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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伊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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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仅仅是他身边过客中无足轻重的一个人。
他在吗?他在那里吗?他能够感觉到她就在他近旁一百米吗?
或许,她只想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拉近想念的距离。
或许,她只是来这里凭吊,凭吊他和她的爱情。
夕阳照在那栋高耸入云的灰色建筑上,金黄金黄的,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金碧辉煌的宫殿,那里住着她的王子,只不过她不是灰姑娘,他也没有驾着马车来迎娶她。
树叶在风里飘着,姿态妖冶。连树木也知道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啊,而她却似一块顽石,荒芜了心事之后,被弃置在这里。
她好像坐在时间的洪荒里,一坐就坐了千年。
而她的等待,有始而无终。
她恍惚看到他许诺给她的天堂,就在那彩云深处,他伸出手臂迎接她的到来,笑容比阳光更诱惑。
她恍惚看到一个女人,一袭白衫,一条长长的白围巾,蝴蝶一般从楼顶飘落。空荡荡的风,在她耳边唱着悠远而绵长的情歌,她幸福地旋转着、笑着、飞着、下落。
白色的肌肤,白色的衣衫,在金色的阳光中眩目地闪亮着。在触地的刹那,红色的血液像蝴蝶花一样在她洁白的身体里开放了。
活着是因为在梦中,死去是因为在现实里。
她只是想问问路人,你们看见我的梦了吗?我把它弄丢了!
最后一片黄叶飘落。
冬天了。
叶黄了一地的时候,林湄对吴叶说,陪我去趟商场吧。
林湄换下黑色的长衣长裤,穿上新买的衣服。一字领的胸衣,毛茸茸的一条单领,一条紧身红色长裤,白色高跟靴,外罩白色中短羊毛绒大衣,白色手包。一头秀发已剪短、拉直,直垂在耳际之下。清秀的面庞,安静的表情。
走出商厦,走上人行天桥,看到一个衣冠整齐的年轻人,怀揣一个公文包蹲在地上,前边一行粉笔写的大字:“我饿了。”湄停下来,从包里拿出十块钱放在那几个字上,然后头也不回走了过去。那人也没有说“谢谢”,没有抬头,也没拿起钱,只是一动不动。
吴叶跟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不解地问:“你干吗给他那么多啊?”
林湄淡淡地说:“你没看见他说饿了吗?一块钱能买什么?一杯水吗?”
吴叶笑了笑,说:“也是。”
湄继续走继续说:“有多少人欣喜着来到他们向往已久的北京啊,又有多少人伤痕累累、失望而归,还有多少人沦落至此,家都没法儿回!来北京的外地人又有多少人是人杰,多少人原本只是平常人,讨口饭吃罢了,可北京这口饭就这么好吃吗?谁都会有难的时候,我也有,那时候多希望有人能帮一把啊!可这世界谁会真心关心别人的事儿?这就是落魄人的样子,谁都可能某天会这样。你们北京人是不会明白的!”
花开无声(36)
吴叶看了看身边这个坚强而又瘦弱的小女人,心里一悚。他真的能明白她吗?
湄无意中抬头望天,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正从远处高楼坠落,就像一只白色的蝴蝶蹁跹在高远干净的天空,美得令人眩惑。湄“啊——”的一声,惊动了路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大家都看到了那天空中美丽绝伦的飞翔。吴叶也看到了。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一朵白如莲的花在苍蓝的天空开放着。
第二部:水流无痕
水流无痕(1)
冬天来的时候,林湄给石磊打了个电话,请他过来把家里的东西拿走。石磊在电话的那头半天没说话。
“你到底听见没有?”林湄提高了音量,声音中透着冷硬。电话那头还是没声没响,湄不禁哑然失笑,然后摇了摇头,心居然忘了疼。
如果不能前进,那就只有停止。难道要在这个问题上和那些不计时间成本的老妇人一样不停地唠叨、追忆,然后无休无止地去论证那些早已被证明了的事实不成?不能够得到满足的灵魂已然叫嚣得精疲力竭,只有让它彻底安歇,它才能保持安静、静止!每个女人都有着天生强大的忍受能力,但超出她的能力所能承受的限度的时候,她不得不破坏她人性中最善良的一面,以及她最温婉的东西。当一个女人女性特征缺乏的时候,十之八九存在着巨大的错误或巨大的痛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她不得不斗争的正是这种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理智的要求,正如一个蛮荒时代的女性一样,她必须保持和男性一样的体力特征才能生存下去!只有社会自己才能解释自己究竟是在进步还是在倒退,以及这个时代究竟属于何种的人文类型。
“喂,说话!”湄听见自己的语音里有着浓烈的“噼噼扑扑”的火药味儿。
战争!男人和女人之间永无休止的战争!也是最惨绝人寰的战争!社会屠杀如果没有挑战也就根本不会发生,而男人却总是自恃其力量强大,有恃无恐地挑起战争。只要女人不能够首先毁灭掉自己身上的女性特质,只要她对爱情的憧憬还没有萎缩,她就绝没有幸免于难或搪塞过关的可能。无论她愿意不愿意,无论她怎样想方设法周旋,都无可避免地卷入这场旷世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如果希望被杀了一千次,纯洁就被杀了上万次,不能幸免的还有爱情。牺牲的却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爱情,社会为它的圣坛准备了数以亿计的牺牲品,直到圣坛完全为牺牲品所覆盖,社会保持缄默的阴谋也就达成了,谁也不必再为此承担任何罪名。从此,世界再也无须什么规划、什么内容,无须沉思,无须什么涉及产生生命的感情。而这样的形态正在产生,越来越多这样的人在生养下一代,这种已深入潜意识的对社会的报复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听见了,可我不想拿走。”半天,石磊才郁郁地说。
“你放我这儿算什么呀!”湄暴躁地说。
爱情一旦揭下爱情的面纱,便显露出它本质的狰狞。
“阿湄,对不起。”石磊沉重地说。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呀!你情我愿,一拍两散,这世界很公平!”湄冷笑道。
“别这样,阿湄,真的对不起,原谅我。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伤害了你,我真的是一言难尽,我不求你理解,只求你能够原谅。”石磊说。
“哈!原谅?”湄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世界需要原谅的事太多了!首先要原谅自己的执著和自己的愚昧,然后再来原谅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对。至于爱情,原本没有什么曲直是非,无论怎样疯狂喜悲,都只是生命中最昂贵的祭品,奉献给某一个值得或不值得的男人。
“我爱你,阿湄。”石磊沉痛地说,“我会信守承诺,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明白吗?拿走你的东西,永远从我视线里消失,这才是我想要的!”湄斩钉截铁地说。
“阿湄,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别再互相伤害了,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了。”石磊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湄一悚。
“你自杀的事儿。阿湄,你太傻了,为我这种人不值得!”石磊沉重地说。
“哈!你知道什么?那并不是为了你,那是为了我自己!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湄一时间心如刀割,右手护住了胸口。即便是她要死了,他也没来看她一眼不是吗?这就是他的爱情吗?理智的爱情就是这样子的?
“衣服我不想拿走,我会回来的,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石磊沉重地说。
“不,石磊,晚了,太晚了!我不爱你了,懂吗?孩子没了,我也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湄无力地说。
“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吗?”石磊急切地问。
“对,你的孩子!我的!他死了,没了!”湄凄然地喊道。
“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石磊气气地说。
“谁?谁告诉你的?”湄狐疑地问。
“就是你那个朋友,陪你在医院的那个啊!你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宁的,后来给你打电话,他接的,我要去看你,他不让。他说得对,我还嫌害你害得不够深啊!我跟他保证过,如果不能离婚,再也不去找你了。对不起,阿湄,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会加倍补偿给你的!”石磊说。
“不需要了,石磊,我不会再回头了!死得还不够惨烈吗?死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死第二次了,不想了!”湄泪如雨下。
“我知道都怪我当时没说清楚。我说我有事要处理,就是离婚的事。当时心烦意乱的,你一闹腾,我就急了,也就那么一说,谁知道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不起,阿湄,原谅我。”石磊沉重地说。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听你说。你自己有家门钥匙,你自己来取走你的衣服,就在原来你放衣服的柜子,装好了,我上班的时候你来拿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湄毅然决然地说。
水流无痕(2)
“你听我说!阿湄!两个月,再等两个月!过了年我就办手续了,这一次是真的,相信我!我会去找你的,我要娶你!我还要和你在一起呆一辈子呢!”石磊急切地说。
“你离不离婚是你的事,与我无干,跟我说干什么?随便你拿不拿!你不拿,等我搬家,我就扔了。再见!”林湄“咔”地挂了电话。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吴叶,你太过分了!他明明打过电话!你却说他没打!”湄拿起电话就说。
“谁呀?怎么回事儿啊?”吴叶莫名其妙。
“我住院的时候,我男朋友打过电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湄气愤地。
“哦,他是打了!他害得你还不够吗?他又给你打电话?”吴叶说。
“我的事还轮不着你来管吧!”林湄大声说。
“对!我算什么?轮得着我管吗?但他根本就不算个男人!既不能给你未来,又不能保护你,只会给你伤害!还说话不算话,说不找你了还要找你,说话跟放屁似的,算什么男人!”吴叶也气气的。
“是我找他的,你多管闲事儿!”湄气得头晕。
“好,我多管闲事儿!我不管了,好不好?!”吴叶“咔”地挂了电话。
湄拿着话筒怔了半天,听到话筒里尖厉地长鸣着,好像谁在拉着心脏像拉橡皮筋似的向两旁扯,一直扯,扯到了某个极限,戛然断裂了。
冬天的寒冷是从皮肤渐渐渗到心里去的。
光秃秃的树桩透着一季的荒凉。天空灰着,楼宇灰着,街道灰着,灰到人的眼里,又灰到人的心里,日子也跟着灰了。湄感觉到自己就像寒风中摇摆的枯枝,冷风中抖着一身萧瑟的干皮,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孤独,从未有过的深刻的孤独,茫然,从未有过的干枯的茫然,随着干萎的心情粉屑一般泻落,被风吹至世界的每个角落,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吴叶很少打电话来了,石磊杳无音讯,山岚失了踪,这世界是怎么了?如此无聊且无奈?空!空!空!除了空,还是空!湄除了把自己弄醉,用酒把胃填满再来暖和胃,已无法面对这无边无际的空洞,也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了。这个世界除了空,还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没有希望,没有绝望,没有前进,没有倒退,有的只是生命毫无意义的耗费!湄的思想第一次被她面对的真理所震惊了!空洞的真理又让世界枯萎。她行走在这个狭隘的、枯萎的、空洞的小星球上,她别无选择,从一开始就误入歧途,她甚至无权去责备谁。她还能去指望什么呢?难道要她致力于废除这个废墟一样的星球,或者这个废墟星球上导致她堕落的不自然的环境?算了吧!这超出了她想象的势力范围!还是打电话找大伟吧,去酒吧、迪吧或是饭店,喝它个烂醉如泥,回家倒头就睡!管它谁又爱了谁,谁又恨了谁!
大伟仍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湄专门为他点了一份羊杂碎汤,说让他吃了补心补肺。然后,湄就一杯接一杯地喝,摆出一副誓将自己灌醉的架势,还不忘记速战速决,说话也怕浪费时间似的,只是一味地一杯接一杯。
“你失恋了吗?干吗跟自个儿较劲儿?好像非得把自己喝死不可?”大伟一脸疑惑。
“你说,这样死,或者那样死,有什么不同吗?横竖都是死,痛快点儿都不行吗?”湄醉意蒙眬地说。
“行,有什么不行呢!”大伟笑眯眯地说。
你看,那一张又一张的餐桌上,两个头脑平庸的人彼此在生理上需要着对方,至少男方是这样,而女方或许仅仅是想结婚并拥有他的地位、财产和未来,为了这些,他们坐在这里,摆上一大桌的盛宴,耗费掉几百元的人民币,然后谁也不多看它们哪怕一眼,它们仅仅作为这个有计划的虚假的仪式的祭品、一种摆设,在完成了它们的义务和责任之后被毫不留情地收进了装盛残羹剩饭、酒渣和污秽的大塑胶桶,一起送进了哪家猪槽,然后又见证了一对猪的爱情,并被有用地消化掉变为脂肪,改天又回到了这张桌子上、某个盘子里,这的确令人叹服!这一切统统被称为爱情的序曲!如果还有一束百元钱买来的、第二天会因无根而死的红玫瑰,娇艳地做着铺衬,这将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序曲!至于说序曲之后,拉上窗帘之后的阴暗,不在这里。现在,如果他们喝醉了,或是感动了,并且充满着感恩,那么,他们几乎是幸福的、快乐的,故事也是被允许这样圆满的。但这一切的确是虚假的。无论如何,酒不会假装愉快、发热。酒本身就是愉快、发热的。至于说,人想借助于酒假装愉快、发热,与酒是完全无干的。
“嘿嘿!”湄兀自想着笑着,“来,喝!”湄举着酒杯,一会儿这么说,一会儿又那么说。今年冬天实在太冷了!从脚指头一直冷到了心里,冷到了头发丝里。冷到世界都不得不荒芜了!湄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是很怕冷,偏偏走到哪里又躲不过,所以,只好一直冷着,冷得连灰尘都冰封了、凝固了。如果她走动,就能感觉到这灰尘像冰雹一样撞击她的脸,她脸上的毛孔都被撕开了,往血里钻风呢!血早就是凝滞在血管里的,因为心脏是空的,血早就不能回流了。“喝吧,喝吧!”酒能溶血呢!酒能化结!生活已然太冷漠!人和人之间再也不必斤斤计较了,不必了!反正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听到的没一句是真的,假的不知道什么是真的,真的也不知道什么是假的,真的和假的从来不打照面儿,偶尔在表情上交错而过,于是,整张脸都扭曲变形、神经错乱了。令人欣慰的是,这一刻,她的行刑者是颠倒乾坤的、狂妄自大的酒神,而不是冷酷残忍的人,那么,不幸或是疼痛,都是可以忍受的。这世界,再也没有无辜的存在,大家都是施虐者或是受虐者。一个人并不是堂堂正正地出生的,那么,也不可能是堂堂正正地活着。“喝吧,喝!”喝到地老天荒,喝到日月星辰都和这个世界一起纷纷坠落,谁也不必再证明自己活着!石磊,不管你说什么,你都太狠了,太狠了!结局虽然是残酷的,生活却是更可怖的!这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们大家都习惯了,都习惯了!
水流无痕(3)
湄又醉了,流着眼泪笑着,笑得大伟心里毛毛的。今天林湄醉得太过火,大伟怎么问也问不清她到底住几楼,干脆把湄背回了自己家,扛进了卧室,好不容易才把湄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脱下来,安生让她睡了。
第二天一早,湄发现自己光裸着睡在大伟怀里,大伟也光裸着。湄挣脱出身体,下了床,找到自己的外套,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犹豫了一下,又钻回宽大的鹅绒被里,
斜靠在床头点燃了烟。
这是一套小别墅,上下两层,装修简洁而明快,空间流畅而细腻,华而不俗,朴而不拙,与主人的品性倒是协调一致的。这就是人,他身边的一切都会烙下他存在的印迹,而他努力营造的正是他内心里那个私密的空间,不知不觉中已泄露了他内心的梦态。他所期盼的品质通过这些实体一一展现出来,原本的不确定上升至一种实在,而这些实在,层层叠叠地圈制了内心的延展,以至于人被这些客观的实在所界定,成为樊笼中的一只鸟。原为自由而来,却为自由而困。无疑这就是人类的逻辑导致的最大失败。然后,人为了逃脱而逃脱,从固定的、流动的事物中逃脱,从所做的、将要做还未做的一切中逃脱,从“我们”中逃脱出“我”,甚至从孤独、从自由中逃脱,人一生都在疲于逃脱本身,却始终未能逃脱。啊!人哪!人的生活就只能是这样子的,而不可能是别的!
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就好像本应该是这样子的。从此往后,男人认为他“要”是应当的,而女人认为她“给”也是应当的。这也并不是基于对这个世界的嘲讽才得出这个结论的,而是这个结论先行存在了,而嘲讽着这个世界无以终止的没落。如果说,这一个人爱着另一个,而另一个人也爱着这一个,牺牲掉未来也算是一种很好的取舍。可是,爱和不爱的界限究竟在哪里呢?为什么我们生活的潮流会因为表面上的依赖或离索,成功或失败的动摇而变得捉摸不定呢?如果明知道这个人不是你的爱人,更不是你要嫁的,那么,这个男人是谁呢?情人吗?情人就是这样定义出来的?哦,没有婚姻,没有爱情,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痛苦,没有快乐,但可以不断地做爱,不断地做。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吗?这个时代认为不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了解自己的命运吗?了解了又能怎么样呢?谁能改变呢?上帝吗?或许只有无神论者才能真正懂得这痛苦而无望的祈求是多么幼稚而可笑的,没有什么东西是为爱情而存在的!除了坟墓是为爱而准备的,但生命会因此失去了归宿。生命又将怎样在这个荒芜的星球上游荡呢?
许突然有一天打电话来。湄见过他四次之后,就和他再没有什么联系了,有好几个月了吧?漫长的梦一样的日子随着漫无目的的时间流过去了,空间却还在,收留了那些破碎的时间的投影。时间对自己的反叛是成功了,也同样失败了。炼狱之火焚烧了时间的罪恶,天堂之水却不能让时间的纯洁重生了。一切发生了,也过去了,过去了,还在发生着。
“你怎么样?还在那家公司吗?”许问。
“是的,还在,你还好吗?”湄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真正地伤害她了,只不过能改变她罢了。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时,都是一个个无知的、完全可塑的小生命,世界告诉我们将来会怎样,明确了男人和女人的职责,而时代塑造了我们。它对我们说,不是这样子的,你们必须自己承担这个可诅咒的结果,人类的某些功能已经衰退了,甚至萎缩了,所以你们一生下来就是先天发育不良的,男人的肩膀已经软骨了,女人的脚趾也已经不能发育完全了,你们的努力是徒劳的。时代的咒语灵验了!生命生来就是为了被践踏的,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来验证这一点的。
“还好,你呢?”许说。
“也还好吧。”湄说,接下来说什么才算更合情合理、更符合剧情需要呢?湄不清楚。这是一个老问题,自从人们知道人生只是一出戏之后就一直不断被人提出和回答的问题,当然对它们的讨论也是平淡而陈旧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新意,更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始终是一场似是而非、自相矛盾的空洞的讨论,虽然其中不乏含有一些老生常谈的正确理论。在行动上,人们永远是随意的,绝不受任何理论限制。那么,无论理论正确与否,统统都是毫无用处的。
“最近一直挺忙,也没打电话给你。晚上有空吗?”许说。
“有啊。”湄说。何止有时间啊!时间等待被浪费,正找不到出处呢!闲着,一个人的时间,是很恐怖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像空谷里擂起的战鼓,一声紧似一声,让人不得不惶恐不安哪!时间是很残酷的,不但会撕裂人的孤独,还会将撕裂的孤独碎片制成旌旗,在战鼓声中迎风招展,在一场没有人物、没有情节、没有发展的时空里空洞地激烈,把人的想象力推演至极限的边缘。
“晚上见个面,好吗?”许说。
“好的。”湄说。
“那我晚一些给你电话。”许说。
“好,晚上见!”湄说。
或许只有这种交易来得让人更心里坦然,各取所需之后,谁也不欠谁的,谁和谁都毫无关联!这个时代的观念、科技的发展提供给人可翻转千百度的太过自由的空间,这是人们需要的,虽然这也让人们失去了真正的自由感。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简单,欲和求是透明的,大家心里都明白,语言也就变得多余而矫情。感情越来越单纯,单纯到人们都明白了,这仅仅是一个五秒钟的概念。如果对方问你一句,“你在想什么?”不管他在不在意你的回答,你都应当感恩,因为这样的问话都已经是过去时代留下的仅供怀念的情感了。这一男一女出生时,谁又认识谁呢?那么又何来经济纠纷呢?他们的父母能帮助他们解答这个问题吗?不能!父母的时代里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没有体验又何来经验?反正,这个时代的人们早已经习惯将生活数字化了,无论情感还是事业,天平的两边都是数字的堆砌,总额只要相等,人们也就心安理得、自豪、骄傲了,还有那多人的天平不平呢!不是吗?我们的确谁也不欠谁的,我们只是欠了我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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