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咳嗽,从沙发上传来。姬不停地挥动双手,驱赶烟雾。讨要水喝。开水瓶中盛有开水,但姬从不动手,向人讨要水喝,暗示需要帮助。)
我走向窗前,抽掉玻璃窗的插销。一股强大的北风,裹挟漫舞的雪花,弥盖了整个房间。姬尖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关上了窗子。
姬说:“你不想帮我吗?我知道,我们这种人根本就被你瞧不起。”
她起身,向门边走去。姬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那将是噩梦的重映。
我叫住了姬。
扔掉烟头,我告诉姬:“很早以前,我都在为拯救你们的灵魂而准备,我一直在想,要抓住那个妈咪,你所说的媛。”
姬问我:“什么时间你开始有了这个想法?”
我说:“是我看过青铜泥巴的小说之后。那里面有一个妈咪,名叫小妖,和媛一样!”
姬打断了我的话。“媛不是坏人,真正的坏人是那些男人,是顾。”
我反驳姬,不给她一点情面。
我说:“媛就是利用了女人的弱点,她从女人的身上榨取油脂,她养肥了自己,败坏了社会风气。如果没有媛充当帮凶,即使顾有一肚子的坏水,他也无能为力。我一定要把媛和顾一网打尽。”
姬说:“放过媛。她已经失踪了,很可能是隐名埋姓,开始了新的生活。不要打搅她的生活,不要追究她的过去,把天下的坏男人杀尽斩绝!”
我说:“事情很简单,只需要你指证!”
姬说:“没有用的,真的没用。那些男人有使不尽的手腕,我们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玩偶而已。”
姬的话有些道理。比如顾,仅仅靠告发,还不能真正对他构成打击,要有手腕,要让他一败涂地!
(姬把最后一口水倒进嘴里,猛地吐向地面。)
寒气逼人。姬拉开了我的房门,胸脯一挺。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49
在这里,乞丐们每天的生活由中年男人发给的纸片引导。纸片上的图案是中年男人失明前根据自己对事物的印象画上去的。一点一滴,一笔一画。如果你想要做什么,就拿随身携带的纸片,向小叫化子求助。小叫化子则会向中年男人请示,在获准同意之后,依照中年男人的旨意行事。
然而,这些老乞丐们似乎还患有老年性痴呆症,他们无法把图案上的标识与眼前的实物联系在一起,大多时候,只会拿着画有面包图案的纸片,向中年男人讨要食物。尽管他们还不能理解“面包”的精神含义,但在他们看来,只有面包才是他们格式化生活的全部。
停水停电,商店歇业。现存的食物越来越少,中年男人越来越焦急。他令小叫化子收走了老乞丐们手里的“面包”纸片,每天定时轮流发放五张。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其他的老乞丐会拿出种类繁多的图案,围着小叫化子打转。他们手里有“杯子”、“树木”、“衣帽”、“马桶”、“太阳”……
分不清“疲劳”与“饥饿”,以为反复出示手中的纸片,就有食物。这让小叫化子和中年男人感到头疼。
(小叫化子扔掉手中大把大把的纸片。它们飘飘扬扬,经久不息。有几片掉落在火堆里,燃起新的火苗。幻化、晃动的人影。)
小叫化子向窨井的出入口处跑去。“旺旺”从中年男人的手中挣脱,跳回地面,追赶。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49
对武汉有了陌生感,是我重新回到这个城市以后。这是圣诞节的前夕——平安夜,黄昏。在进城的高速公路入口,司机丢下了所有的乘客。由于大雪封锁了白沙洲大桥,所以汽车无法过江。我们一群人结伴步行,城市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也越来越孤独。因为中途不断有人互相打着招呼,说自己到达了目的地。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简短而热诚,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
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那时,我已经步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到达了武汉的南大门——武泰闸。那里是蔬菜批发的集散地,雪地里散落着枯黄的菜叶,却没有卖菜人。没有路灯,有雪光的照映。它让我不至于迷路,或者冷不防掉进路边的阴沟里。
我想给乔一件圣诞礼物。我临时工作的X市,既不时尚,也不古朴,真正的平凡,庸俗。所以,我没有从那里购买一件东西。我的行李是我的采访本和IBM笔记本。那里面,有一份关于妈咪的报道线索和写作提纲。
(街道狭长,关门闭户。前方有光点,在寒风中摇拽,一闪一闪。远方的光点,像极了“密力”上的音量指示灯,桔黄色的。缺少颜色的搭配,看起来更加纯粹。)
走近,是一间花店的烛光。很难想象,在杂乱、充满腐臭的蔬菜批发地,还有这样一间花店。
我走进了花店。卖花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可能是刚刚毕业,没有正式工作的大学生。
他说:“三十元一束。”
我数了数,十九朵。
“为什么是十九朵,而不是二十朵呢?”
小伙子笑了笑说:“十九朵寓意一心一意,天长地久。”
“我觉得二十朵才是两个人的圆满。”我这么说。
他就从白色塑料桶里抽出另外一朵,放进我的手中。慷慨。迅速。二十朵玫瑰的火焰,热烈。鲜艳。在锡箔纸上投下了蛇一样的流动的幻影。
“请等一等,小姐!”卖花的小伙子在我迈出花店时说。
他叫住了我,上前递给我两枝被修剪过了绿色的棕榈叶。同时再一次听到了“圣诞快乐”的祝福!
我要把陌生人的祝福传递给乔,而处于城市的中心,竟没有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人们在夜色深重之中,守着百年不遇的寒冷。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电动三轮车,招手。拦截。
他是一位残疾人,热心的助人为乐者。摇摇晃晃,把我送回家。我终于靠近了乔,费尽周折。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50
中年男人说:“我希望她能出现,领走那笔捐款,还有警方判定的赔款。这两项,足够她享用一生。”
是不是用钱就可以抚平一个人的伤痛?乔对中年男人有了小小的鄙夷。他的嘴脸那么丑恶,内心也一定还有伤痛,这也是对他的惩罚!
乔盯视中年男人,量他也发现不了这种鄙夷。可是,“旺旺”发现了,它朝乔咧嘴吼叫。汪汪汪。乔赶紧收了自己的目光。
中年男人说:“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行为你也不用质疑。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乔一惊。小声说:“我能帮助你什么?”
中年男人举起铁棍,向前方一指。“我想请你帮我找回绿蝴蝶!”
中年男人递给乔一张纸片。
乔钻出窨井,
(雪地。太阳从楼房中间穿插过来,照耀了蔡锷路。二○○二年圣诞节的黎明。)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50
平安夜这晚,乔并不在家。我知道他在哪儿,但我没有去找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半梦半醒。
卧室的双人床失掉意义,沙发更适合呆坐。那张床是用两张单人床拼凑在一起的,一加一等于一,一减一等于零。我在客厅翻动碟架,找出了那张由我编辑的《世界婚礼大全》。观摩。快进,后退。
他们为什么要结婚呢,结婚之前干了些什么,结婚之后又干了些什么?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唯一不知道的是,我先前为什么急迫想和乔结婚,结婚之前我们干了些什么,结婚之后又能干些什么?
圣诞节的黎明,五点半。我没有等回乔的皮靴声,也能安然入睡。
(《世界婚礼大全》的背景音乐一直响着,画面自动循环播放。)
大概睡了一天一夜,我知道乔不会再回来了。我去了美国乡村酒吧。我不怕顾,他胆敢胡来,我就亮出记者证,拨打110。
进门,我看见顾一闪,闪到了吧台的后面。那里有一扇小门。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空空荡荡,因为寒冷。我像从前一样,找到了酒吧的角落。周天为我预留的位置,已经坐上别的男人。其实,今晚的酒吧就我们两位顾客,他不一定非要坐到这个位置上来不可。
不便让那人离位,我找了另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来,等待顾的出现,或者周天的出现。
(比平时多了一种“突突”的声音,是便携式柴油发电机的声音。黑色的导线从门缝钻进大厅,躺在柚木地板上,像一条青蛇,扭扭曲曲。)
侍应生问我需要什么,我认得出来,他是和唐唐发出过冲突的侍应生。我不敢再要“蝶矢梅酒”,而是要了一听灌装可口可乐。在密封的铝质灌装可口可乐中投放迷药,顾大概还没有那种技能。
从拉环到灌底,都被我仔细检查过了。侍应生立在一旁,以为我在查看生产日期。不习惯有人这样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朝他瞪了一眼。我想,这时接待我的,应该是周天。
我问那个侍应生:“怎么没见周天?”
他回答:“被顾老板开除了。”
周天被顾老板开除了!这个结果,我应该早有预料。那天周天代我喝酒,不仅破坏了顾的计划,而且在此之前,肯定还掌握了顾的更多秘密。狡猾善变而又心狠手毒的顾。问题是,周天会去哪儿呢?他真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吗?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我后悔没有向周天坦白:我是记者。
10,蝴蝶曾经来过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51
乔根据中年男人的提示,找到了纸片上记载的街道、楼栋、门牌号码。位于汉口的东南,穷人区。
(一幢住宅楼的三楼,和乔的租住房等高。有防盗门,铁质。按响门铃,无人应答。再按门铃,一直无人应答。)
乔的铃声打扰了对面的邻居。一位少妇打开了自家的防盗门,隔着一道铁窗子,她朝乔吼叫:“你瞎摁啥呢?吵死人了!”
乔朝她笑了笑:“对不起,我在找人!这对面住的是不是一位女孩子?”
少妇说:“从来没见过什么女孩子,倒是偶尔看见有一个男的进进出出。不过,他好像不住在这儿!”
少妇关门,重响。把乔吓了一跳。
他想尝试最后一遍按响门铃,如果还没有反应,就返回蔡锷路的窨井,询问中年男人是不是搞错了?
在他伸手的刹那,隔着一道铁门,另一道木门,从里传来女孩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她好像说:“你是谁?”
“我是乔。”乔感到兴奋。
“你打扰了别人,你走吧!”她提高了声音。
乔也提高了声音:“你是‘蝴蝶’?”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快走!”
“请你开开门,我想看看你,和你谈谈。”
“我不会见你!”
(少妇重新打开防盗门,看了看乔。很快,她又把门关上了。)
乔不便再去按动手边的门铃。他愣在那儿,进退维谷。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51
圣诞节的夜晚,全世界的人全部消失。除了女记者小K,对面满目疮痍的酒徒,一夜只侍候两个顾客的侍应生。
(几只临时安装的白炽灯,散发冷光。惨淡,昏暗,仿佛将要被寒潮冻熄。巨大的玻璃窗子,靠外的一面,结满冰花,靠里的一面,形成雾气。物象扑朔迷离。)
我只喝白开水,像姬。这让我非常的不甘心,而对面的那个男人只顾埋头喝酒,他似乎在挑衅我的耐力。
握着自己的水杯,我打量他喝酒的姿态,高雅。骄傲。心无旁骛。可是,他面前的酒瓶和酒杯全是空的!提起空酒瓶,往空酒杯中倒酒。举起。啜饮。动作逼真,饶有介事。他是一个艺术青年!
我的直觉是这样的:他有一头的乱发,盖住了尖削的大半个脸,下巴也是尖的,留着参差不齐的胡须。在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他只穿了一件花格毛衣,外面罩了一件运动中长套衫,藏青色的。
我们各自坐在酒吧的墙对角,中间隔着几排桌子和凳子,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裤子和鞋子。但我猜得出来,他穿了一双钉有防滑铁钉的硬底皮鞋,因为我听见了来自对方的脚掌叩击柚木地面的声音。那种声音急促冗长,不能自控。他感到了寒冷,不停地“喝酒”。
(偶尔向空中举杯,一饮而尽。做着夸张的姿势,伸掌击腿。活动筋骨,调节气氛。他在仰面咳嗽,呼出几团雾气。)
我听懂了他的咳嗽。在圣诞节的夜晚,在两个人的酒吧,一个孤寂的男人向一个孤寂的女人打招呼。犹豫。我在想,要不要过去送他一支酒,然后和他聊点什么。他摔头,长发偏离脸颊,露出了朝我直视的小眼睛。
我朝他直视,起身放下水杯,下意识的。水杯落空,掉在铺设了柚木的地面上,裂成碎片。全然不顾。匆匆忙忙。我冲向酒吧对角,弯下腰,端详喝酒的男人。
我说:“你是青铜——”
“泥巴——”他抢答。
然后,我们哈哈大笑。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52
乔没有离开住宅楼,坚守。他相信她一定会出现,社会人的空间并不止居室。不管她是不是“蝴蝶”,只要她一出现,他就可以证实中年男人的结论是否正确,以及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他站立的楼梯走道,面朝南方。有一扇木窗,无遮无拦,一眼望穿雪天的景色。紧靠住宅楼,是铁路货场,并排的铁轨,在前方交错。分叉。向更远伸张。静景,雪白的粗线条,大地上堆积的方块。)
乔怕被人发现,被人盘问。心虚。从走道退回楼下,一阵风,雪粒灌进了他的脖子。他打了一个寒战,低头,想倒出那些雪粒,它们粘在领口,像锯齿,刺骨的疼痛。
乔逃回了楼道。
这是圣诞之夜。节日的静寂,让乔感到了死亡的气氛。看不到一个人,听不见一点声音,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想,那些人躲在家里,不过是一具风干的尸体,对雪的瞻仰,敌不过他们对自己死一般魂灵的瞻仰。这时,他渴望从三楼的窗口,飞出一只春意盎然的蝴蝶,停在他的肩头,或者领引他在一望无垠的雪地里追逐,追逐。
……
(火车的汽笛,突然尖啸。划破了沉闷的空气,划破了灰蒙的天空。天空出现一道裂口,不规则的金色。接着,脚底颤动,整栋大楼颤动,并且越来越强烈,火车的辗压。持续而猛烈。)
乔感到希望来临。他冲上楼,按动门铃不放。
终于有了回应。
“你还要等多久?天都亮了。”还是隔着一道防盗门和另一道木门。
〃我只要你告诉我,一年半之前,你是不是遭遇过车祸?〃乔大声说。
“我很好,生活一帆风顺!我是一名自考大学生,我的家在外地。现在,我住在自己租来的房子里!你满意了吗?”她带着哭腔。
乔相信中年男人胜过相信女孩儿,中年男人无所不能,他一定不会弄错。于是,乔隔着两道门,说:“你在撒谎!”
女孩儿说:“对面有一头凶狠的母狗。”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52
“嗯,是这样子的——”
(青铜泥巴呷了一口酒后,双手托住下巴,眼里有明显的血丝。红。白。黑。滚动,停止。倏然一闪。)
青铜泥巴告诉我说:“一个作家的灵魂,是永远无处安放的。他的外表可以向世俗献媚,内心一定要和美丽,和情感,和忧伤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我打断他的话,问他:“你的电影筹拍得怎么样了?”
青铜泥巴放下托住下巴的手,用左手的食指定住我。
他说:“不要和我谈小说,更不要和我谈电影。三千万够不够?用三千万元改编一部小说,拍摄一部电影,这在中国都是罕见。”
我记得青铜泥巴以前曾经对我说过,紫禁城影业投资的数额是一千万元,而现在青铜泥巴的手里有了三千万!哦,一位新生代作家,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青铜泥巴说过的话是真的,他的电影已经正式启动。如果是真的,在不久的将来,无数个城市将万人空巷,人们坐在久违了的电影院里,对着彩色的宽银幕,唏嘘不已。我在其中。这个,没有唐唐也行。真的,唐唐根本不行,即使他不死。
“你就是你自己的秩序!”青铜泥巴对自己的这句至理名言,作出了全新的注释,“我用三千万元把你们搞乱!小说也好,电影也好,只不过是我的手段而已。我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你们搞乱,并把我的秩序彰显出来,变成你们的秩序!”
(笑声。先有女声,后有男声。)
青铜泥巴并不是一个“艺术青年”,他是“文学狂人”。通过这次谈话,我对他也有了全新的注释。现在,我更关心他在北京的生活状况,以及回武汉的真实目的。
青铜泥巴喜欢北京的酒吧。在靠近东交民巷外国使馆区的“三里屯”,他是常客。每当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在苦艾酒、琴酒、杜松子酒的召唤下,作家的激情和灵感呼之欲出。他在酒吧的吧桌上,完成了电影剧本的改编,并完成了与赞助商的合同草签。
“三里屯现在堕落了,”他说,“拆迁的拆迁,倒闭的倒闭!”
听青铜泥巴的口气,三里屯酒吧的拆迁和倒闭,不是为了配合城市建设,而是因为他已经完成现阶段的创作,那些酒吧也就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理所当然,历史的必然。
“大黄庄我也去过,那是一群傻逼与鸟人。”青铜泥巴向我介绍了北京的近郊,文学青年的革命圣地,而他本人的表情,是不屑一顾。
很多怀有文学梦的年轻人,还有中年人,在那里租下农民的四合院、人民公社的仓库,过着不完全意义上的群居生活。他们携同女友或者抛妻弃子,就是为了能在中国的文化中心,争得一席之地。岁月无情,历史弄人。几年过去了,有的人一文不名,仍在文字间苦苦挣扎;有的人靠卖文发财,盖了小洋楼、买了小轿车。
我还记得青铜泥巴的那辆敞篷吉普车,他现在也该鸟枪换炮了吧。于是,我问青铜泥巴:“你现在的座骑价值几十万?”
“嗯,是这样子的——”,他抬手说,“我现在出行使用公司的公车,毕加索2。0。至于那辆破车,它大概还扔在燕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
我无话可说。因为我查无实据。
(青铜泥巴话语不绝,这给他带来了热量。双腿不再颤抖,双手却不知放在何处,一会儿握拳,一会儿搓掌。)
我抬手看看了手表,圣诞之夜已悄然溜走,新的黎明即将到来。
“我得回去了。”我起身说。
青铜泥巴坐在那儿没动。“不想聊聊别的吗?”
“哦,我忘了问你,打算在武汉呆多久?”我暗示性地给了他一个告辞的信号。
“小K,我这次回来,是请你出马的。”青铜泥巴站了起来,言行激动。
“干什么?拍电影吗?你的电影还没有找到女主角?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我痴迷过电影,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去做别人故事里的主角。知道吗?在中国只有导演,而没有电影,因为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对他讲述了我和乔的故事。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53
乔转身离开女孩儿的住宅楼,突然接到长官的电话。猛然一惊。昨天傍晚,他在楼前守候,并没有如期收到长官的琴声,那时信号正常;现在,他接到是长官的电话,而不是琴声。唐突。没有前兆。
长官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你不在蔡锷路?”
乔不知如何作答,感到脸红。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在被长官掌控,而对那个窨井的掌控,长官同样梦寐以求,但他却又无能为力。
他站在雪地上,怔住。
(空旷的雪地无风。乔的风雪长衣,衣角飘舞。奇怪,他伸开双手,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角,随舞旋转几周。无法认定原因。站定,衣角服帖。有阳光照射,像舞台聚光。)
乔收回握在右手的手机,贴近耳边:“长官,我可能找到了蝴蝶。”
“你真一个傻孩子!”
乔等待长官的训话。半晌没有出声。后来,他听见了音乐,《爱的喜悦》。他知道在西宁,长官已经操起了琴。
他同时被长官和中年男人争夺。在乔快要捉住那只蝴蝶的时候,被中年男人诱惑,被长官阻止。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53
圣诞节过后,我去了一趟报社,提交计划。
我们的总编说,顾老板对你有了疑虑,你连他的人影都没有见着,怎么钓出那个媛?你的采访对象是谁?再说了,记者不是警察,我们做事要时时小心。你现在的工作在基层,这事不如让单小鱼去做,她比你更合适。
总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他把我对单小鱼的嫉妒扼杀得一干二净,他是一个严厉的上级,却总在关键的时刻,巧妙地保护了自己的部属。那么,单小鱼呢?在老总看来,她是一条狡猾的鱼,自然会保护好她自己。
我说:“那我走了。”
(天突然放晴,环卫工人在清扫积雪,偶尔有行人走动,汽车路过。)
我走了,班车恢复了线路。班次稀少。
赶回X市招待所,是晚间。姬也走了,她的房间换了主人。一位来自内蒙的彪形大汉,刚来X市做药材生意。我问他原先的房客去了哪?他盯了我半天,嘴里嘟嚷了半天。我一句也没有听懂。后来,我问了服务台,小姐拿出登记簿,查看了一番后说,客人是在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三时退房的,她去了哪儿,我们也不清楚。
姬离开X市的时间,正好是我返回武汉的时间。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54
乔回到蔡锷路的地下窨井,中年男人在那儿等他。在人字形洞孔的入口,中年男人正襟危坐,他听到了乔的软橡胶底皮鞋的声音。
(乔垂头丧气,低头走路。他的双腿被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