都想齐了。你不用那么着急啊,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真是被清盘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以后找机会东山再起就是了。——何况现在还没有嘛。”
我说:“那你告诉我实话,你现在怎么想的,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裴俊说:“我是在想办法。我需要一些钱,也在找各个方面筹着呢。”
我说:“你告诉我你要多少。我手上还有一点钱。北京的房子和车呀什么的,你也都可以拿去卖了。这些东西凑一凑,怎么也有两三百万了。”
裴俊说:“傻丫头,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何况这些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我问他:“那你要多少呢?”
裴俊犹豫了一下子,说:“一千万吧。”
我愣了一下,这个数字对我来说,确实太大太大了。像我现在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女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和这么大一笔数目扯上什么关联。我马上想到了童超和亚历山大·周,他们俩,一个是做投资银行的,一个是给人做投资顾问的,对他们来说,找一个端口,筹个一千万的款子,怎么着都应该有些办法。在这种问题上,没有人比他们更专业了。
我跟裴俊说:“也许我可以帮你。你给我一点时间。”
裴俊说:“你别傻了,你在澳洲那么远,怎么可以帮助我?你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其实,我一直很不放心你。”
我这人,听不得这样的话。对于一个我曾经在乎过的男人,他用这种不经意的关爱说出这样的话语,足可以让我感动得窒息。
我问裴俊:“除了不放心,你还想和我说什么?”
我这么问他,其实就是在启发和等待。女人永远活在语言和形式里面,这是没有办法的。
裴俊说:“想说的话很多啊。”
我又问:“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他说:“那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但是,你知道吗,殷拂啊,一个男人,在落魄的时候,没有权利跟女人说这样的话了。”
我说:“好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我知道他还爱着我,我也知道我该为他做些什么。就像玫瑰知道为谁绽放又为谁歌唱……
总是很难忘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说是干涸的池底躺着两条相亲相爱的鱼,它们都竭力吐出最后的一口唾沫涂在对方的身上,让对方获得一丝生存的希望,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相濡以沫”。我是一个相信故事的人,当我看不到别人给我证明这样的故事的时候,我就自己给自己表演。
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在塞纳河畔,裴俊站在岸边专注地望着我,说,他要给我我想要的一种生活。他的目光从容而宽厚,足可以抹煞我们之间的一切属于伤口的东西。现在想来,他的目光是一种牵引,一种注定,仿佛早有安排,我于是朝着他滑落,以飞蛾扑火的姿势——我别无选择啊……
《没人知道我爱你》二十三(1)
戒指是假的,不要紧
如果婚姻是真的
耳环是假的,不要紧
如果耳语是真的
项链是假的,不要紧
如果吻痕是真的胸针是假的,不要紧
如果心跳是真的
情话是假的,不要紧
如果爱情是真的……
说实话,当我挂断裴俊的电话之后,突然就有一些后悔了。
我这是怎么了?
我要干什么呀?
我真要去帮裴俊去凑齐这一千万吗?
我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他拿这一千万做什么?
就算我帮他借足了这钱,他凭什么去还人家?
我帮他去筹钱的身份是什么?
理由是什么?
这钱算是借贷、还是融资?
要人家拿这么多钱出来,用什么去担保?
人家凭什么相信我,就像我凭什么去相信裴俊?
……
本来我在澳洲很清静了啊,怎么一个电话就可以乱了我的分寸呢?
——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我不要答案。
我只要我自己认为值得。
我不知道裴俊现在在中国到底过得怎么样,但我相信他是不好的。他的生活中从来都是弥漫着各种压力,只是以前还没有这样让他喘不过气来。我相信他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是不会让我知道他的难堪的。那是一个多么好面子的男人啊。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他那样悲凉和无助的声音,在电话里,那种苍凉仿佛可以把一个世界全部涂黑。
要是我现在不帮助他,那还有谁会帮他呢?
要是就连我也怀疑他,那还有谁会去相信他呢?
我不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所谓我想去帮助裴俊,无非就是找找从前那些和我有些纠缠、有些欣赏、有些信任的男人。有一些感情垫底,可以换一些信任,加上他们现在的身家,可以提供一些支持。——也就是这样了。
措词了很久,依然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启齿。我这是要找人借钱啊,借这么一大笔钱啊,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和人说这些话啊。
在亚历山大·周和童超之间,我犹豫着,先找谁呢?
人不求人一般高,要去求人的时候,不论过去有什么样的交情,自己都倍觉底气不足。
拿了一个硬币,我对自己说,如果是女王头像,我就先找周;要是数字,我就先找童超。也许上帝知道,谁更适合来成全我。
试了几次,摆在我面前的都是数字。——不甘心呐。
我更希望看到的是女王头像。
我实在是不想再主动去找童超了,尤其那次在“苏丝黄”长谈过之后,我觉得我再去找他,真是有些下作了。人总是有些尊严的。尽管我和他之间并没有红过脸,但是却已经彼此说过伤人入骨髓的结束语了。他对我的一切都太清楚了,站在他面前,我总觉得自己有一种俘虏一般的劣势,就好像我从来就没有和童超平视过。我不愿意这样。谁不愿意自己在别人的印象里能够更美好一些呢,不要有多么高大,至少还可以高尚一点吧——像那些文学作品中为我们炫耀的那样。而我现在,我将要做的和面临的,就如同一个知晓荣辱的绅士正在准备倍受羞辱。
终于还是给童超挂了电话。他的手机被实行了呼叫转移,接听电话的是他公司的秘书小姐。对方告诉我说童总在开会。我留下了口信,说了我的名字和联系电话。
挂断电话的时候,我就自嘲说,瞧啊,全世界的人都很忙,只有你闲,你还嫌不够闲啊,找事情啊,还千里万里地打着长途电话,想着要帮一个人去借一笔天文数字的款子。殷拂啊,你的脑子不是有病,就是有大病。
给童超挂完电话,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已经办完了一件事情,有了一个了结。有了那么片刻的放松之后,心又紧张了起来。
接着,我忐忑地拨通了亚历山大·周的电话。我情愿这次接听电话的也是一个什么秘书小姐,然后,我留下口信和联络方式,把直接和我沟通的权利给对方。这样,起码我可以以为,是他们来电话找我的。一个女孩子这么隔山隔海地去追着找一个男人的感觉真是不好,哪怕我有一个看似可以交代的借口——其实这个借口比没有借口还要糟糕。天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给他们电话就是为了找他们借钱的话他们会怎么想我啊,何况我曾在出国前就在心里做出过决定,要做一个独立的、重新开始的人,要和这些过去不再有任何牵扯……
这个电话接通的时候,我在一片嘈杂声中,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我知道,这个电话线所抵达的,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也是我害怕找到的人。
我说:“你好,是我,殷拂。”
周说:“听出来了。你在哪里?回中国了吗?”
我说:“没有啊,在澳洲呢。想到很久没有和你联系了,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他也附和说:“是啊,很久了,我以为你都忘记我了。”
我说:“我还年轻啊,不至于忘性这么大吧。你在哪里呢?怎么旁边那么热闹啊?”
周说:“我在家。家里人多。”
我问:“有很多客人吗?我好像听到了有小孩子的哭声。”
《没人知道我爱你》二十三(2)
周说:“是啊,我又多了一个儿子啊。”
我一愣。
我本能地说:“恭喜啊。”——在我这个年龄中,见多了周围的人又添丁加口这种事情,所以,在任何场景下听到了这种新闻的时候,都会条件反射一样地说一句不花钱的“恭喜
”。恭喜并不代表同喜,尤其是当我很意外地闻讯的时候。
他回应着我的恭喜说:“嗨,是件喜事,就是最近我会更忙了。”
我问他:“你太太又给你生了一个孩子吗?”
他说:“是啊,不过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那……你又结婚了?”
“我是打算结婚了,等孩子满月以后就去结婚吧。”
“哦……你离婚了吗?”
“是啊。”
“那,那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我没有事情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说我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是啊,离婚又不需要登报,不是人人都要知道的。不过,那还是要恭喜你啊。对了,我认识你现在的太太吗?”我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确实这一切让我有些始料不及。我开始没话找话说,无措的时候都忘了我本来给他打电话的初衷了。
他很平静地回答我说:“你怎么会认识她呢?”
我连忙表白说:“那我不认识她,就没法让你转达我的祝福了。”
他说:“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啊。谢谢你打来电话。”
我说:“不用谢了,只是没有想到我这个电话正好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接着,我听见他问我,“对了,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他真是一个太聪明的人,也总是那么直接,让你肚子里有再多的弯弯绕也要被他牵引出来直奔主题去。也许这就是他的职业素质,敏锐,客观,也很有些潜在的无情和刻薄。哪怕是对于朋友——无论是哪个层面上的朋友。所幸他做人总还是留有余地的,起码还先有一些真的假的寒暄和家常,让我自己不觉得别扭和突兀。但是,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帮我前夫去找你借钱?我能说得出口吗?我就是再弱智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傻话呀。
我只能说没有。真的没有。
周让我留下了我的电话,说家里太吵了,也不方便说话,回头再和我联系。
我说好。
亚历山大·周的离婚和再婚是我没有想到的。我独自一个人在澳洲漂泊,真是不知道短短的半年多的时间里,在两个小时的时差之外,我的这些中国朋友们都有了这样多的变故,仿佛世上真有天上一日就是世间十年的隔阂。
在我的印象里,周是那样一个只推崇快乐的人,——一种可以不去惊扰任何人的快乐;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这快乐也还是有代价的——还是有些人和事情会沉重得让周这样洒脱和不羁的男人会要去颠覆沉甸甸的婚姻的啊。
听到他离婚的消息,我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如果说女人常常会拿未来做赌注的话,对我而言,我就从来没有想到会要在亚历山大·周的身上下注。我以为谁要是在他身上去认真的话,输是无疑的,而且输的样子一定会非常非常难看。他的每一款微笑和每一个眼神无不都展示着他那不可以被依靠的柔情似水。他的感情,不是风流,不是下流,那是一种漂流,是一种永远不可以安定和安稳下来的流动,那些是只可以去游戏,不可以去追究的啊。
我什么时候想过要找他要些什么?
我什么时候相信他会给我些什么?
——自以为是如我这样,怎么没有想到他也会有为女人去离婚的那一天?怎么没有想到要去挑战着做出一个让他愿意为你去离婚的爱情?
一个人呆呆地呆着,我一下子醒悟了很多。如果说亚历山大·周和一个女人之间只是遥远地牵挂,玩一些看似情长的游戏,那只能说明,要么,就是这个女人太善良和简单,给他的压力太小;要么,就是这个女人太自负和随便,让他只需要去敷衍一些轻薄的爱恋。如果说爱情是一束阳光的话,它的本质就是一种太阳的游戏——当它移出属于你的区域后,别人温暖了,你的心凉了,对于世界来说,对于那个男人来说,这都是很公平的。
很快,我接到了童超的电话。
童超真的很忙,连声音都带着风声。
他问我:“刚刚开完一个会,一看到你的留言,我就马上给你回电话了。殷拂,终于又有你的消息了。你都忙些什么呢?”
我说:“我哪里忙?就是因为闲啊,所以不敢打扰你这样的大忙人啊。”
童超说:“你怎么还是那么贫啊。现在是不是学会用澳洲口音的英语来和人贫了?”
我说:“没有了。谁没有事情打着国际长途和你贫嘴啊,这不比在国内了,和你聊天都是要付钱的啊。”
他说:“嗯,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理解你了,咱们不能太照顾那些通讯公司了。前一阵子你们澳洲的Oel电讯公司刚刚破产,我估计就是因为你没有用他们的网络来给我打电话,所以才会导致他们的业务量总也做不上去……”
我不和他贫了,这么讲下去,我到什么时候才能和他讲到主题啊。
我换了一个话题,重新问他:“最近很忙吗?”
《没人知道我爱你》二十三(3)
他说:“是有点忙。但是,给你打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不过,你不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啊。”
我直接跟他说:“我也知道你忙,所以在现在有事情的时候才找你。”
他说:“说啊,什么事情。”
我又有些吞吞吐吐了,怎么开口啊?但是不开口也不行啊,不然我给他打电话是为什么呀?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童超说:“怎么说都行啊,殷拂,你怎么学着这么忸忸捏捏了?赶紧。”
我说:“但是,我真的不好意思说……”
童超说:“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吗?大家都那么熟了。——难道你要找我借钱啊?”
我又是一愣。他们怎么总都那么聪明呢?对比起来,我多么傻乎乎啊,什么都能够被人一点就穿。
听见我没有说话,童超接着说:“就是找我借钱也没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一直很踊跃地要给你做钱包吗?”
我说:“是,我想找你借钱。”
童超问:“你要借多少?”
我回答说,一千万。
童超用英语确认着问我:“Ten million?”大约他自己也觉得有点震惊了,这个数目从我嘴里说起来,如果不是愚人节的玩笑,那就一定是一个巨大的故事。
我说,是,Ten million。
童超说,我马上还要开一个会,等一下我再给你电话。
我说好。
我反复咀嚼着童超最后跟我说的话。他说他还要去开会。以我和他现在的阅历对比,我听不出来他这是在托词,还是实话。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我说出来了,剩下的就是他的回应了,借还是不借,都是他自己的裁决。他肯定需要思考的时间。我不能要求他马上就给我答复。事实上,他没有马上答复我,至少说明他没有马上拒绝我,那我就还有一半的希望吧。
一直等到晚上,我再次接到童超的电话。我接听电话的时候直接说了一声“喂”而没有程式化地说一句“Hello”,不经意地就泄露了我的心事。——我在等一个中国人的电话。我在等童超的电话。我希望是他的电话。
他也听出来了,说:“殷拂,是我,我知道你在等我给你打电话。这个会开得有点长,让你久等了。”
听到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我有些惊喜。起码我知道了,他没有因为我找他借钱他就躲着我。
我老老实实地跟他讲了我要找他借钱的原由。
他很耐心地听我说完,没有任何评论。然后,他跟我说:“殷拂,让我想想,好吗?”
我说好。那声音低得恐怕只有我自己才能听见。
害怕啊,紧张啊,就像一个犯人在供罪之后等待判决那样。命运交由人去裁夺,心跳都好像不是在自己的胸膛里运动了。
童超又说:“殷拂,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有困难的时候,我一定会帮助你的。但是,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不过,我会帮助你的。”
童超的话,让我听到了希望。
挂上电话以后,我想,要不要让裴俊也分享一下这么微弱的希望。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给裴俊打电话。我并没有告诉裴俊我要帮助他,尽管他一定从我在电话里的态度中明晰我会尽力去帮他。我不希望这点希望日后给他带来的是巨大的失望。那样的话,他就更是雪上加霜了。我知道,人在绝望的时候,那最后的一点希望的光芒,有可能到头来成为他的致命伤。谁知道童超最后的答复是什么呢?不到童超把钱拿出来的时候,就算他给了承诺,随时也都可能是有变化的。何况,当今商人,给人留的是什么印象?自私得只剩一张人皮,无耻得只有一把骨头。谁能在没有兑现的时候去给商人的信用担保?所以,如果童超真的能够借钱给他的话,就让裴俊以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好了。
不知道我们三个人被这么一大笔钱的困惑给围追堵截的时候,大家思考的主题,是人自私的本性,还是有关爱情的力量?
两天后,我接到了亚历山大·周的电话。
这时候他告诉我,他的人在纽约了,参加一个国际会议。
我问他,那你的老婆和孩子呢?
他说,当然有人在照顾了。那哪是我干的活儿啊。
我问他,你说去美国就去了啊,那你什么时候到澳洲来啊?
他笑了问,你这是邀请吗?
我反问他说,你要想来澳洲还用我邀请吗?
他说,我这么忙,没有事情我往澳洲跑什么呀?
我说,你这么忙,正好到澳洲来散心啊。
他说,我要是到澳洲来,也就是来看看你了。
我狂笑了起来。他这话听起来,怎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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