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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遮天(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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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老还乡后,这才恍然大悟:撤除旧党之后必立新人,看来朝中缺人,自己运气不错。
李寂开始办理交接事宜,直到二月底,才正式到督察院点礼划名。
入督察院的第一天,李寂就发现,身边几乎所有人都与他一样,全是由各部各科调过来的。比较过分的事情是,言邑下令督察院直接对他负责,初时不设立主理官员。也就是说,进去的全是正五品,打杂的是也。
所有人包括李寂都明白,皇上虽说开始不立主理,但是意在考察新人政绩。几乎所有的人都满怀抱负开始创伟业,只有李寂例外。
原因很简单,按李寂的逻辑:升官太快折寿,锋芒竟露易弯。他跳得够快了,歇歇歇歇。再说了,干大事的就那么几个,又累又忙,倒是办小事的,为国之中流砥柱,不可或缺,又清闲又空。两相比较,孰利孰弊不言而喻。
在此我们不与李寂辩驳他议论中的非逻辑之处,我们只体谅他的美好愿望吧。
总之,李寂抱着「一辈子作个五品官也够俸禄娶小渐」的想法,快快乐乐地进了督察院。
第八章
进督察院不久,李寂发现日子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过。督察院分管十三州的事务,事情繁而细。李寂负责的正是南部聿、渚两州,不知道大家还记得这两州否?恰好就是受水灾之扰严重的那两个州。另外,李寂新官上任之时,两州还各有流寇横行,州吏软弱,使得两州告急。
李寂绝对不是一个勤快的人,这点想必大家已经深有体会,但是,李寂绝对是一个负责任的人,这点大家想必也各有认识。总之,李寂自入督察院后,每天忽觉得吃饭也香睡觉也香,原因无他,累得慌。
按照道理说,督察院起的是检察督导之用。虽有州官处理两州事宜,并随时向京城汇报,然而李寂总是多操心几分,再加上偏偏他向来笑脸迎人,又不愿冲着州官指指点点使得他人难堪。如何在圆滑做人与认真做事之间走一条路出来成了李寂心腹大患。
三月初,正是柳梢青桃花红之际,李寂却正愁眉于天气渐暖,疫病恐盛,哪里还有功夫朝窗外看一眼?
自从任司事御吏之后,李寂与言邑每日必有半个时辰相对。督察院的工作并不需上朝,但皇帝早朝之后督察院就需将一日工作上报皇帝并请示,由皇帝直接批示后才散去。李寂看着言邑日渐紧绷的脸,忽然体认到他小小一个司事御吏便如此焦头烂额,掌握一个国家的滋味想必更难受。
李寂好奇的是,是什么驱使人们执着于权位。
当然,那只是在其他同僚向上呈事而他闲来无事时瞎想想的念头。
言邑发现李寂或许真是个人才。
所谓人才,忌两点:一忌恃才傲物,俯仰天地唯我独尊;二忌以小聪明左右逢源为己谋私。然而李寂不是如此。
李寂有才,但并不是个有压迫感的男子。与李寂相处,有如沐春风之感。李寂不会仗着才华便自矜自傲,反倒待人有礼处事细密。
若说李寂身上还有什么缺点,就是他没有什么争胜之心,凡事随遇而安,若不受召也不知表现,只管做好份内之事,其余多半不理。
言邑有时感慨,若是李寂多几分傲气,或许是个惊世奇男子。
不过言邑也深深知道,若是李寂真的好胜心强,只怕自己是容不下他的。
天下有一个爱争胜的言邑就够了,不需要多出一个来。
有时与李寂视线相交,看见李寂的眼神清明澄澈,如河流江海。每到这时,言邑心中就坦然了。
这个人可以用,而且可以信任。
当然,李寂并不知道皇帝这番心思。李寂虽然有小聪明,却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前路。他隐隐明白今生只怕与朝事纠缠牵扯,然而李寂一贯地顺水推船随遇而安,倒并不多想。
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四月中,聿州财政告急,李寂为此上奏君王。
李寂垂着头,视线的一端只能看到言邑的脚。
身边另有不少同僚,今天是几人同时上疏,都是分管原先受了洪灾的南方诸州的司事御吏。殿里燃着木穉;,香气被调得颇淡,香气里面可以看到言邑紧紧皱起的眉头。
果然,洪灾过去已快八个月,人们还得为之焦头烂额。地方财政吃紧,多数是由于洪灾之故。皇帝再能干,总也不能变成钱来。以李寂这边的计算,户部已经倾其全力应付这场灾难了。现在……还有什么法子呢?
李寂皱起了眉。
言邑慢慢放下了奏书,轻轻吸了一口气。
虽然早已在预料之中,但是不可否认,自己原还是抱着侥幸的想法,希望这捉襟见肘的局面晚些来,再晚些来。可惜,终于还是躲不过了。
言邑走到众人中间,命他们平了身,然后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皆默默不语。
言邑绕场一圈,看着闭紧嘴的众人,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对外面说道:「传内廷卫总管。」
所谓的内廷卫是专门负责皇帝饮食起居的部门,内廷卫总管当然就是负责这一部门的官员。
等人到了之后,言邑说道:「从今天起再度缩减宫中用度,不管怎么样你得给我省下十万两来,把原来用作庆典节日的开销也都给我省出来,全部划到户部作为专用。」
说完之后又朝着仍然低下头的众人说道:「这样宫里约莫能省下十五万两,但是大约只够两个州的用度,给我传令下去,各州立刻报上用银需要,我会叫户部派专人审度用银。能自己想办法的都给我去想。你们几个也不要干吃闲饭,变不出银子,我要你们一两两抠出来!」
众人拜首,都叹服。负责忻、汨两州的司事御吏刘临说道:「皇上爱民如子,真是百姓的大福……」
话还没说完就被言邑不耐烦地打断:「行了行了,都给我退了吧,各干各的事去。光磨嘴皮子有什么用?」
随着众人退下时,李寂忍不住抬头看那座上主人。
或许,这个杀人如麻、弑亲夺位的男人,也算是个不错的人吧。
五月初,受灾七州报上了用度支出,然后由督察院与户部一起审核。两部一起办事,自然免不了争得面红耳赤或者干脆翻脸拍桌子的戏码。好在朝中已经大换血,人人看见皇帝的铁板脸都警醒了三分,个个加紧办事,倒没有什么大事。
最后皇宫省下了十六万五千两银子,重点用在渚、忻、卢以及李寂的家乡融。其余三州也有受惠,不过少些。
督察院多数是年轻人,年轻往往气盛,恨不能立刻干出一番丰功伟业。看着皇帝以身作则,弄得每个年轻人都摩拳擦掌,干劲十足。李寂感慨之余,心想着皇帝这次倒是以十六万五千两银子打造了一群为自己忠心的臣子。
这笔买卖保不定划算得很呢。李寂无聊之时会如此无责任地思考。
然后,某日,李寂收到一项密旨,他看到之后,愣了半天。
言邑要去郊外打猎,唤了李寂一并前往。
这个……是什么意思?李寂无助地抬起头。
那个……他是文官好像……
随后,李寂得知,被叫上的不只他一个,还有督察院另外三人,分别是刘临、宋宁文和顾孟。李寂听闻自己这四人名单后,心中隐隐有数:若说之前成立督察院是小小练兵,那么这次传说中的私自出游打猎应该是「贴身肉搏」,重点观察了。他早想过皇帝成立督察院的目的,不外乎培植亲信这一招,现在看来,自己似乎也荣幸地位于亲信之列了。
李寂叹了口气,收了密旨,然后开始要周伯准备东西。
李寂之前听说过不少关于皇帝如何如何微服出宫只为了打猎游玩的故事,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居然自己有一天出会在故事里面,还有,李寂非常想告诉世人,那些悠哉游哉踏遍山河的皇帝出游的故事不是真的,至少换到自己这边绝对是假的。
你信不信,皇帝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四个文官就出城了。
你信不信,一国的皇帝出门跟儿戏似的,令李寂不禁想到言邑上一次的出游。
这个帝王有的时候挺厉害,有的时候颇有些小孩子脾气……
另外,李寂很想冲皇帝陛下大叫:「陛下,您要打猎我不反对,可是为什么不找一天天气好的呢?」
不错,有着这番心思的时候李寂一行人正被暴雨困在郊外一座庙中,周围人烟稀少,也不知怎的他们就到了这里,然后……出不去了。
看着门外大雨滂沱,李寂暗暗叹了今天第十次长气:好冷。
虽说已经近夏,但是一阵大雨把他的衣服全淋湿了,外加阴冷的庙,他现在只觉得全身都在发抖。转头看看,除了言邑以及那两个侍卫外,剩下的人都好不了多少,面青唇紫,多半是冷着了。
言邑也注意到这头没用的文官们,皱着眉头说道:「生个火吧,瞧你们,几滴雨就冻成这样,真不中用。」
几滴……雨?李寂抬头看看那瓢泼大雨,甚感无言。然而看看言邑略带轻视的眼神,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生火吧生火吧。
于是乎,青天白日……不,暴雨……的五月天中,他们居然生起了一堆火。四个文官分别小心翼翼朝火堆挪动了一下,以免动作太大被某三人看不起。
这场雨下得比众人想像中长久,近半个时辰的样子雨依旧下得淋漓,活像要把一年的份儿集中在这一刻。侍卫陈焕看了看天色,对言邑说道:「主人,这雨我看一时还止不住,不如我到前面找点吃的再看看有没有雨具,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言邑点头许了。
那陈焕走出不多时,庙里又进来几个人。看来是在大雨里赶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找到地头的可怜人,个个淋得湿透。踏进庙来看见火堆就大喜过望地冲过来。为首一个黄衣男子作了个揖,看着守着庙的众人把眼光投向言邑后便冲言邑说道:「这位兄台,能否借个火?我弟弟身体弱,这大雨淋得,我怕他生病。」
言邑抬眼望去,只见男子身后站着个少年,也穿着黄衣,那衣服原有些大,被雨一淋沾在身上,看起来颇有些可笑。少年面容也青,估计也是个读书虫,眼睛直直看着火堆一脸渴望的样子。言邑点了点头。
那黄衣男子扶着少年在火堆边坐下,他们一行共七人,只有黄衣男子和少年坐着,其余人等都站在庙门口,好像是在防着什么似的,那五人脸上都十分紧张,庙里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言邑心中一动,侍卫丛漠常早已经站到自己身旁,看来他也觉得不妥。然后,言邑看见李寂也不着痕迹挪了挪身体,正好挡在门口与他之间。言邑眼一眯,朝李寂看看,李寂触到他的视线,脸居然有些微红。
小小一个文弱书生居然也想保护他么?言邑心中大乐。
黄衣男子轻声说道:「小枫,我们等雨停了再赶路吧。」
那叫小枫的抓住他的臂:「齐大哥,不碍事,我想还能走一段。」
「你全身都湿了。放心,没事的,你尽管休息。」
短短两句之后,那黄衣男子就不说话了,叫小枫的担心地看了看庙门口,终于也不说话了。
庙中沉静,除了火卷起干柴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外面的雨声却渐渐小了。
正当众人围坐火堆旁一言不发时,原来守着庙门口的一人却叫了起来:「他们来了。」
言邑等人还只是一愣的时候,齐姓男子早一把拉起小枫:「快走!」正把他往外推时,只听到马蹄声响在门口。一会儿工夫,就看到庙门口抢进几个人,与原来守着的五人打斗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忽然听到有人惨叫,一只臂膀从打斗的人群中飞了出来,正正落到火堆中间。
言邑冷冷看着突变的景象,再看自己这边,刘临、顾孟早已经吓得脸孔又失去了血色,宋宁文倒还镇定,可是也说不出话来,只有李寂一把拉过愣住的三人,让他们远离战圈。
书生没见过血腥场面,果然还是少些镇静啊。
丛漠常早已经拔出剑护在人们之前,低声问言邑:「主人,怎么办?」
「先等等。这批人武功都不弱,也不知道有什么仇怨。」说话间,李寂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大约是听到了他们的讲话。
黄衣男子护着小枫,本来是要突围,可惜庙外来人渐多,估计是一批批地都赶到了。围斗起来自顾尚且不暇,只能拼命拉着小枫守护。那孩子估计不会武功,但是神色却镇定,似乎是遇多了这种场面似的,缩着手脚。但是身上还是中了一剑,黄衣男子脸赤红,大叫起来,趁其余人一愣,他一把推过小枫:「往后面走!」
那小枫踉跄着跌到李寂身边倒下,目眦尽裂:「大哥!」
黄衣男子拦住门口,大吼道:「快走!」
小枫哭着爬起来就要朝后面撞去,却一头撞到李寂。李寂被撞得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扶住小枫的臂膀得以稳住身形。
小枫吼道:「你们也要杀我么?快放开我。」
李寂依言乖乖举手放开,但是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不想多管闲事……不过哪间上庙有后门?我倒是没见过。」
小枫一愣,抬起头看着三面墙壁,脸都涨红了。
虽然很不是时候,但是李寂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耳边忽听到一声低吼:「小心。」
原来是庙外来人中已有人攻破黄衣男子的守势,冲了过来照着李寂和小枫的所在就砍了过来。
李寂脸色一白,就看着刀影在自己鼻尖掠过。
言邑早在他后心提了一把,正让他躲过刀锋。
李寂哆嗦着退到一旁,看到丛漠常早已经护在他们身前,与来人打斗起来。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发丝被刀锋削断了不少,飘飘荡荡全挂在身前衣上,再转过头时,看到小枫的脸都已经青了,看起来好像立刻就要倒下似的。
而在另一侧,言邑的表情看起来很有些轻蔑。李寂自知自己碍手碍脚,当然不敢多话,小心缩起手脚,以免一不小心又被卷入战圈。刚想再后退一步却撞到了东西,李寂回头一看,剩下三个人都躲在自己的身体后面,活像是把他当成了盾牌。
言邑皱眉看着那四人,心道真是不中用,望着自己的佩剑,颇有些心痒痒的。但是丛漠常一下场已经大致控制了局势,若他再下去,好像颇有点大材小用。言邑摸摸鼻子,按捺下自己的冲动。
果然,一刻钟后,丛漠常已经压倒性地获得了优势。李寂偷偷望出去,只看到门口大约躺了十多个人,丛漠常站在人堆里,顾盼生威。
到底不是白吃皇家饭的啊。李寂这样想道。
丛漠常走进来回话,言邑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小枫捡起地上落下的一把佩剑,血红着眼睛就冲到门外去。言邑一皱眉,身形一动,拦到小枫面前:「你想干什么?」
「这群坏蛋!我要杀了他们!」
这时李寂也冲了上来,拉住小枫,心道孩子到底是孩子,光有冲动,不见长进。
言邑只用一只手就扣住了小枫的肩头,令他动都不能动,并冷下脸说道:「刚才打架那会儿怎么不见你如此英勇?现成的便宜倒是捡得快。人是我们制住的,几时轮得到你说话?」
小枫的脸又涨红了,血也似的红。
言邑声音里颇有些鄙夷:「你给我回去。」说着就握着小枫的肩头把他往回拉。
小枫的身体被强行拖动,李寂给这涨红脸的孩子陪着笑脸,说道「等会再说吧」,这时眼角处有异动。
从李寂的方向正好看到本来已经躺在地上的贼人之一偷偷捡起地上匕首,朝言邑的方向掷了过来。
「小心」两字还刚说了一半,李寂已经下意识地撞到言邑身上。背上一凉,然后是剧痛。
言邑呆若木鸡。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明明他听到了身后的异动,刚要闪身避过,却被突然撞过来的人体撞到一边,然后耳边就听到了小枫的尖叫声。
转过头,就看到李寂苍白着脸,一只手伸到后心,再伸回来的时候满手都是血。
言邑哭笑不得。
请问他们两人之间哪个比较有自保能力?
这好像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么。
李寂……该不该夸他很英勇呢?
这样想着,言邑扶住了李寂,手朝他后心一探。还好那贼人手上受了伤,没有多少力,匕首只不过划落了李寂背部而已。虽然手上有血,伤得却并不重。
小枫颤抖着瞪大眼睛,后面那三个更是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而李寂却傻傻地靠着言邑,然后呆呆问出一句:「我死了没有?」
言邑笑了。
言邑本来是想看看四个年轻人的品行,结果到最后却成了不得不安慰脸色白到吓人的李寂的一天,真是想不到。
傍晚赶回宫的时候,李寂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依旧是一脸苍白的样子。无论对他说什么,他都足呆呆傻傻的。言邑无奈之下,只能把李寂送进了太医院。
李寂在太医院坐了良久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趁太医眯着眼为他重新包扎伤口的时间,李寂皱着眉开始想如下问题:下次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
嗯,绝对不要再冲上去了。
他颇心有余悸。这次自己的直觉反应是撞了上去,差点没害死自己。
这样想着,李寂走出太医院,回到督察院时发现不少同僚正等着拍他马屁。人人都说「李大人忠肝义胆,这次一定能受皇上大大的重视!」满面堆笑活像李寂刚干了什么盛世奇功。而同去的刘临他们面色很难看,顾孟甚至在他背后小声嘀咕了一声「阴险」。李寂明白,对方都以为他是为了讨好皇帝而撞到刀口上去的。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真的没法解释。
随后,宫中内廷司吏来传李寂,说是皇上召见。于是乎在不少人羡慕三个人古怪的眼神中,李寂入了宫。
这是李寂第一次踏入皇帝起居的宫殿。
言邑早已经换下了早先被淋湿的衣服,身上只着了单襟长袍,看到李寂进来,朝李寂一笑:「李寂你好些了吧。」
李寂一哆嗦。他甚少看到言邑这么和颜悦色的样子,多数时候言邑苛责的脸就像长年冰冻的河流。想着这些大不敬的念头,李寂跪了下去。
当天,李寂被赐了一块玉块,说是能保如意平安。
李寂应了,直接收下来,然后傻傻地退出去,听不到身后某人张狂的大笑。
李寂的表情真的单纯,这是言邑第一次觉得李寂实在是个很可爱的人。
第九章
进入初夏后,除了日常的工作外,李寂与言邑的行程中继续插入「游赏」这个栏目。这个栏目就是好久好久之前言邑每个月固定拉李寂大人出去逛一圈的那个。相较于初开始的心不甘情不愿,现在的李寂倒是显得听话许多,默默接受便是。
两人出去,固定的行程是会绕城一圈,停留的地点是各大茶肆、闹市集以及类似人潮汹涌的地方。每一次两人大多无言地走来,然后无言地走去。
李寂会注意到那个人,是因为言邑。
当时他们四个人走在街道上。从早晨开始就有点细雨,雨水如同春风一般拂在人的脸上。侍卫为言邑撑着伞,而可怜的李寂当然自力更生。街上还有些人,来来往往忙忙碌碌。
行走之间,李寂被人撞了一下,伞一歪,露出大半个肩膀,顿时就被细雨淋湿了。
他皱着眉头再度打起伞时微微一愣。
在街道的尽头有人蜷缩在雨中,已经是夏天了却还穿着破破烂烂的棉絮。李寂看到那是一个瞎了眼的老人,污浊的眼角积着黑色的淤泥。他沉默地坐在街道的尽头,坐在雨中微微发着抖。面前放着个破旧的布巾,里面盛着一枚铜板。
李寂沉默着走上去,正要把掏出来的钱放到老人面前时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一个少年飞快地跑到布巾前,一把就把那布巾撩了起来,然后飞快地逃跑了。李寂大怒,看着老人茫然抬起头的样子,正要叫住少年,却看到侍卫早已经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臂,拉扯了过来。
「混蛋!关你屁事!」少年一边踢打着侍卫,一边耍赖地把身体沉到地上。言邑冷下了脸,侍卫就把少年腾空提了起来,然后从他手中夺过肮脏的布巾,扔到了老人面前。
那少年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扑」的一声朝言邑吐了口口水,言邑侧头避过,然后从侍卫手中扯过少年衣襟,直直对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若再敢骂一声吐一口口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拉出来割掉。」声音不响,听起来平平稳稳,那少年却在他手上打起了寒颤。
言邑冷冷一笑,放开了手,少年两脚着地后一个踉跄,差点软倒。
「青年人自食其力,抢夺老者的财物,你根本没有廉耻之心。」言邑挥了挥手,那侍卫就带着少年离开了。
李寂知道那是带少年见官。
那老人还是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言邑看了看李寂,李寂连忙掏出一锭碎银塞到老人手中。老人用手指摩娑着银子,惊喜地露出笑容,皱纹里全是黑色的污浊,「谢谢客官。」
这样说的时候,言邑已经走远了,李寂连忙跟到他的身后。
雨渐渐大了的时候,两人上了茶楼。
依然是靠窗的隔间,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
言邑居然要了酒。这让李寂有点惊讶。皇帝一直是个非常自制的人,这次不但对那少年罚了重罪,而且情绪颇有些失控,实在是很难得的事。当然,李寂聪明地保持缄默,没有多说什么。
言邑把酒浆倒进瓷杯,却也不喝,只是看着那酒液。偶尔有风吹进来,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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