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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羽:北极圈失去了地平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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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由节俭败由奢啊,这个道理你懂不懂?懂不懂啊你,真不要脸啊不要脸……”忽然闻铁军就乐了,拍打着我的肩膀,“闻昕,喝多了你,走吧,回家吧你,妈刚才打电话叫咱俩回家呢。”接着,他笑哈哈的拍打着方明的肩膀,“行了,行了,都别胡咧咧了,早点回家吧都。”他先站了起来,把我的衣服扔在我头上,“你自己走回去,早点睡觉,我把这俩喝醉了的送回去。”
我穿好了外套,恶狠狠的骂了闻铁军一句,“德行!”走了两步还觉得不过瘾,又指着他鼻子补充了一句,“不要脸!”
我经常这样对待闻铁军,经常用一些让他愕然的词语形容他,通常,闻铁军优雅的保持着他的宽容,随我说三道四,谁让他是哥哥呢!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闻铁军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居然在我斥责他不要脸之后真的做出了一件不要脸的事情,我必须得承认,这件事在发生之前无论如何是让我不能想象的,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我很想帮助闻铁军,我不知道他将如何面对我们的父母,还有他的老婆以及没有出生的儿子,这样的事情或许在社会当中算不了什么,但是在我们的家庭里,是要被砍头的……死罪。
在跟米晨静的那次交谈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她就是我哥哥的初恋女友。也许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对感情持了一种不屑的态度,谈起初恋女友这个话题,我总觉得太矫情,我觉得人到了中学的时候开始喜欢一个人是太他妈的正常的一件事情,根本就不配与浪漫,美好,纯洁这些词汇搭配在一起。
米晨静是个好人,我必须承认这一点,对于远离双亲的少年闻铁军来说,米晨静原自女
性原始的母性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一直以来我就觉得女人是最了不起的,她不仅能给予爱情,还能给予母性,给予仁慈,给予坚强……其实一个女人她可以给予一个她所爱的男人任何他需要的情感,就像米晨静这样。
米晨静在初中三年纪的时候转学到闻铁军所在的班级,坐在了闻铁军的身边,那以后,在很多时候她在闻铁军的生活当中一直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她为闻铁军抄过笔记,写过作业,洗过衣服,连我爷爷生病住院也是米晨静跟闻铁军一起照顾的,直到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哥哥闻铁军一直不肯结婚的原因是为了等待米晨静。
米晨静跟大发白他们段长的婚姻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段婚姻,米晨静有了大把的存款,也让闻铁军更加明白爱情是多么的可贵。当然,这是我从米晨静的叙述当中总结出来的,我在米晨静之前的婚姻之中是个局外人,在目前她跟闻铁军的婚姻当中撑死了是半个局内人,我的总结埋藏在我的内心里,如果我说出来的话,哼哼,死了。
高中毕业,别说鸟大学了,闻铁军连个鸡毛大学都没考上,米晨静的分数也很惭愧,将将够得上职业高中的分数线,她学的是会计,毕业之后分到了大发白他们机务段。
在米晨静上职高的几年里,闻铁军一门心思的赚钱,几年当中居然一次都没有跟米晨静有过联系,米晨静对我叙述的时候,流露出闻铁军因为没考上学而自卑所以不肯跟她联系的意思,其实我心里很明白,闻铁军才不是那种人,他在那几年里不肯跟米晨静联系,肯定是因为他不想跟米晨静联系的缘故,他在忙着赚钱,不然的话,什么叫一门心思啊!我很欣慰,米晨静不是因为闻铁军与她在谈恋爱的过程当中产生了什么矛盾转而嫁给那个秃子的,那种情节在香港肥皂剧中多如牛毛,忒他妈俗套,像闻铁军跟米晨静这种情况反而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平淡的心酸。
唯一让我感到不太满意的情节是他们俩人在几年以后见面的场合,最终庸俗了一把,在米晨静跟那个秃子的结婚喜宴上,当然,从米晨静的回忆当中我得知,闻铁军不愧是我哥哥,一点没折面子,不像一般男人那么滖,在前女友的婚礼上要么喝多了痛哭流涕,要么黑着脸去了就海吃海喝跟仇家似的连个红包都不带给的,我估计,大发白要是活着遇上这事,肯定就是那痛哭流涕的,而迟大志肯定就是海吃海喝那种孙子,而我们家闻铁军给了红包还吃他们的喜糖,该怎么着怎么着,从那以后又恢复了米晨静的联系,托她的福,有个段长在后边托着,办了好些赚钱的买卖,当然,他们一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直到他们结婚之前,一直都是。
米晨静一边给她儿子织毛衣一边跟我讲这些往事,我喝着茶抽着烟一言不发的在边上听着,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其实特别喜欢看话剧,我最喜欢看的一场话剧就是恋爱的犀牛,我想我当时坐在剧场里的时候也是这么安静,可是我直到现在还记得那里的一句台词,说起即将建造的那座象征新世纪和新生活的大钟,一个姑娘幽幽地说:我要在钟座上刻下我和我爱的人的名字,在旁边还要画上两颗红心,象征着我们永不磨灭的爱情……其实真实的东西就应该是平静和水到渠成的。
米晨静对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她还想在发表点感想的时候,我妈回来了,放下菜篮子,挽起袖子冲着我就过来了,“你瞧你弄得这一屋子烟,你不知道你嫂子怀孕不能抽你的二手烟呐!”她两个指头在我脑门上指点了一下,继续嘟囔着去开窗户,“你要把我孙子给我熏个好歹的我跟你没完……”
“得,我走了。”我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米晨静面前的烟雾使劲扇呼了两下,起身往外走。
“你怎么又没上班啊?这班你还上不上啦?”我妈在背后不依不饶地问我。
“我今儿休息。”
“你回回都休息,”看得出来她对我的回答极端地不满意,“多少人现在没工作啊,你这可是国家单位,你将来是能领退休金的,你就不能别这么吊儿郎当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我去了啊。”
门都关死了,我还听见我妈在背后念叨“这都五点半了,去哪啊你?准是又回去睡觉了……”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对着我的背影大喊,“你不会又去凶(酗)酒吧!”她很大声的故意把酗酒念成凶酒,惹得我哈哈大笑。
“不凶,不凶,我不凶酒,我回去睡觉。”
“我就知道你回去要干嘛!”说完是“嘭”的关门声。我哼了一声,身轻气爽的往回走。
回家之后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滋味最叫人受折磨。
我爬起来看电影,前几天在街上买了一张DVD《小鬼精灵》,我又陷入了胡思乱想的状态,电影里演的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直到那个精灵说到“因为我成为一个精灵,生活对我已经没有了意义,所以忘记”,我好像猛的又清醒起来,原来我刚才的时候一直在想大发白。
是的,我发现我总是在想他。


第三章 忠于直觉
迟大志给我打电话说他想辞职,我很惊讶,我一直以为他享受在一场又一场的海吃海喝的场景当中,很多时候,我觉得迟大志像个演员。
我见到他的时候仍旧是在某个环境优雅的饭馆的包厢里,不同的是,这次只有我跟迟大志两个人。
我坐下之后,冷冷的看着迟大志不说话。
“你不用这么崇拜的看着我吧。”
“我在想跟你说点什么。”
“先喝酒吧。”迟大志端起酒杯一仰而尽,我看到他这么痛快,一点也没含糊,干了。
放下酒杯,迟大志响亮的打了一个嗝儿,嘴里塞满了青菜,驴一样的一边咀嚼一边跟我说话,“闻铁锨,问你个事儿……方明跟陈亮……好上啦?”
“没啊。”我在书包里摸出烟来,“没听说啊。”
“傻逼样儿。”他白了我一眼,轻蔑地说到。
鉴于迟大志今天心情的极度恶劣,我没说什么,问他到:“你好好的,怎么就想起来辞职了?好好当你的记者得了。”
“袁芳回来了,拉我一块做生意呢。”他略带点骄傲的口气说到。
“袁芳谁啊?”
“嘁,你脑子成天都想什么呐!”迟大志气的直拍桌子,“就是咱们院儿那锅炉工的女儿,嫁到国外那个!”
“那得聚聚呀,好些年没见了,她什么时候走,走之前你安排,我买单。”袁芳小时候不怎么跟我们一块儿玩,她小时候奇瘦,胆子巨小,动不动就哭,长大以后在一个酒店上班,成天找迟大志借VCD。
“她嫁的那个外国人早死了,留了大笔的遗产给她,这家伙回国都快一年了,在北京开了一个贸易公司,现在过得那叫一个滋润。”迟大志说到这里,乜斜着看了看我,“你看看人家,你再瞧瞧你自己,我怎么就一点沾不上你的光呢!”
听他这么说,我也感到郁闷,是啊,这些好事从来没让我赶上过,凭什么那么多大款都叫袁芳一个人儿遇上啊!
我端起酒杯,“喝酒。”迟大志极不情愿的拿起酒杯跟我干了一杯。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单独跟迟大志喝酒,我都被他挤兑的十分自卑,我看着迟大志说起袁芳的时候两眼放光的表情,忽然想起他每次数落我的时候都是恨恨的样子,叫我打心眼儿里觉得对不起他,至今,别说大款老板了,就连中款、小款我都没遇上一个中意的。
那天我喝多了,我发现人在喝酒的时候就不能思考,我一思考,就觉得自己混的不是一般的惨,没家,没事业,连朋友也没有几个,我前所未有的同情自己。
一通反思之后,我狠狠地揍了迟大志一顿,“迟大志,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势利到了极点,你怎么就不能跟纪峰那样对我?人家纪峰多老实,从来,我就没听见他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嘁!”我都没看清楚他这动静是从哪个器官发出来的,“你觉得纪峰好,你找他去呀!你这人忒有点不要脸了,人家纪峰活着的时候你成天挤兑人家,说纪峰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弄得人家看见你都绕着走……就说咱们小时候,有哪一回咱俩揍纪胖子不是你蹿兑的?现在人家死了,你觉得人家好了。”迟大志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满脸通红的用手指着我,“闻昕,我告诉你说,人有报应,你等着看吧,就你这样的,跟谁都不亲,一看见钱,你就跟看见你亲爸爸似的,你好好琢磨琢磨,就你身边这些人,你对谁是真心的?你除了挖空心思的对你自己好,你还对谁好过?好好想想吧你!”说完了这些话,迟大志晃悠着站起来,一边嘟囔着一边向外走去,“就你这样的女的,唉……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真叫我没辙,自己玩去吧你!”
迟大志都走了十来分钟了,我孤独的做在包厢里,猛的想起来他还没卖单就走了,我对着刚才迟大志坐过的椅子吐了一口口水,沮丧的又开了两瓶啤酒。
我一边喝酒一边安慰自己,我不太相信迟大志最后一大堆屁话形容的那个人就是我,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好的人,真诚、宽厚、诚实、热情……我坚持相信自己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我自己打了辆车往家走,一路上我还在琢磨着迟大志最后说的那些话。
到了院子门口,我晃悠着往楼上走,在小路边儿上的柳树后边,有两个人在黑暗中抱成一团,从他们发出的一些琐碎的哼哼唧唧的动静当中,我相信他们在亲嘴,这些狗男女们!我心里骂着往前走,走了两步,我忽然觉得那两个亲嘴的人其中一个应该是我哥,于是迅速的转身,跑倒柳树边上,一把薅住了闻铁军,一看见我,闻铁军惊讶的连张开的嘴巴都顾不得合上了。
“我操!”我本来以为自己喝醉了,看见闻铁军之后,我欣喜的发现原来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操!我操!”我揪着闻铁军后退了几步,“果然是你。”我像个唱京剧的那样,指着闻铁军的贼脸,胳膊不停的哆嗦,半天说不出来话。
“闻昕,闻昕……我,我……”闻铁军干张嘴说不出来话。
“你真他娘的不要脸。”我骂了闻铁军一句之后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女的,转身一看,又不由自主的说了两句“我操”,这两句说完以后,我再也想不起来说点别的什么,于是我们仨就站在那,谁也不说话,站了一会,方明说,“我先走了。”她就飞快的转身离开了,我跟我哥又站了一会儿,闻铁军拉着我的胳膊说:“咱也走吧。”我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跟着他回去了。
我跟闻铁军一起回到父母的家,我妈跟阿秀一起在厨房里研究煮汤的手艺,不夸张的说,自从米晨静一回北京,被我妈跟阿秀两个人烧裂的沙锅不下二十个,每次我回到家里,满屋子都是当归味儿,还有一回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正赶上那天她们给米晨静炖腔骨汤,满屋子蒸气,熏了我一身的猪油,我回家洗了三遍澡都没洗干净。
我妈一看见闻铁军,立刻喜笑颜开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快去洗洗脸,一会喝点汤
。”又对着我数落,“你又带着你哥喝酒去了是不是?你成天的就没点正经事做?今儿又没上班?”
“啊。”我干巴巴的答应了一声,进到厕所去洗了个脸,自来水哗啦哗啦的流着,前额那些被水打湿的头发一柳一柳的沾在我脸上,我在灯光下端详着自己,面色奇黄,长脸,咧开嘴看见一口的龋齿,我的整个面部都显得呆板而无聊,唯一能够安慰我自己的只有一双天真的在镜子里眨来眨去的小眼睛。
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爷爷曾经对我妈说,“三岁看老,这丫头将可来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出于善良的本性对闻铁军更加偏爱。我承认闻铁军比我厚道,比我老实,比我和善,我不认为他比我更珍惜生活,如果我有了一个家庭的话,我敢肯定,我会像狗一样的忠于我的家庭和爱人。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妈开始砸门,她一边砸一边吆喝似的:“你快点儿,你嫂子要用厕所,闻昕你听见没有,快点……你快点行不行?!”我听见闻铁军阻止她的声音,大概是叫她别催我,“她霸道惯了,不自觉,闻昕,你快点行不行啊!”
我把门打开,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看着一屋子的人,“怎么着?”我把眼光对准了我妈,“怎么着老太太,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快出来,你嫂子等着上厕所呢!老大不小的人了,成天喝酒喝成那副样子,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我妈最近对闻铁军和米晨静那叫一个好,我一直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转变的如此彻底和迅速,她就那么想当奶奶?!
我还是冷冷的,咧了一下嘴,算是对她狰狞的笑了一下,“哼,不就她要上个厕所嘛,你至于吗,跟救火似的!”我的轻蔑是给闻铁军看的,没想到激怒了一直在一边观战的我爸,他跟个耗子似的从书房里窜出来,站到我的跟前,训斥我:“闻昕,你不要像个无赖似的,用完了厕所你就让出来,你自己又不用,你又占着厕所不让别人用,老大不小的你像个什么样子?”
尽管闻铁军和米晨静在旁边一直想阻止他们对我的训斥,但一直插不上嘴。我本来没有那么大的脾气,憋着对闻铁军的不满回到家里,先是无缘无故被老妈数落,接着干脆有老头蹿出来又捏造我占厕所的事实,我忽然又想到晚上在饭馆的时候迟大志对我无端的指责,招谁惹谁了我?!
“怎么着?你们都冲我来是不是?”顿了顿我说到,他们一下子都不说话了,我晃悠着走到客厅里,走过米晨静身边的时候我推了她一把,“你不是要上厕所吗?”我大嚷了一声,“你怎么还去去呀!”
可能她实在憋的难受,听了我的话,她红着脸“哦”了一声,低着头往厕所走去,我气哼哼的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喊阿秀,“阿秀……”
“啊呀!”厕所的门还没关上,米晨静大叫着趴到了地上,可能刚才水龙头流了太多水溅到了地板上,她滑倒了。
他们一下子都涌到了厕所里,我心里想着“至于吗?”正要喊上阿秀回家,听见我妈惊叫了起来,“血呀!”我循声望去,血从米晨静的裤管里流了出来,流到了地板上。之后,还没等我做出反应,阿秀尖叫了一声之后倒在边上……
我们的家里在忽然之间乱成了一团,也许是因为我刚刚喝过酒的缘故,这种忽然降临的混乱让我站在沙发边上不知所措。
我听见我妈指挥他们的声音,“快点,把阿秀扶到里屋……老闻,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快去呀……给我找条热毛巾,给我条热毛巾,热毛巾,快点……”我哥拽着阿秀回里屋了,我爸在我边上哆哆嗦嗦的打电话,我妈一边扶着米晨静一边伸手要一条热毛巾,我在那看着他们……
“闻昕!”我妈的声音愤怒的像个炸弹那样在我耳边炸响起来,“你还愣着干嘛?我让你那热毛巾你没听见?!”
“噢,噢,”我连忙答应着,“热毛巾,热毛巾。”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冲进厕所拽了一条毛巾,又冲到客厅拿了暖壶,往盆里倒了一些热水之后,我双手拿着毛巾浸到了水中,又慌忙的拿起来,拧干,递给我妈。我递给她毛巾的时候,发现她十分诧异的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将我手里的毛巾接过去,她一边给米晨静擦血一边又吩咐刚刚打完电话的我爸,“老闻,老闻,你快点啊,上盒子里拿烫伤膏,快去啊……”
我爸很疑惑的问她“你要烫伤膏做什么?”
“你快去呀!”又是一个炸弹炸响的声音,“你看看闻昕的手啊,去拿……”她话还没有说完,老头“倏”的一下就蹿了出去,好像他脚下装了弹簧。
我想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红又肿,布满了水泡,我忽然想起来,我的两只手刚才跟毛巾一起浸进了热水里,可是很奇怪,我居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我爸拿来烫伤膏的功夫,闻铁军也安顿好了阿秀又跑了回来,米晨静在不停的嚎叫,满头的大汉,血越流越多……闻铁军看见我的双手,急了,“闻昕,你这是干嘛呀,出去,出去上点药……”
“你还理她做什么,赶紧的扶着你媳妇,我在去拿几条毛巾。”我妈让闻铁军扶着米晨静,她起身的时候推了我一把,“让你爸给你上药去,别跟这碍事。”
也许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的脑子里居然是一大片的空白,又或者,是因为我的生活根本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面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内容我无所适从了。
我爸已经拿着烫伤药膏出来了,拽着我的胳膊坐到沙发上,他碰到我手的时候,我的感觉好像才刚刚找回来,我的双手针扎似的疼,于是我也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疼啊,我的手……”受到我的影响,米晨静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她也放开了嗓子使劲叫唤着“疼啊……”我们俩不停的叫唤,就好像那天晚上我们家是一个屠宰场。
托米晨静的福,我也跟着进了回医院。因为烫的太厉害,医生非让我跟米晨静一起坐上救护车,说是弄不好会出人命,我当时很想说一句话,很想告诉那个大夫我这人命贱,不值钱。我还没来得及说,闻铁军就已经把我给背到楼下了。
我坐在救护车的椅子上,米晨静躺在担架上吸着氧气,满头都是汗,我看着她的模样,想象着她的感觉,假设现在我就是她,可是我发现我不能感受到任何关于她的疼痛。
车开的很快,开始的时候我一直看着窗户外面,那些一闪而过的路灯的桔色光芒让我联想起了一些东西,我忽然想到在我和闻铁军都很小的时候,在我们的老家唐山的农村太阳快要落山时候的色彩,就是这种大片大片的桔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时常就在我的记忆当中跳跃着。
好像那年我六岁,那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在唐山渡过的一个春节。临近春节的时候爷爷带着我和闻铁军两个人到郊区去钓鱼,冰面很厚,几个大人围坐在一个冰窟窿周围,谁也不说话,我和闻铁军两个人被他们轰到了远一些的地方玩滑冰,我们玩狗拉雪橇,就是闻铁军在前面拉着我的胳膊,我坐在冰面上叫他拉着跑来跑去,我不停的叫他“快点,快点;跑快点,再快点”闻铁军果然越拉越快,最后将我从他手里甩了出去,巨大的惯性让我在冰面上滑行了十几米,我的整个身子都撞到了一大块岩石上这才停了下来,闻铁军跑过来把我拽起来,他很紧张地检查我是不是受了伤,当时我觉得胳膊酸的厉害,为了不让闻铁军担心,我硬扛着没哭,跟他说没事,于是闻铁军背起我去找爷爷,我在他背上的时候疼哭了,将头埋在他的后背的棉袄里,微微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跳跃在山间的夕阳,橘红的色彩散落在冰面上,非常美丽。
那是我到目前为止能回忆起来的最疼的记忆,晚上回家以后我的胳膊还一直在疼,吃晚饭的时候我右手拿着筷子趴在饭桌上扒拉碗里的稀饭,我妈让我端着碗吃饭,我嘴里答应着,并且努力动弹我的左臂来端着饭碗,当我确定我的左臂完全不听使唤之后我哇哇的大哭起来,结局是,我的左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打着石膏,闻铁军一直对那次我骨折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我。
这件事在我成长的经历当中好像再也没有被我想起来,只是这一闪而过的路灯的光芒让我忽然想起了那次非常特别的儿时的夕阳,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时光荏苒,我跟闻铁军都长大了。
救护车到了医院,米晨静的疼痛好像消失了一点,她被人抬下车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闻昕,让你跟这受苦了。”
我连忙摇头说,“不疼,我不疼。”等她已经被人抬出去几米远的时候我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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