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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尘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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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仲慢慢踱出了书房,身后立刻有熟悉的脚步声跟了过来。殷仲不禁一笑,“石钎,我只是睡不着,随意走走。你不用跟着了。去休息吧。”
身后的脚步微微一顿,还是固执的跟了上来。随即一领皮裘搭上了他的肩头。
殷仲不禁失笑,一边伸手裹好了皮裘,一边笑道:“石钎,你原本是霸上的雄鹰,匈奴人闻之丧胆的拼命中郎将。而今……却受我牵累,困在这方寸之地,整日里只做这些琐碎事……”
石钎沉沉的打断了他的话:“霸上的雄鹰——指的是将军。”
殷仲没有出声。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进了后院的树林里。
这样的时候,下人们也都睡了。到处都黑沉沉的,只有头顶上夜风拂动干枯的树枝发出的刮啦声,单调而萧索。
殷仲忽然开口了,沉沉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竟有几分隐隐的枯涩:“石钎,路蘅已经回了西河郡。我和他是至交,你又是武艺出众的中郎将。把你荐去那里,他必然不会亏待你……”
石钎一惊,“侯爷?!”
殷仲沉沉一叹:“你一身武艺,难道就荒疏在武南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么?”
石钎的声音却迅速的沉静下来:“属下自从入伍就一直跟随将军。属下……不愿离开将军。”自从回到长安,他还从不曾称呼他将军。殷仲冷不防听到旧时的称呼,竟有些百感交集……
就这么一静下来,两个人同时听到了远处一点异样的声音。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悄悄摸了过去。
绕过一丛干枯的灌木,一蓬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了出来。旁边一个纤秀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将什么东西一样一样投入火中。
石钎正要出去喝止,却觉得手臂一紧,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殷仲。却见极微弱的亮光里,殷仲眼中竟有一丝怜悯的神色一闪而过。
石钎忽然想起今天是十月初一烧寒节——冬天的第一天,人们要给冥间的亲人送去过冬的衣服。民间也叫做“送寒衣”。想来必定是哪一房的丫头,趁着夜深偷偷的出来烧冥衣……
才想到这里,就听火边的女子轻声念道:“……我现在虽然是给人家当下人,但也是正经人家……何况做满几年就放我出去了……只是女儿没用,落魄到这般地步,辱没了爹爹的姓氏……”
殷仲心头微微一动,只觉得一点酸热渐渐在心底氤氲开来。却不知道自己被她哪一句话所触动……
暗暗一叹,正要带着石钎悄悄走开,却听远处石径上有脚步声传来。人未至,声先闻,却是十分暴躁的一个女声:“我就知道这侯府里有不安分的。你房里的管事嬷嬷没有跟你们交待过?谁准你跑到这里来点火的?夜深人静的,万一走了水……”
殷仲顿住了脚步,一回头,正好瞥见一个胖大的身影从暗处冲了过来,一把拉起了火边的女子,那女子猝不及防,被她拽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火堆里。
殷仲心里勃然涌起一团怒意,厉声喝道:“住手!”
胖大的女人转头看到走过来的人竟然是殷仲,立刻大惊失色,手一松就在石径上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惊扰了侯爷。”
她手里原本用力拽着那女子,此刻被她猛然一松手,立刻站立不稳,险些一跤跌倒。殷仲离得近,下意识的伸手去扶。那女子却毫不迟疑的让开了他的搀扶,后退一步,随着那胖大的女人一起跪了下来。
略显肥大的粗布袍子衬着她清瘦的身材,看上去越发显得娇小。清秀的瓜子脸上泪渍未干,一双水杏般的眼睛里却含着三分惊疑,三分倔强,固执的不肯出言为自己求情……
竟然又是苏颜。

第七章

微弱的火苗跳动了几下,渐渐熄灭了。黑暗重新笼罩了这一片寂静的林地。
殷仲的手掌用力的握了两握,突然间对于眼前的局面感到了几分不耐。为什么要让后园巡夜的丁婆子先走呢?是不喜她欺下媚上的嘴脸?还是隐隐的担心这瘦弱的女子与她同行会挨她的欺辱?又或者,是因为她做了桂花露,而那氤氲的桂花香勾起了他心底里最温暖的过往……
殷仲想不明白。而自己面前的女子,即使在深沉的夜色里,他也分明感觉到了她满心的戒备都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化做了惶恐。只是这惶恐里多少带着几分无言的对峙……
真是个倔强的人。殷仲暗想。
这样的对峙再度让他感到不耐,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静默片刻,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率先向林外走去。身后,两个人的脚步一前一后,慢慢跟了上来。
殷仲一直在盘算这女子到底还会再坚持多久才会出言求饶……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苏颜只是沉默的跟着他,始终一言不发。殷仲不禁暗暗有些气闷。转念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先皇与当今皇上都以仁孝治国,区区一个弱小女子趁着烧寒节给亡故的双亲烧几件冥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殷仲微微一叹:“回去吧。如果有人难为你,你就说今晚的事是我允了的。”
苏颜一怔,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一路之上左思右想都是自己究竟会挨多少板子……
殷仲回过身,见她怔怔的瞧着自己,多少猜出几分她的想法。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郁积在心头的一点烦闷也不知不觉消散开来。
“石钎,你送她回颐荣堂。”殷仲淡淡一笑:“免得她一个人到处乱跑,遇到巡夜的又要多生事端。”
石钎沉沉应了。
苏颜如梦初醒,连忙躬身行礼。一瞬间,心头忽然涌起一点奇异的冲动,很想跟他解释解释自己并不是有意要触犯家规……可是一抬头,却看到殷仲的身影已经进了月亮门,一步一步隐入了沉沉的夜色中。
也许是颐荣堂的人都在前院张罗,后园显得冷冷清清的。掀开厨房的毡帘,殷锦一眼就看到了诺大的一间厨房,只有苏颜的身影在忙碌。
一点怒意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涌上了心头。
苏颜小心翼翼的拨弄着釜中的羹汤,头也不抬的说:“再等等就好了,芙蓉姐又催了么?”
殷锦哼了一声,“她们都争着去前面露脸,厨房里的杂役又都推给你一个人做?”
苏颜愕然抬头,见是他,微微松了口气:“别人都忙过了,只剩下一味甜羹,我看着就可以了。”
殷锦在厨房里来回转了两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到底给了那老色鬼什么东西?”
苏颜又是一愣。
殷锦别过头,瓮声瓮气的说:“就是……傅宣那个老色鬼……”
没想到他私下里竟是这样称呼傅宣,苏颜不禁一笑,“他跟夫人说我做的甜羹味道好,夫人让我写了方子给他……怎么了?”
殷锦哼了一声,“这老家伙,刚才在席上摇头晃脑的夸你的字好看,又说照着方子也做不出那般美味……”微微一顿,忿忿然说道:“夫人这里也不是什么清静地,走了也好!”
苏颜一惊,顿时想起此时的他,应该是在前厅陪着夫人宴请傅宣,而殷仲也应该会在座,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前厅到底出了什么事?
仿佛看出了她心头的疑惑,殷锦别过头,闷闷的说:“芙蓉我素日看她不过就是絮叨。没想到这么深沉有心机……”
苏颜忙问:“到底怎么了?”
“她说:当然是方子的本人做出来的味道才会地道……”殷锦哼了一声,眉目之间浮起些许厌恶:“于是傅宣那老色鬼立刻开口求夫人把你赏给他……”
苏颜又是一惊,一股寒意顿时涌上心头。
早知道夫人因为殷锦的缘故对自己多有不满,这么顺水推舟的将她送出府去,不但两面都讨了人情,而且名正言顺的断了殷锦的一点关心……可谓面面俱到。恐怕听到傅宣讨人,夫人暗中也松了一口气吧……
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那日在林间偶遇的情景,依稀记得傅宣有一张漂亮的脸,俊眉秀目,神情之间带着几分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回眸一笑,笑容温煦如暖风……
只是……那样的一个男子,并不是她心目当中的良人啊……
苏颜低头看看手里的汤勺,慢慢放回了釜中。
安闲的日子过得久了,总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点错觉来,仿佛这样的日子会日复一日的继续下去。原本以为自己是惊弓之鸟,已不会再轻易的把哪里当做是栖身的巢穴,不料才几个月的安闲,就让自己变得软弱了……
苏颜抚了抚微微起皱的裙角,茫然的低语:“这样啊……”
殷锦却又旋风一般冲到了自己面前,压低了声音,漂亮的脸上竟带出几分邪气的浅笑:“夫人还没答应呢,你猜我说了什么?”
苏颜茫然的将目光投向了他。这张面孔几乎还带着少年未脱的稚气,眉目之间的神色却是说不出的恶意,竟让苏颜生出了几分不忍:“苏颜的命是二爷救的,生生世世也感激不尽。此番一别,日后如有为二爷效劳之处……”
殷锦呸了一声,不屑的说:“要你?他也配?”
他得意洋洋的抱拳在胸,唇边浮起张扬的笑纹:“夫人还没来得及答应呢。我说,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苏颜可是我大哥的人。傅爷,朋友妻,不可戏啊。”
苏颜心头重重一跳,颤颤的抬手指着他,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殷锦哈哈大笑:“夫人这里女人多,是非也多。傅宣那老色鬼府上更是养着一大堆的女人呢,你是我救的,我岂能让你再掉进那火坑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我哥那煞星可以护着你……”
宛如落崖的一瞬间又被人救了上来,苏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漂浮在半空中,不知怎么身体竟有些发软,蹒跚两步,身不由己的靠在了木柱上。脑海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乱纷纷的,丝毫也理不出头绪……
殷锦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自顾自的又大笑起来:“你没看见傅宣的表情呢……笑死我了……我大哥一口酒都喷了出来,不过……还好……总算没有见死不救……”他笑了两声,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拽住她的手就往外走:“走吧,我现在就送你到我哥的书斋去。免得留在这里夜长梦多,又被那帮人算计了……”
苏颜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料殷锦拉得极用力,一抽之下竟让没有抽动,忍不住抱怨说:“二爷,二爷,你先放开我……”话音未落,殷锦掀起帘子的手臂一僵,身体也猛然顿住。
苏颜措手不及,一头撞上了殷锦的后脑,鼻尖一酸,几乎流泪。再一抬头,却情不自禁的倒抽一口凉气:厨房的台阶下,太夫人带这一众随侍正默然无声的注视着他们,也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太夫人面目阴沉,冷冰冰的目光直接越过了殷锦,沉沉的落在了苏颜身上。
苏颜心头一沉。殷锦席间那一番说辞,傅宣不知底细,太夫人如何不知?今晚,恐怕真的是大难临头了。从殷锦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苏颜后退一步,在台阶上缓缓跪了下来。耳边清楚的听到夫人沉沉的呼吸,似乎气得不轻。
一片异样的静默中,夫人缓缓开口:“锦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殷锦的目光却直直的望向了夫人身后的殷仲。但是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出来。这让他微微有些失望,抿紧了嘴唇,轻声说:“我……我要送阿颜到大哥那里去……”
夫人嗤的一笑,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几分不屑来:“你这孩子就会胡闹。什么你大哥的人,这样的话也好混说?也不想想你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怕他身边少了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么?”
苏颜心中蓦然一痛。
这一瞬间压上心头的屈辱,竟比当日被卖入青楼还要来得刺骨……膝下一点冰凉渐渐的蔓延至全身,竟让她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殷锦固执的盯着隐没在黑暗中那张看不清的脸,仿佛赌气一般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正要送阿颜去大哥的书斋……”
夫人斜了一眼跪在他身旁的女子,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锦儿,你不要再胡闹了。傅公子并不是外人,你也知道他……”
殷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固执的重复刚才的话,语调里却已多了一丝尖锐的颤音:“我要送阿颜去大哥的书斋……”
“锦儿!”夫人的语调渐渐严厉:“我已经说过了……”一边说一边想上前来拉住殷锦的手,却不料殷锦后退了一步,她竟然抓了个空,神色也蓦然恼怒起来:“锦儿,你不要再胡闹了……”
“我要送阿颜去大哥的书斋……”
苏颜的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拉住了殷锦的袍角,“二爷请回吧。二爷的好意,苏颜没齿难忘……”
太夫人冷哼一声:“主子们说话,几时轮到做下人的插嘴?来人……”
话音未落,一个冷冽的声音沉沉说道:“我的人,几时轮到你来送?!”
众人皆是一惊。
太夫人愕然回头:“仲儿,你说什么?”
殷锦却惊喜交加,怔怔的上前两步,忍不住低唤一声:“哥……”
殷仲不禁莞尔。这个弟弟平素见了自己便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何时这般情真意切的称呼过自己?
唇边的笑容尚不及掩饰,太夫人的目光已经直直的望了过来:“仲儿,你当真?”
殷仲淡淡一笑:“请夫人成全。”
太夫人气怒交加,连指尖都轻轻颤抖起来。然而面前的男子并不是自己所出,又一手掌控殷府……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她沉沉的舒了一口气,目光冷森森的扫过了厨房台阶上跪着的苏颜,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随侍们也连忙跟了过去。不过眨眼之间,后园的厨房门口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殷仲慢慢走到台阶前,冲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伸出了一只手。
苏颜一动不动,只是怔怔的凝望着他。而他,就这么好脾气的伸着手,静静的等着。一丝昏弱的光线从她身后半开的门扇里透出来,软软的落在他的肩头,给他冷硬模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柔和……
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已洞悉一切,却偏偏波澜不惊。竟让她有瞬间的错觉,仿佛立在面前的是一道坚固的堤岸,滔天的巨浪都被他轻松的挡在了身后……苏颜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触手之处一片坚硬的厚茧。粗糙,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也许是跪得久了,双膝竟僵硬的站不起来。正在暗自咬牙,手上却蓦然一紧,竟被他用力拽了起来。心头仍有些浑浑噩噩,耳畔传来的声音偏偏又清晰得无法忽视:“这里已经呆不了了,去收拾东西。跟我走。”
他的声音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不容置疑的肯定,苏颜下意识的应了,随后才想到经过了这么一闹,这里,的确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第八章

殷仲望着跪在台阶下的清瘦身影,不易觉察的蹙起了眉头。
旁边的殷锦又在悄悄拽他的衣角了。其实不用他火上浇油,殷仲心头已是一团不耐。
苏颜是颐荣堂的人,自然要跟太夫人磕头辞行。太夫人盛怒之下避而不见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是,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不见却也不叫起来,是想让她一直这样跪下去?还是,内堂里的那个女人在考校他的耐心?
武南的冬天素来潮冷,入夜之后更是寒意浸骨。殷仲是习武之人,自然不畏寒冷。殷锦却耐不得寒,裹紧了貂裘也冷得直跺脚。抬眼看到苏颜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的棉袍,忍不住又悄悄伸手去拉殷仲的袖子。
内堂的窗口透着幽柔的烛光,无声无息的传递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冷淡。殷仲收回了视线,只觉得一点怒意慢慢的在心头匀染开来。他一把甩开了殷锦的手,大步走到苏颜的身旁,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沉沉说道:“起来!”
苏颜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身体早已冻得发僵。他一拉之下竟没有将她拉起来,反而拽得她一个趔趄。殷仲心里不禁一惊,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眼看过去,苏颜的一只手正撑在地上,仰起的脸上已有冷汗渗出。牙关紧咬着,衬着眼瞳里一点无言的隐忍,竟让他的胸口无端的一窒,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撞了上来,瞬间散入了四肢百骸……就连自己的声音,也不知不觉透出了一点罕见的柔软:“怎么了?”
苏颜的手臂簌簌的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刻,内堂的毡帘挑了起来,一个窈窕的身影步下台阶,十分爽利的朝着殷仲兄弟行过礼,淡淡说道:“夫人说……”
殷仲却对她全然不加理会,依然紧盯着苏颜,追问一句:“你的腿……怎么了?”
即使在幽幽夜色里,他也看得出苏颜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一团惨白,双眼之中水光盈盈,却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也不知是不愿说,还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殷仲微微蹙眉,略一犹豫,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苏颜的一声惊叫哽在喉头,下意识的伸手想推开他。殷仲却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沉沉的说了一句:“不要乱动。”
旁边的殷锦也惊得怔住了。那传话的使女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叫,苏颜侧头去看,那使女用衣袖掩着口,满面惊诧——原来是芙蓉。
“告诉夫人,”殷仲头也不回的举步就走,声音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请夫人好好休息,改日我会带阿颜来给夫人请安。”
芙蓉没有出声。在幽暗的夜色里看过去,苏颜觉得她眼里除了惊诧,似乎又多了一点莫名的东西,一时间只觉得复杂难辨。怔怔的,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殷仲。姣好的侧影映衬着身后一团微弱的烛火,看上去竟有些淡淡的落寞。
殷锦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台阶下的人影,冷哼了一声:“一群无事生非的女人,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苏颜微微一叹。不舍吗?应该不是。不过,殷锦凑过来跟她说话,有意无意的却缓解了她的尴尬。毕竟这样的状况,苏颜还是第一次遇到……
听她叹息,殷锦凑过来握住她的手悄声说:“别怕,我哥那里要比夫人这边清静多了,他那里除了石钎和做杂役的秀娘,就没有别的人了……”
这话倒让苏颜小小的吃了一惊。仿佛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殷锦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你可是我的人。”
苏颜无奈的摇了摇头:“二爷,你……”话未说完,就听头顶上殷仲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你的人?”
殷锦微微一愣,却听殷仲扬声喊道:“石钎?”
石钎黑色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倏地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殷仲不停步的从他面前走过,随口吩咐道:“送二爷回去。告诉莫先生,明天我要查二爷的功课。他若再放纵二爷东游西逛……”说着冷冷的哼了一声。
从殷仲的颈窝望过去,殷锦的小脸已经耷拉下来,可怜兮兮的正瞥着他们的方向。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再多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石钎去了。
苏颜不禁有些好笑,这副样子倒象是他挨了殷仲的欺负又不敢还手……
一回眸,正迎上了殷仲的视线。殷仲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似笑非笑的斜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了回去。然而他唇边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却已让苏颜微微的失神了。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也是会笑的?
离得近,苏颜可以感觉到他轻浅的呼吸微微拂动了她的鬓发。
对于她来说,被人拥抱在怀里的感觉,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久远到所有的画面都已经模糊,已经想不起那样温暖的感觉,究竟是真的存在过,还是仅仅是自己的幻觉……
静静的靠在他的胸前,苏颜一动也不敢动。
夜色掩盖了彼此的尴尬,只留下了一点若有若无的亲昵。而此刻的这一点温暖,即使是错觉,也让她从疲倦的心底生出了一点模糊的沉溺。就象溺水的人,哪怕只能在擦身而过的浮木上靠一靠,也是好的。
这样的一个怀抱,如此的温暖,温暖到……让她僵硬的四肢都渐渐的恢复了知觉。针扎似的疼痛也由那一团麻木里渐渐苏醒,渐渐的深入到了骨髓里。
生怕惊动了紧抱着她的人,苏颜只能闭着眼缓缓的吸气,仿佛要将冷冷的空气一直渡到腿上去,来缓解那入骨的疼痛一样。
而他,却什么也不问,只是有意无意的加快了脚步。
苏颜已经无法分辨离开颐荣堂到底有多远了。只觉得腿上的疼痛一层一层涌了上来,象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一直攥进了骨子里去。越是咬牙忍着,人反而越是无力。头脑也渐渐昏沉起来。
迷蒙中,仿佛有遥远的声音不知在吩咐什么人:“快去请齐先生……”
听起来,似乎是他的声音……
殷仲不禁微微叹气:真是倔强的人……
只有在昏迷中才肯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无意识的偎过来寻找更多的温暖。这样瘦弱的一个身体,抱在怀里轻的仿佛随时会飘起来……这让他情不自禁就生出一点好奇来,很想弄清楚这样柔软的身体里,究竟包裹着怎样的坚硬和隐忍呢?看年龄,她应该不比殷锦大多少吧,可是隐忍的目光里那一抹浓重的沧桑,却仿佛比殷锦大了一百岁……
是不是因为这一点神秘莫测,殷锦才格外的在意她呢?
殷仲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
卧房生起了火盆,做杂役的秀娘也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在被褥的下面铺上了厚软的兽皮毯子,棉被也换成了厚被——他的被褥一向单薄,显然不适合这个虚弱的女子养病,一时间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了。
暖暖的火光里,苏颜的脸色已由最初的惨白变成了一团潮红。殷仲小心的掖好了被角,转头去问齐先生:“她怎样?”
齐先生端坐在榻前凝神把脉,对于他的问题恍若未闻。
齐飞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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