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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空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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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夜色很美,雨中的夜色,朦胧而迷幻。
我有一种受宠的快乐。
我们来到一个贴着眩目霓虹灯大招牌的楼前,霓虹灯写着:“MONI CLUB”。
“吴老板,您来了!”一位漂亮的美媚迎来,像是吴先生的旧识。
我们被迎进了大堂。
大堂里金碧辉煌,硕大的锡顶水晶灯垂垂地照着,大堂中央有个圆弧形的水池,池中养着各色的观赏鱼,大堂的四周壁上贴着很高的裸体美女彩瓷,这些美女我叫不出名字,好像是西腊神话里的神,又好像不是。
我们进到一个很大的包间。包间约有五十平米,四周一圈沙发,中间一个很大的屏幕和音响,暗暗的很有情调的灯光,印着裸画的墙壁。
“台湾的夜总会你没来过吧?”吴先生问。
我摇头。
一群美媚鱼贯而入,有递毛巾的,有端茶水的,有送果盘的。她们都着件透明而薄的纱裙,里面的黑色胸衣以及三角裤清晰可辨。
吴先生为我点份鱼翅捞饭,然后从手包里摸出厚厚一叠新台币放在茶几上。
一叠一百元的新台币。
他说:“过会儿,你觉得谁的服务好,你就给他拿一张,这是小费。”
正说着,一群美媚又进来,有收毛巾的,有添茶水的,有要帮我们点歌的,吴先生顺手散了她们一人几张钞票,女孩们又开心地鱼贯而出。
两个帅哥也进来了,穿着紧身的黑衣裤,很性感的身形线条,一个送来我的鱼翅捞饭,一个帮我把手提包挂起来,又将个靠垫放在我的背后。
吴先生示意我给钱,于是,我便学他的样子拿几张给了,帅哥们说声谢谢,冲我笑笑,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吴先生。
吴先生点支烟,颇有滋味地欣赏我吃饭的样子。
我也就不客气地吃,很好的滋味。
吃完,吴先生递张纸巾给我,问:“秦小姐,要不要来点酒?”
我说好哇好哇,我们不是说要无醉不归吗?!还有,你不要叫我秦小姐,叫我小鱼!
趁上酒的功夫,我去化妆间补了妆,将羊毛裙领口往下拽拽,在这里,我的衣服太保守了!
还有,我要让这个男人喜欢我,鞍前马后地围着我转!
我们喝的是红酒,法国红酒。
吴先生从手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盒子,缀根银色的丝带。
“小鱼,猜猜,里面是什么?”
我摇头。
“你自己打开吧。”他将盒子交到我手里。
我矜持地将盒子打开。
宝蓝色的垫上,托着一只非常漂亮的PH表!白金包裹的表链,镶嵌着星星点点小钻石的表面,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在机场免税店见过,这种品牌的表最便宜也得上万港币。
我下意识地将表推回去:“我不要,太贵重了!”
吴先生笑笑:“这是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上回去澳门就没送出去,你可不能再让我等到情人节再送你。”
我不置可否。
他将左手伸过来,手上有支更大的Ph表,说:“说实话吧,我最怕给人买礼物了。这也是正好我想给自己买表,买完一看,这块小的也不错,便随意买来送你罗。”他说得很轻松,好像送我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是随手一份礼物罢了。
我有些动摇。
吴先生又说:“本来有支表还套着一枚戒指的,更漂亮,我想买来送你的,但太贵了,我就放弃了。”
我扑嗤一笑,投降了。
吴先生捉住我的右手,想要带表,却发现了那只浪琴!
“哦,原来有只表在这里……”他说。
我下意识地抽回右手,说,“是啊,我有表呢!……”
吴先生洒脱地笑了笑,很快又捉住我的左手,说,“那就带在这里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将表带在我的左手上。
钻石的光芒立即让我的手熠熠生辉。
吴先生又举起酒杯,高调地说:“来,小鱼,祝贺我们的相识!我吴某为能结识小鱼这样的大美女而自豪!”
我被捧得不好意思,说:“谢谢您!我也很荣幸认识了您!”
我们一饮而尽。
然后,吴先生冲门口拍拍手。
几个穿五彩短裙的美媚立即蹦了进来。
一个涂着夸张银色眼影的美媚说:“今天我们特意准备一段歌舞,献给吴老板和他的女朋友!”
吴先生说:“好,你们好好演,过会儿有赏!”
音乐声起,几位美媚欢快地蹦起来,她们一边唱,一边有节奏地拍打着摇铃,短裙飞舞,美腿尽显。
我的情绪被迅速拉升,也随她们唱起来。
“来!”吴先生一把拽我起来,说,“小鱼,我们不做观众,我们也跳!”
他搂了我的腰,与美媚们混在一起,左摆右舞。
我们纵酒欢歌。
我们放声大笑。
当吴先生送我回酒店,已是凌晨一点。
雨下得更大了,车窗外的景物变得模糊。
“我送你上去吧,你喝多了,可别走错房间。”他在停车场说。
我醉醉地笑道:“走错就走错呗,人一辈子不知得走错多少回呢!”
“我还是送你上去吧,”他说,“放心,送上去我就走。”
我被他送进房间。
我昏沉沉地歪倒在床上。
他关了门,说:“我给你倒杯水吧。”
他将水杯递到我跟前。
我摆手说不要喝,吴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天花板在转呢!
他说,秦小姐,你真是太美了,太美了,尤其现在的样子。
我咯咯笑,说,不要叫我秦小姐,叫我小鱼。
他又道,小鱼,你知道吗,你比玫瑰花更美。
我又笑,说,男人都是这样哄女孩子开心的吧!
他说,请原谅,你的美让男人实在无法抗拒!他捉住了我的手,俯下脸来吻。
我抽出手,说,不要嘛!吴先生你说好送完我就走的。
吴先生说小鱼你不要阻拦一个男人对美的欣赏,我是在吻一朵娇艳的玫瑰,让我先闻闻玫瑰的芬芳。
他跪在床边,俯身就要来吻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地抵抗,他却紧紧地捉住了我的双肩,让我不无法动弹。
我还想抵抗,却似乎真的无力抗拒,酒精让我变得没有力气。
我迷迷糊糊地想,无论怎样,被男人爱抚的滋味应该比被伤害舒服多了!身边这个男人,我不爱他,可他也并不讨厌,至少他可以安慰我此时的痛苦吧,至少他可以让我在飘渺的快感里暂时忘掉那个人,忘掉他……
吴先生的脸凑了过来。我能听见他粗粗的喘息声。
我犹豫着,我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我和他都浑身一颤。
我猛地睁开眼。
他猛地向后缩。
“午夜凶铃。”他说。
我倏地坐了起来。
“谁?!谁会这么晚敲门?”我慌乱地问他。
“我怎会晓得?”吴先生已经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是来找你的。”
哦,对,是敲我的门!
门铃又响,越来越急。
我慌忙整整衣衫,笼笼头发,走到门边,问:“谁?!”
门外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按门铃。
“是不是服务生?或者走错了?”吴先生说。
兴许是吧,我犹豫了一下,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个被雨淋湿的男人,一个有着鹰一样眼神的男人!
不是别人,是振宇!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不是去英国了吗?!
振宇飞快而小声地说:“小鱼,还不快让我进去!人家看见了!”
说着,他一个箭步进了房间。
我来不及阻拦,一切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振宇看见了沙发上的吴先生!
振宇愣住了。
吴先生也愣住了。
我想冲过去解释,说这样那样,但情急下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秒后,振宇回过头,狠狠地盯着我,目光冰冷,他嘴里迸出几个字:“对不起,原来你有客人,我不该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下意识地喊:“振宇,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振宇……”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我的酒全醒了!
我回头看了眼吴先生,他目光平和,似见惯不惊,从口袋里掏出只烟来抽。
我咬咬牙,转身就去追振宇。
我要把他追回来!我要跟他解释!
我没有乘电梯,等电梯要很长时间,我从五楼的安全门冲下了楼。
到大堂时,正好看见振宇的背影出了酒店的门口。
我冲出了大门。
雨下得很大,街道被雨点打得啪啪作响。
振宇在拦出租车。
好在那些车都有人,没有停。
我跑过去,一把抱住他。
他狠狠地将我甩开!
我冲他大喊:“振宇,你回来,你听我说!”
振宇狠狠地盯着我:“这就是你的台湾男友吧?!秦小鱼,你到底有多少个男朋友?我算你的第几个?!”
“不是这样的!”我急道,“振宇,不是这样的,他不是什么台湾男友,他只是我一个普通的朋友!我们什么都没有!!”
“没有?!”振宇嘴边浮出讥笑:“没有他会深更半夜在你的房间里?没有你会穿成这个鬼样子?!秦小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丑!你看看你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夜总会的舞女!”
我愣住了,我很丑吗?!
大雨已经将我浇透,我的头发贴在脸上,我的玫瑰一样艳丽的裙子已经湿漉漉地蔫倒垂落,我想,我脸上的浓妆也应该化了。
是的,我这个样子一定很丑。
我说:“振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振宇已经不再理我,他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你要去哪里?!”我喊道。
“去英国!”振宇说,“秦小鱼,本来我为你取消了从香港去英国的航班,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我急了,冲上去又抱住他的腰,我拼命地喊:“你不要走,振宇,求求你,你不要走!”
他不理我,他狠狠地又甩开了我,上了车。
汽车发动,他走了。
汽车消失在茫茫烟雨中。台北的蒙蒙细雨此时变成了倾盆大雨。
我呆呆地站着。
任凭雨水肆虐地打我的头,打我的脸,打我的全身。
我的泪水和雨水化作了一团。
当我再回到房间时,吴先生已经走了。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烟的味道。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自己,我喃喃自语:秦小鱼,落汤鸡一样的秦小鱼,你太丑了。
走了,这次振宇是真的走了。
他去英国,和他太太过新年去了。
我,秦小鱼,应该从他心底被划去了。
第二天,我落寞地飞回澳门。
澳门的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我们这个小小的家更是多余。
我的眼泪也是多余。
没有卸妆,我便匆匆地收拾行装。
我拎个箱子,匆匆地锁门,匆匆地过珠海,匆匆地去机场。
我买了机票。
我要回重庆。
一年多来,头一回踏上返乡路。
头一回变回了乘客,坐在机窗边,安静地等待起飞,安静地看窗外白而连绵的浮云。
振宇也在飞机上吧?他是在去往英国的途中。
他的窗外,也有绵绵的浮云吧?他也如我一样,静静地看着她们吗?
他一定心伤透了。
他一定在想,那仿似情纯的秦小鱼原来也不过是个俗物。秦小鱼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我的眼泪又下来。
我爱他!
我是凭着感觉在和他爱着。这种爱,远远超出了之前的恋爱思维与经验,有时,喜极而泣,有时,痛彻骨髓。
我爱他。这种爱,是刻骨铭心的。
他在为而我挣扎,如今,我才深深地懂得了这一点。
只是,我们彼此的信任又有多少呢?对彼此的信念又有多少呢?
秦小鱼,你会相信谭振宇会不顾一切地来爱你吗?
你会相信谭振宇最终放下了他的政治任务,冒着瓢泼的雨,在台北的深夜出现在你的门口吗?
我摇摇头,这一切,确实不曾在我的脑海里。
而谭振宇,你相信秦小鱼吗?
当你看到其他男人在她的身旁,你是那样怒不可遏,不给她一点时间去辩白。
你真的那么在乎她吗?如果是,你为什么又要一次一次地将她扔下,一次又一次地让她为你流泪?
你又走了。
你绝情地将她抛在了雨里。
我们的爱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的,是我吓跑了他。我的赌气、我的可怜的自尊、我的可笑的报复吓跑了他。
我们本不该这样的!
我们的爱是容不得半点杂质的。
这一切还有回天之力吗?可是他已经去了英国,这回,他是真的去了英国!
他终于看清楚了秦小鱼的本来面目,原来是这般丑陋的!
我真的好心痛!
我的泪不争气地往下淌。
我用报纸挡住了脸。
一点一点靠近重庆。
重庆的上空总是有乌云,乌云下面是层层的凄迷的雾。
飞机在颠簸。
一年多前,振宇在这里说,我要带你们走。
一年多来,我紧紧地跟随着他。
他成了我最亲密的人。
如今,他一个人去了英国!
我使劲地甩甩头,罢了罢了!就算我们没有这场误会,我们又能走多远呢?!
我们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能挣破这重重的圈网吗?还是被牢牢地陷在网里,欲挣无力,欲罢不能?
还是如昙花之美,瞬间绽放,又瞬间尽失。
或许,我们之间本就不该开始,他已经在透支憔悴了!换作我,兴许早已潇洒地做个决断,家庭、前途、名誉我统统都要,而秦小鱼,你不过是我生命里的过客,主旋律中的插曲,该谢幕的时候就得谢幕,该告别的时候就要告别。
而他,却在为我而挣扎着。
他的挣扎让我感动,让我心痛,让我明白,爱他,不一定要和他相守终生的。
如果我们前世无缘,今生兴许无法连理同枝。但如果我们今生相爱,那么来世,再来世,我们一定还会再爱。
一辈子,十辈子。
飞机平安降落在重庆机场,我抹去眼角的泪,快速走出机舱。
爸爸在出口处等我。见我出来,兴奋地扬手大喊:“小鱼,小鱼!”
一年后的爸爸精神饱满,大概有这么个远赴澳门做空姐的女儿令他面有荣光,心情愉快。
爸爸帮我拎上手提行李,说:“小鱼,你变漂亮了!就是看起来有些疲惫,是不是平时太累了?”
我挽爸爸的手臂,眼泪又要下来,我拼命地忍住,说:“没关系的,今早起得早了点,因为要回家兴奋嘛!”
我和爸爸在家过年,我喝爸爸给我炖的蘑菇鸡汤,吃他炒了几个钟头的麻辣兔丁。
看看这个家,竟有久违的感觉。也许是习惯了澳门的高品质生活,家里的一切都显得旧落了,白石灰墙色调变得灰暗,水泥地板走起来叮叮咚咚的,天花顶的小电灯发出微弱的光,陈旧而过时的家具……
我无法再看下去,我起身,从行李包里取出了两万块钱,说,“爸爸,你把家里搞个装修吧。”
爸爸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要装修?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说:“爸爸,你就听我的!找家装修公司来设计一下吧。”
爸爸说:“小鱼,澳门的钱那么好挣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觉一丝辛酸掠过心头。
爸爸不收这钱,说:“小鱼,你一个女孩在外挣点钱不容易,你好好攒着,将来买房子什么的用得着!爸爸老了,住这里也习惯了,你突然让我换个环境我还觉得难受呢!”
我没有再和爸爸推拖,埋头喝汤。一滴眼泪落进汤里。
爸爸又问了:“小鱼,你回家的事没告诉江平吗?”
我摇头。
“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摇头,还是喝汤。
爸爸叹口气,说:“哎,女儿大了,爸爸也管不了了!”
我急道:“爸,您说什么呢!我是回来看您的,其余的事回头再说吧!”
爸爸说:“其实,我觉得江平人还是挺不错的,你们是大学同学,又相处那么多年了,彼此了解。爸爸就担心你在外面看花了眼,遇到坏人……听说澳门的黑社会很厉害的,报纸上经常都报道说杀人放火什么的……”
“爸!”我心烦意乱地打断了他,“您看的那些报纸都夸大其词,澳门其实非常安静,也非常文明的,比许多人想象的更加文明!……”
爸爸看我急了就不和我争了,只说:“小鱼,爸爸我是舍不得你走那么远,就希望你飞几年下来,跟江平把婚结了,好好过安稳日子。”
我没再说话,不想和爸爸争论下去,刚回来,大家应该高兴才对。
何况,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知,真嫁给江平也不一定!
入夜,我和爸爸靠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一会儿,我便无心再看。
我起身到阳台,望长江对岸燃放的烟火。
阵阵烟花自江边腾空而起,冲破黑寂的夜空,在夜的至高点怦然绽放,又缓缓地坠落,变作满天绚丽的花朵。
此时的振宇在做什么呢?他还好吗?他会不会也如我一样,静静地处在一角,静静地想起我?他的夜空里,是否也有如此绚烂的烟花,因为在黑夜,才看到了它真正的美丽?
我哪里也不去,和爸爸静静地呆在家里过年。
爸爸说:“小鱼,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摇摇头,对爸爸笑道:“难得有机会回来,我想在家多休息,陪陪您。”
大年初三,江平终于打来电话问候爸爸,说是打了电话去澳门,找不到我,是不是飞去了?说他买了很多年货,一会儿就到我家。
爸爸皱着眉头说:“这就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赶紧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高兴道,“去澳门一年多,我们又来往过几回呢?连电话都逢年过节才打!这个江平,我都快要忘记他了!”
爸爸看着我,这个自小就任性爱耍小脾气的女儿,说:“小鱼,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面子还是要给人家的!这大过年的,难得他还有心来看我!你应该对他客气点!”
江平来了,输一个三七开的小分头,短短的像刚修理过,西装革履,打一条领带。
这身打扮,倘若平常上班,到还算精神,可这过年过节的,我觉得就刻意了。
江平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恢复正常,他说:“哦,小鱼,你原来回来了!”
“是,昨晚刚回来。”我说。
“……放多长时间假呢?”他说。
“就几天。”我说,故意缩短时间。
“哦。”他说,顺着我的话,“那就在家好好休息,陪陪叔叔。”
“是。”我说。
江平又同爸爸寒暄了几句,便找个楼下有人等的借口,想要告辞。
爸爸急道:“小江,在家吃饭吧,跟小鱼好好聊聊!”
江平说:“不了,叔叔,我爸妈也在家等我呢,还有好多亲戚……改天吧,等小鱼走之前,我请你们全家吃饭。”
他慌忙而逃。
我一点都没有挽留。
爸爸在他背后叹气,说:“其实我觉得江平这孩子挺好的,搞不懂你们现在怎么这样!”他转头看我:“小鱼,你在澳门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
我摇头。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你看不上人家了!”爸爸道,“小鱼,你一个人在外,可要好好把握自己啊!”
大年初五晚上,江平请我和爸爸去小天鹅吃晚饭。
他提前订了包间。我碍于情面,和爸爸准时到了。
除了他,席间还坐着他的爸爸妈妈。
这是干什么?!我心头掠过一丝不快,但面子上还是敷衍着,亲切地叫着“伯父伯母”。
席间五个位子,爸爸被安排在伯父身边,我则被安排在伯母和江平之间。
“小鱼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伯母看着我,眼睛笑成一道弯。
“老太婆,别老这么瞅!把咱们未来的儿媳妇给瞅坏了!”伯父说。
我尴尬地笑着。
爸爸替我解围:“江平也是一表人才啊!听说现在事业发展得很好,怕我们小鱼配不上呢!”
伯母说:“亲家,你说哪里话!小鱼现在是出去见了大世面,要说,我们担心的是江平配不上小鱼了呢!不过这两孩子感情好,那个什么青梅竹马来着……小鱼也难得回来,这不,我和他爸就商量着,趁这机会,把江平和小鱼的事给定了!亲家,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我回头看江平,他埋头看菜单,装作没事人一样。
爸爸也开始尴尬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伯母的问题。
伯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紫红色的盒子递给伯母,伯母当众打开了,是一条红色的宝石手链。
伯母说:“这条链子虽不值什么钱,但却是我们江家的传家宝,江平是江家三代单传的儿子,这手链就是给他的媳妇准备的。来,小鱼,我给你戴上!”
“我……”我毫无招架之功,只觉得自己似瓮中之鳖,难以逃生。
江平终于说话了:“妈,您也太心急了吧?叔叔和小鱼刚落座,连茶都没喝呢!”
伯父赶紧让服务员倒茶。
爸爸也说:“我还是觉得两个孩子年龄都太小,正是创事业的时候,结婚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
伯母急了:“亲家,江平都二十五了,小鱼来年也二十五了,还小什么?!我都请人算过卦了,今年是吉年,正适合结婚,要等到明年、后年可就不好了!”
我将手链推回给伯母,说:“伯母,这件传家宝您先收好,等哪天我和江平商量好了再说吧。”
江平的妈妈不高兴了:“小鱼,你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婆婆,今天送你手链,算是我们做父母的帮江平向你正式提亲,你可千万别嫌这手链不值钱!等将来你们结婚时,我和他爸爸会送套两房一厅的房子给你们的,你看怎么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委屈地说,但又不好过分推托。的确,在老人家眼里,我这个儿媳妇是早就铁定的。
还是江平将手链接了过去,说:“这样吧,妈,我先替小鱼收着,回头等我向她求婚时再亲自给她戴上!”
江平的父亲也说话了:“就是,老太婆,不要太心急嘛,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考虑的,你让他们自己商量吧。”
江平的母亲还不甘心,还想说点什么,爸爸却赶紧将话题转移到问候他们身体上,大谈上了年纪该如何保养之类。
我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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