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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条地下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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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听话地止步。指着石壁上的灯:“这是法国人留下来的?”
小叫化子站在一旁,骄傲地说:“是养父的杰作!”
那个瞎了眼的中年男人,心灵手巧。他在古老的石壁墙面,人字形洞口,布置了现代灯光,而这些与他的日常生活毫无关联。他不需要光线,更不需要变幻无穷的光线。他是一个奇人,一个傻瓜。关于中年男人,小叫化子现在能够告诉乔的,只是说他是自己的养父。电灯是养父亲手接通的,电源是养父是亲手制造的——在前方的另一个人字形洞孔里,放置了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
养父从来不准小叫化子去那里。
(灯光柔和。从洞口向洞中依次点亮。纵深的光明。)
哼哼。呜咽。节奏性的回响。还有铁棍叩击石板路面的声音,像钢琴伴奏的节拍。
“是养父回来了!”小叫化子拉着乔的手。激动不安。
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中年男人翕动鼻子。回空的响声,甩向四周的石壁,带出一个弹跳的声音:“是你!”
“是我。先生!我叫乔。”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乔。他抖抖自己的衣服,银灰色西装,米色免熨衬衣,浅咖啡色领带,协调。利落。一尘不染。
中年男人在一处人字形洞孔里席地而坐,盘腿。抱胸。胸前一根铁棍。“旺旺”习惯地跳进他的怀里,趴下,休眠。他摊开双掌,从“旺旺”的身体上,向前伸展,动作迟缓。收缩。上举。有规律地挤压自己的眼睛。
他的双眼是微闭的,有闪光出现,一阵一阵。手指运动的力度加大,速度加快,闪光的强度也在加大,颜色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这一次,他没有用手中的铁棍去点击那些电源开关,只是就着头顶的两盏大功率的电灯,弹指,压指。而后,睁开双眼,仰视,长时间盯住头顶的灯光。它可以给予他更大的幻觉,经过幻觉的刺激,残存的对光芒的记忆,可以得到更加有效的利用。
在深达九米的地下,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中年男人对自己非常满意,毫不掩饰脸上狂傲的笑容。
“你!过来!”
他翻转手中的铁棍,一头指向了乔。准确无误。
“旺旺”也适时地对乔吼叫。汪汪汪。这一次,它不像是带有敌意,而像是有意和善意的提醒。
乔小心翼翼地走到中年男人的身边,蹲下是最好的礼貌。自从第一次见到中年男人,乔除了惊讶,畏惧,还有崇敬。看样子,他不是行乞者,也不是身怀武功的僧人,他是一只在夜间行走的蝙蝠,和自己有着某种相同之处,孤立,离群索居。他每天夜晚独自来到,不确定时间,但席地打坐四十分钟的习惯不变,不多一秒,不少一秒。
现在,他还剩下五分钟的时间,足够和乔交谈。确切地说,他已经从小叫化子那里了解了乔的大致。现在,他只需要亲自讯问,核实。
“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就应该知道怎么保守秘密。”中年男人面部肌肉颤动,声音洪亮。
“是。先生!我不想再来了,以后,再不来了。”乔有点儿紧张,回答得有些颠三倒四。
他又在狂笑。
笑过之后,中年男人翻转手中的铁棍,指向乔:“你在寻找一只蝴蝶?那是一只盲蝶,和我一样。这座城市的高楼、桥梁,都是我们的障碍物。我们被撞得粉碎!”
(浮现的幻觉:行驶的汽车前,翻飞的蝴蝶。单一的色彩,绿色。)
“先生,你认识那个女孩儿?”乔听过中年男人的话,为之一振。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
“我听见头顶一轰,那晚好大的雨,接着头顶有血水流了下来,到处都是血腥。”小叫化子抢着说,他伸出手,面对排水沟,一划。
“你知道那场车祸?”乔反问。
“我想肯定是出了车祸。”小叫化子说。
“你在寻找车祸的受害人么?”中年男人也反问。
“也不全是为了寻人,只是自己想要得到的,难觅踪影。”乔含糊其辞。
“想要得到的总能得到。要坚持,要行动!祝你好运!”
中年男人起身,离开。铁棍叩击石板路面的声音,像钢琴演奏的节拍。
“旺旺”紧跟其后。一蹦一跳。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23
我们采访了二十多名特殊职业者,材料翔实,证据确凿,有唐唐的录音录像为证。乔不在家的夜晚,我在IBM笔记本上拉出了初稿,五千多字,配上唐唐偷拍的照片,放在报纸上就是整整一版。署上我和单小鱼的名字,先给单小鱼的舅舅,我们的总编助理过目,然后填写审稿单,交给编辑部主任。
二十多个女孩子,只不过是这个特殊行业中的少数人,她们是无辜者。为生存,为生计。和普通卖淫女一样,她们的故事辛酸,情节恶心。归纳几个醒目的小标题,并不太难,刹尾也特别容易,无非是记者感言之类。
起草的过程并不漫长,但长时间盘踞在我的脑海里的,是那只操纵这群买淫女的幕后黑手。正如美国乡村酒吧那个侍应生“高原红”所言,现在,没有人能够知道她的下落。她像一个幽灵,在黑夜,神出鬼没。
交完稿后,我仍不甘心,还想揪出这只黑手。单小鱼的功利性太强,她只想文章早点见报,自己早点拿到奖金,对跟踪报道想都没有想过。这事,还得靠我单干。
我在IBM笔记本上做计划,突然想起了青铜泥巴。于是,给他打了手机。他在北京的际遇,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青铜泥巴趾高气扬地对我说:“你没有看新闻吗?北京的报纸都登了,《小妖的门》使用权和改编权已经卖出,买主是著名的紫禁城影业,开出的价码是投资一千万元,为我在北京筹建一个个人工作室。”
他补充说:“我现在工作就是坐在高级写字楼里修改剧本,抽空到北影遛达遛达,顺便物色男女主角。”
最后,他还问我:“你有兴趣吗?你出任女主角最适合不过。”
青铜泥巴果然身手不凡。“你就是你自己的秩序”,他的那辆敞篷吉普车,在北京也畅通无阻。一堆破铜烂铁,竟也畅通无阻。
对青铜泥巴的好意,我自然是谢绝。我没有做明星的能耐,但我还是希望与青铜泥巴保持勾通,因为他掌握的线索对我有用。
他没有告诉我,他在北京写字楼的电话号码。
(手机LCD显示屏,性文字,经常出现。陌生的手机号码,无聊的游戏。)
之后,我经常在编辑部与青铜泥巴闲聊。间或,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手机短信。有一次,我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是不是经常给我发来黄色短信?他大笑过后说,怎么可能呢?我现在正在用手机和你聊天呢!说着说着,我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发出了“滴滴”的两声,表示有短信进入。不合时宜。
我中断和青铜泥巴的谈话,查看了那条短信,相同的手机号码,相同的色情内容。我确认,不是青铜泥巴所为。
我把短信的内容对乔说过。乔说,是不是唐唐?肯定是唐唐!
有一段时间,乔的话影响了我,我对唐唐存有戒心。直到有一天下午,唐唐和往常一样,坐在客厅和我聊天时,我的手机又收到了黄色短信。唐唐动嘴没动手,他从我的怀疑对象中自动消除。
我排查过我认识的所有人,包括只有一面之缘的采访对象,他们留给我的手机号码与发送黄色短信的手机号码,没有一个吻合。最后,我不得不把乔作为怀疑对象。一定是近段时间以来,我对他的冷落,引起了他的误会,他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企图试探我的忠诚度。
是的,乔,我承认,尽管我们每天睡在一起,但因为工作,总是相聚的时间少,离散的时间多。可是,我从来没有不爱你!
6,有一种酒,叫“还魂酒”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24
乔从中年男人那里得到启示:“想要得到的总能得到。要坚持,要行动!”对于一只蝴蝶,他只消得到一个答案:翅膀的另一半,一定存在。
他去了长城网络公司。女孩儿撑起的银色的伞面上,有一行紫色的文字:长城网络。她会不会是长城网络的员工?
(前台。迎宾小姐笑容可掬。刻有公司标志和文字的背景。)
迎宾小姐礼貌地询问:“先生!欢迎您来到长城公司。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乔哑口无言。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姓名,甚至连她的容貌也没有来得及多看几眼。但他相信,他和她真的有过预约,前世或今生。那么执迷不悟,对一只蝴蝶的担忧,成为了自己终日所作所为的事情。
乔对迎宾小姐不停地比划。她的大致容貌,身材。衣着。他还特别提到了那把银色的雨伞。
迎宾小姐笑着说:“先生,那是我们公司答谢客户的赠品,公司员工是不会使用这种伞的。”
乔仍然不甘心。纠缠。迎宾小姐将他带到人事部。他和这里的负责人谈了很久,他提供的线索只有一把银色的雨伞。那个负责人同刚才的迎宾小姐一样,礼貌地微笑。爱莫能助。
乔突然问:“半年前,贵公司有没有人遭遇车祸?”
他的问题越来越离谱。
(天擦黑。有几道晚霞透过浮云,倾泻在粗壮的梧桐树上。斑斓的光。下班的人群涌向街道,无声无息。来来往往的公汽,缓慢行进。)
乔站在大楼观光电梯里,缓缓下沉,他的情绪随之降到了极点。玻璃罩外面的景致,无不提示着这个城市的祥和与平静。只有乔,杞人忧天。他感到了自己的身体在膨胀。于是,打车去了武商广场门前。他希望在下班之前,那部献血车还没有开走。他甚至想好了理由,要说服那位女医生。至此,他已经没有了日期的概念,不管今天是不是星期六。
失望。他没有看见那部献血车。
乔想到了小叫化子。他和小叫化子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回到窨井,一定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乞讨。那个中年男人身份不明,他对小叫化子的控制是整个身心的。乔能够看得出来,小叫化子每次见中年男人时,那种紧张和喜悦的表情。小叫化子曾自豪地告诉乔,养父有意让他住到地面上来,他不乐意,养父就牵就。他最崇拜养父的电光魔术。刺激。惊险。养父总是为他一个人表演,神情严肃。态度认真。
“乔,你沾一个小叫化子的光,大开眼界了!”小叫化子曾经说。
乔,现在想观看电光魔术表演。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24
那篇配合“严打”的新闻调查,很快见诸报端。不过,我发现我的名字被挪到了单小鱼之后。
我质问单小鱼:“怎么回事儿?”
她大方地说:“在我们姐妹之间,还分谁先谁后啊,今晚我请你去别克·乔治。叫上唐唐,如果乔愿意,不妨一起去。”
别克·乔治是离蔡锷路不远的一间私人酒吧。两层别墅,十九世纪俄国茶叶商人的产业,现今仍保存有当年被火燎烟熏过的壁炉,栗色的壁橱,黑色的硬木椅子,以及陈设在壁炉台面上的各式西洋玻璃酒瓶。因怀古风格,它曾经吸引了不少人。我去过,是大学毕业之前,和几个留学生一起去的。那时,我还不认识乔。
我想观看单小鱼笨拙的表演,也想让乔重新认识唐唐,于是就和乔商量,建议他一同前往。
乔毫无兴趣。他说:“晚上,我得上班!”
唐唐听说是单小鱼请客,而且是在别克·乔治,情绪高涨。整整一下午,他都在催问什么时间出发,那里有没有俄罗斯白酒出售?
我没好气地回答:“你问单小鱼去!”
(圆形吊顶,金黄色树叶吊灯。闲暇,没有喧哗。三三两两的人影,男人和女人,气度不凡。举杯,小声说笑。)
女人之间的争斗,表面轻松自如,暗地波澜汹涌。在别克·乔治的楼梯转角处,单小鱼面放红光。她刚刚和唐唐赌过酒,她赢了。
他们玩骰子。猜点。猜处女。单小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给唐唐留下了无限想象和发挥的空间,和在高校教学楼天台上的表现,如出一辙。她的脸上挟带了两片潮红,侧身转向,面对我挑衅。
单小鱼说:“唐唐懂得格调,今天的单他买了,庆祝我们的文章见报。”
单小鱼再次赢我一着。
我决定报复,反唇相讥:“那今晚你岂不是又赚了一笔?”
单小鱼无耻。她说:“你也一样,白白赚了酒钱。最亏的还是乔,连免费的酒水都不会享用。”
她故意挑拨,蓄意挑起我对乔的不满。
我当然不会上当。我说:“前天,乔还我讨论了我们的婚礼,明年春天,我们要在上海路的天主教堂里,举行盛大的婚礼!”
我在撒谎,手心盗汗。前天,乔和我讨论的只是手机短信。我现在怀疑那些龌龊的短信,来自单小鱼。于是,我故意拿出手机,把那些短信一条一条地给她翻看。
单小鱼说:“你还有这种兴趣?是不是乔冷落了你?你在搞三角恋?”
单小鱼!你把我的鼻子气肿了!
唐唐含混不清,举杯向我祝贺。
我没有喝唐唐敬过来的酒。警告他说:“不要喝了!再喝,我立马给欢言打电话。”
单小鱼脸色一沉,但不易察觉。在昏暗的灯光下,还是被我看到了。为庆祝这个小小的胜利,我和自己干完了一杯!
唐唐继而和单小鱼拼酒。我发现,有了那晚在高校教学楼天台上的教训,唐唐学会了大智若愚。他在单小鱼面前,装出临醉状态,暗地里趁她不注意,将酒泼洒一地。有大半杯酒倒在了我的脚上。
他在假痴不癫。
我起告辞。
唐唐舌头打转:“小K——,你不、不玩了?没、没劲!”
他迅速掏出钱夹,付账。搂住单小鱼,像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在别克·乔治的门口,我问单小鱼怎么走?
她说:“打车啊!”
我不想打车,想一个人步行。唐唐和单小鱼拦了车,一头钻了进去,动作敏捷。出租车带起一股旋风,热浪。我感到一阵悲凉,目送唐唐和单小鱼走远,想起欢言,乔,还有我自己,爱情如此荒唐,浅薄,经不住三言两语。
(蔡锷路。静谧,夜行人偶然路过。)
我看见一个人影,一闪。在西式别墅的拐弯处,消失。他的背影,有闪亮的黑,似曾相识。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25
乔给小叫化子带来了食物和水。最开始,他只想收买小叫化子,从小叫化子的口中探知中年男人更多的信息。那个中年男人未知的故事,仿佛是自己命定的故事。偏执、自闭、自我的心理倾向,非常典型。对别人的解析,有可能会给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小叫化子蜷身睡在地上,一张破烂的凉席,一堆破烂的棉絮。他对乔的食物一点胃口也没有,不去翻动。乔特地买了汉堡包,百事可乐,是自己从前上深夜班时经常叫的外卖,喜欢的快餐。
小叫化子说:“刚认识养父时,养父把我带到澡堂,给我洗澡,给我换小西服,衬衣领口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领结。可我穿在身上,非常难受,像紧捆的一张铁皮。后来,他带我去麦当劳,也是吃的汉堡,像吃土渣子。养父说,你天生就是一个小叫化子。”
乔感到开心,继续追问小叫化子:“那后来呢?”
“后来,养父并不阻止我沿街乞讨,但他特别厌恶我偷窃。我也不想去偷窃啊。可是,我一看到那些人的口袋,鼓鼓的,手就发痒。我控制不了我的手。养父也管不了我,他现在只是每天来这里看看。”小叫化子说。
乔吃惊。“看看?他能看见什么?”
“你真以为他是瞎子?他用手,用声音去看,比我们看得更多更远。”小叫化子为养父辩护。
(挤压眼球。摆弄铁棍。咋舌。哼哼,呜咽。重复的肢体动作,虚幻的情景,在乔的眼前晃来晃去。)
乔越来越纳闷。他在自己有限的知识中找出支撑点,想给中年男人一个科学的说法。他学着中年男人样子,挤压了自己的眼球。顿时,大脑出现了一阵一阵的闪光,闪光的强度和颜色,随着压力的大小和眼球受压的角度变化,他有了一种视觉的享受。
乔再学中年男人咋舌,发声的样子。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听觉灵敏的盲人,可以通过听自己咋舌的回音,来判断周围的环境,并获得信息,用呜咽和哼哼这些声音作为回音定位,可能是用来表达很多复杂的心理感受,或者是希望周围有人注意他。乔做不到。
(铁棍敲击地面的声音。机械的行走。打坐。停顿几秒。)
中年男人又来了。他对乔说:“你找到了那只蝴蝶吗?”
乔惨笑。“先生!请你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找到蝴蝶?”
中年男人说:“你不用找了,蝴蝶就在你的心里!”
这多么像一个高僧!
乔把刚才对小叫化子的讨好,转向了一个中年男人,一个瞎子。他搀扶他坐下,递给他可乐,却被一根铁棍挡住了。
“旺旺”也对他吹胡子瞪眼睛。呼呼呼。
乔还是感到了满足。至少,中年男人没有用铁棍猛击他的后背,而是用铁棍压住了他的手。这表示让乔坐下,愿意和他平等交谈。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25
我跟踪了乔,他的行为让我伤心。八月中旬的一天傍晚,我把乔堵在门口,就像两年前的那个清晨,我第一次见乔,把他堵在楼道口一样。现在,他让我感到陌生。
乔大声咆哮:“别拦着我!我要上班!”
“上班?你去哪儿上班?你还要瞒我多久?”我气愤地质问了乔。
我们的争吵,引来了唐唐。
唐唐说:“干吗呢,干吗呢?有事好好商量啊!”
唐唐把乔拉进屋。乔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没有质问乔为什么辞职?辞职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我只想知道他每天夜间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乔说:“我去了蔡锷路,什么也没干!”
乔在撒谎。整整半年,从不间断一个夜晚,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干?
唐唐不失时机地开导乔:“你有什么就对小K说什么嘛!就像我,每天向欢言汇报思想。”
我制止了唐唐,让他回到书房去。
我说:“这是我和乔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
唐唐一甩头,走了。他的光头上,长出了头发。
(挂钟失灵。飞速旋转。)
乔说:“你问完了没有?我今晚还得出门!”
他站起来,语言粗暴。
我说:“你去死!最好去死!”
乔果真摔门而出。
紧跟其后。我对乔说:“你上哪儿我就上哪儿!”
乔哼了一声,说:“你跟踪我?你一直在跟踪我?跟踪我也没用,你得不到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
乔明知我跟在他的身后,但没有甩开我的意思。他上车的动作缓慢,下车故意磨蹭。他先去了武商广场的门口,再去蔡锷路,在那个公用电话亭前站定。他一直在和某个人通话,我想是和长官通话,因为我听得见,他不用普通话,换了地道的西宁方言。
我们不远不近,保持僵持的距离。大约在零点左右,他去了法租界。在一幢两层小洋楼前徘徊,而后站定在一个下水道的铁质盖板上。
乔说:“小K,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我也在一直怀疑你!告诉你,你怀疑的对象,就是那只已经死掉的蝴蝶!而我怀疑你的是,你对唐唐有好感,你喜欢唐唐!”
(狂风。雨帘。乔和小K一动也不动。)
我感到委屈。悲伤。泪水夺眶而出。
“乔,你太让我失望了,太小瞧人了!”我转身走掉,不再理会乔。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26
乔回到租住房的时候,天色已亮。他看了看手表:凌晨五点半。没有上班了,还那么准确地“下班”。他有些诧异,生物钟的精确,让自己感到既害怕又欣喜——心头的牵绊越拉越紧,好在身体并无大恙。
(他们的卧室的门大开,床位整洁。唐唐住的书房的门却紧闭,但有电影对白传出。一九九六年,日本《悠长假期》。小声音:叶山南——我是来和你接吻的,濑名。濑名——来接吻吧!叶山南:可以。……久违了的亲吻。濑名——可以暂时让我这样吗?叶山南——可以。)
乔对着唐唐暂住的书房,呼叫小K的名字!
唐唐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你找小K?”
“是的,我找小K。她在你的房间?”乔憋红了脸。
“没有,真的没有!”唐唐说。
乔挤进书房,像突袭的便衣警察,警惕地扫视了整个房间。真的没有,小K不在书房。
在乔回来之前,小K提前上班了。她决定不再理会乔,住到外面去。她带走了自己的衣物,却留下了价值昂贵的“密力”。
“密力”在唐唐住的书房里。小K不想打扰唐唐,甚至对他连一个招呼都没有。
一声不吭。她离开了这个她栖居了近两年的出租房,其中有一年半的时间和乔住在一起。
乔返回自己的卧室。很显然,床具被小K整理过,她极力模仿乔的样子,想把被单整理得方方正正,看上去一马平川。但她还是做不到,在他们共拥过的夹层被套上,留下了几处反复抚平、却又怎么也抚不平的沟壑。
乔有气无力地拨打小K的电话。
她说:“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段一间,也许明年春天,我会回来,和你结婚!”乔哭丧。无依无靠:“为什么要走?你以为你离开,就能表示你避开了唐唐?”
她说:“不是。不管唐唐住不住到我们的家中来,我都得离开。”
乔止住哭声。他恨恨地说:“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唐唐引起的,他干扰了我们的生活。”
小K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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