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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江山更爱美人 作者:紫流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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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照面。不过刹那间,我勉强回他一个豁然的笑。然而,他对冯清仍有勉强的敬意,“今日本是家宴,又何须为这等小事发生口角?”
罗夫人坐在下首,悄然向身侧的宫人递了个眼色。不多时,几位小皇子便由各自的保姆领着,依次上前祝酒。拓跋宏的兴致重又高昂起来。
我留心那几个孩子,恪儿最是清秀文弱;罗夫人的怿儿,不过七岁,五官倒也罢了,只是眉间的神情,倒有一种难得的从容蕴藉。我不觉凝神多看了他几眼,心中慨然。
席间,拓跋宏终究提到了迁都之事:“平城地寒,六月雨雪,风沙常起。洛阳乃锦绣之地,龙兴之都,况关中物产丰盛,漕运通达……”他极力描述洛阳之盛,最后又笑言,“何况,洛阳的宫室比之平城,不知壮丽了多少。”众人左右相视,不觉微微一笑。
高贵人忽然说道:“皇上如此说,但多数人却舍不得南迁呢。”我不免暗自思忖,她这话当真是无心?冯清却是听者有意,面色微微一沉。拓跋宏笑道:“那你可愿意迁?”高贵人不假思索便笑道:“臣妾宁可南迁,也不愿皇上南伐。”
我闻言终于松了口气。细细一品,她这话中也有亲昵的情分,只为圣眷未衰。但我如今早已不把她放在心上了。拓跋宏淡淡一笑,并不接口。她亦只是含笑,身畔两个稚子,拓跋恪、拓跋怀,她于年初又诞下一位公主。如今儿女俱全,她眼神里不经意的,全是娇慵与满足。
拓跋宏沉吟片刻,终究换了温和的口气,向冯清说道:“待洛阳的宫室营建好了,皇后便可率部分宫人先行南迁。”冯清并未即刻答话,直到拓跋宏的目光以不容抗拒的威严,轻扫过去,她才庄容相对,勉强道:“臣妾遵旨。”
我注视着她,目不转睛,微笑似有若无。冯清悄然斜视,平静而淡漠的眼波并无涟漪,却将那丝丝缕缕的寒意,向我横扫过来。
4从拓跋宏口中听到王肃的名字,是他回朝数日之后,偶然得闲,与我细述此番南巡的所见所闻,无意中提及的。
“王肃?”我低声道,“臣妾那日也听任城王提起此人,心中疑惑,只是不敢贸然相问……”拓跋宏停住话头,问:“莫非你认识此人?”听他这口气,显然王肃还未提及曾在冯府一事。我淡淡地说:“臣妾记得,府中原先请了一位先生,教授小弟冯夙汉学。那人便叫王肃。后来辞去了。不知此王肃是否为彼王肃?”
拓跋宏沉吟道:“你看那人如何?”我略一思忖,答道:“只有数面之缘,臣妾看他气度不凡。小弟也时常说起,夸他博涉经史,对于南朝典制很有考究,尤其精于《礼》、《易》……”
拓跋宏听了几句,唇角渐渐上扬,继而大笑:“正是此人。”我反而有些不安:“皇上何以肯定是同一人?”他自信地笑道:“天底下,这样的人能有几个?”我会意,婉转一笑:“有才之人难得,更难用啊。”
得意之色悄然褪去,他将双眉轻轻一拧,若有所思。我转身去拨弄案上的青铜鎏金熏香炉,撒一束沉香,便有嗤嗤的燃烧声。我执一枚铜钩,一面细细拨着香屑,一面沉吟着等他出言。
“王肃是始平王引荐的。朕在邺城行宫与他相见,论及为国之道,陈说治乱,此人辞义敏切,辩而有礼,音韵雅畅,深会朕心。奈何王肃不仅是汉人,还是南朝人,朕过分拔擢,朝中不免议论纷纷……”
我久久不出一言。拓跋宏蓦然察觉到这突兀的缄默,不禁问道:“怎么了?”我并不转身,便任由恨意取代了婉顺的颜色,涩涩地问:“汉人如何?南朝又如何?”拓跋宏不觉歉然:“妙莲,朕并没有轻慢汉人的意思。”
我无声地笑着:“臣妾是汉人,臣妾的母亲是南朝人。光是这两点,便矮人一头了。”
“妙莲……”拓跋宏带着怜悯,出言制止。
我勉力将怨恨化作悲凉,静静地说下去:“臣妾很小的时候,就听见博陵长公主骂我娘是狐媚子,说汉人只配与鲜卑人为奴……”说到此处,心中也是一怔。为何要说这些?不及思虑,泪水却先溢了出来。两下里静默。我稍停,又继续说道:“皇上大概也是知道的,我娘原本是歌舞伎出身……”
拓跋宏一震,不忍见我自轻,忙轻声打断:“过去的事,不提了。”我恍若无闻,尖锐地反问一句:“皇上真的以为,这些事都过去了么?”他霎时沉默。我压抑着叹了口长气,一半真情,一半做作,泪水便流了满脸。
在我因哭泣而微微喘气之时,他从身后轻扶住我颤抖的肩,柔声道:“是朕惹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了。”又轻轻拍着我的背脊,问道:“这些委屈,怎么以前不告诉我呢?”
然而,我如何能向他诉这些委屈?我不敢,也不能。而他的委屈呢?也只在极偶然的时候,以冷静的语调,轻描淡写地提及。他毕竟不能亲自将过去的岁月,一层层剥离出冰冷嶙峋的本质。我们两人是何其相似,我不诉委屈,他不忆过往,极力避开了自己最无助的回忆。
此刻,他就在身后,温热的气息提醒着我亲密无间的距离。我终于轻声回答:“我最初进宫的时候,一心以为,可以永远避开那些人和事,再也不必想起了……”
拓跋宏的手忽然停留在我的背上。冯清仿佛是横亘于我们之间的影子,但那两个字,谁也不提。当两难的缄默一点点扩大,使人惴惴不安时,我又逼出一声叹息:“看来,这是我的命罢!”
他忽然用力扳着我的肩,有些急促地说:“不要这样想。朕平生夙愿,就是化胡为汉,化汉为胡。莫非你也不懂?”
我心下一怔,为他话中的苦涩、无奈,以及淡淡的失望。我回身,隐有泪意,然而淡薄的欣慰之情却使我展颜微笑:“臣妾懂得。”
他又是急切地一句:“那么,你可甘心等候?”我深知前路漫漫,心中有凄苦无依之感,但当下,也只是含泪反问一句:“相识也有九年了,你说我可甘心等候?”
九年了,我心中亦是一惊。他叹息着,忽然轻轻地揽我入怀。这亲昵的举动,竟使我有突兀之感,半晌不能回神。
许久之后,他又将话题绕了回去:“既然你与王肃是旧识,朕改日就召他进宫饮酒,你顺便也可一见。”
5数日后,拓跋宏果然召王肃进宫,由诸位亲王作陪:咸阳王拓跋禧;原先的河南王、此时已改封为赵郡王的拓跋干;广陵王拓跋羽;高阳王拓跋雍;始平王拓跋勰;北海王拓跋详。这六位,都是他的异母弟弟。此外,亦有中书侍郎宋弁、中书博士郭祚等雅好文学之士。
王肃仍是便服赴宴。数月不见,他瘦削而略染风尘,但眉间清旷,目光深沉。我靓妆丽服,不期然地走进他的视野里,他却连一丝惊诧也无。拓跋宏不禁问道:“莫非王卿不认得冯昭仪?”他这才举目,须臾,拱手作揖:“恕臣眼拙。”我亦欠身致意。偶一抬头,却窥见他目中藏了笑意。我心下了然,面上也只是淡淡一笑。
听说拓跋宏已加封宋王刘昶为使持节、大将军,都督吴越楚诸地军事,镇守彭城。王肃也准备随军前往。彭城临近淮河,南齐与北魏,正是以这条淮河为界的。我心中忽然不安起来,拓跋宏此举,分明是对南方有所图谋了。
正是暮春时节。流化池芳林之下,绿竹猗猗,梧桐繁茂。一面太液池水,映彻三面碧色,亦有苍松翠柏间的白塔,漾于波心。堤岸上一行亭台楼榭,依势而起。尚不到清徽堂开筵的时辰,拓跋宏立于白石亭廊下,点头微笑道:“众卿皆是朝中饱学之士,当此胜日,可不拘礼数,赋诗应景。”
是日,新晋为中书令的拓跋勰最是风流蕴藉。天青长衫,玉笄栉发,流光滋润了他年轻朝气的面庞。他一直和拓跋宏并肩笑语。
遥遥听闻几句:“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此地梧桐、翠竹并茂,会否有凤凰下降?”这是拓跋宏的声音。拓跋勰含笑应对:“凤凰是应德而来,梧桐、翠竹又有何用?”拓跋宏笑问:“何以见得?”
片刻之后,才听到恭谨的回答:“昔在虞舜,凤凰来仪;周朝之兴,鸣于岐山。可见凤凰之降,非关梧桐、翠竹,乃是感于君王德行。”拓跋宏心绪开朗,闻言大笑:“彦和,你是在讥笑朕德行不够?”拓跋勰微微一笑,拱手道:“臣不敢。”
“朕也不敢有此奢求,勉力而为罢了。”拓跋宏笑罢,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微带戏谑,“你的诗呢?仗着才思敏捷,这会儿还不构思落笔,难道想领罚酒?”拓跋勰道一声“遵旨”,这才面向池水,负手沉吟。
此刻,我正立于游廊间,指点宫人有条不紊地准备酒食。那酒,仍是昔日所藏的桑落酒。耳畔借助水声,可隐约听闻他们兄弟俩的谈笑,我心中欢喜而又怅惘。
忽然感觉身畔有异。侧目探去,却是王肃。我侧身相向,轻声问:“先生什么时候动身?”王肃的回答轻声而迅速:“七月。”我微微一惊:“这就要离开平城么?”他豁然一笑:“下次相见,大概是在洛阳。”
因他的笑容里有自信,亦有筹谋的心思,我不禁问:“先生抱南朝之利器,投北主之新知,不知要建怎样一番功业?”他仍然短促地回答:“助皇上汉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问道:“然后呢?”有短暂的踌躇,王肃侧目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衔着一丝苦痛,却又坚硬如冰,寒冷如冰。我心中先是一惊,果然,他坚决地吐出两个字:“南伐。”
我惊道:“先生?”极力将惊悸之情压下。
“我的父兄死于南齐,我的族兄王融因矫诏被杀,竟陵王失了势,如今也忧惧而死了。”他用低沉而决绝的声音说着,“我于南齐一无牵挂,有生之年,只望能引魏兵入建康,报我父兄之仇。”
我心中一沉,起了悲悯之心,却又缓缓摇头,“南伐须待汉化之后。”王肃但凝目远眺,不发一言。
此时,诸位亲王的诗已相继做成。拓跋宏命黄门侍郎崔光逐一诵读,他饶有兴味地听着,时而评点。王肃轻声道:“皇上气度不凡,有人君之度,兼有贤士之风。一旦汉化,天下将忘其为夷狄之君。”
“夷狄”二字,从汉人口里说出,就像“汉人”二字,辗转于鲜卑人的口舌。一样都有些轻蔑的味道。我轻轻蹙眉,心中不悦。王肃却已悄然离去。待我回过神,重整衣鬟,款款穿过游廊,拓跋宏评诗已毕。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恺悌君子,莫不令仪。”拓跋宏朗声吟哦,继而赞道,“今日众卿歌之咏之,诗酒相酬,其中的佼佼者,朕以为当属始平王。”
拓跋勰忙躬身辞谢。皇帝却笑了:“昔日,祁奚推举自己的儿子,天下以为至公;如今,看了彦和的诗,可见朕推举自己的弟弟为中书令,也可称得上无私了。”
我心中一动,拓跋宏少有这般恣意欢畅的时刻。今日,他眉宇间全是一片阔朗清明的笑,言行举止亦潇洒从容。我含笑望着,心中不自禁地欢愉起来。
拓跋勰却感到不安:“臣资质浅陋,全赖陛下方才为臣改动一字,这诗才能得此美誉。”拓跋宏不以为然,说道:“虽琢一字,但这诗原本就做得好。”
拓跋勰默然,随即又道:“《诗》三百,一言可蔽。今日蒙陛下雅正一字,价等连城。”拓跋宏一笑置之:“彦和,你太谦虚了。”
我心中却是深深一震,拓跋勰仍是温和淡泊的眉眼,舒袍广袖,立于和风丽日下。然而,这人却是陌生了。
皇帝赐他美酒。宫人依然奉上桑落酒,他谢恩,继而持杯,引颈,缓缓而尽。只在最初入口的瞬间,他的面上掠过一丝怔忡。
6这一年七月,拓跋宏北巡。
离宫前,下了一道圣旨:册封宫人郑氏为充华。
充华是嫔之列,品秩并不高。我心中一沉,惊问:“郑氏?”翠羽迟疑道:“是,是皇后的宫女……”我暗忖,冯清对身边的宫女管束极严,为何能容忍郑氏?翠羽悄声道:“原先也是冯府的侍女,那次皇后省亲,带了她进宫……”她的语速渐渐放慢,我猛然惊悟,双目锐利地抬起:“是……碧梧?”
模模糊糊地记起一张俏丽的脸。我忽然冷笑道:“皇后这回可出了个下策。”心中原本有悲伤和忧虑,此刻却只是恨意了。然而,再一思忖,不免又问:“一个宫女,即便生得好些,皇上又凭什么封她为嫔?”
翠羽为难的正是这一问,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听说,碧梧已怀了身孕,皇后娘娘请示皇上……”
我久久不作声。手中原本握了书卷一册,不知不觉间也悄然垂下。前不久,听说罗夫人有了身孕,如今,竟连碧梧也……对于冯清的恨,此刻正渐渐散去。对于拓跋宏,却是无力去恨了。
当诸般感觉都淡去之后,另有一种悲凉,缓缓充盈了胸臆:我竟不曾怀孕……这一种不安,是身受万千宠爱也不能抹去的。
翌日,于昭阳殿中觐见冯清。在座的,还有新晋的充华,郑碧梧。她起初坐于冯清下首。甫一进门,视线里只是一个娇艳的背影。然而那身水红色团花暗纹袍子,到底意味着身份的变更。我暗暗不齿,一旦跻身嫔妃之列,就急于将眩目名贵的服色穿上身,可见也是轻狂急躁之人。
当她回身向我行礼之时,我才留意到她微凸的腹部。我淡淡一笑,视若无睹,径直坐到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碧梧一怔,目中充盈了委屈和愤懑。我斜睨着她,笑道:“皇后左首的位置,你目前的身份尚且不够。”
碧梧忍气吞声,勉强道:“是。”一面却望着冯清。冯清蛾眉微蹙,看着我说:“你既知道尊卑之分,为何不行礼却先行入座?”我笑了,然而眼睛并没有笑,仍然盯着她。她不觉抬高了声音:“昭仪?”
我这才款款起身,继而展袖:那汉式深衣的广袖,于素净的月白底色上绣了繁花百叶,柔软的丝绸垂挂于我的双臂之上;袖口有一处弧形,是小巧精致的收口,银丝线点缀的贴边。我又将两幅袖子缓缓贴于左胯,膝盖只是微微一屈。
我一直望着她的眼睛,看她的目光中有没有一丝自惭,为我这张扬的颜色、从容的仪态?她也一直望着我的眼睛,看我的目光中有没有一丝挫败,为她这端庄的气度、自以为是的伎俩?
然而,她到底失望了。那丝挫败感,隐约可以从她瞬间黯淡的目光中搜寻到。碧梧纵然对她尊崇有加,但冯清又焉能不知她的心思?
重新入座之后,我冷眼看着她们故作亲密的交谈。一个是无奈笼络,一个是着意巴结。我看她二人,都是打错了主意。
“昭仪,有一件事,我正要问你。”冯清忽然换了肃穆的口气。我矜持地望着她。她说:“前些天二皇子生辰,你赠了四季汉服各两套。这是什么意思?”
我稍稍一怔才想起此事,不以为然道:“皇上如今正提倡汉服……”冯清蹙眉,表示不愿听这话。我又说:“皇后,二皇子喜欢汉服,是他向皇上请求的。”冯清以审视的目光上下看我,不置信地问:“难道不是你教唆的?”
我蓦然扬起脸。说到“教唆”二字,心中忽然有所触动,冷冷地问:“高贵人是这样告诉皇后的么?”冯清道:“你无须管她是怎么说的。”我心中了然,反而觉得畅快,不怒而笑:“臣妾赠服,皇上是许可的。莫非,皇上也是我教唆的?”
冯清气结,忽然冷笑道:“不要忘记,这是鲜卑后宫,不是你汉家天下。”
从昭阳殿出来,我特意捡了一条清静的小道。这一路极静,我将方才的人和事,在心里重新过了一遍。思绪忽然一滞:碧梧有孕,但身份卑微,她这个孩子,必然会过继给冯清吧?那么,就是嫡子了……冷静地转了几个念头,我忽然沁出一身冷汗。
不期然,却在半道上遇见袁贵人。倒像是她刻意兜着我似的。她那双凤目,极其恣肆,盈盈流转了片刻,忽然轻笑起来。我厌恶她这般恣意,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却听她笑道:“我笑你们冯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蓦然停步,在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举目凝视她。她眸中微闪,灼得我心中一痛,她旋即又道:“得道的,不过是太皇太后罢了。”我登时大怒。原以为她所说的“鸡犬”,不过是碧梧,却不料竟有更恶毒的范畴,囊括了冯家所有的子女。
我半晌才冷冷一笑:“焉知有人尚不如鸡犬。”
璎华并不理会,将双眉轻轻一提,那双眸子里的不屑便一览无遗:“真是天大的笑话!外人见冯家轰轰烈烈的权势,又是诗礼传世之家,殊不知老太师的两个女儿进了宫,也是互相倾轧,各自拆台……”
我默然,心底油然升起的悲哀,渐渐扩散,终于消释了原先的恼恨,亦淡化了争强好胜之心。
作者按:
流化池芳林之下的宴饮,拓跋宏、拓跋勰的对话,以及评诗、改诗,按史书记载,应该是在迁都洛阳以后。这里顺便用了,时间上提前了两年。

第十三章不如前事不思量(1)

1“昭仪娘娘……”似有人唤我。藤花架下,正弹罢一曲,我诧异地循声望去。顿见墙角一隅不知何时倚着一个稚弱的身影,我定睛细看,立刻惊喜地唤道:“恪儿?”言毕起身,他亦向我奔来。
“恪儿,你怎么来了?”我俯下身,自然地握住了他的双肘。他只是一个人来,并且着了汉装,是一袭宝蓝色的锦袍。
“我听见琴声,就悄悄地过来了。她们都不知道呢——就是不能让她们知道!”他冲我眨了眨眼睛。都道他文静木讷,这一瞬间,却是慧黠而顽劣的。
我轻声道:“这样不好,会让人担心的……”恪儿即刻流露出失望而委屈的神色,撇了撇嘴,喃喃道:“不然,她们就不让我到这里来了……”我心中一怔,来不及思虑其他,单是他这般神色,已让我于心不忍了。于是,柔声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他仿佛放下了心事,非常信任地冲我微笑起来。这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只觉得这种缘分是无可言喻的。譬如拓跋恪之于我,又譬如拓跋恂之于袁贵人……这倒是有些奇怪,因为拓跋愉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她一贯又是刻薄而冷漠的。
我不曾忘记数年前的那次偶然,璎华温柔含蓄的低语,恬淡安宁的神情;她温柔地理了理恂儿的衣冠,将束带重新扎紧,又细心弹去他发丝上的轻尘……眼神里的温柔关切,是无法欺瞒的,因而我一直笃信,她并非因恂儿的储君地位而这般爱护他。
那她又是为何?旋即自问,我又为何对恪儿这般上心,抑或是恪儿为何独独喜欢我?终究也无从细究。
此时,翠羽端了一面银盘过来,盛了精巧的吃食。我示意恪儿随意抓取,他只抓了三两样,眼睛却一直望着我。然后又把自己手中的一块酥糖递给我。这温情,我几乎无法承受,只是一直微笑着。
许久,才拉了拉他的衣角,抿了抿他散出的鬓发,问道:“恪儿,你穿这身汉服,父皇见过么?”他有些失望地说:“没有。父皇出巡了,我也想跟了去呢。”我认真地注视着他,他实在是文弱的孩子,然而并不是我原以为的那般怯懦。
“哦,那你为何不向父皇要求呢?”
他忽然有些犹豫,然后轻声说:“我不敢,母亲也不让我说。”
我摇了摇他的手臂,叹了口气。拓跋宏这次出巡,带了皇太子同行。想起恂儿,我难免有些遗憾。他唤冯清一声“母后”,这是礼节,恭敬而认真。然而,他如今已有十二岁,对于母亲的情分,毕竟是很难培养了。而我这个年龄,或者冯清这个年龄,亦很难对他生出母亲的温柔。
“恪儿,那你这身汉装呢?”我忽然轻声试探道,“你母亲大概也不高兴罢?”他的委屈又流露出来,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忙说:“对了,昭仪,恪儿一直没向您道谢呢。”他忽然挣脱我的手臂,退后一步,认认真真地作了个长揖。
我一愣,忍俊不禁。旋即上前搂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说道:“恪儿,那你愿不愿意听我的话?”他不假思索,轻轻点头。
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晰而缓慢地告诉他:“你是堂堂的二皇子,将来是要封王赐爵,做朝廷的栋梁的。有你父皇的认可,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不必顾虑其他。这才是你该有的气度。何况,你父皇不是一般的君主,他日后要改革朝政。将来,所有的鲜卑人都要穿汉装、说汉话、习汉字……”
“就像你跟六皇叔一样?”他忽然问道。我怔了怔,缓缓点头:“对,就和始平王一样。将来,你定要效仿他,站在你父皇这边。”他被我庄肃的神情所震慑,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认真地听着。
“那么,您能不能教我习汉字、背汉诗呢?”待我说完,他忽然诚恳地请求道。我惊喜地望着他,他说的是汉语,是纯熟的汉语!虽然拓跋宏对于皇子的汉学有严格要求,但恪儿目前还未上学,而且,高贵人不会说汉语。
“恪儿,谁教你的?”我即刻也换了汉语。他兴奋地告诉我:“我有一个嬷嬷是汉人,我让她教的。不过,她不识字,所以我不会写……”
我牵着他的手向内走去,非常欣喜,又非常自信地告诉他:“恪儿,我来教你,你一定可以学得比你大皇兄好。”
接下来几日,拓跋恪便时常偷偷溜来。照管他的嬷嬷也有发现的,他便按我所说,发了脾气:“你们谁敢多嘴多舌,我下次定要回禀昭仪,设法将你们遣出宫去!”他后来和我说起,我笑道:“原该如此,一个好好的皇子,不该被她们束缚住了。”
恪儿的资质确实不高,但他那份隐匿的执拗,却非常可爱。写不好,便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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