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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尘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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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仲的心里忽然掠起一丝异样的纷乱,明明在他掌控之中的事,眨眼之间就变得面目全非,而他却还不知道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的原因……
他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的回答:“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苏颜忽然笑了。
而殷仲却猝然一惊。在他的面前,她从未这样笑过。似乎是开心的笑容,却又透着凄凉。清水般的容貌也因为这样一个凄厉的笑容而呈现出诡异的艳丽。
凝视着他,苏颜一字一顿的说:“我只要我的——卖身契。”
第十五章
酒过三巡,殷仲已微微有了醉意。他摆摆手挥退了一旁的女侍,目光懒懒的扫向坐在他下首的人。
容裟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目光却玩味的穿过了大半个暖厅,若有所思的缠绕在他的身上。目光一碰,容裟便轻笑了起来:“侯爷今天似乎……心情不佳,难道是酒不合口味吗?”
殷仲放下酒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司马大人请我来,不仅仅是品酒吧?”
“侯爷果然爽快。”容裟说着,伸手在旁边的歌姬身上推了一把:“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暖厅里的女侍们低着头迅速的退了出去。
容裟抬眼一笑,眼中的酒意不知何时已完全消散开来:“侯爷,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老话:不知侯爷何时能去梁国一叙?”
殷仲的手微微一抖,一滴酒溅在手背上,殷红如血。
垂眸看着这一滴鲜红的液体,殷仲忽然大笑了起来,就仿佛他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越笑越大声,直至笑不可遏:“司马大人又在说笑了。殿下和本侯同为一朝之臣,如果殿下有什么差遣,本侯自会全力而为。只是殿下身份特殊,本侯若是贸然前往睢阳,落到有心之人的眼里,只怕会污了殿下的清誉吧。”
容裟却没有笑,异常明亮的双眼之中甚至没有一丝的波动。就连他的声音也平静的仿佛刚刚睡醒的孩子:“殿下和侯爷都是朝中的栋梁,多亲近亲近也是理所当然,又有什么人敢在殿下身上搬弄是非?!”
殷仲笑道:“先皇在时,朝中上下人人都说殷某人野心勃勃。如今本侯赋闲在家,自然要韬光养晦,岂敢到处惹是非?”
容裟摇头笑道:“侯爷的话,过了。殿下不过是一番美意,想请侯爷到睢阳一聚……”
殷仲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懒懒的打断了他的话:“殿下的一番美意,本侯万分惶恐。只是,要请殷某一介闲人,殿下何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动用江湖势力?”
容裟面不改色的与他遥遥对视,施施然笑道:“想为殿下分忧的人自然不止容某一人,各人有各人的方法罢了。有的人心急了些,冒犯了侯爷,殿下自然会有所责罚的。侯爷千万不要因此误会了殿下……”
殷仲静静听着他的解释,唇边带着极和煦的一抹浅笑。只是那笑意却无法到达眼底。
容裟遥遥举杯,依旧笑的云淡风轻,毫无城府:“侯爷不妨再考虑考虑。侯爷若是一直不肯答应,那些跑腿的人只怕不会轻易的收手。侯爷虽然身手了得,但是身边的朋友……比如傅小爷……”他停顿了一下,别有用意的浅浅一笑:“下一次,保不准就会惊扰了侯爷宠爱的家眷……”
殷仲推开了面前的杯盏,懒懒的站起身来,“本侯量浅,今日不能奉陪了。司马大人离开武南时,本侯一定好好做个东道,替司马大人践行。”
容裟眸色一暗,随即爽朗笑道:“如此……在下先谢过侯爷了。”
殷仲点了点头,才刚举步,就听容裟在身后轻笑道:“在下与侯爷初次见面是在长安的撷芳楼,再次见面又是在武南的撷芳楼……好巧。”
“是吗?”殷仲挑眉笑道:“本侯已经忘记了。”
容裟跟在殷仲的身后,亦步亦趋的送他到了暖厅的门外,状似无意的笑道:“在下可忘不了。尤其上次见面的时候,侯爷还带着一位扮了男装的女眷……”他垂眸一笑,有意无意的停住了话头。
殷仲的脚步微微一顿,一颗心却不由自主的沉了沉。
容裟转天特意送了两个小倌到他的荣安侯府,可见当时并没有看出什么倪端。那他又是如何得知那天他的怀中人是位女子呢?难道又是顾血衣?
他们的交情真的有那么好?殷仲斜了他一眼,犀利的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森冷。
容裟后退了半步,恭恭敬敬的拱手为礼:“恭送侯爷。”
殷仲冷冷的打量他,而他,就一直保持着那样谦恭的姿态,眉梢眼角皆是一派温顺平和,圆滑的不见丝毫破绽。
殷仲抿了抿唇角,淡淡的说:“最近武南似乎不太平,入夜之后司马大人最好不要出门,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看到容裟的肩头微微一动,殷仲挑起了唇角,眼中流露出冷诮的浅笑,一闪既没。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容裟不过是个缩在梁王身后惯会察言观色的小角色而已。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如果他可以刻意的让别人轻视他,那么他真正的深浅,又有谁知道?
殷仲仰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心情却不受控制的低落下来。他让马车先回去,自己则带了石钎沿着街道慢慢的往回走。
更鼓悠长的尾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夜空里,没有月,也没有星,夜晚沉寂的如同一潭死水。而这潭死水里,偏偏又藏匿着那么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危险。纵然想要置身事外,似乎也不能够了……
殷仲长长一叹。
这一段路并不长,他却走了很久。久到他刚刚走进离园,就看到了东厢窗口的烛光熄灭。
殷仲收住了脚步,目光却怔怔的落在窗口上。也许是因为那一瞬间的的亮光在黑夜里太过惹眼了,虽然烛光已经熄灭,那明亮的画面却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固执的不肯散开。
脑海里再度浮现出她那双决绝的眼眸,殷仲的心头竟掠起了一阵钝痛。
在他的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坚硬的,冰冷的,需要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去全力应对。而她,却用那双魔幻般的手为他打开了一个柔软馥郁的出口,让他在丝丝萦绕的桂花香里,看到了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那些久远的温情……
原来那记忆深处的模糊的温暖,他从来也不曾真正的忘却。只因为再也无法得到,便不得不深深的埋藏起所有的渴望。渐渐的,便也开始觉得那样柔软的情绪,是他生活中所不需要的了。就象可口的菜肴旁边用做装饰的那一束香叶、象一杯热茶里被盖子拨到一旁去的浮沫、象空气里浮动的灰尘……完全是多余的东西……
可他还是贪恋了。贪恋自心底里被她勾起的那一丝模糊的的柔软。那里面包含着一种他所不能了解的神秘的悸动,无声的召唤着他。随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心底里那隐秘的喜悦也在一点一点的扩大。
然而他所期待的东西却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光彩斑斓的水泡——只消现实里一个轻轻的触碰,便“砰”的一声在他面前碎裂开来。
前一刻还依偎在他怀里取暖的人,下一刻重又在自己的周围筑起了高高的堤坝……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还是,他所期待的东西原本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脆弱”两个字,让他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得到的那个小面人来。那个栩栩如生的武将,让他珍爱得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把它摆在碗筷的旁边。那样的珍爱,最终也还是毁了。因为他舍不得让它离开自己,所以睡觉的时候也将它留在了枕头的旁边。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清楚的记得当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下的一堆渣滓时,那种欲哭无泪的心痛。
殷仲疲乏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声的问自己:如果能重新来过,他会怎么做呢?
会把它放的远一点吧,殷仲微微叹气。会把它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因为太过于珍惜而被捏碎在自己的手心里……
殷仲的心头漫起一丝隐隐的疼痛。三天了,自从那一夜他在盛怒之下拂袖而去,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他实在是害怕再见到她那样凄凉的笑容,那会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紧皱成了一团,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无力——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她的脸上出现了那样的绝望?
“如果苏颜想要另外一样赏赐,侯爷可不可以答应?”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只是想让她高兴,结果却让她加倍的不快乐。
殷仲的嘴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脚步却好象不受自己控制一样,慢慢的朝着东厢走了过去。他听见石钎的脚步追上来,又停住。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也许在石钎的眼里,他还从来不曾这样的失态过。
就算是愚蠢吧,他想,人总要蠢一次的。一想到狭路相逢的两个人错肩之后,也许终其一世都不会再见面……这一刻想要见到她的愿望,就变得前所未有的迫切。
门无声的打开,又合拢。
殷仲弹出一缕指风封住了秀娘的穴道,沉睡中的秀娘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沉入了更深沉的昏睡中。
殷仲伸手拨开了通往内堂的软帘,屋角的烛台上还亮着两支白烛,朦朦胧胧的,摇曳着满室的静谧。还没有看清楚床帐里沉睡的人,她的气息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弥漫了过来。那是泉水一般干净的味道,混杂着丝丝缕缕的药气和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让他焦躁的心立刻就沉静了下来。
这是她的味道,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弥漫着令他轻松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已经成了习惯,一想到即将会失去,他便满心的不自在。
可终究还是要失去了。
殷仲走过去拨开了床帐。
她已经睡着了。微弱跳动的烛光朦胧了她的眉眼,即使凑得近了,也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仿佛她是一团勉强聚在一起的烟气,眨眼之间就会消散开来。
那么的不真实。殷仲轻叹,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眉,她的眉头微微的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一样的不快乐。他忽然想到,他还从来不曾见到她开心的笑过——她大笑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也许他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看看她,在她走之前把她的样子看得清楚一点。
殷仲的手指滑过了她的脸颊,轻轻抚上了她弧度美好的嘴唇。指尖传来的触感在他的心里激起了一丝异样的迷离。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身,还没有来得及碰触到她,手掌下苏颜的脸却无意识的动了动。
殷仲停住了,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以为她会醒,然而她还是沉沉的睡着。
殷仲凝望着她的睡容,缓缓靠近,将一个轻吻落在她的眉心。
苏颜睁开眼,只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在帐幔之间缓缓垂落。然后,耳边传来了门扉轻微的开合。
满室寂静里,苏颜反而没了睡意。手指怔怔的抚上了眉心,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那里。象烫上去了一个无形的烙印。
怎么会这样了呢?
苏颜翻身,微微有些烦躁的闭上眼,思绪却不受控制的纷乱起来。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幽深的眼瞳里,若有所待的神色骤然间被“卖身契”三个字引燃了一把怒火。
他什么也没说便拂袖而去。一去便是三天,秀娘说他留在了傅府。
会不会是有意的避开她?苏颜这样想的时候,忍不住对自己苦笑。从何时开始,她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了?她不过就是……
苏颜再翻了个身,手指却情不自禁的再度抚上了自己的眉心。
这算什么呢?
这样一个不沾染欲望的轻吻,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早饭的时候,石钎来了,将一个包袱郑重其事的交到了她的手里。
苏颜诧异的打开来看,原来是一件厚暖的狐皮大氅。旁边还有一包钗环首饰,在这一切之上,是小小一卷素绢。这东西她只见过一次,然而上面的每一个字却都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卖身契。
她的卖身契。他竟然就这么给了她……
苏颜的鼻子不禁一酸。
“侯爷已经吩咐备好了马车,姑娘随时可以上路。”石钎沉沉说道:“他赶去探望傅爷,就不送姑娘了。嘱咐我和秀娘一路照顾姑娘。”
“他……还说了什么?”苏颜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侯爷说路上积雪恐怕没有化开,姑娘不急于赶路的话,可以去桂园暂住。等天暖了,姑娘的腿脚也好了再赶路不迟。”石钎停顿了一下,又说:“桂园是殷家的一处别院,在乔家镇。距离武南大概有六十里地。那里很少有人去,很清静。”
苏颜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说了要走,又何必再多欠这些人情?
苏颜将卖身契投进了火盆里,一直看着它烧成了灰烬。这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刻——还没有走进殷府的大门,她就已经在盼望着这一刻了。
她应该欣喜的,然而心里却无端的感到失落。
苏颜从那一堆灰烬上移开了目光,淡淡的说:“既然已说了要走。那么……这就走吧。”
第十六章
出了离园,苏颜忍不住回头张望。
她的头顶上方是老桂树干枯的树枝,纵横交错的枝条将冬日里迷蒙的灰色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北风里,发抖似的哗啦哗啦响个不停。视线的远处就是殷仲的书房。门窗都紧闭着,在灰蒙蒙的天色里透着阴郁的气息。
那个人,日日夜夜都沉在这阴郁里。
苏颜轻轻咬住了下唇。一瞬间,心头仿佛有奇异的潮水涌起又落下,带走了她所有的感知,只留下无边无际的荒凉。
她现在又变成孤单的一个人了。又要绷起每一根神经来躲避可能会有的危险、又要开始为每一天的衣食住行、每一个铜钱的流向精打细算……这样想的时候,便有浓浓的倦意自心底里细密的爬了上来。
秀娘挽住了她的手臂,轻声抱怨:“你为什么非要走?”
苏颜摇了摇头:“我总是要走的。”
秀娘不明白,却也不再问。只是扶着她慢慢的往外走,一直到看见了外院的角门,才又问她:“那你有什么打算?”
苏颜停住了脚步,侧过头认真的想了想:“我受人之托要去吴国找一个人。等我找到了这个人,我就真的自由了。再以后……”她的眉头仍然微微蹙着,唇边却已浮起一个孩子气的浅笑:“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开一个小小的铺子,做点桂花露什么的拿出来卖。秀娘,你说够不够我糊口呢……”
秀娘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松弛了下来。
苏颜握了握她的手,诚心诚意的向她道谢:“这段时间,我出来进去总是麻烦你……”
秀娘摇头笑了:“你麻烦的不是我。”
苏颜的脸微微一红,避开了她的视线:“总之,谢谢你。以后……”
“走吧,”秀娘打断了她的话:“还不是道别的时候。侯爷吩咐过我和石统领要把你送到地方,否则你一个姑娘家,腿脚又没好利索……”
“不用的,我已经换了男装了……”苏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秀娘拦了回去:“好姑娘,这府里的家规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次罗统领违了侯爷的命令,被侯爷罚了六十鞭子。你也不想我和石统领也象他一样吧?”
看苏颜还站着发愣,秀娘轻声叹道:“你总要走的让他放心吧?”
苏颜垂下眼眸,心头一片纷乱。
出了城果然更冷了。苏颜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听着外面平稳的马蹄声和车轮粼粼的声响,渐渐的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苏颜被一阵异乎寻常的嘈杂声吵醒的。睁开眼,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秀娘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了一下,回身笑道:“到客栈了。”
苏颜坐起身,睡眼迷蒙的从帘子的缝隙向外望了望。
这是一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客栈,薄薄的夜色中甚至还能看到房顶上残留的积雪。马车正停在客栈的院子里。刚到掌灯时分,昏黄的烛光透过客栈灰扑扑的窗口,在宽敞的院子里投下一团模糊的光影,空气中混杂着食物香气和堂屋里嗡嗡的说话声,令人觉得连夜色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石钎站在堂屋的台阶下,正背对着她们跟店里的伙计交待什么事情。看到她们两人正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大踏步走了过来,大声说:“今晚咱们就住这。我已经交待伙计准备了两间上房,你们先去休息。晚饭一会儿会送到房里。”
苏颜刚要客气两句,就听他压低了声音说道:“秀娘,晚上警醒着些。”
苏颜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抬眼去看石钎。他的脸背对着光,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十分微妙的戒备的气息。
“没事。”他象是看出了她的担忧,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出门在外,多留点心总错不了的。我要照看马匹,你们先进去吧。”
听到他语调里刻意的轻松,苏颜反而紧张了起来——难不成是家黑店?
扶着秀娘的手臂,苏颜小心翼翼的随着伙计进了客栈的后院,东西厢几间客房似乎都已有了客人,只有西厢当中的两间敞着门,远远的就能看到有人正在房中生起火盆。看到伙计带着客人进来,生火的老妇人寒暄了两句就退了下去。
客房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苏颜转头看了看小伙计一脸憨厚的笑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心了。石钎的话,也许只是随便说说的吧。本打算晚饭的时候找石钎问个清楚,没想到他只是站在门外不冷不热的嘱咐了她们两句就回隔壁自己的房间去了。苏颜不禁有些气闷,殷仲素来就是这个样子,怎么连他的手下也这样有城府呢?
尽管心里多少有点疑惑,苏颜还是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洗漱之后,两个人早早就睡下了。
听着身旁的秀娘均匀的呼吸,不知怎么,苏颜反而没了睡意。躺在枕上静静的望着窗口一团模糊的光,思绪却不知不觉飘的远了。
阴沉沉的夜晚,风声呜呜咽咽。这样的天气总是让她难以入睡。小的时候是因为怕黑,长大之后则是怕冷。就算她盖着厚被,就算火盆就支在身边,心底里还是有一块空地是热力所无法到达的。
她翻了个身,小心翼翼的把冰凉的双腿蜷进了怀里,让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真冷。
这样冷的夜,又该怎样才能睡得着呢?
风声时近时远,将干枯的树枝拍打得哗啦哗啦直响。院子里有几个醉汉在大声的唱歌,跌跌撞撞的几乎撞到了她们的房门上,又嬉闹着离开了。
苏颜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了隔壁的门扇发出了一声极轻微声响。似乎……石钎也还没有睡。苏颜侧耳去听,隔壁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耳边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猫叫声,微弱的混在风声里,异样的冷清。
苏颜微微一叹,身不由己的怀念起离园的那些静谧的时光。离开才不过一天,她竟然已经开始想念那个地方了……
苏颜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无声的劝慰自己:“睡吧,跋涉才刚刚开始……”
还没走进离园,殷仲远远的就看到了默立在台阶下的少年。
东厢的门大开着,浅色的帘幕被北风高高的扬了起来。在薄薄的暮色里无力的飘摇。那满室的清寂,竟在一瞬间就灼痛了他的眼。
匆忙收回了视线,殷锦已经一步一顿的朝他走了过来。
殷仲微垂着头,视线不由得被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所吸引。那两个拳头正随着殷锦粗重的呼吸越握越紧。
“殷仲!”殷锦顿住了脚步,胸口剧烈的起伏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轻微的嘶哑:“殷仲我讨厌你!”
殷仲的视线慢慢上移,暮色里他看不清殷锦脸上的表情,但那一双愤怒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还是让他有片刻的错愕。他竟然对他直呼其名?!
“殷仲你言而无信!”他仰着头的姿势令他的逼视多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此刻的少年已经完全化身为愤怒的小兽,挥舞着爪牙肆无忌惮的咆哮:“你答应过要照顾她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还是把她赶走了,你……”
殷仲伸手将罗皓拦在了身后。
几日之前,就在傅府门前,罗皓因为没有尽到保护苏颜的责任,刚刚挨了六十鞭子。他原本觉得这女人是祸水,送走之后大家正好落得个清静。却万万没想到殷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和殷锦素来交好,此刻听到殷锦越来越低微的咆哮声里竟渐渐的带出了一丝呜咽,不由得有些愧疚起来。
殷仲轻轻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淡淡的说:“你下去吧。”
罗皓走到离园的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浓重的夜色已经完全将庭院当中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笼罩了起来。他只能听到殷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已没有了最初的尖锐。
听到罗皓的脚步声迟疑的退出了离园,殷仲伸手拉住了少年紧攥的拳头,却被他用力的甩开。他甩的太过用力,几乎连自己都摔了出去。还没有直起身,拳头又被握住,这一次,无论他怎样用力,都再也甩不脱了。
“你又干嘛?!”殷锦红着眼睛瞪视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男人。
殷仲却微微一叹:“闹够了就回去吧。”
殷锦气结,叫嚣还没有出口,殷仲却已经放开了他的拳头,意兴阑珊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殷仲!你这个……”
“锦儿,”殷仲没有转过身,温和声音里却已沾染了前所未有的萧索:“你真的认为把她留下来就是为她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否愿意?”
殷锦怔住了。
“回去吧,”殷仲的声音里透出了淡淡的疲惫。
身后的人却固执的站着,纹丝不动。殷仲满心的烦乱里渐渐的滋生出一点不耐。他霍然转身,正要发作,却听到殷锦不无委屈的低声嘟囔:“那……至少让她跟我道个别啊……”
殷仲勃发的怒意就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的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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