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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条地下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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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愉快的?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65
乔每天都很快乐,笑脸常开。
小K说:“你知道哭是什么滋味吗?你能不能哭一次让我看看?”
乔说:“为什么要哭啊?每当我看见你哭,就知道你在烦我!你要是真的烦我了,就送我回家呀!我不要住在你这里。”
小K轻轻抚摩了乔的头。“没有,我没有烦你!其实这里就是你的家,是我们的家。我们还有一个家在青海西宁,我们的父亲叫长官!乔,你对长官有印象吗?说说你对长官的印象。”
乔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无功而返。
乔说:“你总是让我想这想那,把我的脑袋都想疼了。”
小K说:“那就不要想了吧。等我们的阳台开满了葵花,我带你回青海,去见长官!长官是一个好人,他喜欢孩子,我们都是他的孩子。以后呢,我们还要生出一对双胞胎儿女,让长官训练他们。青海,那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一望无垠的青海腹地,一鼓作气的青藏公路,路边是大片大片的葵花,很美很美。长官驾驶汽车,载着我们和我们的孩子……”
乔喜形于色。“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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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乔的遭遇记录在IBM笔记本上。欢言看后,唏嘘不已。
她仍然保持着记者敏锐的观察力,善于从普通事件中发现新闻价值。她建议我做做这类报道,至少可以把乔的遭遇拿去发表,以唤起社会的同情和帮助。兴许,会有奇迹发生。
我供职的报纸每天出版32个版面,但没有一小块版面是属于我个人的。况且,我历来是对在自己的媒体上发表个人的文章,表示不屑。但为了乔,我愿意放下文字的尊严。这种关头,唯一能帮助我的人,只有单小鱼。
(陷入沉思。)
单小鱼迅速成名。报社上下,谁都知道她是那篇“跟踪调查”的主笔。她现在是群工部负责人,掌管着“舆论监督”和“读者服务”两个栏目。我写乔的文章以“读者来信”的形式,经她之手,编发在报纸的最末版的右下角。
文章中,我除了谈到乔的身心状况外,还特别提到了“蝴蝶”和“窨井”这两个关键词。我认为这是乔悲剧的根源,蝴蝶的引诱,窨井的霉毒,让乔不能自拔。
“一只无名的蝴蝶,把自己装扮成美丽的化身。它欺骗了乔的单纯,因为乔是栽在花盆中的一株植物。而在一个花工的眼里,蝴蝶才是害虫的妈妈,它产下有毒的卵子,残害了植物。后来,我知道了这只毒蝴蝶,名叫媛。
至于由一百多年前的殖民者留下的那个窨井,位于汉口蔡锷路一幢破旧的小洋楼的背后。现在看来,它虽然丧失了本来的市政功能,但它仍是西方糟粕的管道,不失时机地向乔灌输了阴暗,污秽。
乔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他在干什么,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悲哀、家庭和亲友的悲哀,也是我们社会的悲哀。救救乔吧!”
以上是我的文章的片断。
(几天以后。)
我不知道我的文章会惹出麻烦。那个和我有过纠葛的小叫化子,拿着报纸找到我们的报社。凶神恶煞。
他说:“是养父让我是来警告你的,向你提出抗议。你的文章暴露了我们的秘密,威胁了我们的安全!”
而单小鱼兴奋不已。她把小叫化子拉到一边,施展哄骗。
临了,她让我背上相机,和她一起现在就去蔡锷路实地探访。那是乔悲剧的策源地,是我心痛的发作地,我不想去,但不能不去。
我们赶到蔡锷路的时候,那里果然围满了人。有一些胆大的年轻人已经合力掀开窨井盖,结伴走到了地下。
单小鱼鼓动我下去看看。
(铁梯。它的扶手和踏板被磨得铮亮。从地底有强烈的灯光照射上来,令人眩目。战战兢兢。下到底层,它是排水道,又是地下通道,是宫殿,也是魔窟。)
人们好奇地打量四壁,对这座地下建筑惊叹不已。嘈杂。喧哗。
我在人群中寻找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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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报社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除了读者,还有社会学家、心理学家。人们不断质疑小K那篇“读者来信”的真实性,也有人给小K提出建议,希望她尽快能送乔去做心理治疗。这是一个好的建议,小K早就想过了。可是,她不愿意让乔离开自己;同时在武汉,也找不到一家专门的医院。
上海一家精神康复中心发来传真,表示愿意无偿提供援助。小K拿了这份传真,犹豫再三。报社老总找小K谈话,许诺给她带薪长假,并表示愿意派单小鱼和她一起护送乔去上海,然后,小K可以留下来,护理乔。
小K向老总点头致谢。
(出租车的窗外,缓慢后移的街边梧桐树。熙熙攘攘的人群。披红戴绿的城市。久违了的亲切,冬天渐行渐远。)
乔在阳台大喊大叫,不停地朝刚刚进门的小K招手。
小K去了阳台。那里有一堆沙子,沙堆里有一株新绿。它的前生,是被工人遗落在包装袋里的一粒生瓜籽。这像乔的命运!
小K紧紧地拥抱了乔。吻乔。
乔喃喃自语:“妈——妈。”
小K惊诧不已,捧着乔的脸。乔泪流满面。
“你刚才说什么?”
“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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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乔又可以叫我“妈妈”了;终于,乔可以哭出声了。我们相拥而泣,悲喜而泣。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我们不用去上海。
(从客厅到书房,到卫生间,到卧室。乔一一指认,亲切的微笑。)
乔回过头来,对我说:“你瘦了。”
他知道我瘦了。那么,他记起了从前。我很小心,提起从前。我们一起回顾了相识,相恋,相爱。
我说:“你住在我的隔壁,像昼伏夜出的侠客!”
乔说:“你清晨的爵士音乐,像妈妈的摇篮曲!”
我们用力抵头。开怀大笑。
后来,我说起长官。那是一个坚毅的军人,执著的老人,慈祥的父亲!
乔说:“我想给长官打电话。”
我帮乔从口袋里取出防水防震彩屏手机,帮他拨动了西宁的电话号码。交给乔。放心地,不再害怕什么。
“长官!”乔的第一声。
我把耳朵凑上乔的手机。
(孩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长官!”乔的第二声。
(战胜自己!勇往直前!无往不胜!)
“长官——!春天,我和新娘一起回家看你!”乔的第三声。
(我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哈哈!)
我和乔滚作一团。是两张单人床合并在一起的双人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套。白色的被褥。它们是青海盐池,有滋有味。
解衣。不约而同。我们交手,感到了对方的滚烫。没有前奏,乔把我直接送进了天堂。没有前奏,我仍然看见了姊姊。她朝我们微笑,心满意足。她在冥冥中说,我一直期待的幸福,莫过如此。稍后,我还看见姊姊张开双臂,她的两肋长出羽毛,渐渐丰满,充盈。像天使的翅膀,展开,翔飞。一位天使紧贴湛蓝色的背景,掠过海平线,先有白块。后有白点。渐渐消失,融为湛蓝色。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67new
二○○三年五月二十四日,春天进入高潮。
这天一大早,小K接到欢言的电话。她说她和唐唐去了日本,唐唐拿他在中国大陆拍摄的DV电影,在东京举行的一个小型电影节上,夺得金奖。
“我多么地爱着唐唐,我不会去上什么电影学校了,我只会追随唐唐一辈子!”欢言在电话中喃喃地说。
小K也告诉了欢言一个好消息,今天是乔的生日,也是小K和乔举行婚礼的大喜之日。几小时后,上海路的天主教堂里,将唱起神圣的诗篇!
欢言说,很高兴看到你们今天美满的结局。只是可惜了,路途遥远,千山万水,我不能和唐唐一起回国来当面祝福你们!
小K说,我已经接受了你们的真诚祝福!希望你们在日本幸福快乐!
(花车。一对幸福的新人,并排而坐。车窗明亮。)
婚礼仪式定在汉口上海路的天主教堂举行,他们的婚车要通过八一路、洪山广场,要通过长江二桥、沿江大道。
蔡锷路是教堂的必经路口,那里有一座公用电话亭。从车窗望去,向一边倾斜,后移。乔扭头,小K也跟随扭头。她握着他的手,很紧,越来越紧。那个电话亭渐渐变小,小K才扭头,对乔耳语:“教堂快到了!”
乔说:“是的,快到了!”
一阵风吹来。乔看见婚车牵引盖上的玫瑰花环摆动,摇曳不止。有一朵玫瑰挣脱下来,飞出,在车前的空中滚动。
乔让司机停车。他走下车,去追赶那朵飞奔的玫瑰。它落在地上,停顿,再向前滚动。乔眼睁睁地看着玫瑰,被一圆形的洞口吞没。窨井盖不知去向。从媒体披露这个窨井时引起的社会轰动,到现在被冷落,被遗忘,相隔的时间如此短暂。这就是新闻注定的短命!就是现代人注定的短视。新闻在和读者一道,永远猎奇一切新的噱头。稍纵即逝而又乐此不疲。
(拖拽一地的白纱婚裙,露出白色女式皮鞋的鞋尖。对面,黑色皮鞋的前半截。黑与白的对峙。)
乔站定,那朵玫瑰不见了踪影。他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向前走动一步。
他对小K说:“K儿,我想拾回我们的爱情,顺便看看那个中年男人!”
上前。她牵起乔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你等等我,一小会儿,我就上来!”乔期待地望着小K。
她说:“我等你!”
(没有窨井盖的窨井口。白纱婚裙的一角,贴地而飘。)
没有灯光。电路遭到破坏,暗无天日。乔一步一步地向前摸索,呼叫中年男人。空壁回音。
(前方有光线,直射而来,紧贴水面。浑圆。混黄。那是下水道的出口,直通长江。)
乔借着从长江口岸投射过来的光线,看见了那朵玫瑰。它正躺在下水道的水面上,被一团污物裹挟,劫持,向前逃窜。他大步上前,飞奔向前,一直追到下水道的出口。那些拦截脏物的钢筋栅栏,被污秽的激流冲刷,顿时纷纷落下,溃败。污水湍急。玫瑰奋力一跃,从一团污物中挣脱身子。玫瑰向前突奔。玫瑰找到了一条出路。
乔在慌乱中伸手,身体一晃。接着,他听见了汽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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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等回乔。这是天意。
后来,我成了美国乡村酒吧的酒徒。姬对我很好,给我提供免费的酒水,不止是“蝶矢梅酒”,什么酒都行。我抽烟更厉害了,同样是姬免费提供的,什么烟都行。我的舌头渴望滋润,而后麻木。不分品种,不分昼夜。现在,我已经分辨不出酒和水的味道,分辨不出烟雾与云雾的颜色。管它呢。
我邂逅了一位艺术青年。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经典别致,有刺猬一样的短发,梁朝伟一样的胡须,悠扬而富有个性的手势。
他总是喊我“小妖” 。
“小妖是谁?”我酒后问他。
他说:“是媛。”
我说:“媛是谁?”
他说:“你就是媛。你像极了媛!”
我像媛吗?于是,我哈哈大笑。“我就是媛!”
有一天深夜,我喝吐了。要去卫生间。他跟随我,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一转身,一把尖利的水果刀贯穿了他的前胸后背。他倒在我的怀里,微笑,并轻轻地吁出了一口长气。
“我是你一生的卫士。” 他艰难地对我说,“嗯,就是这样子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他很可爱。于是,我想和他做爱。可是,无论我怎么拍打他的脸,他都没有醒来。他睡着了,像极了一条赖皮狗。
再后来,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我被警察押着,去了律师事务所。他们交给我一摞文件,要我在上面签字。我发现有媛的一笔捐款和赔款,他们说,这是我的财产。
我这才知道我真的是“媛”。而不是小K。
我想起了一个人。我对警察说,能不能让我去江边走走?
他们同意了。
在江边,我用警察的手机给一个人发送短信。接着,我听到了一阵音乐。一个老人站在我的身后,拉响提琴。魔幻的旋律。美丽的幻觉。据说,他从遥远的雪山走来,一路风尘仆仆。所以,他的头发,他的衣服全都是白的。
(坐在海边的悬崖上,眼前是清澈透明的深海,海草漂曳,热带鱼游弋。有一尾透明的鱼,缓慢下潜,它触动了海草丛中的一部防水防震彩屏手机,手机发出了红色的信号。)
我继续给大海发出短信。那部手机真是好玩,彩屏上红光一闪一闪,像金鱼哭红了的小眼睛。
警察执意要带我回去,他指着不远处的江滩。那里除了有一部警车,还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狗,全身纯白。它沿着江岸奔跑,来回奔跑。像一道闪电,回来闪现。
看得出来,那条狗跑得非常辛苦,菊花瓣儿一样的尾巴,突然脱落了。
2004.8——2005.5
于武汉南湖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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