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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丫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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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啊!哥哥!哥哥!等等我啊!”稚嫩的童音在背后呼喊着。
童进向前小跑着,沾满泥巴的小脸不时地往后探看,时时注意着跑在后面那矮小脚短的妹妹有没有跟不上或是跟丢了。
“哥哥!哥哥!等等我!”童咏瑷又在后头叫道。哥哥脚长,三两下就跑得老远,害她怎么追也追不到。
“跑快点,娘说今日要做桂花糕给我们吃,快点快点!”童进对着身后的人影催促道。一想到桂花糕在嘴里化开的甜腻感觉,他们俩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童进看妹妹在背后追得气喘吁吁的,便稍稍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好让妹妹跟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一路小跑回童家庄内,一推门入内,两人就齐声地喊着娘。
“你们两个玩得这么脏,先去洗洗手吧。”孟纤纤正忙着在大厅内擦拭桌椅,听见叫喊声回过头,便看见一对儿女全身脏兮兮的模样,不禁露出宠溺的笑容。
长子童进九岁、幼女童咏瑷五岁,是她与丈夫童安结缟多年来所有的生活重心,看着儿女们日渐平安长大,就是他们夫妻俩最大的安慰与骄傲。
“娘,哥哥说今日有桂花糕吃,是真的吗?”童咏瑷抬起小小的脸问道,脸上还沾着一块一块的泥巴。孟歼歼点点头,不以为意地伸出纤手帮女儿把泥巴拨下。
“是啊,娘今天做了好多好好吃的桂花糕,要给瑷儿还有哥哥当点心。”
“太好了,娘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童咏瑷忘了身上的肮脏,开心地扑进母亲的怀中。娘的怀中有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呢,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她就觉得好温暖、好安全,仿佛全天下的快乐都在娘的怀里似的。“唉呀,咏瑷,你把娘弄脏了啦!”童进又好气又好笑的拉开正想继续向母亲撒娇的妹妹,童咏瑷不好意思的离开母亲的怀中,但仍眯着眼傻笑个不断。
“喔,屋里还真热闹呢!”童安一进门就听见大厅内传来阵阵的笑声。
“爹,今天哥哥带咏瑷去好多地方玩哩!”一看见父亲,童咏瑷马上张开小手迎向前。
“玩泥巴玩得开心吗?”童安抱起童咏瑷,看着满脸污泥的女儿脸上笑意一直没停过,小脸上还残留着泥巴的痕迹,但却不能掩去她出尘的美丽脸庞。小女儿的美丽承自于母亲,两人如同一个模子印出,五官既细致又清丽。
“开心开心开心!哥哥说下次还要带咏瑷去玩。”
“好啦,先去洗洗手吧,等会吃点心。”孟纤纤在一旁催促道。
“娘说今天的点心是桂花糕呢!”童咏瑷笑得可开心了,厨房内不断飘来桂花糕的香味,直教她肚子都饿起来了。
“真的啊?”童安另一只手被站在一旁的童进拉着往外头的水井走去,三个人先打水洗手,准备好好地享用早已香味四溢的桂花
孟纤纤由厨房端出刚炊熟的桂花糕放在桌上,大伙一见还在冒着烟的桂花糕,毫不嫌烫的抓起就往嘴里塞。
“嗯,娘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童进说完,又塞了一个入口。
“咏暖也喜欢吃。”看见哥哥比自己多吃了好几个,童咏瑷不认输地又塞了一个人口,手里还贪心地多抓一个。
“吃慢点,小心别噎着了!如果喜欢吃,娘以后常做给你们吃就是了。”孟纤纤与丈夫童安相视而笑,看着儿女们快乐的模样,两人不禁也随着他们开心起来。
他们俩幸福的来源,全是来自这对正为了点心在争闹不休的小兄妹,看着他们一点一滴地慢慢茁壮成长,尽管农家人生活并不富裕,但只要儿女能平安顺利长大,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突地,不远处一阵锣鼓声响起。
童家庄位于邻近山区的偏远位置,最近山区来了批山贼,自行占山为王,除了常突击山区附近的庄家,还专抢快要收成好的作物。最可恶的是,这些人近来还不以此为满足,不但洗劫居民财物,弄得人心惶惶,杀人更是不眨眼,万一这帮山贼要是伤及村民可就不得了了。
庄内透过村民表决,决定推派村内唯一有过战场经验的童安为总召集人,带领村内年轻力壮的青年共同抵抗山贼的攻击
童安利用极短的时间,对这些完全没受过训练的农稼汉施以严格的训练,他们以缜密的防守组织,阻止这帮山贼进到童家庄来侵扰村民。现下,锣声漫天响超,这是山贼正朝庄内逼近的警告
“纤纤,你带孩子先避避。”童安收起嘴边的笑容,起身抓起放置在墙角的长刀向外冲去。
孟纤纤带着儿女先进厨房,她抓起灶里的黑炭,先涂在女儿的身上及脸上,童进在一旁也熟练地抓起黑炭往身上涂抹着。
这是童安平日对他们的训练,因为他担心如果有一天山贼来袭,童家庄不幸失守,这帮野蛮的山贼若看见妻子或女儿美丽的容貌,必定会心生歹念,所以他在平日就教导他们,如果遇到山贼来袭,一定要以黑炭涂脸,尽量避免以真面目示人。
把女儿全身及脸都涂好黑炭后,孟纤纤又转身检查儿子身上的黑炭,等到再三确认后,她才微微地松了口气。正当她要抓起黑炭涂抹自己时,心头突然闪过一阵疼痛,她拧着眉头,一只手抚着胸口,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双眼不自觉地直盯着大厅门口的方向。
“随身该带的匕首都带了吗?”孟歼歼又分别检视了儿女腰际上的匕首,那是用来防身的,平常他们总是不离身的携带着。
“进儿,你先带妹妹到后山避避,待山贼走了再回来。”孟纤纤忍着胸口的抽痛,语气温柔地说道,接着便起身把儿女推到后门外。
“娘呢?”童咏瑷嘟着嘴问道。娘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娘随后就到。快,进儿,快带妹妹到后山躲好!”不理儿女的问题,孟歼歼硬是一把推走童进与童咏瑷,然后插上木闩关紧厨房的木门,不让他们有再回到这里的机会。
待一切都处理好后,孟纤纤竟看见丈夫浑身带血的用肩头撞开大厅的木门,然后跌跌撞撞地进到屋内。
她赶忙跑向前去接住丈夫不稳的身子,他伤得很重,才一会,他的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上洁净的衣服,而且血痕还愈扩愈大。她扶着丈夫先躺下,一只手替他捣着正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
“这帮山贼已经攻破村民所设的防线,看来童家庄这次是守不住了。
“进儿与瑷儿呢?”童安问道,眼神还四处搜寻着,确定儿女已不再屋内后,他才发现妻子并未依他之前的训练抹上黑炭作掩护,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帮山贼此举恐怕是要灭了童家庄,可能连他也难逃一死了……
孟纤纤温柔地一笑,似乎能够体会丈夫的想法与不安。
“我叫进儿带瑷儿到后山去了。”孟纤纤伸手替丈夫拭去脸上的血渍。童安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大量的鲜血,看得令人心慌,不过她还是宛如没事般的模样,镇定地安抚着他。
“你也快逃,不逃就来不及了!”童安伸手使劲想要推开身旁的妻子。
看着妻子脸上温柔不悔的笑容,童安顿时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他现在只祈求她别太傻,毕竟如果他死了,儿女还需要她照顾,他们都还那么年幼,如果同时失去双亲,只怕对他们往后的人生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说过,咱们虽生不能同时,但愿死时能相互为伴。”孟纤纤低头吻着丈夫的额头,柔情依依,不舍离去。她现在只想陪伴在丈夫身边,其它的她根本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理,她是不可能丢下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独自逃走的。
“不行!孩子还需要你的照顾,快走!”童安喝道,想阻止她这愚蠢的想法。
正当孟纤纤又要开口之际,忽然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走?想走去哪呀?”山贼推开半掩的门进入,不怀好意地看着大厅内躺着浑身是血的男子,还有那个长得十分标致的少妇。
一瞧见盂纤纤荚丽的容貌,山贼顿时心生歹念。
“长得倒是挺美的呀!”山贼垂涎地说道,一边提着山刀走近。
正当他伸手要抓起坐在地上的盂纤纤的手时,她冷不防地亮出手中的匕首往山贼手臂上刺去。
山贼哀叫了一声,连忙放开她的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孟纤纤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与浓眉大眼的高大山贼面对互相瞪视着,眼里毫无退缩之意。
“你这婊子,竟敢刺伤本大爷!看来不让你看看本大爷的厉害,你是不知道什么叫作害怕了。”山贼亮出手上的山刀,喝了声冲向前。
电光石火问,只见山贼瞪大了眼,嘴里喃喃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的话语,然后身子便慢慢地往后倒下,血从心口缓缓流出。
孟纤纤又回到丈夫身边,双手满足地圈着他,即使鲜血弄污了她的脸庞、衣衫,她还是微笑着面对她所深爱的丈夫,只想在他心中留下最美的一面。“没事了……”盂纤纤说着,嘴边的微笑却突然僵住,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受伤了!”童安发现妻子的腹部被划出一道口子,血也汩汩地流出,与他身上流出的血融在一起,地上的血变得愈来愈大摊。
“不碍事,只希望进儿与瑷儿能平安。”孟纤纤握着丈夫的大手,他是她一辈子的依靠,能就这样倚在他的胸前死去,面对死亡她也无惧了。
童安骂了她一声傻,然后万分不舍地握紧了她苍白的纤手,眼中还有好多情意交缠着,但已来不及诉说了。
他们倒在地上,看着彼此眼中的浓浓爱意,当生命走到尽头时,他们心中最挂心的还是那对年幼的儿女。
愿上苍悯怜,让他们往后能一路顺遂。》》》
“咏瑷,你先躲在这里,哥哥不太放心,先回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事,等会再回来接你。”童进说道,看着满脸涂得黑漆漆的妹妹,不放心地又问道:“爹给你的匕首有没有带好?”
“有,咏瑷一向都随身携带着。”说完,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刻纹精致的折叠式匕首,原本小巧不起眼的东西,只要按下一个开关后,即可成为一把杀人的利器。
“咏瑗记得,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看到你的真面目喔!还有,匕首也千万不可以离身,知道吗?”童进慎重地交代着,心里十分担心年幼的妹妹。
“知道。爹和娘平日都有跟咏瑷讲,咏瑷都会背了!”童咏瑷嘟着小嘴有些不耐地抗议道。
“很好。那乖乖在这里等哥哥,哥哥等会就回来接你,知道吗?”
“哥哥,你要快一点喔,咏瑷等你。”童咏瑷保证道,并小心翼翼地钻进树丛里躲好,小小的身影完全隐没在矮树丛中。
童进确定妹妹安全后,便拔足朝着刚刚来的路狂奔而去,心里有股不安的感觉隐隐浮动着,爹和娘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等了好久好久好久,蹲到腿都开始发麻了,树丛后的小人儿还是耐住性子,一心一意地等着哥哥回来。
不过,哥哥真的好久喔!
一双眼睛在树丛后不断地张望着,心中喃喃祈祷菩萨能够让爹爹和娘平安,还有让哥哥赶快回来接她,因为她的腿真的好麻,麻到都快没有感觉了。
咦,有步伐声由远而近地朝这走来了。
听到脚步声,童咏瑷心中一喜。
“哥哥,可以回去了吗?”童咏瑷直起身子想朝步伐声跑去,但因久蹲血气一时无法流通顺畅,一阵僵麻就倒在矮树丛前。
忽然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她的衣领,将她腾空拎了起来。
啊—;—;
童咏瑷瞪大了眼,一张小嘴张得好开,满脸都是惊吓。
“哪来的丑丫头啊?”那人说道,还一脸嫌恶的样子。
因为童咏瑷的脸上、身上都涂满了黑漆漆的黑炭,整个人看来又丑又脏,活像不知打哪来的野小孩。
因为惊吓过度,童咏瑷一时也忘了该如何说话,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然后努力挥动双手企图从那人手中挣脱。
远处又有个步伐声朝这靠近。
“老薛,你发现什么了?是值钱的东西吗?”走近的山贼问道。
一见是个丑丫头,浓眉立刻皱起,马上摆出厌恶的表情。
“看来是值不了几个钱,不如一刀杀了她,送她跟童家庄那些人一块上路吧。”老薛认真的从腰际间抽出长刀,打算一刀让这小鬼走得痛快。
“等等!我看倒不如把这个丑丫头卖到京城里的红花院,搞不好赵嬷嬷会看这丫头顺眼,多给你几个银子也说不定。”另一个山贼笑着说道。
“这么丑,能卖什么好价钱?”老薛皱眉道,还是觉得一刀杀了这丫头比较省事。
“你忘了,今天洗劫整个童家庄,根本没搜刮到几个银子,头目正在为这件事大发雷霆,今晚大秋肯定没啥好分的了。我看,倒不如把这个丑丫头卖给赵嬷嬷,也许今晚我们还可以在红花院里快活一晚,你不是也好久没看到你的老相好了吗?”
两个山贼说完后,发出一阵猥琐的淫笑。
接着便满意地拎着还在拼命挣扎的童咏瑷往山下走去。
哥哥救我……
爹爹、娘救我……
第二章
“唉唷,你这贱丫头,走路看不看路呀!”赵嬷嬷在后院转角处不适巧地撞上一个女孩,女孩跌坐在地上,一时站不起身来,手中的木柴散了一地,矮小肥短的赵嬷嬷虽禁得起摔,但口中仍叨念个不停。
气无可气,她只好伸手掐住女孩的手臂使劲地扭转,看见女孩脸上吃痛的表情,她才稍稍消了一点气。
“对不起啦,嬷嬷,我不是故意的!”童咏瑷挨了痛,只好开口求饶,要是不求饶,不知道赵嬷嬷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对付她。
“你看你,都十五岁了,怎么还瘦得跟支竹竿一样!你吃饭都吃到哪去啦?真是白白浪费我供你吃又供你住的,都这么些年了,竟然还不多长点肉!怎么,是嫌嬷嬷待你不够好呀?”说完,火气不自觉又上来,肥手又扭紧根本没多少肉好扭的手臂。
那晚要不是天色太过昏暗,她又忙着张罗要开门做生意的事,一时忘了查看山贼用麻袋捆来的货色,待她想起打开袋口时,才发现里头竟然是个又脏又丑的丫头!可恶的是那帮山贼早已走远,无处可退货,她一气之下将里头的丑丫头丢给一旁的管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连验身的程序都省了。
真是白白糟蹋了她的粮食,搞不好拿去喂猪都还比喂这丑丫头有用!
毕竟猪还会多长点肉绐她看,而且猪肥还可以宰来吃或拿到市集上卖钱,哪像养到这种既不会肥又不会攒钱的赔钱货,真是亏大了!
“求嬷嬷饶了咏瑷吧!”看着已经发紫的手臂,童咏瑷吃痛地皱紧了眉。
“哼,记得多学学跟你一起进来的小春,多长点肉,这样才能引起客人的注意!长得丑就算了,不能当嬷嬷我的摇钱树我也认了,但总不能连半个子都赚不到啊!”想到那些白白浪费的米饭赵嬷嬷就觉得心一阵绞痛。
“是,咏瑷知道了。”童咏瑷小小声地应答着。
“知道最好,哼!”得到保证后,赵嬷嬷满意地放开童咏瑷,肥厚的大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另一头走去。
童咏瑷蹲下身捡起散落一地的木柴,她根本没空理会手臂上的疼痛,因为这些柴是等会伙房要用的,必须赶紧送去才行,迟了恐怕又会挨厨娘的骂了。
“刚刚被嬷嬷骂了?”有个人蹲下身来帮她捡木柴。
“是呀,自个儿不长眼撞到嬷嬷了。”童咏瑷对着蹲下身的柳小春苦笑道。柳小春温顺地笑了笑,“自个儿要小心点。”她那张鹅蛋脸,再加上一对灵巧的大眼及适中的丰唇齿贝,看起来就像个小小的美人儿,所以赵嬷嬷一直都偏心地待柳小春极好,甚至还费心地把她安排在现今院内红脾宋娘的身边当贴身丫鬟,除了让她贴身服侍宋妩外,也顺便让她学学那些花钱也买不到的技巧。
“痛吗?”柳小春问道,柳眉不自觉皱了起来。她看着童咏瑷手臂上发红的指痕,心想那一定很痛吧?于是她伸出手轻轻替她揉着。
“不会啦!小春,你别为我操心,平常这样的小伤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不会疼的。”童咏瑷试图安慰她,不想让温顺的小春为自己担心。
“这样就好。刚刚妩姐姐派我上街去替她买些胭脂水粉,我多买了些,这给你。”柳小春自怀中掏出一包困脂递给童咏瑷。
童咏瑷笑道:“我这么丑,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恐怕也是白白浪费而已,我还是像嬷嬷说的,赶紧长点肉比较实在吧。而且这是你用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买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你还是拿回去吧。”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自卑的感觉。
“不,咏瑗,你一点也不丑,真的。”柳小春举着手保证道。
“好啦,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晚了怕妩姐姐会不高兴;我也还有一堆活要干,慢了怕又要挨骂了。”童咏瑷将地上的木柴全捡起来,站起身恰好高出一旁的柳小春一个头。
这几年她的身材只管往上抽长,却完全长不出半点肉来,难怪赵嬷嬷总怀疑她是在浪费食粮。
“好吧,那我先走了。”柔顺的柳小春小跑着,没多久便消失在后院。夜晚。
红花院大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群女子正在悠扬的弦声中缓缓地舞动着身躯,在昏黄的灯火中,院内女子个个干娇百媚、柔情万千、眼眸含笑。来往的客人,一在院中搜寻自个儿喜欢的女子,取下墙上术脾,付了赵嬷嬷银两后,便可买来一夜春宵快活。
淫笑秽声,每夜每夜不停充斥在红花院内的每个角落,这是让男人堕落的地方,也是让女人出卖身子的地方。除了用肉体换来温饱外,红花院内的每个女子倒也看得开,十分明白欢场无真爱的道理。男人,都是花钱来买乐子,而不是来买真爱的,有钱才有爱,有钱才能买欢爱。
更有许多远地寻欢客是慕名而来的,他们都愿意奉上大把大把的银子,只为一睹长安城内的红花院的第一红牌宋妩的真面目。可惜红牌规矩多,非有缘人不见,非有心人也不见,但每日外头仍排了成串的寻欢客,他们都等着能跟佳人共寝一宿,了偿心愿。对于这样一个神秘的红脾,众人都只能好奇地听着别人谈论着那个如天仙一般的美人,宋妩独居的红厢坊,今夜木门依旧紧紧关闭着,到底今晚是哪个幸运儿能见上美人一面,一亲美人芳泽?谁也不知道。》》》
因为长得丑,再加上全身又黑又脏,所以赵嬷嬷安排童咏瑷在后头厨房内打杂,不让她到大厅前头帮忙。不过这倒是挺合童咏瑷的意,因为到前头帮忙,有时还会被客人毛手毛脚的,那种心里上的不舒坦,是不管洗了几次手也洗不掉的。
只要负责把后院花圃努力打扫好,偷懒休息时不被赵嬷嬷抓到,把伙房大爹交代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做完,日子倒也过得很简单,只不过每天都得忙得昏头转向,累得跟条牛一样就是了。
童家庄的印象渐渐离她愈来愈远,远到她已经快回想不起来那些伤心的往事了。不过她仍坚信有一天她一定能和家人再重逢,为了那一天,她就算忍气吞声也要好好活下去。
这天伙房大爹准备了几样点心,要童咏瑷送去红厢坊。
一踏进独门独院的红厢坊中,适巧碰到宋妩正在排练新的舞蹈,碎石花径上,只有她与红花院的专属琴师瞎眼婆婆二人。
只见瞎眼婆婆低头抚着琴,曲调低低幽幽,带点温柔又似有些幽恨般地诡异,宋妩正专心地把肢体的律动巧妙地与这曲调融和在一起。
童咏瑷看痴了,粉红色的桃花花瓣飘落在宋妩的脸上、身上,想不到世上竟有人可以舞得如此的美、如此的好看!她的双眼像是被吸住似,牢牢地移不开视线;她的情感不自主地受到曲调的牵引,眼中缓缓落下泪水。她想起了娘的每个温柔微笑,还有哥哥及爹爹的笑声,那些她只能靠回忆才能见得到的人,现在竟全涌上脑中,让她的泪不知不觉愈落愈多。
“你怎么了?”宋娘的脸出现在她润湿的眼框前,柔声地问道。
童咏瑷摇摇头,直觉想伸手拭泪,但因双手正端着盛有糕点的盘子,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擦去泪痕,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宋妩拿出手绢替童咏瑷拭去脸上的泪。“想家?”
童咏瑷点了点头,与宋妩四目交接。她眼中的温柔就像娘一样,好温暖、好温暖!她让她想起娘怀中的熟悉味道,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娘一面……心一酸,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宋婉温柔地自童咏瑷手中接过点心,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另一条干净的手绢顺手包了几样点心拿给她。
“童咏瑷看着白净的手绢上绣有凤舞飞翔的图样,看得出是出自名师之手的昂贵手绢,但宋妩丝毫不在意,顺手就拿它包了点心给她。“大爹的点心做得极好,难得他兴致好做了这几样,你就拿点去尝尝吧。”宋妩伸手轻轻抚着童咏瑷的头发。
“谢谢!”童咏瑷涂得黑漆漆的脸上,露出天真的微笑。
“不会。婆婆,我们继续吧。”宋妩对一旁的瞎眼婆婆道,并调整好准备的姿势,就算只是排练,她也侬然十分认真。
看着她努力的舞着,桃花花瓣在她身旁不断落下,形成一幅奇异的景象。童咏瑷振奋起精神,手中的点心传来阵阵的暖意,她嘴边噙着微笑,开心地离开了红厢坊。“咏瑷?”刚巧从外头回来的柳小春,叫住了正要往外走去的童咏瑷。
“小春,你怎么了?”童咏瑷看着柳小春一脸惊讶的表情,不解地问道。“刚刚你进去红厢坊了?”柳小春问道。
“嗯。大爹做了几样点心叫我送来给妩姐姐。”
“你就这样进去,有没有被骂?”柳小春怀疑地看着童咏瑷。宋妩一向不喜欢她在排舞或练舞时有人在一旁观看,所以每日到了这个时候,她总会溜到大街上逛逛,或者在红花院中四处晃晃。
“为什么会被骂?”童咏瑷有些不解。
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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