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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尘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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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仲放开了梁王,毫不迟疑地向后激掠开来。眼角的余光左右一扫,便看到银枪和随行的兄弟们都已经被梁王随行的高手团团围住。再远处,黑压压的一排排弓弩手箭在弦上,已经列好了阵势——竟然已是插翅难飞了。
偷袭的两名剑客夹击落空,没有丝毫停滞便如影随形般追掠了过来,寒光闪动的剑锋后面,是两双志在必得的眼睛,写满了杀意。而殷仲的身后,四名持剑的高手也已布好了阵势,蓄势待发。
殷仲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一颗心却止不住地向下沉。
远处草坡的背后,一队蒙面的士兵静静地等待着战斗的命令。
在他们的最前方,应高静静地凝望着草坡中央森严的队列,微微蹙着眉,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自己的胡须。他的身旁是吴王军中的右中郎将薛陈。和身后的士兵一样,他面上也覆着布巾,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显得十分老练沉稳。正一眨不扎地凝望着草坡中央已缠斗在一起的几个人影——罡气鼓动,站在远处的他们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的暗影,不时有兵刃的寒光闪烁其间。
混战在一起的人影却倏地分开了。一个黑衣剑客躺倒在殷仲的脚边,而殷仲浅色的长袍上也已出现了刺眼的血痕。其余几名剑客极迅速地将殷仲包围在了中央,极短暂的一个停顿之后,新一轮的围攻又开始了。
看到殷仲的肩头连中两剑,薛陈的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了身旁的应高:“先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王爷不是交待过不可伤了他性命么?”
应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到了草坡中央,漫不经心地笑道:“要雪中送炭,自然要选个最合适的时机。薛大人此刻冲出去,只怕殷将军还会怪你多事呢。”
薛陈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望向殷仲的目光中却已多了一丝隐忧。
耳畔传来一声惨呼,却是自己熟悉的声音。银枪下意识地随声望了过去,正好看到自己的一名兄弟满身鲜血地扑倒在地。银枪心中一恸,不由得杀念大起。铁云钩顺着刺到面前的长剑飞快地滑落下去,一把绞住了身前剑客的手臂,用力将他甩了出去,周围顿时传来一片惊呼声。可是不等他冲向草坡中央被围攻的殷仲,一片寒光闪动的兵器已然逼到了眼前。杀手们再度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匆匆一瞥,已足够让他看清楚殷仲的情况了。殷仲的背部已是一片猩红,围攻在身边的剑客也已经由六人变成了四人——只是这四人的外围还有黑压压一队持剑的高手,虎视眈眈地窥伺着下手的机会。
银枪心中焦躁欲裂。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另外的一场围攻,令他事先安排好的救援到现在也不曾露面。那些都是洗砚阁中一等一的好手,如果他们能顺利突围,如果他和殷仲可以坚持到他们突围……
从不轻易示人的独门兵器铁云钩上,也已经染满了鲜血。内力也一分一分地流失在了轮番不停的围攻之下。再这样耗下去,除了力竭而死,自己恐怕不会有别的下场……
偷袭的长剑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刺入,骤然间传来的剧痛反而重新点燃了银枪心头的杀念。铁云钩在冬日的艳阳下幻化出一片极耀眼的银光,倏地没入了偷袭者的腹中。热血喷溅而出,将他的视线都染成了一片通红。
铁云钩飞快地划开了当胸袭来的数支长剑,后退的身体却因为偷袭者再度的进攻而不得不停了下来。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再度扫向草坡时,围在殷仲身边的剑客又倒下一人,而他的左臂几乎已被鲜血染红了。长刀刚刚挑开前方袭来的凌厉一剑,从外围又有两名剑客加入了围攻的战团。
左右两侧偷袭的长剑如影随形,闪电一般刺到了殷仲的胸前。
长刀骤然用力,绞缠住迎面袭来的长剑,顺势一推,险险地架住了左右两支长剑。殷仲的视线和面前的剑客匆匆一碰,还未及将对付眼里的狠戾尽数收入眼中,另一侧的长剑已借着这一瞬间的停滞,极快地刺向了殷仲的咽喉,狠辣地不留丝毫余地。
殷仲将纠缠在一起的长剑,借着推拉之力向前推了过去。偷袭的长剑收势不及,猛然刺入了绞缠在一起的剑锋之间,摩擦出一蓬细碎的火花。持剑的人微微一愕,殷仲的长刀已经顺着他的剑锋闪电一般削落。偷袭的剑客面色大变。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支弩箭“当”的一声射在了殷仲的刀锋上。刀身顿时向旁一偏。偷袭的剑客神情一松,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弩箭来自何方。第二支弩箭已经当胸射到,剑客痛呼一声,仰面跌倒。双眼之中却还保持着又是轻松又是愕然的神色。
殷仲的长刀被弩箭射偏,原以为是他的同伴相救,眼见第二支弩箭将这人射杀,不由大奇。然而,就这么一错神的功夫,四面八方都已响起了奇异的锐响。一抬眸,便见半空中一片黑压压的弩箭,密如飞蝗般正向他们射来。
殷仲刹那间如堕冰窟。
惊怒之下已无暇去揣测梁王刘武为何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杀念——竟然不惜拿自己人的性命来给他陪葬,挥动长刀团团护住自己的周身要害。无论如何,自己多拖延得一刻便能多一分逃生的机会。
洗砚阁的高手应该就快要到了……
右侧的黑衣剑客胸部中箭,身体一歪,朝着自己倒了过来。殷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蓦然间,从小腿传来一阵剧痛,殷仲的身体不由得一顿。大惊之下,一把抓起身前的尸体挡在身前,尚未及后退,右肩又是一痛。殷仲一低头,便见尖利的一截弩尖已由背后穿出右侧的肩胛骨,寒光闪烁的弩尖上鲜血淋漓。
殷仲忙用长刀支住了半跪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拔出长刀,一支弩箭已带着尖利的哨音贯胸而过。
殷仲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阵厮杀的声音从排列森严的箭阵后方隐隐传来,箭阵里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梁王刘武警觉地蹙起了眉头,不耐烦地问身旁的容裟:“怎么回事?不是交待过你要拖住殷仲的救兵吗?”
容裟极目望去,一队蒙面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正冲入箭阵之中。迟疑间,一个侍从飞快地跑了过来,嘶声喊道:“殿下,我们中了埋伏!”
刘武一惊,抬头望去,神秘的蒙面人已经兵分两路,一队冲入箭阵之中。另外一队沿着草坡的东西两翼包抄过来,似乎要切断自己的退路。自己精心布下的箭阵已经完全被冲散了。刘武不由大怒,正要发作,却见远处的草坡上又出现了一队精悍的骑兵,骑兵的身上俱已带伤,却丝毫不掩其彪悍之气。
容裟面色大变,厉声喝道:“掩护殿下先退!”
刘武下意识地望向草坡中央横七竖八的尸体。正迟疑间,便听容裟急促地说道:“殷仲身受剑伤,又连中数箭,更有一箭穿胸而过,断无生理!”
“殷锦的马车呢?!”刘武蹙起了眉头,冷森森的目光匕首一般刺向了容裟:“你的人追到没有?”
容裟避开了他的目光,讷讷地说道:“那辆马车里……并不是殷锦……”
刘武一怔,随即便恍然大悟。美玉般的脸孔上刹那间布满阴云——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殷仲。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恨恨地翻身上马,由侍卫们簇拥着匆匆而去。
打马冲上草坡,刘武回身张望时,只见最先出现的蒙面人和那一队骑兵已经汇合在一起,正涌向草场中央那一片横七竖八的尸首。自己的箭阵早已大乱,围在容裟的身边且战且退。这些人一心救人,对他们似乎无意赶尽杀绝……
刘武的眉头却越蹙越紧。如果说那一队受了伤的骑兵是殷仲网罗在手中的江湖高手,突出重围特意赶来救援。那么,先他们一步出现的又是何方神圣呢?从他们的身手和相互之间从容不迫的配合来看,这绝对不会是一群乌合之众……
“去查查是什么人!”梁王的目光冷森森地扫过了尾随在身后的容裟,沉沉说道:“倘若再失手,就拿你项上人头来复命吧!”
容裟眼神微微一跳,低声应道:“是!”

第三十八章

苏颜的手微微一抖,指尖上已经渗出了一粒鲜红的血珠。苏颜蹙了蹙眉,小心地将指尖含进了嘴里。
淡淡的咸味里混杂了诡异的腥甜,鲜血的味道不知勾动了感官深处的哪一根弦,竟让她无端地有些心慌意乱。一抬眸,床榻对面的韩子乔正诧异地望着她,满脸都是不安的神色:“你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的功夫,指头都要戳成马蜂窝了。”
苏颜摇了摇头,心底里的惶恐却越来越强烈。
韩子乔放下手里的针线,靠过来试了试她的额头,微微有些担忧地说道:“别是夜里着凉了?你先歇着,我让九嫂给你浓浓地熬一碗姜汤来。”
苏颜拉住她的手,懒懒地将头靠上她的肩头,闷声闷气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心慌。”
韩子乔伸手环住了她,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拍,轻声笑道:“马上要过年了,事情太多。怕是累着了。这两件棉衣我自己做,你还是歇歇吧。”
苏颜听她这样说便抬头笑道:“你这话,连我听了都觉得自己是在一门心思地想偷懒呢。”
韩子乔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微微一叹,眼里却浮起温柔的笑容来:“往年过年的时候,就只有我和伙计阿树。今年多了你、九叔九嫂和石小七,还有那位莫名其妙的客人,算是最热闹的一次了——若是年年都能有这么热闹,你们都偷懒我也愿意的。”刚说到这里,便听到一阵绵长的笛声远远传来。
韩子乔侧过头倾听外面的笛声,不禁微微一笑:“我开始有点喜欢他了。人长的好,脾气也好。又有一身好身手……”
苏颜听她说“脾气也好”,忍不住哼了一声:“是啊,他又没有掐着你的脖子,威胁要拿你的血炼药,你当然觉得他脾气好……”
韩子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道:“他那是逗着你玩吧。你不知道他那天来找我的时候,样子有多着急……”
这个话题苏颜本能地排斥。她摇了摇韩子乔的手,微微蹙眉:“姐,九叔的来历,你查过没有?”
“九叔?”韩子乔愣了愣,摇头笑道:“一对孤苦伶仃的老人,你疑心什么?”
苏颜有些迟疑地说:“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九叔正和顾血衣站在院子里说话。他当时的样子……就好象顾血衣是他的东家一样。那种感觉,很古怪……”
韩子乔摇头笑道:“九叔见了谁都是那么客气——你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没事了,小七这件棉衣还是你来做好了。你们两个见了面总象一对斗鸡似的……”
苏颜跟她说了半天闲话,心头的慌乱也渐渐平息了大半。房中一静,窗外的笛声便越加清晰。幽幽的笛声悠长动人,象有无限心事一般,听在耳中,竟让人有些隐隐的惆怅。苏颜垂下眼继续做那棉袍,心里却闷闷地,象被什么东西絮满了,满得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从他戴着那个可笑的面具诡异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开始,她始终觉得他只是一个隔着宽阔的大路远远打了个照面的人,一个照面之后,每个人都会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行自己的路。可是,冥冥中那只神秘的大手却让他们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交集……
淡淡的黯然,淡淡的烦恼,汇聚在一起象河水般自心头缓缓流过,带着自己不熟悉也不喜欢的惆怅的味道——苏颜不喜欢被这样莫名的东西所触动,这会让她变得多愁善感,让她不自觉地又回忆起珍藏在心底里,那些她只允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细细摹娑的东西……
苏颜费力地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暗暗地问自己:如果没有那些有意无意的伤害,如果没有横亘在他们之间那些令人不快的记忆,这样一个人,是不是也可以做为朋友来相处呢……
一阵微弱的鸽鸣自远处传来。顾血衣睁开双眼,将手掌放在唇边“咕咕”回应了几声。没过多久,天空中就出现了血鸽那艳丽如血的红色身影。缓缓地在庭院上空盘旋两周,落在了顾血衣的手臂上。
顾血衣抚了抚它的羽毛,从血鸽的腿上解下竹管,里面小小一卷绵纸,只写了一个字“速”。
顾血衣的心猛然一沉。能用这个字来召唤他的,就只有血衣门中的十二杀手。能让他们这么做的唯一解释,就是门派之中出了连他们自己也无法应付的大事——会是什么事呢?
顾血衣将纸卷捻碎,英挺的眉头不自觉地掠过一抹阴影。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顾血衣。韩子乔去送晚饭,回来之后十分诧异地说他的房间居然是空的,行李都还在,人却不知道去了那里。不知怎么,苏颜心里又漫起一阵惶恐。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却还一无所知。
随着夜幕的降临,苏颜心头的不安反而越来越浓烈。细想想,却又不是为了顾血衣的神秘离开。是一种……完全没有头绪的惶恐,就象是暗夜里行路的人,听见身后有野兽的喘息,回过头却是一团混沌的夜色,什么也看不见。然而恐惧却在这混沌的黑暗里越放越大……
拥着棉被辗转反侧,直到烛台上的蜡烛都熄灭了,她还是没有睡意。
房间里静悄悄的,火盆里的炭火哔剥作响,在床帐上烘托出一团暖暖的橘红色。苏颜怔怔地瞧着那一团模糊暖色,恍惚间又想起了初到离园的那一夜。从昏迷中醒来时,一睁眼便看到的情景:暖暖的火光温柔地跳跃在床帐上,一室静谧……
伏在枕上正默默出神的时候,床帐忽然向两边掀开,随即一股幽幽的甜香扑面而来。
苏颜一惊,尚未转头去看,便觉得肩头一麻,刚撑起的身子又倒回了床榻上。一时间又惊又怒。熟悉的香味,令她不用去想便已知道来人是谁——这个人,永远都这么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模大样地坐在自己的身旁,苏颜却丝毫也动弹不得。头脑轰然一响,顿时涌起一种前仇未报,又再度被欺辱的愤怒。最最可气的是她听到韩子乔说他不知去了哪里的时候,她还担忧过他的下落……
可是现在,看着他那副万事皆在胸中的样子,苏颜不禁忿忿地想:“怎么会为这样的人担心呢?他根本无须别人为他担心……他根本不配别人为他担心……”
顾血衣垂眸望着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气轻声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来告个别。说两句话就走。”见苏颜还在瞪着他,顾血衣哧地一笑:“是真的。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过年之前会赶回来。”
“还有……”他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神色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你和老板娘不要离石小七太远。他的功夫虽然不怎样,但是真要出什么事,也是可以抵挡一阵子的……”犹豫一下,又补充说:“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九叔传话给我。”
似乎是真心地……在替她担忧。苏颜垂下眼眸,脸上的僵硬的神色已有所缓和。
这样的神色似乎也感染了顾血衣,他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梢、眼角,慢慢地停留在了她纤秀的唇边,摹娑良久。然后在她渐渐戒备起来的目光里放肆地大笑:“阿颜,你别总是这样看着我。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我从来不曾滥杀无辜,也没有霸占过谁家的闺女……”
苏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眉眼都极张扬,却和他无比的相衬。
看到她微微有些迷惑的神色,顾血衣的目光猛然一跳,怔了怔,唇边展开了一抹温水般柔和——这样温柔的神气,反而让苏颜有些不自在起来。
刚别开了视线,就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挑起鬓边一缕散乱的碎发轻轻捋到了她的耳后。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她本能地想躲。尽管身体动弹不得,她的眼神还是将这一层意思明白无疑地表露了出来。
他的手指在她的鬓角处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收了回来。淡淡地望着她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了。”他看了看苏颜疑惑的神色,眼里浮起一点她看不懂的坚硬的东西:“我来是要告诉你,等我处理完了门派里的事,就会回来接你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要把你带走。”
看到她眼里难以置信的震惊的神色,他的眼神沉了沉,慢慢地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身后一个虚无的点上,声音也微微透出一点莫名的疲惫:“阿颜,这里不适合你。我带你去看我师傅的家。那个庄子在山里,十分的安静。附近有很美的瀑布和竹林。我师傅种还种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花草……你一段会喜欢那里的。”
苏颜怔怔地望着他眼里渐渐亮起的灼人光彩,心头竟有些莫名的刺痛。当她还挣扎在生与死的夹缝里时,也曾幻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用温柔的语气对自己说:“来,我带你走……”
,可是当这一幕真实地在自己面前上演,骤然间涌上心头的,却只是淡淡的酸涩。那些曾经模糊有过的期望,如今已经湮灭在了冬日清晨那一转身的决绝里,再也无迹可寻了。
顾血衣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若有所思。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愤怒和抗拒,有的,只是震惊和一点点伤感——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顾血衣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在那柔软的掌心里印上一个灼人的轻吻,喃喃说道:“我要走了。你乖乖等我回来。”
他抬眸一笑,眼瞳里光彩流转,清澈的眼波里竟有种孩童般的率真。
苏颜心头的困惑已远远超过了被冒犯的愤怒。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男人。对于他种种匪夷所思的举止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实用意,她一无所知。
他的笑容可以邪魅也可以妖娆;他冷淡得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率真得象一个孩子……就如同一块迷人的宝石,每一个角度都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可是在那光芒之下,究竟那一个面才是真正的他呢?
苏颜还想看得再仔细一点,可是那床帐已经在她的面前放了下来。房间里也已经恢复了最初的静谧。只有缭绕在鼻端的香,久久不散。
顾血衣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在马背上回身张望。
浓重的夜色掩盖了一切,让熟悉的街巷变得一团模糊。只有黑黝黝的屋檐在天空墨色的背景之上呈现出一个沉默而温柔的剪影来。
顾血衣的心头有微弱的叹息如河水一般缓缓流过。
究竟是哪一次的离别,开始让他有了不舍的感觉呢?是在平安客栈迫她服下融香丸的那一次?还是山洞里醒来,看到身上披着她的棉袍那一次?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变化在自己的身上发生,而自己却无知无觉。细想起来,竟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很难想象自己会这样跟着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一直跟到了这里。没有原因,甚至没有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
顾血衣收回了视线,投向了通往镇外的大路。熟悉的气息自黑暗中隐隐传来——两名血衣门的属下已经在镇外等候多时了。远远地看到他,两个人十分利落地翻身下马,躬身向他行礼。
顾血衣不易觉察地蹙了蹙眉头,声音里却已然透出了一丝不悦:“不是说过让你们在郝家集等我的么?”
左侧身材瘦削的男人上前一步,低声说:“有急报!”
顾血衣的目光霍然一跳:“说!”
“江雁送来的鸽报,”这男人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平缓地说道:“吴王遇刺。目前生死未卜。”
顾血衣一惊:“遇刺?!”
“是,”男人平缓的声调里微微透出几分疑惑来:“昨夜,吴王一行在川城驿馆下榻。刺客共有四人,大概在子时潜入驿馆。行刺的手法干脆利落。一击得手,立刻全身而退。江鹞已经带人追踪而去,目前……尚无消息.”
顾血衣心头微微有些烦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生死未卜?他到底伤在哪里?”
马前的男人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严侍从已将吴王的伤势完全对外封锁。我们的人,无法混进内殿。是以……无法打探出详情……”
顾血衣心乱如麻,不等他说完便用力甩动马鞭,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第三十九章

从下江牧场一路南行,进入吴国境内的第一座城便是川城。
顾血衣也曾数次路过这里,然而川城留给他的印象却十分的模糊。也许是因为跟附近的几座城相比,无论是自然风光还是风土人情,川城都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特色吧。
远远看到等候盘查的人在城门外排成了长长一队,顾血衣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不自觉地绷紧了。算起来,吴王遇刺已是三天之人的事了。从川城如此森严的戒备,不难猜到吴王的伤势似乎……不容乐观。连着两夜两天纵马疾驰,此时此刻,望着落日余晖中雾霭迷蒙的青灰色的城池,一丝疲惫终于无声无息地爬上了他的眉头。一颗心却越揪越紧了。
城门外负责盘查的守卫是右中郎将薛陈的亲兵,顾血衣从他们嘴里打听不到确切的消息,一时间心急如焚,匆匆赶到驿馆时,已经过了酉时,天色已经蒙蒙黑了。人尚未走进驿馆的大门,严竹风已经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顾血衣顾不得受他的礼,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问道:“他……怎样?”
严竹风被他拉住了手臂,疼得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一边吸气一边嘶声说道:“殿下……还在昏迷中……”
顾血衣的手微微一抖。严竹风立刻就感觉到了,连忙说:“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不知为何到现在始终没有醒来,郎中推测……”
顾血衣放开他的手,匆匆赶往内院。驿馆内外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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