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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尘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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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仲勃发的怒意就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的反问他:“道别?你会让她走吗?”
殷锦甩开他的手,恼羞成怒的瞪视着他。心里却无比诧异——他记忆里的殷仲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亲昵的小动作。
“回去吧,”殷仲淡淡的嘱咐。
殷锦怔怔的目送他转身离开,满心的愤怒都已经不知不觉化作了疑惑。这样的殷仲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呢?
一缕微弱的气流划过了半空,准确的落在了书案旁边的烛台上。一人高的七宝缠枝青铜烛台上刹那间爆出一团小小的火花,随即,两三支粗如儿臂的白烛幽幽亮了起来。
殷仲合拢了身后的门扇,不动声色的问道:“只有三支?”
门后的暗影里,白色的人影一边抚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自嘲的笑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进步啊……”身材颀长的男子,有一张少年般略显苍白的脸,眉目清秀,斜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别人的时候,神情间总是带着两三分玩世不恭的佻达。
殷仲瞥了他一眼,眼眸里闪过轻微的不悦:“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
穿白衣的男子半真半假的行了个礼,不在意的轻笑起来:“银枪只是不解,将军日前不是已经吩咐过不许再追查这女子的底细了么?”
殷仲眼波闪动,视线不自然的投向了另外一边:“这次不同。”
“不同?”银枪喃喃的重复这两个字,眼眸里闪过极犀利的光:“她是饵?”
“不是!”殷仲飞快的打断了他的话,眼眸中已经跃动起薄薄的怒意。
银枪眉目敛动,后退一步垂首应道:“银枪放肆了。”
殷仲却已看到了他唇边一丝不羁的浅笑,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有什么事?”
银枪直起腰,偷眼打量他脸上竭力忍耐的怒意,眉目之间笑意浮动:“银枪虽然没有亲自跟随这位姑娘上路,但是却派出了无风无影。有他们在,再加上石钎,应该……”
“应该?!”殷仲冷笑。
银枪飞快的瞥了一眼他额角微微跳动的青筋,神色终于正经了起来:“洗砚阁有重要的消息,银枪必须亲自来见将军。是以……护送的任务就派给了无风无影……”
殷仲没有出声,目光却沉沉的望了过来。
“一共三件事,”银枪利落的说道:“容裟自从昨夜宴请将军,当晚就宿在红牌苏盈姑娘的房里。一夜一日,一直没有露过面,也没有见他离开过撷芳楼。”
殷仲眉头微微一跳,一丝异样的感觉极快的划过心头。来不及细想,就听银枪继续说道:“至于顾血衣,洗砚阁对江湖人物一向关注甚少,对于此人可以说一无所知。不过,此人目前似乎不在武南……”
殷仲心头猛然一跳,一股热流瞬间窜上了脑顶:“他不在武南?!”
银枪微微一愣,伸手拦住猛然站起的殷仲:“将军,还有一条消息。”
“什么?”殷仲急急的停住脚步,不耐烦的挑眉。
“石钎和苏姑娘三五日后到达南阳郡,”银枪面容沉静如水:“正巧有一个将军感兴趣的人此时也在南阳郡。”
殷仲心头微微一沉。
银枪沉沉说道:“骠骑将军——周亚夫。”
第十七章
“简单,”陌生的女声突兀的大笑了起来:“我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主子也会交给我来做。真是……很没有面子啊……”
“到底怎么做的?”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森冷中透着些微的不耐。
“都说了简单。”女人又笑了,似乎全然不把他的不悦放在眼里:“在最热闹的一条街上,赶车的那个男人前脚进了食肆,我的人后脚就把马车赶走了。然后,停了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在原来的位置……”
男人没有出声。
女人又放肆的大笑:“那蠢货恐怕要出了南阳郡才能发现马车被掉了包……”
男人冷哼了一声:“你所说的那个蠢货,马车还没有驶出槐树街,他就已经发现马车被掉包了。”
“哦?”女人停顿了一下,“是吗?”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恶意的挖苦:“你要是知道他随后做了什么,恐怕要趴在地上谢我给你安排的藏身之处了。”
“哦?”女人加重了语气:“不过就是几个同伙……”
“你既然这样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男人冷笑了起来:“那接下来的事,想必你更不放在眼里了。”
女人明显的一愣:“你不帮我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男人冷笑:“我生平最看不起的,一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二就是将平白无辜的人牵扯入局……”
女人冷笑:“你家主子跟我家主子可是一门心思的合作。你的态度……”
男人却放肆的大笑起来:“你竟想威胁我?!”恣意的笑声里充满了嘲弄之意,仿佛她说了多么令人捧腹的一个笑话。
“顾……”女人恼羞成怒,声音明显的拔高。
“黑纱!”男人适时的打断了她的话,貌似平和的话音中重又透出了若有若无的森寒:“不要激怒我。”
女人的气息明显一窒。
“我和你的合作,到此为止。”男人淡淡的说:“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武南,三天之内就会赶到南阳郡——你自求多福吧。”
“你……”
……
这个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可是究竟在哪里听到过,苏颜却丝毫也想不起来了。
昏昏沉沉当中,所有的感觉都已变得麻木。仿佛沉入了最深的梦魇里,无论怎么着急也无法睁开双眼。耳边絮絮叨叨的全都是陌生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大氅的领子茸茸的擦过了脸颊。这轻柔的触感不知不觉就勾起了记忆中某些温暖的片段。虽然难以捕捉,却还是让她感到了某种无声的安慰。
半寐半醒之间,有明亮的光线晃在她的脸上一晃而过。苏颜下意识的侧过了头,脸上一凉,一个女人的笑声咯咯响了起来:“醒了?”
这不是秀娘的声音,而是昏迷的时候听到过的那个女人——黑纱的声音。苏颜心微微一沉,一丝恐惧慢慢的爬上了心头。下意识的睁开眼,果然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正俯身在她的上方。明明是一张如花笑靥,却让她直觉地感到危险。
“醒了?”黑纱又笑,手里的东西再度贴上了她的脸颊。冰凉的金属贴在皮肤上,一阵异样的寒意直透心底。苏颜忍不住向后一缩。
这女人却又笑了,顺手拿起了贴在苏颜脸颊上的东西,若无其事的举到了自己面前。原来是一面小巧的铜镜。她对着镜子很仔细的照了照自己的眉眼,视线越过了镜子的上方,似笑非笑的落在了她的脸上:“你的男人很在意你嘛,听说你出事,立刻跑出来找你……”
苏颜的心猛然一跳。一抬眼,黑纱正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黑亮的眸子里神色复杂难辨。无声的对视中,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黑纱将手里的镜子伸过来,重重的在她的脸颊上拍了拍,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讥嘲:“你长的也不怎么样,又是个腿脚不便的废物……那个男人竟会那么在意你?你说说看,他究竟喜欢你哪一点?!”
苏颜别过脸去。就这么一转头,她忽然发现自己还躺在马车里,只是触目一片艳丽的锦缎,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女眷使用的车马……
“我问你话呢。”对面的女人明显的不耐烦起来。冰凉的铜镜用力在她的脸上一拍:“丫头,我在问你话呢。”
苏颜痛的一缩,侧过头时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平静了下来,“秀娘呢?”
黑纱微微一怔,随即危险的眯起了双眼。铜镜慢慢滑到了她的下巴,用力向上一抬:“没用的人,自然是杀了。”
苏颜瞪视着她,一阵轻颤飞快的掠过心头。
似乎感觉到了她皮肤上轻微的战栗,黑纱满意的笑了起来:“知道怕了?那就放老实一点,你现在可不是在荣安侯府……”
苏颜刹那之间若有所悟,再度睁开的双眼里一派澄澈:“你……你们到底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下巴上的铜镜微微一动,黑纱又笑了:“你果然聪明。”
“到底想要什么?”苏颜追问。
黑纱收回了铜镜,懒懒向后一靠:“大概是要一个承诺吧。不过,这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女人家,知道太多总是不好……”
“你若真的杀了秀娘,侯爷不会轻易放过你……”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苏颜的身体微微放松。心却一点一点揪了起来。
黑纱挑起了眉头,流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我们不是有你吗?!”
苏颜的心一沉,下意识的追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懒懒的一笑,重又闭上了眼靠在软垫上假寐。黑纱的态度让苏颜有种挫败感。马车正在疾驰中,会是去哪里呢?她偷偷瞟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支起了半个身体,一只手刚刚掀起了帘子,就听耳边“呜”的一声响,手腕上蓦然传来一阵剧痛。惨叫声未及出口,铜镜却已飞快的收了回去。
“女人家知道太多总是不好,”黑纱的声音懒懒的说:“你腿脚不方便,乖乖躺着,不要惹我生气。”
苏颜一头栽倒在车座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然而心头的震惊却在这一瞬间,远远大过了肢体上的疼痛。帘子掀起的一瞬间她所看到的景象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一片荒坡,几株枯树,以及荒坡上方蔚蓝色的晴空……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她早已被远远的带离了南阳郡的附近——从武南出发,一路上那样厚的积雪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她究竟被带到了哪里?
苏颜轻轻抽气,捧着受伤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在座位上坐了起来。
黑纱的一只手轻轻拨动着自己的鬓发,视线却越过了手里的铜镜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我说过了不要惹我生气。丫头,我可不会象你的男人那么好脾气。”
她说的应该是殷仲吧。苏颜想象不出居然会有人说他“好脾气”,若不是手腕上一团青紫疼得她开不了口,她几乎要笑出声来了。然而坐在她对面的黑纱却显然误解了她这样一个表情,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别以为你有个厉害的男人,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丫头,你最好乖一点,别动什么歪脑筋。”
苏颜轻轻摩娑着腕上的青紫,轻声反驳:“他……不是我的男人……”
黑纱斜了她一眼:“殷仲已经离开武南,此刻恐怕就追在我们的后面呢——你当我们是傻瓜吗?”
苏颜摇摇头,“侯爷离开武南,恐怕是正巧有别的事。我在侯府中时也不过是个下人,侯爷断断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下人……”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脸颊上已挨了重重一记耳光。苏颜猝不及防,一头栽倒在座位上。天旋地转之间,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半边脸颊已经热辣辣的肿了起来。
黑纱把玩着手里的铜镜,若无其事的浅浅一笑:“别跟我玩花样,丫头。若不是留着你钓大鱼,我这一掌就能要了你的命。”
苏颜坐直了身体,慢慢的用袖子擦去了唇边的血迹。
黑纱挑起眉头,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你居然不哭?”
苏颜低垂的眼瞳里有幽暗的火苗微微闪动,脸上的表情却远比刚才来得平静。
黑纱于是又笑。她一笑起来唇边就浮起两个圆圆的酒窝,仿佛顷刻间年少了好几岁,细白的手指伸过来在苏颜的脸颊上缓缓抚过,轻声笑道:“不要总是想着怎么逃跑。乖乖等着你的男人来接你不好吗?这可是好多女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呢……”
昏暗的车厢中满是她身上的脂粉香,旖旎中绵延出寂寞的味道。她又举起了铜镜借着帘外一点幽光细细的打量自己,幽幽一叹:“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不会伤了你。不过……你若是不听话……”
苏颜偏过脸,淡淡的说:“我说过我只是下人,侯爷不会为了一个下人怎么样的。更何况,侯爷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受人胁迫?你们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黑纱持镜的手顿了一下,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无所谓。你不过就是个诱饵,只要能钓出这条大鱼……”
“他纵然来了,也不会答应你什么的。”苏颜轻抚着脸颊,语气轻浅而肯定。
黑纱的手在铜镜上细细抚摸,幽幽笑道:“这样不合作的人,留着会很碍事,所以我们一般会杀掉,。你若有点良心,就不要再给他惹麻烦,乖乖等着就好。”
苏颜喃喃自语:“我若还有点良心,又怎么能坐视他受我所累?!”
“你说什么?”黑纱没有听清楚。
苏颜抬起头,黑幽幽的眼瞳静静的望了过来:“我既然是你们的饵。你们是不是应该对我好一点?”
黑纱微微一愣,随即妖娆的笑了:“那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对你好?”
苏颜淡淡的说:“我讨厌你身上的脂粉味道。你出去。”
黑纱眼波微微闪动,一丝薄怒飞快的闪过眼底。她一把拉起了马车的帘子。一股强劲的哨风顿时灌了进来,苏颜措手不及,被风吹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黑纱笑道:“帘子就开着好了,这样你就闻不到我的脂粉味道了。”
苏颜按住了飘飞的鬓发,费力的眯起了双眼。薄薄的暮色中,疾驰的马车已经转过了一处山湾,道边一丛丛高矮不齐的灌木魅影般飞驰而过,灌木的后面便是陡峭的坡地,一直向下绵延到了山谷深处黑黝黝的树林里。
天边的晚霞已经褪色为一抹灰败的黛色。夜风寒意侵骨。风中隐隐传来凄厉的鸟鸣。
苏颜突然掩面痛哭。
黑纱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苏颜苍白的脸上涕泪交加,一边大声呜咽一边扑过来抢她手里的帘子。黑纱毫不客气的将她推了回去:“我还真当你有点骨气,这就受不了了?!”感觉到苏颜冰凉的手指擦过了她的手背,又一次哆哆嗦嗦的又抓住了帘子,一来一回的跟她抢。黑纱心里反而起了戏弄的念头。
“跟我抢?”黑纱推开她,讥诮的笑了:“我还以为吹吹风,你比较能认清自己的斤两呢……”
苏颜的手抓着帘子,眼睛却紧张的注视着外面。黑纱背对着前进方向,所以她完全注意不到道路的前方有一个大的转弯。而苏颜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马车转弯,黑纱的身体毫无防备的随着车厢的晃动向里一歪。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苏颜将抓在手中的帘子猛然向她脸上一甩,纵身扑出了车厢。
黑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飞快的伸手抓了过去。却已然抓空。
车夫一声怒喝,用力收紧了缰绳。疾驰中的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了凄厉的嘶鸣。黑纱刚刚探出头来,又被马车重重的摔回了车厢里。
马车尚未停稳,一条乌黑的皮鞭已从车夫手里闪电般甩了出去,“啪”的一声,准确的打在苏颜的小腿上。然而终究差了一点距离。皮鞭扫过她的小腿,来不及卷住她的脚踝,苏颜的身体已经顺着坡顶滑下了下去。浅色的身影眨眼之间就被山谷中的黑暗所吞噬。
车夫怒不可遏,反手一鞭抽在黑纱的身上。黑纱踉跄两步,捂着肩膀摔倒在地。车夫犹不解恨,飞起一脚踢在她的腿上,厉声喝道:“还不滚下去找人?她若是死了,我便让主子拿你交给殷仲,有了杀他爱宠的凶手,说不定他也愿意和主子合作……”
黑纱捂着伤口恨恨起身。
身下,一滩暗色的血渍在夜色里依然触目惊心,却不知是她的,还是苏颜的。
第十八章
在他的脚下,一望无际的松林交织成了一幅色泽灰败的毯子,顺着坡势向下,渐渐的没入了远处的沉沉阴霾之中。松林的上空乌云翻卷,浓重的墨色已经层层晕染开来。
凛冽的风中夹杂着林地特有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阴寒中又氤氲着丝丝暖意。
殷仲抬起头,一片薄薄的雪花正巧落在他的眼皮上——有点凉,有点软,让他一瞬间就想起了她的手。那双纤秀的手,掌心里有薄薄的茧,无论何时被他握住,指尖总是冰凉的……就象她的人,柔顺里总是混杂着无声的抗拒。
一丝潮热悄无声息的爬上心头,又迅速的退了下去。象退潮之后荒凉的沙滩,空余了焦虑和痛楚。一寸一寸的爬上心头,一寸一寸啃啮着他的神经。而他,竟无力抵挡。
“……属下计划在他们投宿时出手营救苏姑娘,”身后是无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但这淡漠今日听来,却让殷仲格外的难以忍受。他费力的将目光重新投向山坡下那一片苍莽的林地。
早些时候,他已带人将那里细细的搜过。山坡上、树林里,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和似有似无的血迹。他甚至还在一丛茅艾的后面找到了她平素绾发的木钗……
“……属下没想到苏姑娘会突然跳车,”无风的淡漠的声音里微微起了一丝波动,“我们追下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拦住那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当时并没有其他的同伙。所以……属下斗胆推测,苏姑娘很有可能已经平安脱身了……”
“脱身?”殷仲苦笑。如何脱身?连走路都走不好的人,从如此高的崖上滚落下来,恐怕当时就已经摔掉了半条命……
殷仲握紧了双拳,勉强按捺下去的东西再度喷涌而出,瞬间灼痛了他的双眼。
银枪垂下头,低低的说:“属下知错了。属下会加派人手在附近搜索……”
殷仲微微仰着头,没有出声。
从银枪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这一刻沉寂下来的殷仲,背影里透着浓重的萧索,全然不似他印象中惯有的犀利。
银枪拍了拍手上的沙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静默中,飘落的雪花却渐渐的浓密起来。仿佛天地之间有双无形的手正在编织一张细密的大网,要将一切原本触手可及的东西统统隔绝在外。
满心的焦灼一丝丝沉淀,渐渐露出了心底里深藏的恐惧来。殷仲握紧了手心里的木钗,一字一顿的吩咐身后的人:“沿树林和溪流的方向,一寸一寸地找!”
客房的门窗都紧闭着,然而隔壁婴儿的啼哭还是一阵一阵的撞击着她的耳膜。
昏昏沉沉中,苏颜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浑身上下热辣辣的无一处不痛。费力的睁开双眼,不知不觉又到了夜晚。满眼昏暗中,只有矮几上一灯如豆,昏黄的光在墙壁上微弱的晃动着,朦胧中给人一种水波轻漾的错觉。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颜便感觉喉头的干渴也变得格外难耐。
门外传来两个人絮絮的低语,苏颜随声望去,视线正和推门进来的女人对了个正着。彼此都是一愣。
“醒了?”女人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温煦的笑容,爽朗的声音里带着少女般甜脆的尾音,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仿若旧友重逢一般的亲昵。
苏颜几乎立刻就松弛了下来,她靠回枕上,情不自禁的冲着她展开一个微笑。
这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已经不年轻了。纵然是在昏暗的光线里,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浅浅的沟纹。但她的眼里仍然泛着明亮的水色,荡漾其中的轻浅笑容生动而温暖,顾盼之间,仍有种令人心动的明丽。
“我姓韩,”女人落落大方的笑道:“韩子乔。你也可以叫我老板娘——这家客栈就是我开的。”
“你的话还真多,”低沉的声音来自女人的身后。身材高大的男人掩上了房门,转身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矮几上。回视着老板娘时,嗔怪的语气里却满含着宠溺:“等下再说不好吗?昏睡了两天的人,先让她吃点东西……”
韩子乔笑道:“是,是,周大人言之有理。”
苏颜的视线从韩子乔移到了他的脸上,这一瞬间,她最先想到的人居然是——殷仲。这样的想法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诧——到底是哪里相像呢?
他的年龄远远的大过了殷仲,宽宽的肩膀也比殷仲来得壮硕。方方正正的一张褐色脸膛上满是沧桑沉淀后的从容。须发浓密,顾盼之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仪。苏颜恍惚的想,是了,就是眉梢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严……那种在眼底一闪而过,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犀利,和殷仲如出一辙。
象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男人回过身,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点欣慰的神气:“这里是平安客栈。你安心养病,有什么事,病好了再说。”
苏颜点了点头。这男人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她本能的起了畏惧之意,满心的疑问又都悄悄的咽了回去。
韩子乔走到床边,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微微蹙起了眉头:“还有点发烧。你饿坏了吧?我喂你吃点粥。”
苏颜下意识的摇头,待反应过来,又忙点头。房里的两个人于是都笑了起来。
苏颜怔怔的看着两个人的笑容,突兀的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韩子乔斜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半是娇嗔半是调侃的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救你的是这位好汉,人称铁面周三郎。”
男人瞪了她一眼,唇边却噙着三分浅笑。转脸望向苏颜时,神色重又变得庄重:“在下周亚夫。姑娘孤身一人昏倒在那种地方?莫非……”
苏颜呼吸一窒。恍惚间竟觉得这个名字依稀在哪里听说过……
周亚夫的眉头已然紧蹙了起来:“有什么隐情,姑娘不妨直说。周某管不了的事,只怕不多。是遇劫了么?”
苏颜心思斗转,再三踌躇还是点了点头:“小女子苏颜,安定郡人氏。父母俱已亡故,本打算前往吴国投亲……”
韩子乔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劝道:“好啦,你还病着,不开心的事先不要想。”转头望向周亚夫,不满的说道:“她是你抓的俘虏么?这么声色俱厉的逼供?连我都怕了你了。好汉,能不能先让咱们的俘虏吃口安生饭哪?”
周亚夫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是在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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