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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条地下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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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小鱼哭泣。慌乱地抹泪。过道上有偶尔穿行的同事,视而不见。)
我少有的同情心被单小鱼勾引。
于是,我说:“如果你找不到唐唐怎么办?难道你要做一辈子单亲母亲?就算你找到了唐唐,他承认这孩子吗?他愿意和你结婚吗?那欢言怎么办?”
单小鱼说:“我不管!”
我瞟了一眼单小鱼的腹部,毫无起色。狡猾的单小鱼,一定是使用了“苦肉计”,可怜的那孩子,受得了单小鱼的这种束缚吗?
事态严重。甩掉单小鱼,我去街边的公话亭给乔打电话。不用手机,也不用办公室座机,回避单小鱼,硬着头皮。
(等待的信号。白天畅通,夜间中断。有些蹊跷。)
乔懒洋洋的,大概还赖在床上。他说:“谁啊?干什么啊?”
我气不打一处出。骂过乔:“你永远这么懒惰吗?你辞掉工作,就这么白天睡觉,夜晚鬼混吗?”
乔听出是我的声音。他在电话那头大叫:“你是小K!小K,你在哪,你在哪呀?”
我压住怒火,问乔:“知道唐唐的下落吗?”
乔无比沮丧,他说:“你还没忘记唐唐啊?”
我丢下电话,打车撵回了我们的租住屋。乔憔悴,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这个屋子,由于没有人清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乔跳起来,扑向我,抱紧我。口中嗫嚅:“小K,你回了?不要走了好不好?”
(地上散落有衣物,鞋袜。横七竖八,留有污迹,鱼腥的臭味。)
我容忍了乔的邋遢。在客厅中央相拥,竟忍不住在他的后背偷偷抹泪。我再次问起唐唐。乔说:“你真的喜欢唐唐?如果早知这样,我不该放走唐唐。”
我推开了乔,用力过猛。他跌坐在地上,不堪一击。乔不像男人!我的心一紧,伸手搀扶。被乔拦开。
我帮乔收拾房间,清洗衣物。乔阻挠。我拿起什么,他抢夺什么,扔得远远的。乔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说:“就这样了,我不要你管了!”
吵架。我们吵了大半天。乔比我还累,他钻进卧室,反锁门,睡觉。我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收拾客厅和阳台,阳台上有陈旧性血迹,堆积的沙子,没有铲除。乔的顽症,没有根治。
我在卧室的门口,大声喊了乔,他一直不搭理。气愤。去书房,找了几本自己的书,独自离开。
(拾级而下的台阶。拐弯的扶手。旋转,天昏地暗。)
快要跌下的刹那,我抓紧了扶手。后来,我干脆坐下来,喘气,歇息。我恨乔。再后来,我去了美国乡村酒吧。
那时,下午四点刚过,周天刚刚上班。他说:“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你这样坐下去是等不来‘客人’的。”
我苦笑。喝过一杯苦酒。
靠近昏暗的墙角,周天为我留下了固定的座位。他说:“不会让别人再坐这个座位了,直到你不再来这个酒吧为止。”
我谢过周天。
时间尚早,没有一个客人。当然,将我除外。现在,周天有了足够的时间和我聊天,不怕担搁老板的生意。
他说:“你总是心事重重。”
接着,周天对我进行施救。他从心理学讲起,说他见过很多“小姐”,她们留在心灵的创伤,是一生的疼痛,即使是在挣得大笔金钱之后都难以愈合。周天又说:“还好,你并没有深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没有工作也不要紧,干什么不可以自食其力呢?”
(窗外由暗黄变为灰黑。室内灯光骤亮,音乐响起,客人慢慢多了起来。周天缓缓起身,向吧台跑去,拿来酒水单,向客人推介。他是一个尽职的WAITER。)
我喝着一支咸汽水,想着周天刚才说过的话,不禁哑然失笑。他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落难的风尘女子!这很好,说明我的计谋暂时还没有被人识破!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34
上午十点,乔听见有人敲门。不想起床,因为昨晚去了蔡锷路,今晨五点半才回来,这会儿睡得正香。
(敲门的频率越来越密。有节奏的闷响。每组三下,连续三组,九声闷响。像从前自己敲小K的隔壁。)
乔心头一动,翻身起床,赤裸上身,冲向外间的那扇门。扭开门锁,他竟一时惊呆了。长官!
长官立在门口,打量乔,不肯进来。
(一个精瘦的老头儿,头发稀拉,后背式,有条不紊。他的面色红润,腰板硬朗。穿着泛白的斜纹卡其布老式军衣,皮鞋铮亮。他唯一的行李,是右手拎着的一只长方形黑木匣子,他带来了小提琴。)
“长官!”乔接过小提琴,让长官进屋。
长官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犬,在屋里转来转去,东摸西摸。而后,他在客厅坐下来,对乔说:“终于回家了,四十多年了啊!”
乔说:“是啊,四十多年了,你一直想回武汉。”
长官说:“嗯,不走了!我要看着你结婚生子!”
乔结舌。
长官再也不说话了,起身。为乔收拾房间。乔的被单拢在一起,长官扫了一眼,皱了皱了眉头,示范,正方形的豆腐块。他来到书房,挥手拆除残留在墙壁上的泡沫块,整理书架,将散放的书籍摆放整齐。
乔说:“长官,我很久没有到过书房了。它原来不是这个样子。”
长官说:“是吗?那你以后要多来坐坐。”
乔知道这是长官在提醒他,年轻人不能懒惰,要学习,要上进。
乔苦不堪言:“长官!我的生活,好像、好像出现了问题。”
长官回过头来,目光亲切。“没有!你很优秀,是我的好儿子!”
乔说:“对不起,长官,我怕我会辜负你!”
长官大笑。爽朗的笑声传递给乔一个信号:青春的力量。而乔欠缺力量的声带,和长官相比,望尘莫及。
他做完室内该做的一切,下楼买菜,回家烧饭。
(番茄汁稀饭。乔喜欢的食物。红汁,泛动的晕圈。)
乔强装笑脸,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呕吐。残物把地面弄脏了,乔找来工具忙于清扫,费力,总扫不干净。长官再次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乔的不满再次加剧。长官返回厨房,盛一碗番茄汁稀饭给自己,涩口,味道不对。长官莫名其妙,走出厨房,问乔:“怎么没青海的味道?”
乔说:“不知道。”
“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
长官沉默。擦拭琴。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34
周天变得沉闷起来。在我再去酒吧之后,他不再询问我要点什么,而总是在我的面前摆放一杯白开水。他自作主张,不让我去碰酒。其实,我对含有酒精的饮料一点依赖性都没有,只是装模作样,证明自己是一个落魄的女人。周天怕我学坏。克制。
(除了忙碌,时有空闲。周天不停地朝这边张望。他的眼神扑朔迷离,在杂乱的人群中,在暧昧的烛光里,闪忽不定。)
客人不召唤时,周天也时常过来坐坐。他不说话,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像一只驯顺的小绵羊。有时我忍不住逗他。
我说:“周天,我想喝酒。”
他的脸色陡变,嘴角蠕动。
我说:“就一杯‘蝶矢梅酒’,你去啊。”
他的眼眶泛红,有潮湿的雾气。我有些紧张,追问。原来,周天先前为我动过手脚的账单,被顾发现,扣了他三个月的薪水。三个月的薪水,相当周天半年的生活费。
我取出钱,塞给周天。为周天单纯的举动付出代价,也为自己小小的贪婪而赎罪。他拒绝。
“我可以用自己的体力,赢回自己的尊严。”他说。
有一只蝎子在我的心头蛰了一下,生生的疼。不过,我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足够的理由。我没有必要向周天解释。
(周天离座,向吧台走去。在跟顾说着什么。远远地,传来顾粗暴的训斥和周天不懈的哀求。断断续续。)
他讨要来一杯“蝶矢梅酒”,摆放在我的面前。
他说:“就此一杯。你以后再也不要上这种地方来了!”
举起“蝶矢梅酒”,一饮而尽。
挤向吧台,我找到那个态度恶劣的顾老板。我说:“我要埋单!请将周天的欠账一笔勾销。”
顾朝我讪笑。继而想解释什么或者询问什么,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走出酒吧,我返回单小鱼的住处。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35
(克莱斯勒《爱的喜悦》。小提琴的性格像母亲,温柔,细腻。它的乐曲也是优美,深情的,慢慢品味,仔细体会它的强音,注意它的滑过的每一个细节。长官站在客厅中央,乔陷在沙发里。没有开灯,他们和着弦音,唤醒一个人的沉睡的耳朵,探索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长官聚精会神,一遍又一遍地演奏《爱的喜悦》。琴声悠扬,把天色越拉越黑。乔像一只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困在布艺沙发里,焦躁不安,蠢蠢欲动。长官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沉湎在自己亲手演奏的音乐之中,千回百转,漫延了整个一生。
乔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摁亮电灯,灯光煞白。他说:“长官,我得出去了。”
琴声戛然而止。长官收起琴,说:“保重,一切小心!”
(狂风大作,树叶飘零。一场冷雨揪住夏天的尾巴,乔浑身一抖。)
乔在一家商店门前躲雨,身后的橱窗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彩灯,他是一个变幻的人形,衬托出一具虚张声势的空壳。
(街面空无一人,偶尔有驶过的汽车,拖着冗长的尾灯的流线。水中游动的蛇,腥红色的蛇。站在法国梧桐树间的路灯,将光芒投射在路面上,妖魔的银色,与红蛇交媾。)
乔看见从街角走出一对老年夫妻,他们有可能是进城做小买卖的农民。一前一后。追逐。打着水仗。嘻嘻哈哈。
乔心想,他们是一对快乐的夫妻,快乐源于简单。自己和小K曾经也是这么简单,后来,他们快乐不起来。不要把责任归咎于唐唐,也不要归咎于一只绿色的布蝴蝶,是一种深潜在体内的对外界的恐惧感。躲进那个窨井就安全吗?它隐喻了一个子宫。人总是要出世的,总要经历风雨。
乔还想到了长官,想到了长官的音乐。孜孜不倦的同一首曲目,那是一种信念。有信念,就有奇迹。长官期待的奇迹,一定会在乔的身上发生,乔期待的奇迹,一定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
他打消了去蔡锷路的念头,沿着街面奔跑。被雨水冲刷,头发紧贴头皮,雨水顺着脸庞流下来,流进嘴角。
乔兜了一大圈,喘着粗气。他似乎甩掉了一个跟踪自己多日的尾巴,艰苦疲惫,却又轻松释然。他再次起跑,一直跑回租住屋。在楼下,他看见屋内已经没有了光亮,但听见了音乐。《爱的喜悦》。
他冲进屋,对长官说:“长官,我很平安!”
长官继续演奏他的音乐。在乔平安返回后,没有重复。收起琴,擦拭琴。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35
单小鱼说,你一定知道唐唐的下落!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在熄灯上床之前,指着自己的腹部,向我哀求。单小鱼微微隆起的腹部,让我感到吃惊。她孕育的不是一个胎儿,而是一枚炸弹,投向欢言和唐唐的炸弹。我说,你应该做掉这个孩子!单小鱼愤怒,不说一句话。
(一整夜没合眼。听窗外忽起的风。倾盆的雨。恍然间,夏天消退,秋天到来。季节的枝叶纷纷扬扬,遮盖了我们的全身。她的脚趾从夏天伸过来,像秋天一样的苍白冰凉。)
第二天上班后,我溜出办公室,在外面的公话亭给欢言挂去了电话。欢言哭泣,痛骂唐唐的不忠。
“唐唐在日本吗?你要说实话!”我问了欢言。
她说:“我快三个月没见到唐唐了,打他的手机也不通。我没有骗你!我一直就怀疑他有了外遇。”
我劝欢言宽心,如果见到唐唐一定要给我消息。
欢言警觉起来,“不要给单小鱼那个骚婊子通风报信,我要杀了这对狗男狗女!”
我说:“杀吧,我也想杀了他们!”
回到办公室后,单小鱼的大嗓门直朝我嚷嚷:“小K,小K!有人找!”
在我的座位上,坐了一个精瘦的老头儿。他见了我,礼貌地站起身来,面带一种谦逊的微笑。
他说:“你就是小K吧?我是乔的养父,我想和你谈谈。”
我把长官带到报社走道尽头的会客处,倒了一杯水。
我说:“很高兴见到您!我不知道您这么快就来了武汉,要不然,我会去机场接您。”
长官说:“不要客气,都是自家人。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们。我知道乔的生活现在是一团糟。什么原因?你能告诉我吗?”
一提起这个,我的眼泪就快涌出来了。我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摇了摇头。
长官说:“孩子,你受委屈了啊。”
(有人从旁边走过,侧目。长官不再追问什么,投来怜惜的目光。目光如炬,如水。半晌,他掏出一盒纸烟,笨拙地点燃。烟雾迷漫。剧烈的咳嗽。他掐灭手中的烟。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他是一位不会吸烟的老人。)
我握着手中的纸杯,颤动。
他说:“孩子,你可以跟我回去吗?乔需要你!”
我喝掉满满一杯水。呛了一下。
他又说:“不急不急。我和乔都在等你回家啊!”
我终于哭出声来。送走长官,我没有回到办公室,直接去了单小鱼的住处。我想冷静,想一个人休息。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36
每天,乔耐着性子听长官的演奏。他想把自己训练成为一个精通乐理的人,然后跟随音乐泉水一般的走向,去远方,去一个纯净的世界,找回离散的小K。
几天以后,乔越来越害怕听到长官演奏的音乐,他的《爱的喜悦》牢牢地套住了乔,让乔困在沙发里不得动弹。
每到黄昏,乔照例会焦躁不安,但又不便对长官发作,于是昏昏欲睡。有几次,他竟在长官的音乐声中睡着了。
(山洞。蓝豹子,小蓝豹子被大蓝豹子拥抱。乔感到温暖,被蓝豹子的体温溶化,一滩蓝色的液体。液体凝固,成为人的形状。乔从液体中站起来,骑在一只雄性的蓝豹子的背上,走出洞口。)
长官明明知道乔睡着了,但仍在演奏,没有停下来,没有叫醒乔。
(乔骑着蓝豹子在森林里行走。遍地花草。蓝豹子口里衔着花枝。乔的脖子上围着花环。骄傲无比。)
长官进入无人的境界。音乐像流过山涧的清泉,泄满一地。乔进入另一种境界,满脸陶醉。
(蓝豹子在奔跑,乔在奔跑。跨过沟壑,淌过流水。蓝豹子驮着乔,腾飞而起,像在飞。没有翅膀,也能飞。)
长官微闭的双眼慢慢睁开,看到了乔的微笑的容颜,满足地进入尾声。琴音停顿。休止符。
(乔从蓝豹子的背上跌下来。猛然一惊。)
乔问长官:“现在几点了?”
长官说:“现在是晚上九点。”
乔慌张。“我得出去一会儿。”
乔不由自主地冲出门,想都没想,就招手拦车。他坐在出租车里,不停地催促司机加速。出租车像失控的豹子,在街面上起伏前进;乔像失控的豹子,抓牢出租车的扶手,前进。
在接近蔡锷路路口的时候,乔让出租车司机停车。他要步行去那个有窨井盖的地方。站在窨井盖上,乔又有些犹豫,想起小K的骂声和长官的琴声。
“有信念,就有奇迹”。乔觉得自己刚刚建立起的信念,此时此刻就要崩溃了,于是,他向前猛跨一步,迈过了窨井盖。
(远处有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一男一女的喘息声,也越来越急。)
乔闪在一旁,突然放慢脚步,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像一个普通的夜行人一样,不紧不慢地迈步。他的腰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侧身。是小叫化子。这一次,他偷了一个女人的钱包,被当场发觉,并被追赶。他的运气总是这么不佳。
小叫化子也发现了乔,他喘着粗气说:“帮我,帮我引开!”
乔转身,迎面向那个女人走去。僵立。是两个人的僵立。
她是小K!
他是乔!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36
我发现了乔的秘密。他喝令小叫化子把钱包交还给我,并把他打入了下水道。这个城市有很多无盖的窨井,吞噬过无辜的生命。我当时非常害怕,责备了乔。乔恼怒地说,死不了的,这贼性不改的小毛贼!乔掀动了那个还没有来得及掩实的铁盖子。里面有昏暗的灯光。瓮声瓮气的对话。
乔对我坦白了一切!
在此之前,我还发现了单小鱼的秘密。上午送走长官,提前回到单小鱼的住处后,我整理床铺,想躺下。她的枕下压着婴儿装。看来,单小鱼要生下这个孩子已是铁心了。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充满着婴儿的尿臊味和哭喊声。一想起这些,我就不想再呆。
后来,我硬着头皮去了报社,磨蹭到晚上将近十点。在蔡锷路路口,我碰到了偷钱包的小叫化子。现在,我倒在乔宽阔的怀里,差点没跌进窨井里。
乔说:“这就是我的‘外遇’。”
我原谅了乔,和乔一起回到了我们的租住屋。长官——我现在随了乔,亲切地叫他“长官”,长官用音乐迎接了我们!《爱的喜悦》。我发现长官的眼里,有闪烁的泪花!
演奏完毕,他和我握手,和乔握手。他说:“孩子们,好好珍惜!爱!”
(一只青筋毕露的手,在擦拭琴。小心翼翼。没有尘屑,却要反复地擦拭。锃亮,锃亮。举起琴,对着灯光。由于日光灯的照射,琴弦折射了交错的五彩缤纷的光芒。从琴的尾部开始,平直在一张老年人的脸前。在确信琴弦和琴身没有半点尘污之后,轻轻放下。黑色的琴盒。一声扣合的巨响。)
长官坐下来,面对我们说:“真是老了,弹奏一曲,都觉得吃力。”
可是,我们没有发现有什么能让长官吃力。他化解我和乔之间的心结,轻而易举。
(长官打了一个呵欠,转身的背影。步履缓慢,走进书房。)
乔啊,你是一架冰冷的机器。我搂着乔的脖子,拥坐在我们的床上。乔生怯地垂着头,嘴中嗫嚅,发出了一串“ma——ma”的音节,含混不清。
我想起了我的姊姊。我很久没有想过我的姊姊了,于是,我进入前奏,在乔的帮助下,去寻找我的姊姊。
万马奔腾。我听见了乔的心跳。从心脏开始,血的流向引导着我的抚摸,我停留在乔的末端,它向上伸张,是一架天梯。我想我很快会见到姊姊了。
乔喘着粗气,一把推开了我。他翻身下床,冲出了我们的房间。随后,我听见了大门“哐当”一响。乔出走,义无反顾。
乔在关键时刻逃离,使我陷入了难堪的境地。万劫不复。我坐在床头独自抹泪,后悔自己不该回来。我去敲书房的门,想告诉长官,乔又出走了。
长官说:“奇怪!我一下飞机,就觉得头昏眼花,嗜睡无力。原以为是旅途劳累,可现在已经好几天了,情况越来越严重!”
长官自言自语。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儿!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37
乔去窨井里找到了小叫化子,向他道歉。中年男人也在那儿,他抚摸小叫化子的头,不说话。乔特别害怕中年男人对他发怒,小心解释。
乔转而向小叫化子解释:“我只是一时心急失手而已,没伤着你吧?你不该总偷别人的钱包,她是我的女友!”
小叫化子吸了吸鼻子,用袖管去擦拭鼻涕。然后,他抬头仰望了中年男人,期待中年男人给他主持正义。
中年男人继续抚摸小叫化子的头。他说:“说得对——你不该总偷别人的钱包!你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
这话让乔对中年男人有了好感,对小叫化子有了神秘感。
“旺旺”在对乔龇牙咧嘴,呼呼呼。它唇边的长胡须,因气流的急湍而快速抖动,紧张的尾巴,在身后竖得又高又直,菊花闭合。
乔对“旺旺”瞪眼。不服气。遭到一只狗的长时间的排斥,一只狗的深深的敌意。小杂种!狗眼看人低的小杂种!
(挥舞的铁棍,整个窨井如同白昼。被强光刺激的老鼠和蝙蝠,乱飞。乱窜。小叫化子咯咯直笑,并手舞足蹈。)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对乔冷冷地说:“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窨井的秘密,你的女友也知道了这个窨井的秘密。我希望你们再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也希望你从此不要打扰我们!”
(灯光熄灭。伸手不见五指,蝙蝠呼啸的风。老鼠拖拉出来的风。乔紧张的心跳。)
“你走哇!快走!为什么还赖在这里?”小叫化子像是得到了中年男人的首肯,朝乔大声咆哮。
乔说:“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躲在下水道?”
中年男人挥起铁棍,乔眼冒金星。
(冰凉。乔闻到了沥青的气味。铁锈的气味。他躺在蔡锷路路口,窨井盖旁边,睁不开眼睛。乔感觉自己被一只蓝豹子背驮,在森林里起伏前进。豹子的喘息,向另一处山崖跳跃。)
乔从豹子的背上滑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一块草地上。柔软,富有弹性。
“长官!我把乔找回了!”
乔听见了小K说话,遥远无比。
听见了长官的琴声,气若游丝。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37
我对乔彻底失去了信心。回到单小鱼的住处,我说,在你生产之前和生产之后,由我来照顾你,并照顾你的孩子!单小鱼说,你干扰了我的生活,你最好自己出去租房。
是的,我干扰了别人的生活,就像唐唐当初来到我们家一样。我现在是一只丧家犬,天气也越来越凉了,无处藏身。
(坐在美国乡村酒吧,听无聊的音乐。喝无聊的酒。)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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