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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紫禁城 -吴启泰1070-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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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信老佛爷一个人!”吟儿横下一条心,虽说心里非常害怕,脸上却装出一副非此 而不可的坚决。
戏唱到一半,看台上的慈禧在震天响的锣鼓声中睡着了。身边侍候的太监宫女,包括隆 裕皇后和珍妃,瑾妃,以及亲王的福晋们全都不知该叫醒她,还是让她继续睡,或者索性让 台上的戏停下来。众人凑在一起商量,都希望隆裕皇后能拿主意。偏偏她没主意。这时正好 一出戏完了,另一出戏刚要开台,珍妃当即让人叫台上停了锣鼓,让唱戏的人先歇一阵子, 好让慈禧睡一会儿,其他看戏的福晋夫人们也休息一下。
说也奇怪,锣鼓一停,慈禧反倒醒了。她一醒,连声问台上怎么不唱了。隆裕连忙说是 珍妃主意,好让老佛爷多睡一会儿。慈禧揉着眼睛,说她老了,要在过去,连轴转地看上一 天她也不在乎。她挥着衣袖,让台上继续唱,说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坏了祖宗规矩,哪有夏至 不唱戏的,最后众人决定让慈禧先回宫歇一会儿,歇好了再来这儿看。反正按这儿规矩这戏 要从下午演到晚上,一连演两天。慈禧起初不肯,顶不住众人劝,她只得同意回宫歇会儿再 来。临走时她对隆裕和珍妃说,你们是宫中的头,我走了你们可不许走,并特意吩咐隆裕 说:“等小叫天儿上台时,一定先打住,随便垫点儿什么戏,然后派人去叫我,让他等着 我!”皇后知道她戏瘾大,连连点头答应,这样慈禧才勉强让人扶下看台,坐着软轿走了。
大戏台上的戏接着往下唱。看戏的大部分是女眷,慈禧一走,亲王的福晋们和宫妃们顿 时放松了许多,巴掌比先前拍得更响了。珍妃无心看戏,心里仍惦着留在仁寿殿的吟儿,慈 禧不在这儿,她很想让身边的小红去叫她来这儿瞅一眼,否则她跟自己辛苦跑一趟,连这著 名的大戏台也没见着,不是太亏了。想了半天,她还是没让小红去叫吟儿,因为这儿的眼睛 和耳朵太多了。
原先她总觉得慈禧不让吟儿跟她来看戏,这里头好像有什么名堂。别的不说,吟儿进殿 那么老半天,她竟然没认出来,可能是有意装的。刚才见慈禧看着戏便睡着了,可能她是真 的老了。毕竟她六十好几往七十上奔的人了,身体再好,也顶不往年岁往上爬啊!想到最近 好多亲王大臣往颐和园跑,找老太后告皇上的状,她原先还有说不出地担心,现在反倒松下 一口气。只要皇上再熬上二年,抓住军机处几个要害部门不放,天下很快便是皇上的了。
慈禧并没有回乐寿堂睡觉。她其实并不困,只是故意装出来给别人看,特别是给珍妃看 的,她让人一路将她抬上佛香阁,为了避人耳目,她特意选在这儿接见吟儿。
慈禧靠在一张红木榻椅上,榻几边放着一只长管铜烟袋,边上放着一套敬烟的工具。她 几次拿起烟袋又放下,拿起纸包里的青条烟放在鼻尖下使劲嗅着里头的香味儿。过了好一会 儿,李莲英走进,轻声告诉她,说吟儿来了。
李莲英话音刚落下,吟儿从门外走进。一进门,吟儿迎着慈禧炯炯有神的目光,心头不 由一怔。这眼神和刚才在乐寿堂接见珍主子时判若两人,一下子令她想起老佛爷平日威严, 慈禧目光中的内容再明白不过,她根本没忘了她,更不用说认不出她。那刚才她为什么要装 作一副老糊涂的样子?吟儿跪在地下,一边磕头一边在心里思忖。
“吟儿!”慈禧两眼盯着吟儿,沉吟片刻,突然单刀直入地冒出一句出人意料的问题, “你恨我吧?”
“老佛爷!… ”吟儿愣在那儿,一时不知所措,嗑巴了半天,“奴才罪有应得,不恨 老佛爷。”
“你不说心里话。”慈禧平静地说。
“奴才敢发誓,是我掏心窝于的话。”
“要是那天我真把你打死了呢?”
“只能怨奴才自个儿不懂规矩。三宫六院,好几千人,都得老佛爷操心。您不从自个儿 身边儿的人管起,别人也不心服!”想起那天慈禧说到要处死平儿,她手中的烟管差点戳到 老佛爷嘴里的情景,额头上沁出一片细汗。
“你还当你是我身边儿的?”慈禧口气软和了许多。
“只有身边儿的才知道,老佛爷太不容易了。”慈禧长长吁了一口气,轻轻点着头,说 了一句:“嗯,我没瞧错了人。”“吟儿!老佛爷吩咐了,你在这边儿的月例银子照旧,全 给你存着呢。”李莲英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
“老佛爷!这… 这奴才不敢领受。”吟儿心里一惊,慌忙趴在地下磕头。
“起来吧。”慈禧看一眼茶几上的铜烟袋。
“老佛爷,奴才给您敬烟。”吟儿立即上前拿起烟袋,蹲在地下,像往常一样手法纯熟 地装烟,打火、点纸眉,然后将烟管递到慈禧嘴边,在对方刚刚咬住的同时,火眉子正好凑 在装满烟丝的烟锅上,这一切是那么纯熟,那么干净利落,慈禧满满吸了一大口烟,眼望着 脑袋边团团青灰色烟雾,这才在心里认定自己没看错人。
什么叫心领神会?这就是,一个眼色,其它全不需要,吟儿做了慈禧想要她做的一切。 吟儿没进门前,慈禧特意在茶几上放了烟具,试试这位宫女是不是还能像从前一样精心侍候 自己。在慈禧来看,吟儿能不能做到,不仅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而是考验奴才对主子是否 忠心。
慈禧一连抽了好几袋烟,然后满意而舒心地靠在榻椅上。吟儿收好烟具,轻轻替皇太后 按摩后肩。按着按着,慈禧渐渐有了睡意,闭着眼,全身心地放松开,享受着这份满足。吟 儿心里纳闷,李总管让她来这儿见老佛爷,为的是当面讨慈禧一句话,让她在景仁宫监视珍 妃是不是老人家的意思,可是慈禧什么也没说。吟儿几次想问又忍住。在宫中任何话题主子 不说,奴才是不能先提的。
李莲英心里比吟儿更着急。他在吟儿面前拍着胸脯向她打包票,说让她在珍主子那边打 探情况是老佛爷的主意,为了证实这一点,才特意带她来佛香阁给慈禧磕头的。现在倒好, 慈禧抽了烟,说了许多不相干的话,偏偏一个字也不提让吟儿演“苦肉计”的事儿。他眨巴 着眼,几次想将话头往这上头引,见老佛爷一动不动闭着眼,心想晌午她老人家不是已经睡 过了,怎么又犯困了。
慈禧突然睁开眼,瞅见李莲英站在一旁,不由得失声笑了。“我今儿是怎么啦,怎么又 睡过去了。”
“老佛爷,奴才正要跟您回话儿… ”李莲英抓紧机会,想跟她说有关吟儿的事。
“你瞧瞧,想睡一会儿安稳觉都不成,又让你给闹醒了。”慈禧不高兴地瞪一眼对方。
“老佛爷,吟儿来了!她非要请您当面吩咐她才成!”李莲英怕她等会儿又睡过去,再 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在榻椅边跪下。
“对了,”慈禧若有所悟,过了一会儿转脸地望着吟儿,“我是要跟你说说话儿。”
“老佛爷请吩咐!”吟儿松开放在慈禧肩上按摩的双手,肃然起敬地垂手站在那儿。
“吟儿,你记着。”慈禧沉吟了一会儿说,“甭管李总管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别信! 他不闹点儿鸡零狗碎儿的,就好像显不出他来了似的。”
“老佛爷!奴才… ”李莲英一听心里连连叫屈,心想明明是她亲口吩咐的事,这会儿 怎么全推得精光。慈禧瞪他一眼,分明是不让他开口,他只好无奈地站在那儿,掏出鼻烟 壶,刚想放到鼻尖下又连忙缩回去。
“我一瞧见你,就想起我当宫女那会儿了。”慈禧笑容可掬地对吟儿说。
“老佛爷当过宫女?”吟儿头次听说,而且由老佛爷自己亲口说,令她十分意外。
“给你们宫女长脸了吧?谁说咱们下屋女子就是一辈子伺候人的命?你们老佛爷也是个 宫女出身。”慈禧指着李莲英,“这事儿他最清楚,我早就跟他说过… ”
“老佛爷!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话儿了,您瞧您… ”李莲英陪着笑脸,心里却在暗暗 叫苦,不知老人家拧了哪根筋,突然跟一个当宫女的下人说起这些不光彩的事儿,他低着 头,从眼角偷偷瞟一眼慈禧,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把戏,放着正经事不说,炒起几十年前陈 芝麻烂谷子。“我不提,有人提!四十六年啦,难得他们还记着!”慈禧显然不理会李莲 英,越发激动地跟吟儿说起这些往事,“他们都是本朝贵胄,凤子龙孙,当面儿不说,那是 不敢;背后不服,才是真的。好好一个大清国,怎么就让我当了家?当了就是当了,一当就 是几十年。不服?活该!”说到这儿,她忍不住放声笑起来。笑了一阵子,她让吟儿端起茶 几上的茶盏,让她抿了一口,然后继续对吟儿说道:“当宫女嘛,自古以来,大概都差不了 多少。比哑巴多张嘴儿,比死人多口气儿,成天瞧着主子脸色。主子有了气,你是撒气筒; 主子倒了霉,奴才跟着吃挂落儿。熬个十年八年,能全须全尾儿地出去,那就是八辈子积了 大德!”
听了慈禧这一番话,说得吟儿心里非常感动,觉得她和老佛爷之间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原来她也有过跟自己同样的经历,想起刚才李莲英逼自己替他演苦肉计的事,越想越觉得是 李总管自个儿的意思,跟老佛爷没丝毫关系。她咽了口唾沫,庆幸自己没上李莲英的当,并 认定老佛爷跟皇上,珍主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搞得很紧张,就是因为像李莲英这种人从中挑拨 的缘故,要不一家人为什么要闹得不开心。
李莲英越听越觉得慈禧说得离谱。他记得慈禧是作为咸丰皇上的妃子选入宫中的。只不 过她地位非常低,是宫妃中最下一等的“答应”或“常在”一类的。这些人往往在宫中一呆 好几年也见不上皇上一面,有的甚至一辈于也见不上,而且她们不像宫女,永远不能放出宫 外。这些人平时守活寡,皇上死了一辈子守牌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人比宫女的命运还 要惨。但有一条,这些人地位再低,那也不同于宫女,家里人在外头也敢炫耀跟皇家攀了 亲。他不明白老佛爷为什么要跟吟儿提起这段经历,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自己也曾经当过 宫女,那不是自己存心不给自己面子?他急得不行,一会儿挠耳,一会儿咳嗽,想着法子提 醒老佛爷,别在奴才面前说这些没趣的往事。
慈禧看出李莲英意思,索性将他支走,让他去大戏台那边看看,打听一下小叫天什么时 候登台,她得提前准备赶过去,李莲英见老佛爷只字不提吟儿演苦肉计的事儿,心里有说不 出的失望,无奈地走了。
他一走,屋里只剩下慈禧与吟儿,老太后说得更来劲儿,根本不当她是个奴才,好像当 她是知心朋友,说起多年前很少有人知道的一段事。原来慈禧当年也爱踢毽儿,踢的花样不 比吟儿少,一口气也能踢三百多下。正是靠着踢毽子,她才得到咸丰皇上的恩宠。说到这些 往事,慈禧沉浸在少女般的喜悦中。
“谁想到哇,那回踢疯了,没瞧见身后头有人,一个毽儿踢飞了,正好落到那人脸上, 你猜,那个人是谁?”慈禧从来没跟人提起这件事,连最心腹的李莲英也没说。
“不知道。”吟儿摇摇头,心里止不住的好奇。
“你猜出来了,可不敢说。那个人就是我的先皇!”
“先皇?”吟儿惊讶地问。
“在场的人全吓坏了,都以为我死定了。结果呢,我正中头彩,一脚取富贵,偏偏就让 先皇爷看中了。真是一只鸡毛毽儿,万里锦江山哪!”
吟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慈禧。这会儿,她已经下意识地忘了坐在对面榻椅上的慈禧那至高 无上的权威,忘了她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对方的述说充满少女温柔的情怀,令她觉得眼前 的女人和自己一样,是个肉骨凡胎的女儿身,人间喜怒哀乐,别人有的,她也一样有。
“不承想四十年后,又出来个好毽子。可惜呀可惜,你只踢中了太后,没踢中皇上!” 慈禧高兴地逗着吟儿。
“老佛爷,奴才可没有那个意思啊!”对方一句话,一下子将吟儿拖回到严峻的现实。
“有那个意思,你还活得到今儿吗?哎,再替我捶捶腿吧!”慈禧收了脸上的笑容,索 性从椅背上滑下身体,平躺在榻椅上。
吟儿赶紧替她捶腿。慈禧连声说舒服,刚想闭眼,李莲英匆匆走进,说小叫天下一场就 要登台了,慈禧一听,顿时从椅子上坐起,让人准备软轿,说她要赶去那边看戏。李莲英向 门外传了话,将慈禧搀扶起来,一边惦着她跟吟儿的事。他小声问:“老佛爷,那事儿说 了?”慈禧故意大声回答:“我没事儿啦。”吟儿在心里冷笑,觉得李莲英没骗到她。李莲 英愕然,站在那儿半天不说话,要不是慈禧催他去看戏,他不知会在这儿站多久。
从颐和园回到宫中,珍主子去养心殿与皇上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早早回来了。据说皇上 忙得不行,今晚上要在宫中召见康有为等人,珍主子只得在景仁宫一个人睡了。一般情况珍 主子上养心殿过夜,偶尔皇上来这儿。要是皇上来了,值班的只能在门外坐夜了。吟儿睁着 两眼,瞅着纱灯上的夜罩发愣。在这一片昏暗中,脑子显得特别好,平时理不清的事想不明 的理,能突然开悟,但对前几天老佛爷跟她说的那些事,她至今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睡着了?”珍妃跟光绪在一起习惯了,一个人睡觉反倒觉得别扭,在床上翻来覆去, 总也睡不着。她想让吟儿陪她说说话,却不见她答应,疑惑地抬起头:“吟儿!…
“我醒着呐!”吟儿从沉思中惊醒,猛然挺直身体回答。
“想什么呐?”
“珍主子,没想什么。”
“今儿怎么呐,怎么也睡不着呢。”
“我给您捶捶腿?”吟儿双手撑起上身。
“不用。你陪我坐会儿吧。”珍妃指着床边用来放鞋的地蹬。吟儿在红木做的地蹬上坐 下,不知该说什么,等着珍主子起头。
“你说,老佛爷那天叫我干什么去了?”
“听戏呀。”吟儿不假思索地说。
“光是听戏吗?”珍妃疑惑地摇摇头,像问自己,又像问吟儿。她见对方不说话,沉吟 片刻,继续说道,“照理说,老佛爷该问我皇上的事儿,可她怎么就是一个字也不提呢?”
“也许老佛爷都知道了。”吟儿说。
“是啊,有人早告诉她了。”珍妃若有所指地说。对那天慈禧不让吟儿跟自己去大戏台 看戏,将她留在仁寿殿的事非常纳闷,加上有人报告说吟儿与慈禧身边的小太监王回回常有 来往,这两件事凑在一起,更令她疑惑了。原先听说吟儿与小回回的事,她并不以为然。她 觉得吟儿人不刁滑,也不像平儿拼命想往上爬,加上自己救了她一条命,她不感恩戴德,也 绝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但经过前天颐和园的事,珍妃不再像从前那样敢替吟儿打包票 了,回来之后,她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光绪。光绪劝她以大局为重,表面上装糊涂,暗中再私 下打探,先不要打草惊蛇,珍妃是个急性子,忍着忍着还是忍不住追问起吟儿本人来。
“珍主子!”吟儿听出对方话音,慌忙分辩说,“该说不该说的,奴婢可什么也没说 过!”
“真没有?”
“我敢对着殿神立誓!”
“那前些日子小回回找你干什么?”
“小回回?… ”吟儿心里一震,没想她与小回回见面的情况也让她知道了。
“就是作秀宫那个小太监!”珍妃两眼盯着吟儿,“说,他找你究竟为什么事?”
“他,他找我,没什么事儿… ”
“你敢骗我?”珍妃紧逼对方,不让她喘气。
“对了,主子不是替我拍了洋画片,我托他带给家里人看,再没别的了!”吟儿提起珍 妃替她拍的相片。
“吟儿!”珍妃突然从床上坐起,沉下脸冷笑,“你以为我好欺负?景仁宫没棍子,皇 上那儿可有。”
“珍主子!”吟儿扑通跪在床前,心里有说不出的惶恐。怎么当主子的全一个样儿,说 变脸就变脸。珍主子一向待人和气,从没见她跟下人耍脾气,没想她变了脸也挺吓人的。她 趴在地下,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心想李总管那样逼她,她都不答应替他暗中做事,可这头却 怀疑自己跟那边搞名堂。她咬着牙,恨不能扒开胸口,挖出心来让对方看,“奴才敢发誓, 绝没有半点对不起您,否则打雷劈死我,让我明天见不着出太阳!”
“我问你小回回,除了送相片,他还跟你说了什么?”珍妃不理会她说别的事,盯着小 回回的事问。
一想到小回回跟她提过荣庆,难道这事儿珍主子也知道了。要说有什么瞒着她,就是这 件事。为了荣庆,那就是打死她,她也不能说的。吟儿想到这儿心里非常痛苦,心想这个冤 家为什么早不进晚不进宫,偏偏不久前进了宫,又偏偏让小回回碰上了,这都是命。
“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
“珍主子您别问了,我不能说!”
“吟儿,这不是我问你,是大清国问你。”珍主子顿时觉得问题严重,从床边站起,厉 声喝道。
“珍主子,”吟儿趴在床前,连磕头,“您打死我我也不能说!”
“说!这里头究竟怎么回事?”珍妃见吟儿趴在地下硬是不说话,显然非常愤怒,指着 对方说,“是我把你从乱棍底下要出来的,你到了景仁宫,我对你怎么样?可以说从没说你 一句重的,没给你一回脸色。难道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
“珍主子,奴婢用脑袋担保,这事儿跟您,皇上,皇太后和朝廷没任何关系。这里只牵 扯一个人,这人是我的命,我活着就是为了他,我敬重您,爱您,可您别逼着我说出他 来!”吟儿趴在那儿,不等话说完便哭了。
“你是说… 他是你心上那个人?”珍妃被吟儿的真诚和勇敢所感动。
“是,奴婢差点跟他上了轿的男人。”吟儿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非常凝重,喃喃低语 地说,“珍主子,奴才这条命本是您给的,这会儿您想怎么样都行,吟儿绝无半点怨言。”
珍妃没想到会问出这样一个结果。按祖宗的规矩,宫女绝不能嫁人在先,然后进宫入 奴。也不可人在宫中,仍然对宫外的男人有这种挂念,更不用说有任何实际上的联系了,望 着跪在地下的吟儿,珍妃心里大为震动。一方面同情她,另一方面觉得这事儿挺严重,这事 儿要让人知道了可得掉脑袋啊!
“除了我,这事儿还有谁知道?”珍妃问。
“宫里没有人知道。求主子千万替奴婢瞒着。”吟儿跪在地上,抬起一双泪眼求着对 方。
“你让小回回传话,他能不知道?”珍妃怀疑地问。
“主子放心,他蒙在鼓里,啥也不知道,就连那男人也不知道。吟儿要是有一句假话, 立即撞死在您面前!”
“你先起来吧。”
“主子不答应,奴婢不敢起来啊!”
珍妃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心里冒出一串问题,这男人在哪儿,小回回帮他俩传话,怎 么会不知道他俩之间的事。想来想去,她总也想不明白。她很想问个明明白白。但转念一 想,吟儿已经将这性命攸关的要害告诉了她,而且表示她绝不会说出有关那男人的情况,再 要问不只是不相信她,也有负她对自己一片信任,过了半晌,她才对吟儿说,只要她不惹出 祸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就这么着。就算烂在我肚里了!”珍妃伸手拉对方起来。吟儿不肯起来,趴在地下一 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地说:“谢珍主子大恩大德。吟儿这辈子报不了主子大恩大德,来世一定替主子当牛作马!”
下午,天特别闷热,荣庆接到茶水章传来皇上口谕,让他立即去养心殿,说皇上有事召 见他。他穿过养心门,进了大殿右侧的西厅,只见光绪皇上一个人站在大殿的窗棂前,两眼 望着窗外发呆。荣庆犹豫片刻,跨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给光绪请大安,口中叫着皇上万岁万 岁万万岁。
“荣庆,起来吧。”光绪转身挥挥衣袖,“你还在乾清门值班吧?”
“是,隔天一次班。”
“朕有件小事,不知你能不能办?”光绪沉吟地。
“皇上只管差遣,荣庆万死不辞!”荣庆一听,慌忙再次跪下领命。
“也没那么玄。你起来。”光绪笑笑。
“谢皇上!”
“有个小太监叫王回回,是不是常出常入?”
“回皇上话,是有这么个人。”荣庆立即想起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回回,不知皇上什 么意思,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还指望有一天能让他替自己捎个口信给吟儿。
“你替朕盘查一下。他本应该常在颐和园侍候皇太后,不知为什么经常往城里跑,好像 跟什么宫女有来往。”光绪说得很含蓄,甚至有些含混不清。与军中明确简单的命令正相 反,宫中的主子说事都说半截儿,剩下的让你自个儿去猜。荣庆已经慢慢习惯了宫中的做 派,不管明白或不明白,反正都顺着皇上意思说就成了。
“这好办,奴才抽空把他抓起来,找个背静地儿盘问一下。”荣庆答得挺快。
“不。”光绪沉吟半晌说,“这件事不能明刀明斧,最好别在宫中盘问他,至于什么地 儿,你自己另想办法。”
“这… ”荣庆不解地望着光绪,心想小回回不就一个十四五岁小太监,怕他什么。
“他是皇太后宫里的人,朕不想惊动别人,明白了?”光绪看出对方心里疑惑,知道他 们这些军士不比宫中的太监,心眼儿死,话要说透才行。想到这儿又叮嘱了上句,“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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