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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块钱的foreer-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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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下个星期我会跟随筱敏一起回去。”
“那,晚安。”
“……晚安。”
有些生硬地交代几句之后,林荫挂上了电话。
静默良久,他涩苦地扯唇。
是的,他太胆小了。胆小得不敢告诉甄筱敏,亦不敢告诉张膺麒……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还是一个适合爱情的人。
好久好久以前……他就知道了。
第一次恋爱……很多人称为“初恋”的对象,是他的同学。他们认识了好一段时间,关系由朋友开始慢慢转化成恋爱的感觉。他不喜欢连续剧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方式,他喜欢那个人,仅仅是因为单纯地了解他,懂得他的好、他的不好……不否认有些出乎意料,那个人幸运地也爱他,他们无法满足于“朋友”的交往方式,终致变成了情侣。
那个人,是“他”不是“她”。
林荫从未告诉张膺麒,就算张膺麒主动坦诚了自己的性向,他仍是说不出口——他害怕张膺麒的反应,害怕自己坦白之后的下场,也害怕……其他的,连他自己亦不清楚的原因。
他会遇见张膺麒从来就不是偶然。那个公园是著名的同志约会圣地,既然他喜欢的也是同性,半夜在那里流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其实甄筱敏说对了,他是胆怯。胆怯爱情,胆怯爱情的背后所隐藏的伤害。
正因为他的胆怯,伤害了许多不应该遭受牵连的人。荃、筱敏、膺麒……
林荫怯懦地闭上眼。
那个人和他交往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就是渐渐淡掉了,两人不再见面,也不再联络,时光流转间便忘记了自己曾有过一个爱人……
好像是这样吧?毕业之后他们各分东西,很少有沟通的机会。直到一天林荫收到了他的信,上面简短地写着几句问候,然后即是相对无言。
那时候林荫知道,这段感情该是无法继续了。
这或许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过程,无论同性、异性恋皆然。林荫不是很脆弱的人,他并未受到刻骨铭心的打击,惆怅有一点,可痕迹必然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日子久了。负担自然也变得轻了。
只是同志的感情世界犹如一片大海,浮浮沉沉时而有之,比起男人与女人,同性之间受到的压力更是大得多,美好的交往亦很容易因为外界的因素而导致分离……
一次两次他尚有安慰自己的余力,说世界就是这样子。可次数多了……他不免怀疑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否则为什么他的情人总是很快便要求分离?什么问题呢?他也不晓得。
奇怪的是每个情人都会提出分手,没有不满、没有争执、没有生活上的磨擦——就是很突然地,在林荫认为一切都好的时候,他们便莫名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是他的问题吧……他一直如此觉得,必定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不然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抛下他?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林荫这么说。但是真的能够过去吗?他又何尝愿意想太多,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他明明不相要的明明不想要伤害张膺麒,留下张膺麒一个人在那个孤独的地方……可如果这是张膺麒所希望的,他应该成全才是,自已又何必自作多情,徒惹一身腥?可是……他确是舍不得。想起那一天张膺麒背对着自己洗杯子的模样,他几乎有一种……上前紧抱住他的冲动,真实得令他浑身惊颤不已。
林荫瞅着桌上的电话,半响,轻浅叹然。
“过去了吗?”他呢喃细语,一抹淡淡的笑痕浮上他的脸。既然过去了,他为何要如此作茧自缚?他不要张膺麒,他想要张膺麒,就这么简单的二分法,端看自己选择哪一项罢了。
兀自想着,林荫隐隐下了决断。
既然他不能坦率地接受分离,也只好继续死缠张膺麒到底了……
一如他们的开始。
电话不通。
简直是特别为了浇熄林荫的决心般,张家的电话犹然不通。
自意大利回来时他打过一次,那时也不通。本来以为张膺麒在讲电话,没想到现在仍是这个样子。
他不会傻到以为张膺麒还在讲电话,终于放弃地改打手机……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居然告诉他“这个号码已经停止使用”:甫听到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林荫脸一垮,差些就要抓狂。这几天他干脆直接去找张膺麒,可巧合的是张膺麒像是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永远拒绝似的,无论他选在哪个时间上门,最后的结果一概不脱黯然打道回府。
他已经分不清张膺麒是刻意躲他,或是真的不在了。
……前者吧。
林荫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话簿,陡然入眼的某个名字止住了他的动作。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倘若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个人和张膺麒的关系不错,应该有办法联络得上他的。
林荫为乍然出现的曙光露齿一笑,不禁感谢起甄筱敏当时的安排。
他赶紧拨电话。
手机响不过几声,有人接了。
“喂?”
“呃?喂……”奇怪,是他打错了吗?怎么朱小姐的声音,听起来这么低?“喂?找谁?采韵吗?”对方问,语调相当不客气。
林荫仔细一听,登时傻住。这个声音……他不会错认的……
“……膺麒?”
“……谁?”
“我……”
才说了一个字,对方立即知觉他是谁,“哔”的一声,电话断了线。
“喂喂?喂?”该死?林荫挂上电话,又立刻按出号码。这次回答他的却是“手机已关机”的讯息。
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林荫万分无奈地喟叹。唯一庆幸的是至少他晓得了,
一旦联络到了朱采韵,他有十成九的机会可以得到张膺麒的消息。
只期盼……张膺麒可不要连朱采韵也躲啊,那他真的就无计可施了。
“谁的电话?”从厕所回来的朱采韵,发现张膺麒脸色难看地瞪着电话,不免觉得有些古怪。
“……没事。”张膺麒动作僵硬地敷衍道。他将手机塞回朱采韵手中,装模作样地翻起桌上的杂志来。
“瞧你这个样子……是哪个恐怖的家伙啊?”她认识这样的人吗?朱采韵哂然,看到手机已经关上,便作势开机。
“等等!别开机!”
“干嘛啊?”有鬼不成?朱采韵睥睨他,虽觉得纳闷倒也挺配合的。“怎么了?你在里面弄了什么,怎么不敢让我开机?”
“没、没什么……总之你不要开机就是了。”
一定有鬼。
朱采韵猜测着,从善如流地将手机收入口袋内。
只见张膺麒终于放心地吁了口气。
“要我别开机,总得告诉我理由吧?要是我爹娘出了事,急着找我这个女儿怎么办?”
张膺麒止不住一阵白眼。“少来,谁不知道你爹你妈老当益壮得很,上次去算命连算命师都说他们好福气,哪可能说出事就出事?”说来这妮子未免太没良心了吧?好端端地居然诅咒自己的父母。
“那又如何?”她甜甜地笑。“刚才到底是谁打的电话?”
张膺麒扭开视线,不说就是不说。
哼,不说?朱采韵黛眉一挑。
“那我自己看好了。”
“你——”阻止朱采韵开机的动作,张膺麒恨得牙痒痒。“你是一定要这么逼我才高兴?”
“是啊。”
她答得可干脆了。
“你……”
“来,说吧。究竟是哪个家伙有胆让我们目中无人的张大少害怕成这个样子?”
“我哪里目中无人了,你少含血喷人!”
“谁有意思喝血啊,要喷也是含咖啡喷人。”像是为了证明所言不虚,朱采韵把杯中残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张膺麒气到差点吐血。
“啧啧啧……膺麒,转移话题这招对我是不管用的,你还是老实承认吧!”
死妖女。嘴上念了一句,张膺麒才不甘不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林荫。”
林荫?“他怎么会找我?”
“我才想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跟他搭上了?”
嗯?这句话听起来大有文章喔。
“我说……膺麒,你不肖朋友、我,好歹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追求我的人没有一百个,至少也有九十九个。现在多一个林荫……你说是多也不多?”她笑得好不……狡诈。
“少臭美!”有谁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个除了外表,内在则十足妖怪的女人?“我是不是臭美……大家都很清楚喽。”
张膺麒嗤之以鼻,不再理会她的自卖自夸。
但是林荫……为何打电话给她呢?难道真的……
美目睇着张膺麒苦恼交融的面庞,朱采韵仅是勾起粉唇,不再说话。
没想到只稍微挑拨一下,得到的反应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朱采韵韵不免得意起来。
早知道张膺麒这阵子如此不正常,十成九是和林荫的关系出了问题——张膺麒最近不是每天晚上勤跑“寤姬”,便是去健身房运动到虚脱挂点,她正觉得诡异呢,现在见他一副受惊的小兔子模样,总算没白费她特地抛下美好的八点档时间,跑到吃茶店来陪他纯聊天了。
至于林荫为什么打电话给她……哼哼哼。
马上便知道了。
第七章
他不曾来过这种地方。
一推开雕刻得美轮美奂的门扉,扑面而来的便是空气中浓浓的酒香,混杂着此起彼落的欢谈声。底乐是旧式的外国音乐,整间HB给人的风格犹如八O年代的小酒馆,气氛轻松而愉然。
这里就是张膺麒常来的PUB?林荫朗眉纠结。坦白说,这里和他所认识的张膺麒……实在有一点差距。
他以为张膺麒会喜欢热闹一点的地方的。
想到这里,他不免痴笑。
认为自己很了解一个人,实际上……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难掩窘迫地穿过一对又一对的男人们,在圆形吧台边捡了一处坐下。
纵然自己也……可真正置身于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瞧见吧台中忙进忙出的俪影,他一时怔住——这地方有女人?立即想起这个人可能是朱采韵口中的“老板”之后,他启口唤住对方。
“楚……楚小姐?”
楚小姐?欢笑中注意到林荫的客人们皆然一呆,视线整齐地瞟向角落一名不甚起眼的男人。不只是为了他奇异的称谓,更为了他……那温润好听的低柔嗓音。
鲜少有男人的声音那么干净纯粹的。他们都希望这个新来的家伙可以再说一些话,可惜林荫在发觉众人的目光凝聚到自己身上时,已窘然闭上了嘴。
他……说错什么了吗?“看什么看!”楚夜羽摇摇摆摆地扭过来,挥手打发众人如狼似虎的眼光。
“别吓坏了新人,害我以后没生意做!”
“呵,有我们这些‘旧人’还不知足?”有人笑着搭腔。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真是的。楚夜羽骄嗔一句,便捱到林荫面前。
“喝什么?”
“呃?”林荫愕视他,显然尚未消化楚夜羽的话。
“我问你——想喝什么?”他们这里可是有基本消费的哪!楚夜羽好心地将MENU递给他。
唉,真是太久没有新人了,MENU呆放着都积了满满的灰尘。
“谢谢……”接过MENU,林荫俯首审视了一会儿,说:“一杯……奎宁水就好了。”
奎宁水?“你确定只要这样?”
“嗯。”林荫点点头。“我对酒没什么研究,看到一堆花花绿绿的名字,我头都先昏了。”况且他是来等人的,要是一个不好点到烈酒喝醉怎么办?“得了。”楚夜羽挥挥手,转身不过几分钟,林荫的面前便多出了一杯饮料。
“来,你的奎宁水。”楚夜羽在里面洗洗切切,又端出一盘香瓜给他。“新朋友,本店免费招待。”
“谢谢。”林荫露出了笑,接着抬眼凝着楚夜羽艳丽逼人的脸容,微踌躇了一下。
“呃……楚小姐?”
楚小姐,第一次是没听分明,第二次听分明了,楚夜羽口中的香瓜子险些很不卫生地喷出来。
“咳咳,叫我夜羽就行了。”噗,他好想大笑……“反正叫什么都随你高兴,只要别叫我……楚小姐……”哇哈哈哈——“喔……”林荫不明就里地望着楚夜羽好似忍耐什么的表情,孰不知他憋笑憋到快要内伤。“那,楚老板?”他挑了个较为合宜的称呼。
这个勉强呗。“有何贵事?”
“我请问一下……你认识张膺麒吗?”
张膺麒?楚夜羽睁大美眸。“……林荫?”
“咦?”楚老板认识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学古人搓着下颚,楚夜羽兀自低吟。果然跟朱采韵形容得相去不远,长相的确很平凡。不过声嗓倒是挺迷人就是了。“你怎么不考虑去做配音员或是之类的营生?”
林荫因他风马牛不相及的疑问怔了好几秒钟,才回应道:“我不适合这一方面的工作……”他晓得自己的声音是低柔了一点,但要他感情特别丰富地说话,他却是做不到。
“是吗?”真是白白浪费了,难得一副好嗓子呢。“对了,你跟我提到膺麒?”
“是。”
“拜托别那么拘谨,来我这儿就是要放轻松一点。”在外界世界受到的压力不需要黏在身上带来——这算是“寐姬”奉行不悖的座右铭之一。
“喔……”
林荫不是很反应得过来,即使他素来多话,可面对的是不按理出牌的楚夜羽,亦不免显得窘然无语。
“好啦,就谈谈膺麒吧。你是他的谁?”
他的谁?“朋友。”不然是什么?“朋友?”接到林荫的答案,楚夜羽嗤之以鼻。“那小子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朋友’。”
“呃……”朋友还有缺不缺之分?不理会林荫的困顿,楚夜羽睇着他,忽然开口:
“你知道膺麒最缺的是什么吗?”
“……?”
“爱,那家伙最缺的就是这个。”楚夜羽自行回答。
“我认识他好几年了,膺麒拒绝爱情的程度……比我见识过的人都要严重。”
“膺麒他……”拒绝爱?林荫瞠目。
楚夜羽水眸凝着深意,继续说下去:“别以为我的话是假的,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家伙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害他以为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爱——因为膺麒没有它也一样活下来了。那个傻小子,我看他床伴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看他觉悟过。”
说到伤心处,他也不由得感叹一番。“况且他一张嘴跟蚌壳似的,抿得死紧,什么风声都不愿意透露……要不是那一次被我灌醉了,他才不会这么老实呢!”
那家伙可是“酒后吐真言”的最佳代言人。
林荫怔愕地瞠大眼,仍是不确定自己听见的到底是真是假。
“膺麒……他爸妈的感情不好吗?”
“不,恰好相反,他爸妈感情好得要死。”后来也的确一起死了。
好得要死……膺麒却爹不疼、娘不爱?林荫满腹疑窦,这与他认知中的家庭问题……
实在有一段差距。
一般而言,不是夫妻双方感情不佳,因而厌恶那个妨碍离婚的小孩吗?楚夜羽大方解惑:“膺麒他爸妈呀,感情好得容不下别人,包括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在“亲生”二字加重语气,楚夜羽毫不遮掩自己的怨怼。“要是打他骂他都还好一点,偏偏就是当他不存在,纵是理他了,口气也好比外人。”
他低声叹气。当初自张膺麒口中探听到这些事,他还以为是哪门子的笑话哩。
“结果膺麒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底下长大,搞得他不敢、也不想要爱这种东西……”
啧,都是被张膺麒传染的,什么爱这种东西,说得自己很瞧不起似的。
林荫听着,面色沉重地垂下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过去,只是他没想过像张膺麒这样的际遇……假如换成他,在那样冷漠的氛围之下,他还有办法保持现在的自己吗?他知道不行的。
“……楚老板?”
“什么?”
“有一点我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膺麒不需要朋友呢?你是他的朋友吧?”
楚夜羽呆了呆,对林荫耿直的问话有些难以招架。他白皙的脸漾红,尴尬地转过头去。“对,我是他的朋友,因为我对他而言,是绝对‘安全’的交往对象。”
绝对……安全?“什么意思?”
他缄默,目光紧盯着林荫。
这样的眼神让林荫震慑,他真的不了解楚夜羽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像是带着某个很深沉的……他所无法读取的东西。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楚夜羽再一次开口:“简单地说,我和膺麒永远都不可能是恋爱的关系。一部分是因为我有对象了,另一部分是他对我提不起兴趣。”
所谓的“安全”就是这个?然而他还是不懂啊,安不安全跟要不要他这个朋友又有什么关联?见林荫惘然不解的样子,楚夜羽好心地提示:“你知道膺麒从来不和同一个对象发生关系吗?”
“我……不知道。”接二连三的“不知道”让林荫心情一黯,乍然想起那一天张膺麒问他的话。
——你知道我和多少男人睡过吗?——不知道。
那时的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他确实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些疑问句的含意在哪里。
“因为那些人,都有可能使他产生动摇。”他不吝解答。“膺麒他拒绝爱,可他毕竟是人,总有动心的时候。他不和别人发生第二次关系,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我……”
他隐约领悟到什么,可领悟到了什么呢?领悟了这是张膺麒保护自己的方法,于是他封闭自己,不愿意和正常人做朋友,因为他恐惧爱上他们?害怕爱上他们之后……即注定心碎的悲剧?楚夜羽瞅着林荫忖度的脸庞,晓得自己的话达到效果了,便不忘多加一把劲:“林荫,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膺麒可以和我做朋友,和你却不行?”
话已至此,他已然尽其所能把话说得不能再白了,假如林荫迟钝得依旧不懂,执意要浪费他的口水和他宝贵的时间,那么他干脆将道上的兄弟集合起来,先OVER掉林荫,也省得留给张膺麒气到爆火。
至于以后的发展嘛……端看林荫怎么做、张膺麒怎么想喽。他这个局外人能做的最多不过适时地加点油、添点醋,然后躲到幕后欣赏好戏罢了。
嗯……顺便泡茶嗑瓜子也不错。
深夜十一点半。
林荫觑着钟,眸中全是藏不住的担忧。
三个钟头了……原以为来这儿便找得到张膺麒,偏偏他忘了张膺麒只是这里的“常客”,有时来有时不来,自己并不是一定遇得见他。
思及此,林荫不由为自己的冲动叹息。
瞧林荫频频探表的模样,楚夜羽被惹起了好奇心。“怎么了,家里有人等?”
“嗯……我父母。”见着楚夜羽暧昧的眼神,林荫语末加注。
不久前他已经打过电话,说今天会晚一点回去,该是没问题才是。
只是他担心母亲会为他等门。
他这样告诉楚夜羽,但见他的眉梢动了动,声调平稳地说:“你有一对很好的父母。”
不同于先前的怪声怪调,此时的楚夜羽,嗓音听来带着一抹中性的沙哑。
林荫不好意思地颔首示意,却也很高兴自己的父母得到他人的称证。对凡夫俗子的他而言,自己温柔体贴的家人就是他最大的骄傲。
楚夜羽哂然,抬眸环视全场,确定那个人的确不在之后,方回过头来。
“我看膺麒今天可能不来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别让你的父母久等。语末,楚夜羽还特别附注一句。
“可是……”
懂得林荫的顾虑,楚夜羽拍拍他的肩膀,豪气干云地保证:“放心,等哪一天膺麒过来了,我一定会记得通知你。”
“真的吗?”林荫面露喜色。
“当然当然,现在你可以回家安心睡觉了。”……也省得他一直为林荫的“贞操”忧心。
林荫的外貌确实说不上好看,可他的声音……唉,若不是有他这个“老板娘”镇守着,早不知道有多少个男人凑上来一探究竟了。
有了楚夜羽的担保,林荫释然展颜。“谢谢你,楚小……不,楚老板。”
“不客气,应该的。”
“那我回去了。”他自高脚椅起身,礼貌性地朝楚夜羽揖了一揖。
楚夜羽莞尔。简直像是家长会中的老师一家长。说什么“我的孩子麻烦你照顾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之类,只是那个令人头疼的孩子会不会乖乖听话就是了。
八成不会吧,楚夜羽耸肩。
和进来一样,林荫仍是不安地穿过成双成对的人影。手才刚碰上门把,即被霍然打开的门撞个正着。
“痛……”
“啊,抱歉……”
林荫捣着鼻子抬起眼,本想笑着说没关系,却与甫进门的张膺麒视线相对。他傻住。
“你……”
“膺麒?”真的让他等到了?沉默流窜在彼此之间。下一秒,张膺麒竟夺门而出!
预料之外的发展令林荫久久不得反应,倒是串场中的楚夜羽看见了,连忙跟上来毫不留情地朝林荫施了一记“铁砂掌”!
“发什么呆,快追啊!”
“嘎?”
林荫得令,立刻回神追了出去。
见状,楚夜羽唇角抽搐。
面对这两呆钝到药石罔效的笨蛋,这红娘的工作……真不是普通的难做啊。
甫出暗巷,林荫便找到了张膺麒疾走的身影。
他慌然想追上,偏偏张膺麒的脚程一点也不犹豫,追到最后,他不得不拔腿用跑的,没想到张膺麒居然也跟着跑了起来。林荫一急,跑得更快,张膺麒亦然。两人便这样在深夜的台北街头莫名地开始了百米超级大赛跑。
“等一下!”林荫追喊着,张膺麒充耳不闻,仍是一个劲地往前跑。
这时间公车早已收班,路上寻不着计程车的踪影……张膺麒跑得又慌又急,像是向后有什么毒蛇猛兽似的。所幸街道上没什么行人,才免了一场撞伤人的意外。
他拼死拼活地跑,林荫也是。
“膺麒……”
不记得跑了多久,眼前的霓虹灯又闪又烁,朦朦胧胧的,花了张膺麒的眼目……
大概是了解林荫的执着,他稍稍跑了一会儿,才终于疲劳不堪地停下了脚步。
他倚着树喘息。
林荫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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