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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谋-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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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过来,我慢慢跟你说。”他不答善袖的话。还是笑着,向着善袖伸出了一只手。

善袖平日里少得这等待遇,此时欢欢喜喜的上前任他搭着手腕。心里少不得一番惬意。混然不看其它。

“走这边。”那张精致脸上仍是柔婉的笑着。另一手藏在袖下,在暗红色的灯光下,却是隐隐的泛着青气。

“哦。”善袖竟是没有看到,也是忘了要不要先跟小竹说一声,乖乖的由着眼前这个分明比平日要待自己婉约得多的浅草拉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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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慌慌张张带着水滴,借着地盘熟悉,遮遮掩掩的一路逃窜。好在所过之处却是半个人影也无。水滴一边不忘记路,见两旁亭台楼阁,倒真如此人所说,能藏人的地方颇多。只是这人连拉带拽的看也不看,当此人另有更好的藏人处所。

两人渐行渐远,到了这几重庭院的边缘,眼前院落里一片低矮药莆,玉石栏隔开外头一片葱碧无垠,正是来时的第一重庭院。远处弱水同碧原相接的地方,隐隐泛着一线晶莹光泽。丛叶之间悉簌之声比来时更慌急,却是从弱水方向纷纷避退而来。

再细看时,那一线水光却在慢慢的扩散,竟是本应该流下无尽地下的弱水,不知何故,倒灌了上来。绿野下沟壑纵横,弱水却不曾融流到其中,慢慢的填满隙罅又一点点的漫延开来。阴河中满是喧嚣不止的怨念,待到弱水漫来,竟是一时静寂无声,各种蛇虫,也似知道厉害,慌乱逃窜。却以石栏为限,蛇蝎不敢侵扰,只从一旁急骤溜过。两人站在栏内,从草叶里隐约可见其身上细碎鳞光,宛若流动幽河,偶而这幽河中还有鲜红信子一闪而没,甚是吓人,方才那细微声响,正是从这里连绵传来。

一时见这等异像,不由微微发呆,手底下的孩子却挣扎起来,使劲扯了扯叫这人转头看着自己。

看着水滴睁大眼睛狠狠的盯着自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分明是看出了自己的用心。听着身后的急促示警声,料想必然已经惊动了所有人。

“我们先走。”一句话脱口而出,藏起来也不是长久之策,要不乘着这里头混乱的大好时机,等到各个道口有人看守的时候,那里还走得了。另外一人下场如何,才不是自己关心得过来的。不若乘着现在里头大乱,还没有人顾及过来,先哄了这孩子带自己出了地宫要紧。见水滴一脸忿然不满,又软下声音来好言哄着这成为唯一出逃希望的孩子。“你哥哥,既然进来了,也一定出得去。我们都到了这里。不如就先出去等他好不好?”

不要!水滴恨恨的摇头,见不着他绝对不肯走。再说他也真不知道出去的路。

所以任这人再怎么左哄右骗,水滴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到他,只顾摇头。见这人也似不知道要怎么出去,大是后悔自己跟了来。更是一心一意的只想要折回牢房里去等。

那人好不容易见着了这么个机会,此时那里再肯折回去自投罗网。也是咬定主意的要哄了这孩子问出条绝路来。

两人这里僵持着不下,却听着那示警声不断,远处廊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这头奔过来。

水滴大惶,急急拉了这人想夺路逃回牢房里头去。这人脸色却更是惊惶难看,见惯了平日里如何对待那些豢养人物,自知若是自己这番企图逃离的举动叫人知晓了,下场断然好不到那里去。那黑黄的脸色竟也白了几分。

只可惜水滴不识路径,这人又见栏下左右空旷,要奔自近旁的房舍躲藏,都是来不及的,当下两人皆是手足无措,相互拉扯着却又想要各奔一头。不料如此一来,反而绊在一起,摔到栏下花木之中。

那人被水滴压在下头,却是猛然挣起,也不管时事紧急,抬手先抽了水滴一记。恨恨的骂了一声:“小流氓!”那声音情急之下,却不似方才的沙哑。清脆婉转,仿佛带了百灵一般的淳润,端的是悦耳动人。

——刚刚碰到那里了?

水滴稀里糊涂作了小流氓,尚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手还抓着匕首,却举着另一只手有些发傻,方才扑在一起也不知是摸到了这人身上那处,手上仍有软软暖暖的感觉——此时也再不敢拿那手去捂脸,只在身上乱擦,想把手上怪异感觉抹掉。

要不是压在身上,水滴倒也不知这人是姐姐。可也就是不小心碰到而已,这姐姐用得着这么重的手么。然而自知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此时又有人找来,一时慌没了主意,只拿眼指望着她,当真是怔怔的大气也不敢出。

那黑脸的丫头也不知怎么养成的矜持。在这要紧关头还不忘给水滴一个老大的教训。然而待看清了身下的花木,却如见了洪水猛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慌不迭的跳开。见这孩子还傻坐在地上,怔怔看着自己,不知是被打傻了还是吓呆了。少不得恨恨的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两人一同尽力的瑟缩到回廊下小小的空隙里,只待暂时能躲过去再说。

然而不知是否这番动静叫人听见,只觉有一人的脚步声纷纷乱乱,竟然是向着两人的方向过来。

水滴看她神色慌乱凝重,也知这必然是生死存亡的要紧大事,当下也乖乖的一声不吭的握紧了刀,在她身侧缩作一团。

那丫头此时再也顾不得忌讳,死死压低了水滴的头,只望不要叫人看到。然而转眼看到一旁两人方才压倒的花木,痕迹分明,明眼人见了必知有人来过,若是稍一查看,两人就近龟缩在这里,倒好比拨光毛的鸟上岸的鱼,任有升天循地的念头也是束手待毙。寒意涌来之余,一时只觉大势已去。

又见让水滴让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执着刀,满脸满期眼却也是慌张得很。咬牙劈手夺来,执在手中。略略定了定神,侧耳静听着上头的动静,只盼没人发觉异处,快快的绕了过去。

然而那匆急的脚步来到那人近处,却缓缓慢了下来,改为一步一顿的踱了过来似的。

不管来的是谁,必然是来找这孩子和他的什么哥哥,可要是两人这番模样叫人一同捉住,就算孩子不说话,任她巧舌百辨,也脱不干净关系。平日那群古怪老家伙对自己虽比人囚要好得多,可是这番勾结外人总图逃窜,也不见得就放得过自己。

她在廊下,耳边渐渐似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几乎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人一把揪出去。而两人这番伙同逃窜的勾当,也就立刻要昭然若揭无所循形。

那人的脚步声已经顿了下来,外头只剩蛇蝎爬行的急促声音,铺天盖地的响起,和着自己心跳,只觉阵阵有如雷鸣。

猛一横心,一手抓紧了身边的孩子,执刀的手腕一翻,一抹冰凉架到了孩子的脖子上。

水滴猛然惊觉,愤然的转眼看来。却见她脸上倒不如何阴险,反而是一份破釜沉舟的决绝,使得一双晶然眼中,锐利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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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一脸傻笑地由他拉着手,蹦蹦跳跳跟着。混然不觉两人在这荒废园子中越走越深入到人迹罕至之处,近处人声全无,远处如豆的灯光,在一片昏暗里闪闪泺泺,时而不见。倒有些趁了善袖夜深人静,两人独处的夙愿。

可是走已经走出要远了,一路上却没有听见浅草说一句话。善袖一路飘飞着桃花眼看他几次,见他到了这个小院前,在石桌上放下了灯台,终于不走了。笑眯眯的凑近了过去。

“你说有话要对人家说。”狐狸急哈哈的,一半还要装着含羞答答的样子掩了三分绮念,作势撒娇道。“你把人家带到这样子的地方,想说什么嘛……你说啊……”

善袖语气里蜜里调油,也如浅草一路对她和颜悦色亲善得不同往日一般,甜腻得叫人几乎要倒了几天的胃口。

幸得没有外人在场,善袖自己没自知,也不觉怪异。然而平时最烦她玩装娇扮倩这一套的浅草,对她这浩然声势在必行,竟依然是悦色以待。

“你说……”狐狸见他没恼,得意忘形的晃晃还牵制在他手里的那只手爪子。壮了胆子又贴近上去。

“我想……”浅草还是笑着,璀璨的笑容几乎是一成不变,然而在夜色中却隐约有什么地方看不清楚。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来抚着善袖的脸。声音却渐渐的冷锐平板下来。“撕下你的脸,再拔了你的皮……”

“呵呵……”善袖只当他开玩笑一般笑得眉飞色舞。转眼向着两人身后看去。笑眯眯的唤起来。“那小竹跟来做什么?来看你怎么拔我的皮么?喂,喂……小竹小竹,你出来,出来,我看见你了……”

身后掩在夜色里的那本该睡在屋子里静养的婢女小竹,竟然一个人在错暗暮色里悄无声息的跟了两人这大老远的路。此时被善袖一口叫破。却无丝毫忙乱,施施然一手掩了袖,轻轻抿嘴,从容自若的悠然行了出来,站在两人身前,睥睨看来。相貌仍还是小竹,然而言笑宴宴,眉眼间的气度风华,窥得人几乎要无地自容。又那里是个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可拟。

她不答善袖,也用不着答善袖。她只是笑,笑得畅快惬意,而歹毒。

就在善袖向她侧过头来笑着说话,不留意的时候。近在咫尺挽着她的人陡然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人也融进了夜色里,化为一团凝固的浓色暗影,本来挽着她的手,成为了一团烟似的影,在手腕处缠绕不放,陡然扣紧。而抚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原本秀丽的指节,猛抻出长而锐利的爪,劈头从善袖的脸侧狠狠撕了下去。

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善袖仿佛还没感觉到疼痛,仍是悠悠的把话说完。然而空气中伴着她的话,分明的传来裂锦般的细微声音。

想来是连那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笑容,也还保留在那不知死活的丫头被整张掀下来的脸上吧。想到这个,她自忍不住要笑——谁让浅草,也曾弄坏了她的脸!

然而她的笑也只笑了一半,横空里几乎同时无声无息伸出了一只小兽般的爪子,有样学样的照她脸上抓去。惊忙里她动作竟也不慢,侧身猛然横剌里滑开半步,掩口的手一扬反切。那小爪子却仿佛只是虚影,一晃让过了,如影随形一般紧跟而上,仍是听得嗤啦一声,爪子狠狠的抓到了那精致的皮肤上。撕破了什么。

“是不是就像这样?”眼前的是人不正是善袖?正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晃着手里边的东西,示威的看着小竹。我让你想撕狐狸的脸!我让你想拨我的狐狸皮!

再看看,又啧啧的叹气。还以为下边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谁想到是撕下那层面皮没有见血也就罢了,下边居然还是浔蜎那张桃地般艳丽到了极致的脸,再怎么看却都还是比自己要漂亮得多。

一旁黑影扣着的也依然还是善袖,那一抓下去,混然无事,只落得些微的毛发在爪间,被阴恻恻的风一吹,簌簌而落,那道阴影爪上没有尝到血腥味,正融在沉沉的夜色里扭曲不定,却迟疑着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还要不要拨了我的皮?”善袖酸酸的叹完气,甩甩手上那层冷凉面皮,那一爪含了狐狸的满心怨怒,端的是利落,把整张脸完好无损的撕了下来,只觉得手感精致细腻,五官还栩栩如生,仿佛触在手上的,还当真就是一张清秀小丫头活脱脱的脸面,不知怎的就有些寒意,撇嘴丢在一旁。

好在见到了另一个浔蜎也就等于寻到了浅草,善袖心情颇佳,正等着扣住另一个自己的怨念动手。只要那一边动手,以爪还爪。她也定要把眼前这个小竹也好浔蜎也好,同样拨下层皮来。——这可是人家先找上门来的,算不上她狐狸生事,难得的不怕浅草责怪——你倒是动手啊!

这个浔蜎也如日里那般窥得人如无物的气势,见一击不成,丝毫不见忙乱。善袖还得意洋洋只顾说话的当头,她已经一掠而起拆身就退。她方一动,狐狸只一闪,抢在她前头,挡了她的去路。两只小爪子蠢蠢欲动——她却也不慌,前头被善袖一阻,立即飘然折向院中,

善袖还待要追,空气中陡然升出了无形的狰狞爪牙,连同还扣着另一个善袖的那个怨念,织成罗网一般,齐齐掉头扑来。

善袖一向迷糊,可好歹也是成精的老狐狸,却也不放在眼里。自从见了他之后从来都服服帖帖,这样那样不许的事多了。难得今天有了机会活动一下。对着一堆送上门来的东西自然没道理手软。

当下笑眯眯的就是雷咒,水火符的这般杀鸡用牛刀的通通用出来。一时间只见雷声大雨点小的乒乒呯呯的好不热闹,虽是闹出好大动静,倒也片刻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可是被这一阻,退入院中的浔蜎早走得不知所踪。

四下里一片静寂。就连远处的灯火都没有多闪亮一下。善袖张望一下,没见静池等人闻声而至,一头撇嘴一头又是得意。顿觉趾高气扬,果然还是自己精明能干大有用处!

也不想想狐狸她闹那么大动静,莫说是整个医馆,只怕方圆十几里外都知道,便连地下死人也会被她吵得不能往生。——若不是那头也有什么事,怎么会如此安静?

当下一道流光把作了替身的那条尾巴收了回来。闯进小院里头去。

哼哼……真当她狐狸好骗的么?

——狐狸着实是好骗。他最担心的也就是他若不在,善袖非但帮不上忙,到时叫人骗去卖了,还要点点钱递过去。可是他所安排所猜测的事情,又不能对着这平日里蠢如牛马只识花花草草,若是美色当前只知两眼放光的家伙全盘托出。

借着几天夜里拎着狐狸耳朵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过了。看善袖哼哼哈哈,忙不迭眨巴着桃花眼不知缘故的应下来。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知道这两夜同她的语重心长,谆谆善诱,通通成了对牛弹琴,马耳东风。

罢了,反正这狐狸也算深藏不露,也未必就会如何。丢开狐狸转过身去径自合目养神去,再不看那一团茸毛的东西还不忘顾盼飘飞的桃花眼,免了自己万端无奈,对着善袖那服帖模样偏又发作不得。

狐狸一蹭一蹭的爬到背后来。尚不明白他反复的说了那么多,都不觉得累的么?话一说完居然那么安静的就睡了?

“空城、静池、泌、蕊、浔蜎、小竹……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你都要小心。”他忍着气,终还是冷冷的补了一句。若是记不住。到时不知被谁骗去扒了狐狸皮,可没人救得了你。

“哦……”狐狸趴在他肩头上乐呵呵的答了一声——这几天都是这么睡的。可是偷眼看他微合的眼睫里似乎透出些冷意。想了想,小小声的问。“那个……要小心什么?”

没回答。

他只略略向里头挪了挪——离狐狸远些。

原来是睡着了?难怪不答。狐狸看了半天,得出个结论。

嗯,要小心些,小心些。狐狸小心的轻足轻爪蹭过去,笑眯眯的又贴了上去。

幸好,总算是记得他要自己小心的人当中似乎有这么个小竹……

善袖被他盈然浅笑骗过三五七八次,就算是每次都上当,到底也学了个精乖。一见他那样笑,虽还是不由自主的便靠过去。可心里边到底知道提防些了。况且记得他先前的那淡淡意味的警告。

再说了,善袖自认为自己目光如炬——浅草从来只是若有若无的一笑,诸般魅惑只在那飞鸿即逝间。就足够哄得她百依百从。曾几何日对她和言悦色过那么长的时间。笑得又那么难看——全忘了虽说是个假货,自己也还是巴巴儿的凑了上去。

而且就算不见了浔蜎,循着气味她也追得下去。

当是时,善袖人生得意,自觉找到浅草还要全仗自己英明神武,当机立断。意气风发的嗅着气味,一头扎到那昏暗地道里去。

正文 第九十章

“嘘。别乱动。”那双眼睛近在咫尺,闪亮的看着孩子,轻轻地却快速的说着。“我先把你交出去,想办法先保住你的小命,日后再找机会救你出去。”从她遇上这孩子再逃到这儿,既不超过半天,也没有什么人见着,两人勾结出逃的事,若不是待会儿被捕着正着,想来没有什么人会知道两人是勾结私逃的。

虽说她一向不到这外院中来。可是在这般警声大作,人人慌乱的时候,或许也蒙混得过去。换做她抓了这孩子出去,孩子人小力溥,就算是被她捉住的,倒不会引人生疑,这片药草,也可以算作是两人扭斗的痕迹。万般无措之下,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而且这孩子口不能言,怎么说全在她这一边。再无论如何,也可以自保。

然而这法子有多大的把握她心里头也没底,可是与其两人在这里束手待毙,还不如铤而走险的好。

水滴怔了怔,想想这法子也确实可行。加上先前这姐姐也没动什么坏心思。当下也乖乖听从,只是一脸气愤的样子未消。反衬得两人还真像这么回事。

壮着胆子依着这计,一把把孩子推了出去,自己虚架着刀紧跟出去。

“在这边,在这边。看你还跑!叫你跑。”手上推攘着,嘴巴里边咋咋呼呼的,一双大眼却四下里张望。待要把搜索的人引过来。

却不想还不等站稳。一抬眼,正有人站在两人藏身之处上头的廊上,本是呆滞盾着外头蛇虫闪避的异景,听得她这么一叫嚷,转眼看了过来。似也想不ωωω*ūmdtΧt*còm&∪Мdtxt小…说_下…載到两人不知从那里钻出来演了这一码,被那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老大的一跳,先就踉跄退了一步,沙哑的叫了一声。

“公、公公,我,这,他……”却不想一抬头见到的就是这人。猛然间吃这一惊,方才急速想好的怎么遮掩,怎么辨白,什么应付,通通付之东流,一时目瞪口拙。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而这人的样子却和平时大为不同。整个人仿佛涨大了一圈,使得整张皱褶纵横的脸如同浸饱了水般,肿胀了起来,挤没了皱纹,也几乎要把本就干枯的老眼淹没。皮肤下的经脉里,清楚的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虫似的蠕动着。可就算是这样,那张绷得没了皱纹的脸上,分明还有万分惊怖的神情未退,那种程度的恐惧,使得本是害怕到极点的人,也使得别的人感到恐惶。

要不是他叫了那一声,和一身衣服,几乎要认不出来。

“公公,这个,我方才见……有人影在院中乱闯……见着这小孩……”见这公公这番模样,看着自己的神色凶狠,她早已腿软,几句话乱七八糟的说来。见他死死盯着两人,下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年老的内监仿佛不认识一般,先看看她,再把眼睛投到水滴身上来。本来有些瑟缩恐惧的眼里,突然就发出些凶光来。被那样的眼光盯住,仿佛有什么湿冷阴暗的东西从脚底缠了上来。水滴忍不住往她身后微微缩了缩。

“公公,你……”她的惊呼声还未落。那人突然意义不明的叫了一声,猛然扑向槛下两人。竟似丝毫不受那异样扭曲的身躯影响。

“闭嘴,不准说!你……你……不准说!”喘息着,那张扭曲的脸狰狞狠恶。原本鸡骨样的手指此时古怪的肿胀着,带着微微的颤抖,死死的扣在了孩子的颈上,不让他出声。另一手摸索着要来夺她手中的刀。

她的手下意识的一缩,把刀收了回来。

没有拿到刀,另一只手立即就捏到了孩子的颈上,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要用上。孩子涨红了脸,拼命的撕扯踢打。她看着眼前一幕手脚发软,混然不知所措。

这和她的计划有出入。看公公的那神情,竟然是不管不问的,就想要把这孩子置之死地?而且,而且,那么古怪的样子……

孩子的挣扎无力下去。她才猛然惊醒一般,扑过去帮着水滴掰那两只手,那人似乎想不到她会插手,有些怔然的向她看过来。就乘着那手微微一松的空隙,把同样惊惶失措的孩子拉出来。

“公公……”她惊慌的叫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手里却本能的拉着大咳的孩子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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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扭曲的脸上'恐惧中带着狰狞,不知是否错觉,似乎还在持续的缓缓的涨大!?仿佛陡然记起还有这丫头也会说话。那份狰狞又化为垂死挣扎的嗜凶光,死死地盯住了他:“死丫头……原来你也有份……统统闭嘴,不准说……”

“快跑啊!”看着公公惊怖的脸逼近过来,她猛然惊觉出那一份杀意。来不及细想,把惊惶咳着的孩子向后一推。自己也惊慌后退。只是一时手酸脚软,未跑出两步,已经跌在地上。慌乱爬起时,那一双颤抖的手带着一种奇异的脉动感,从后头牢牢扣住了她的颈。

她惊慌挣扎,全然忘了自己手里边还挥着刀,只是胡乱挥舞着,那双手却无知无觉一般,竭尽全力的一点点收紧。

“哥哥……”耳边听着那孩子惊慌的带着哭音的叫声,还带了一点被掐过的暗哑。

她眼前已是金眼乱冒,昏花一片,恍惚有白光飞舞而过。只来得及想到——那孩子不是不会说话的么?

“姐姐!姐姐!”听着那孩子又急惶惶的叫着。方才定下神来,眼前一掠而过的悬挂在阆上的泛黄长绫,轻灵的扣在掐着她的手肘上,借着松动的空隙,卷了她退开尺余。方才松开她。

白绫另一端的人站在对面檐下,正松开手,任檐上绮绫委地。身侧正藏着方才逃开的孩子,正急切的叫着她。却又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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