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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尘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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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如巨石一般压在自己身上的令人窒息的东西,在那个放纵的刘贤身上统统都没有。他不学无术,纵情声色。然而他的父亲却始终视他如宝——在所有的那些原因当中,也许这一点最令景帝感到嫉妒。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隐秘的嫉妒层层叠加在一起就形成了笼罩他头顶上的那一团可怕的阴云,时时刻刻盘旋在目力所及的地方。终于在那一天因刘贤在弈局中的再一次出言讥讽而全面爆发了……
火盆中“哔剥”一声轻响,宛如一枚神秘的按钮瞬间开启了景帝记忆中那久久不曾回顾的一幕。一刹间,竟然让他有种无措的慌乱。他突然记起在那天的博弈中自己一直在输,而贪得无厌的刘贤却面带得色拉着他不肯放手,不停地说“再来一局……”。他记起自己满心愤懑地起身要离开,而他却在背后肆无忌惮地大笑:“你是当朝太子,输不起么?”他清清楚楚地想起那一句“输不起”是怎样在一瞬间就点燃了满心的积怨。再后来发生的事便有些似真似幻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抓起了棋盘,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刘贤重重砸了过去……
景帝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就在太阳穴的位置,有一根血管突突直跳,仿佛连自己都被这突然苏醒的记忆吓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一下砸下去,刘贤竟然真的死了。他竟然真的杀了人……
景帝沉沉地叹息。他望着书案上那一堆撕碎的奏章,脑海里却清清楚楚地再一次浮现出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诛晁错、清君侧!”
这是一枚恶毒的果实,而那枚种子是早早就已种下了的。早在吴王遣回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的尸骸棺椁,让他们返回长安安葬的时候,那种子就已经落地发芽了。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吴王在奏章中所说的那一句:“天下一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
那样淡漠到冷酷的一句话里,又潜藏着多么深的恨意,到了此时此刻,景帝已经全然体会到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能让诸路藩王立刻退兵……”这是袁盎的原话,也说出了自己最迫切的想法。自己登基未久便逢大乱,如果有人趁着这场战乱从中渔利,后果将不可想象。真到了那时,自己的宝座是不是还能坐得这么稳当?
“依臣之见,用晁错一人性命换取天下苍生的性命,晁大人也算是死得其所……”这是庄青翟的原话。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收益,这话,同样符合自己的想法。尽管他再清楚不过地知道,这些看似冠冕堂皇的大话后面所隐藏的,是他们与晁错多年不和的事实。这样的一番话里,公心掺杂了私意,却又圆滑得滴水不漏,让他连反驳都无从驳起。
只是……晁错真的该死么?
眼前闪过那张方方正正的脸膛,景帝再一次沉沉叹息。
屏风后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慢慢地踱上了大殿。景帝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手中执了一把宫扇的长公主馆陶。
景帝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馆陶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随随便便地行了一礼便自顾自地在下首的膝榻上偎坐下来。抬眸迎上景帝阴沉的视线,馆陶晃了晃手里的宫扇笑道:“皇上怎么还不休息?”景帝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宫扇,浓眉紧紧扭结在一起。他自然知道他这位皇姐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耐心地等待片刻,见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皇姐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去休息吧。”顿了顿,又阴沉沉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宫扇:“外面在下雪,皇姐却拿着扇子,这副打扮还真是……独出心裁。”
馆陶瞥了他一眼,再看看手里绘有蝶戏牡丹的宫扇,不在意地扔到一旁:“丫头们说这把扇子很配我的衣服。既然皇上看不顺眼,那就扔掉好了。”
景帝狐疑地望着她,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话里有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若不是看在她处处维护自己的份上……
馆陶望着他嫣然一笑:“我自然知道皇上是在为了什么烦心。不过,朝廷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总是不好多说什么的……”听到景帝冷冷地哼了一声,她又笑道:“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皇上觉不觉得自己下错了一步棋呢?”
景帝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再度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你到底要说什么?”
馆陶摇了摇头:“早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刘武和殷仲的身世我就不告诉你了。”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地说:“倒可惜了殷仲那么一个人,那样的人品武艺……”
景帝冷哼了一声:“不是你教给我的么?抛出一只山鸡让豹子自己玩玩,别让他在梁国闲得难受,一天到晚光想着打长安的主意?”
馆陶无可奈何地又是一声长叹:“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你也要挑个合适的时候啊。殷仲明明就是刘武眼里的一根钉子,有他牵着咱们的宝贝弟弟,你才好放手去做别的事,是不是?”
景帝没有出声,眉目之间却微微有些懊恼。
“你倒仁义,亲自替他拔了这枚钉子……”馆陶靠在软垫上,轻轻哼了一声:“如今吴王的事分去了朝廷的精力,他在梁国真要闹起事来,我看你怎么办?”说到这里,眼珠转了两转,馆陶若有所思的望向了景帝:“细想想还真是有些蹊跷——这事该不会是刘武从中搅和起来的吧?”
景帝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跑来就是说这些的?!”
馆陶的手按在膝榻上,红红的指尖从宽大的衣袖下面露了出来,宛如盛开在暗夜里的碎花,有种刺眼的美。象闪动在她眼里逼人的光。
“皇上,”馆陶坐直了身体,神情难得的郑重:“皇上万万不可杀了殷仲。既然咱们的小弟弟如此看重这段身世,这枚棋子,更应该善加利用才是——总要找点什么事让他分分心才好。你说呢?”
景帝望着她的一双媚眼,神情若有所思:“可是……”
“这个好说。”馆陶嫣然一笑:“善后的事……难道陛下还用我这个妇道人家来教吗?”
景帝微带不悦地斜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张口闭口便是“妇道人家”。其实她几时当自己是妇道人家了?不过经过她这一搅,景帝心中倒轻松了不少。他站起身来,无意识地在大殿中踱了几步:“不知这小子如今躲到哪里去了……”
馆陶也站了起来,长裙委地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她慢慢走到景帝的身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的母亲弟弟不是都还在长安吗?那个人,我是不会看错的。他纵然飞到天边去,也留着一只眼睛在看家里。你只管对他府上厚加抚恤,他自然也就回来了。”说到这里,又象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咯咯笑出了声:“你想想看,他回到皇上身边,对皇上的深明大义心怀感激,自然是要全心全意效忠皇上的。而他的夫人却还被困在梁国……,如此一来,咱们的弟弟可就真的撇不清了。”
景帝也不觉莞尔。只一笑便又想到了眼下的当务之急,眉头又紧紧锁在了一起。
馆陶垂眸一笑低声说道:“我呢,只是关心你。至于朝廷大事,我可就不能随便插嘴了。皇上如今是怎么打算的?”
景帝喟然长叹:“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以安为上。乱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可是馆陶却已经完全明白了——乱了,又会对谁有好处?
一个茶杯劈面砸了过来,容裟连忙一躲,茶杯险险地擦着他的耳边飞了出去,“啪”地一声砸在了身后的柱子上,顿时水花四溅。饶是容裟躲得快,脖子和后背还是被溅上了几点滚烫的热茶。
容裟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大发雷霆,有心想要解释,无奈情急之下根本插不上嘴。
梁王暴跳如雷,拍案大骂:“是谁说的?让本王坐山观虎斗,只管等着他们和皇兄闹到两败俱伤了再出来坐收渔利?!如今可好……”
容裟忙说:“如今也是一样啊……”
“一样?!”话音未落,梁王一双充血的眼睛已经怒冲冲地瞪了过来:“吴楚大军渡过淮水一路向西——取洛阳,必然要先端了咱们的老巢,你这蠢材倒是说说看,如今这局面到底是谁在坐山观虎斗?!”
容裟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围一个个低着头乱抖筛般的文武大臣:“臣认为,如今还是王上在坐山观虎斗。”
“你……”梁王气得说不出话来。
容裟不慌不忙地说道:“打不过,又不能逃。那就只有——搬救兵了。”他看到梁王的双眼蓦然一亮,不由得微微一笑:“说来说去,都还是皇上的兵在打仗。王上如何不是在坐山观虎斗呢?!”
“说得好!”梁王神情一松,不觉抚掌大笑:“速速拟道奏章!立刻给本王到皇兄面前去搬救兵!”
第六十五章
从暖阁半开的木窗望出去,路衡恰巧看到周练穿过了庭院,朝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黑黝黝的脸上照例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两道浓眉紧紧皱着。
这个人生性倨傲,眼中向来是只有周亚夫一人。路衡平素便和他合不来,见他推门进来也只是装做没有看到,低了头自顾自地斟酒。就听他低低沉沉的声音波澜不惊地说道:“回将军,晁大人已腰斩于东市。”
酒杯“当”的一声掉在案桌上,路衡讶然抬头:“晁大人……是今日行刑?!”
周练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路衡犹难置信,下意识地望向了周亚夫。周亚夫却只是端了酒杯怔怔地出神。沉吟良久才低低叹道:“喝酒吧。阿练你也坐。”周练默默地坐了下首。侍从送上酒菜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路衡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酒杯,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三哥,晁大人他……”
周亚夫低垂了眼眸微微摇头:“晁大人将袁盎袁大人告到了御前,说袁盎在吴国做丞相的时候,贪受吴王财物,专为吴王隐恶不奏,以致造成今日的反叛,请皇上治袁盎的罪。皇上于是召见袁大人。袁盎又反咬一口,说吴楚所以谋反都是因晁大人建议削减诸侯封地,离间皇室宗亲的缘故,要请皇上斩了晁大人以谢诸侯。还说复还诸侯故地,吴、楚叛兵必可罢退……”
路衡啊地一声低叫了出来:“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周亚夫斜了他一眼,路衡猛然响起晁错已经被腰斩于东市。自己这句话的确是问得毫无意义。
周练的目光在他脸上略做停留便又望向了首座上的自家主子,神色淡然地说道:“外面都说皇上已经拜袁大人为太常,不日就要出使吴地了。”
周亚夫和路衡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浓浓的疑虑和几分无可奈何的苦笑。出使吴国,无非是宣告晁错已死、皇上要恢复诸国封地,请求诸路藩王退兵罢了。可是吴王联纵七国出兵,吴楚联军已渡过淮水一路北上,胶西、胶西、济南、菑川已联兵围攻齐王将闾据守的临淄,与匈奴人素有勾结的赵王刘遂又趁机蠢蠢欲动……,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诛杀晁错这么一个小小的御史大夫?!
也许景帝是相信的,所以他才会痛痛快快地杀掉了晁错,痛痛快快地派出袁盎前往吴国去传诏……,可是此时此刻坐在周府暖阁里的三个沉默的男人却都无法相信。
饮了几杯闷酒,周亚夫勉勉强强提起了一点精神:“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早朝的时候皇上说起了太后遇刺的事颇多误会,听他的意思,似乎子仲的事有转圜的余地了。”
路衡瞥了他一眼,神情淡淡不置一词。
这人性格爽朗,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一向都是极鲜明地写在脸上。很少有这样沉闷的时候,周亚夫不觉多看了他两眼。路衡却只是低着头闷闷地饮酒。这样的一个消息,他本该替殷仲感到高兴的,可是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也许晁错的死让他猛然间无比深刻地领悟到天威难测。
也许……只是殷仲得以重见天日的机会来得太迟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自然有权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被丢弃与被重新拾起的过程,又有谁的心可以强悍到这样的地步呢?
路衡推案而起,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得走了。我今天得去老殷府上看看,要不等我回家,那丫头非吃了我不可……”
周亚夫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丫头”指的是他新纳的侧室青梅。苏颜当初在周府居住的时候,他也曾见过青梅几面。隐约记得是个十分爽利的丫头。想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苏颜。想到苏颜……
周亚夫再抬头时,路衡已经不见了。
“只怕要带着他的新夫人上门去认亲戚吧,”周亚夫好笑地摇了摇头,默默地盘算着哪一天上门去看看太夫人比较合适呢?自己毕竟是殷府名义上的姻亲,自己也亲口答应了殷仲要替他照顾家里。至于苏颜……
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周亚夫微微有些苦涩地想:至于苏颜的事,恐怕只能等见了子仲再亲自请罪了。
有一点周亚夫并没有猜对。那就是——路衡并没有见到太夫人和殷锦。
他赶到殷府的时候,大门外的守卫已经退了下去。拍了半天的门才蹒跚走出一位半聋的老人家,口齿不清地告诉访客太夫人带着小公爷已经返回武南封邑了。
路衡借着酒意想也没想便打马出城,沿着官道一直追过了灞桥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茫然四顾,乌沉沉的天空下,近处的田地和远处的山峰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阴霾中。除了枯树上寒鸦的鸹噪,天地之间一片寂然。
路衡气喘吁吁地拉住了缰绳,心头涌动着莫名的不安。
随着马车的颠簸,殷锦的头微微一晃撞上了车壁。人也立刻警醒了过来。
马车里的光线朦朦胧胧的看不出时辰,殷锦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了。在他的对面,太夫人裹着厚厚的貂裘还靠在靠枕上浅眠。迷蒙的光线里,她的鬓发呈现出一片异常惹眼的灰白。
殷锦忽然发现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仿佛已苍老了许多。眼中精明的神气也渐渐没有了,眉目之间总是透着疲乏。原来见了他总是督促他用功念书,现在却总是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等回武南之后要给他张罗亲事……。殷锦知道她这是因为出了兄嫂的事,不免想的多了些。也不忍心反驳她。但凡她说起这件事,便总是嗯嗯啊啊地答应着。
尽管她时常念叨要回武南,但是刚刚撤了守卫便遣送他们回武南,殷锦还是觉得这道旨意有些不同寻常。
从他们后方隐隐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太夫人似乎被这声音惊动了,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的样子。殷锦连忙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拍,轻声说道:“无妨的。母亲再睡一会儿。”
太夫人果然依言闭起了双眼。可是马蹄声却越来越近,隐隐带着莫名的凶险。倒仿佛是冲着他们来的一样。
殷锦按着太夫人的袖角,一颗心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狂跳。正要掀起帘子招呼石钎,就听耳边一声锐响,一截闪着寒光的弩箭已由身后破壁而入,险险地擦过了自己的耳畔“笃”地一声钉入了对面的车壁。
太夫人一惊而醒,一把抓住殷锦的手臂,身体已不受控制地开始簌簌发抖。不等殷锦出言安慰,又是数声锐响,马车的后壁上顿时探进几支箭尖,十分侥幸地未能透壁而入。
马车外面,厮杀的声音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殷仲解下腰畔的长刀递给一旁的侍卫,大步踏入军帐之中,朝着上座的吴王一板一眼地行半跪礼:“末将殷仲见过王上。”
“起来吧,”吴王的声音里微微透着倦意:“连日劳顿,本王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的,不过,事关将军家人的安危,如果继续隐瞒的话,恐怕日后将军会责怪本王不近人情……”
殷仲的心猛然一抖,霍然抬起的眼眸中已不自觉地闪过了一抹锐利。
吴王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本王相信殷将军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所以也就不打算拐弯抹角地说话了。长安传来的鸽报,太夫人和府上的二公子被皇上以遣回封邑为名诱出了长安……”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神情复杂地盯着殷仲的脸,欲言又止。
殷仲的心一丝一丝地抽紧,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
“是这样……”吴王抿了抿唇角,满脸痛惜的长长叹道:“本王揣测这次遣回,应该是为了诱将军返回长安特意设下的圈套。因为车马行到土家坡的时候中了埋伏,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殷仲眼前一黑,一团灼热倏地窜上喉头,顿时满口腥甜。连忙咬死了牙关硬忍着又咽了回去。五脏六腑却如同有锋利的尖刀在寸寸凌迟,痛得连指尖都簌簌抖了起来。
“因为遣回之事太过突然,等我们的人得到消息赶到土家坡的时候已经晚了……”吴王紧皱着眉头连连叹息:“我们只拿到了一个刺客的尸首。在他的胸口有这样一个刺青,我想殷将军一定认识。”说着一抖手,一块素绫飘飘摇摇落在了殷仲的脚边。
殷仲一低头就被那个如同徽章一般的刺青瞬间刺痛了双眼。就连手指深深刺进了掌心里也全然没有了知觉。殷仲的眼神霍然一抖,喃喃说道:“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这是羽林骑中的兄弟们私底下最喜欢的一种标识,加入羽林骑的世家子弟往往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由老兵带着纹上这样一个刺青——殷仲自己的胸口也有一个,还是丁基硬拉着自己刺上去的。
而羽林骑出马,自然是周亚夫经手的命令了。虽然说君命难违,可是……长安这伤心之地,恐怕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无声无息中,殷仲觉得有一片寂静的水一点一点地由脚底没了上来。冷得透骨,渐渐地将自己淹没在了其中,汩汩的水声在脑海里飘过去又折过来,反反复复地交叠在了一起。殷仲早已知道自己的世界被颠覆了,可是直到没顶的这一刻,才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锥心般的疼痛和再一次遭到背弃的愤怒。
殷仲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单膝跪地缓缓地垂下了头。
吴王抢步上来,一把挽住了殷仲的手臂无比恳切地说道:“将军是本王最为器重之人,本王自然也希望将军也能够与本王坦诚相待。如此,你我君臣一心,何愁大事不成?!”
殷仲凝望着他,缓缓点头:“王上有令,仲无所不从!”
第六十六章
当黑纱怪异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苏颜终于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当着她的面一把拉廊柱上的如意环扣,内外厅之间的帐幔立刻行云流水一般滑落下来。
原本以为她必然会跟自己发作,苏颜甚至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等着承受她的大发雷霆。没想到黑纱却只是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便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苏颜放开紧攥在手心里凉滑的流苏,在江水诧异的目光里自嘲地一笑,慢慢坐回到了膝榻上。
自从当着梁王的面说了自己不识字,苏颜便不再看书了。于是,幽居的生活一日比一日更长,一日比一日更难耐。跟这种与世隔绝的幽闭相比,苏颜反倒觉得被他关在囚车里的方式更让她好受一些。毕竟那只是身体上有点痛罢了。而现在……这样日复一日与世隔绝的生活一点一点地蚕食着苏颜的耐性。她知道有一些跟自己息息相关的大事正在外面发生,而她却偏偏一无所知。光是这种焦渴的期待就足以摧毁她苦心堆砌起来的自我安慰。苏颜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挺多久,也不知道如果顾血衣再拿“走还是不走”的问题来问她,她会不会神差鬼使般地应一声:“好”?
她知道顾血衣知道很多事,他不但知道殷仲的下落,还知道长安的家里如今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可他就是偏偏不说,甚至会坏心眼地跟她讨价还价:“你跟我离开这里,我就一五一十都告诉你。保证不隐瞒一个字……”
“现在知道心烦了?”黑纱的声音自帐幔外传来,因为听出了苏颜紊乱的气息而颇有些不怀好意地低笑了起来:“会让你心烦的事还在后面呢。”
苏颜的心咚地一跳,不由自主地反问她:“什么意思?”
黑纱大笑:“没什么意思。就是——等你的男人死了,留着你的命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到那时,我就干脆利索地杀了你。我对这差使不耐烦得很——我看见你就心烦。”
苏颜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神情虽然还算镇定,然而说话的声音却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我家将军是朝廷的人。其中的误会自然会澄清……”
“你做梦!”黑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皇上连他的老娘和弟弟都已经杀掉了。你还指望朝廷给他翻身的机会?!”苏颜的手一抖,一张脸刹那之间血色全无。
帐幔又被挑了起来,黑纱懒洋洋地靠廊柱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而且你的男人已经随着刘濞那个老贼反了。如今他是叛出朝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苏颜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里嗡嗡嘤嘤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她又在骗我……又在骗我……”而黑纱却显然在苏颜的反应中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乐趣,将头向后一靠,自顾自地笑出了声:“何况,朝廷已经诛了晁错,马上就要和诸路藩王和谈了。这样的当口,吴王自然会把藏匿的要犯交给朝廷以示诚意。到那时……”
苏颜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手臂强撑在身体的两侧却无法控制住慢慢软倒的身体。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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