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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小传-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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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子安骂道:“贼秃!”迎面一拳,正中鼻梁。
    静智出其不意,身子一幌,一交坐在地下,一摸自己鼻子,满手都是鼻血。
    这一来叫他如何不怒,一声吼叫,爬起身来,向陶子安猛扑过去。
    熊元献伸臂拉住,叫道:“且慢!”只见陶子安跃入坑中,挥动钢锄掘了几下,随即抛开锄头,捧著一只两尺来长的长方铁盒纵身而上。
    刘元鹤等面上各现喜色,向陶子安走近几步。
    阮士中低声向殷吉道:“殷师兄,你与云奇发锥伤人,我去抢宝”。
    殷吉低声道:“伤那一边的人?”阮士中左手中间三指卷屈,伸出拇指与小指,做个“六”字的手势。
    意思说六个人全伤。
    殷吉心道:“好狠毒!”点了点头,扣紧手中的毒锥,斜眼看曹云奇时,只见他双眼盯著陶子安,看来这些时候之中,他眼光始终未有一瞬离开过此人。
    陶子安捧著铁盒,朗声说道:“今日我父子中了诡计,这武林至宝么,嘿嘿,自当双手奉上。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倒要领教”。
    熊元献眯著一双小眼,道:”少寨主有何吩咐?”陶子安道:“你们怎知这铁盒埋在此处?又怎知我们这几日要来挖取?”熊元献道:“少寨主既想知道,跟你说了,也是不妨。
    天龙门田老掌门封剑之日,大宴宾朋。
    少寨主是田门快婿,那一定是到的了”。
    陶子安点了点头。
    熊元献指著刘元鹤道:“我这位师兄当日也是座上宾客,只是少寨主英雄年少,没把刘师兄放在眼里”。
    陶子安冷笑道:“哈哈,我岳丈宴请好朋友,原来请到了奸细”。
    熊元献并不动怒,仍是细声细气的道:“言重了。
    刘师兄久仰尊驾英明,不免对少寨主多看了几眼,那也是饮马川威名远播之故啊。
    那日少寨主一举一动,没曾离了刘师兄的眼睛”。
    陶子安道:“妙极,妙极!这盒儿该当献给刘大人的了”。
    双手前伸,将铁盒递了出去。
    刘元鹤眉不扬,肉不动,伸手去接。
    陶子安突然在铁盒边上一掀,飕飕飕三声,三枝短箭从铁盒中疾飞而出,向刘元鹤当胸射去。
    两人相距不到三尺,急切间那能闪避?好个刘元鹤,伸手果真不凡,危急中顺手拉住静智在身前一挡。
    只听一声惨呼,两枝短箭一齐钉入那和尚的咽喉,立时气绝。
    第三枝箭偏在一旁,却射入了熊元献左肩,直没至羽,受伤也自不轻。
    这个变故,比适才熊元献等偷袭来得更是奇特。
    田青文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刘元鹤一听背后有人,顾不得与陶氏父子动手,跃向山石,先护住背心,这才转身察看。
    阮士中叫道:“动手!”纵身扑了下去。
    曹云奇手一扬,三枚毒锥对准陶子安射出。
    田青文早知他心意,一见他扬手发锥,立即挺肩往他左肩撞去。
    曹云奇身子一侧,怒喝:“干甚么?”三锥准头全偏,都落入雪地之中。
    殷吉的毒锥本待射向刘元鹤,只是田青文一出声,被他立时知觉,此人应变极快,竟然无机可乘。
    阮士中大叫:“物归原主”。
    左手五指如钩,抓向陶子安双目,右手五指已抓住铁盒边缘。
    刘元鹤铁拐一立,与殷吉的长剑搭上了手。
    两人在田归农的筵席中曾会过面,都知对方是武学名家,此刻数招一过,心中各自佩服。
    周云阳挺剑奔向熊元献。
    田青文的单剑与郑三娘双刀战在一起。
    曹云奇长剑闪动,不去斗闲在一旁的陶百岁,却向陶子安胸口刺去,一招“白虹贯日”,身随剑至,竟是拚命的打法,凶狠异常。
    陶子安没持兵刃,只得放手松开铁盒,后跃避开,俯身抢起单刀,反身来夺。
    阮士中左手抱住盒子,阴沈著脸骂道:“好小子,放暗箭害死岳丈,原来是看中了我天龙门的至宝”。
    陶子安叫道:“谁说我害了岳父?”挥刀猛攻,急著要夺回铁盒。
    但这铁盒一入七星手阮士中之手,莫说曹云奇在旁仗剑相助,就是单凭阮士中一双肉掌,陶子安也休想夺得回去。
    陶百岁叫道:“姓阮的,这铁盒是田亲家亲手交与我儿,你是不服,还是怎地?”大声叫嚷,挥鞭向阮士中头顶击落。
    阮士中一跃丈馀,纵到田青文的身旁,举盒向郑三娘迎面一扬。
    郑三娘适才见盒中放出暗器,只怕又有短箭射出,忙矮身闪避。
    那知阮士中只是虚张声势,待田青文摆脱纠缠,当即将铁盒交在她手中,说道:“护住盒儿,让我对付敌人”。
    他手中一空,立即反身来斗陶百岁。
    这天龙北宗第一高手果然武功了得,陶百岁虽然鞭沉力猛,却被他一双空手迫得连连倒退。
    熊元献肩头中箭,被周云阳一柄长剑迫住了,始终缓不出手来去拔箭,那箭留在肉里,一用劲半边身子剧痛难当。
    只有刘元鹤却与殷吉斗了个旗鼓相当。
    田青文抱住铁盒,施开轻功,疾向西北方奔去。
    陶子安举刀向曹云奇猛劈,见他提剑封门,这一刀竟不劈下忽地转身,向田青文追去。
    曹云奇大怒,随后急赶,只追出数步,斜刺里双刀砍到,原来是郑三娘从旁截住
    曹云奇心中焦躁,连进险招。
    那知郑三娘的武艺虽不甚精,却练就了一套专门守御的刀法,只要这套“铁门闩”刀法使开了,六六三十六招之内,对方功夫再高,也是不易取胜。
    曹云奇连变三路剑法,一时竟奈何她不得。
    田青文奔出里许,见陶子安随后跟来,正合心意,转过一个山坡,站定身子,似嗔似笑的道:“你追我干么?”陶子安道:“妹子,咱们合力对付了那几个奸贼,自己的事总好商量”。
    田青文道:“谁是你的妹子?你干么害我爹爹?”陶子安突然在雪地里双膝跪倒,指天立誓,大声道:“皇天在上,若是我陶子安害了天龙门田老掌门,叫我日后万箭攒身,乱刀分尸!”田青文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拉著他背膀,柔声道:“不是你就好啦。
    我也早知不是你,他们……他们……”陶子安跃起身来,握住她左手,说道:“妹子……”刚叫得一声,忽见田青文脸上变色,知道背后来了人,急忙转身,只听一人喝道:“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甚么?”田青文怒道:“甚么鬼鬼祟祟?你给我口里放乾净些”。
    陶子安一回头,见是曹云奇赶到,叫道:“曹师兄,你莫误会”。
    曹云奇圆睁双目,喝道:“误会你妈个屁!”提剑分心便刺,陶子安只得举刀招架。
    两人斗了数合,雪地里脚步声响,郑三娘如风奔来。
    曹云奇骂道:“臭婆娘,缠个没完没了”。
    反手就是一剑。
    郑三娘左刀挡架,右手回了一刀。
    陶子安叫道:“郑三娘,咱们并肩子上,先杀了这蛮汉再说”。
    他一语甫毕,一招“抽梁换柱”,左手虚托,刀锋从横里向曹云奇反劈过去。
    曹云奇以一敌二,丝毫不惧。
    他有意要在心上人之前卖弄本事,剑走偏锋反而连连进招。
    陶子安赞道:“好剑法!”身形一矮,一招“上步撩阴”向他跨下挥去。
    郑三娘心想他定然竖剑相架,上盘势必空虚,当即双刀向曹云奇肩头砍落。
    不料陶子安这一刀挥到中途,突然转为“退步斩马刀”,手腕一翻,一刀砍在郑三娘腿上,喝道:“躺下”。
    这一招毒辣异常,比郑三娘再强数倍的高手,也是难以防备,教她如何闪避得了?她腿上剧痛,向后便跌。
    陶子安抢上一步,举刀往她颈中砍下。
    呼的一声,曹云奇长剑递出,将他单刀架开,叫道:“你要不要脸?”陶子安笑道:“兵不厌诈,我是有心助你”。
    曹云奇正要喝骂,刘元鹤、殷吉、陶百岁、阮士中等已先后赶到。
    原来他们都挂念著铁盒,眼见田青文抱著盒子奔开,不愿无谓恋战,一待敌人攻势略缓,都抽空追来。
    陶子安叫道:“爹,天龙门是好朋友。
    你别跟阮师叔动手”。
    陶百岁尚未答话,曹云奇高声叫道:“你害死我恩师,谁跟你是好朋友?”刷刷刷,向他疾刺三剑。
    陶子安挡开两剑,第三剑险险避不开去,身子向左急闪,剑刃在右颊边贴面而过,只要差得两寸,那便是穿头破脑之祸。
    他吓得脸无血色,忽听田青文叫声:“小心!”一枚暗器从身旁飞了过去,紧接著风声微响,后臀上已吃了一刀。
    原来郑三娘受伤后倒地不起,心中又恨又悔:“他饮马川是我杀夫大仇,这小贼又是素来诡计多端,我怎能信他的话,不加提防?”忽见陶子安避剑后退,正是偷袭良机,当即奋身跃起,挥刀往他头顶砍去。
    田青文眼明手快,忽发一锥,抢先钉中她的右肩。
    幸得这一锥,才救了陶子安的性命,郑三娘那刀砍得低了,只中了他的后臀。
    郑三娘身中毒锥,又向后跌。
    陶子安骂声:“贱人!”单刀脱手,对准她胸口猛掷下去,这一掷势劲力疾,相距又近,眼见得一刀要将她钉在地下,突然空中嗤的一声急响,一枚暗器从远处飞来,正好打在刀上,当的一声,单刀汤开,斜斜的**郑三娘身旁雪地之中。
    刘元鹤、阮士中等均正注目铁盒,或亟欲劫夺、或旨在守护,忽听这暗器破空之声响得怪异,都是一惊,但见这暗器远飞而至,落点既准,劲力又重,竟将单刀打在一旁。
    各人一惊之下,齐向暗器来路望去,只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僧右手拿著一串念珠,念道:“善哉,善哉!”快步走来,俯身拾起一物,串在念珠绳上,原来他适才所发暗器只是一粒念珠。
    这串念珠看来份量不轻,黑黝黝的似是铁铸,但这和尚从数丈外弹来,小小一粒念珠竟能撞开一把**斤重的钢刀,指力实是非同小可。
    众人惊愕之下,都眼睁睁的望著他。
    但见他一对三角眼,塌鼻歪嘴,一双白眉斜斜下垂,容貌极是诡异,双眼布满红丝,单看相貌,倒似是个市井老光棍,那想得到武功竟是如此高强。
    那僧人伸手扶起郑三娘,拔下她肩头的毒锥,只见伤口中喷出黑血,郑三娘大声呻吟。
    那僧人从怀中取出一粒红色药丸,塞在她的口里,向众人逐个望去,自言自语说道:“这药丸只可暂时止痛。
    毒龙锥是天龙门独门暗器,和尚可救她不得”。
    他眼光停在阮士中脸上,说道:“这位施主是天龙门高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敢请慈悲则个”。
    说著合十行礼。
    阮士中和郑三娘本不相识,原无仇怨,眼见那僧人如此本领,若是不允拿出解药,今日决讨不了好去,他是个久历江湖之人,当硬则硬,当软则软,眼见那僧人合十躬身,立即还礼,道:“大师吩咐,自当遵命”。
    从怀中取出两个小瓶,在一个瓶里倒出十粒黑色小丸,给郑三娘服了,将另一个瓶子递给田青文道:“给她敷上”。
    田青文接过药瓶,将铁盒交给师叔,自去给郑三娘敷药。
    那僧人道:“施主慈悲”。
    又打了一躬,说道:“请问各位在此互斗,却是为了何事?天下没解不开的梁子,和尚老了脸皮,倒想作个调人,嘿嘿”。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有的沈吟不语,有的脸现怒容。
    曹云奇指著陶子安骂道:“这小贼害死我师父,偷了我天龙门的镇门之宝。
    大师,你说该不该找他偿命?”说著手中长剑虚劈,剑刃震动,嗡嗡作声。
    那老僧问道:“尊师是哪一位?”曹云奇道:“先师是敝门北宗掌门,姓田”。
    那老僧“啊哟”一声,说道:“原来归农去世了,可惜啊可惜”。
    语气之中,似乎识得田归农,而口称“归农”,竟然自居尊长。
    田青文刚给郑三娘敷完药,听那老僧如此说,上前盈盈拜倒,哭道:“求大师给先父报仇,找到真凶”。
    那老僧尚未回答,曹云奇已叫了起来:“甚么真凶假凶?这里有赃有证,这小贼难道还不是真凶?”陶子安只是冷笑,并不答话。
    陶百岁却忍不住了,喝道:“田亲家跟我数十年交情,两家又是至亲,我们怎能害他?”曹云奇道:“就是为了盗宝啊!”陶百岁大怒,纵上前去就是一鞭。
    曹云奇正要还手,突见那老僧左手挥出,在陶百岁右腕上轻轻一勾,钢鞭猛然反激回去。
    陶百岁只觉手掌心一震,虎口剧痛,竟然拿捏不住,急忙撒手向旁跃开,拍的一声,钢鞭跌在雪地,埋入了半截。
    众人本来围在僧人身周,突见钢鞭飞起跌落,各自向后跃开,登时在那僧人身旁流出好大一个圆圈,各人眼睁睁的望著这和尚,都是好生诧异,暗想:“镇关东素以膂力刚猛称雄武林,怎么给他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勾一带,竟然连兵刃也撤手了?”陶百岁满脸通红,叫道:“好和尚,原来你是天龙门邀来的帮手”。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施主恁大年纪,仍是这等火气。
    不错,和尚确是受人之邀,才到长白山来。
    不过邀请和尚的,倒不是天龙门”。
    天龙门诸人与陶氏父子俱吃一惊,心道:“怪不得他相救郑三娘。
    他既是平通镖局的帮手,这铁盒儿可就难保了”。
    阮士中退后一步。
    殷吉与曹云奇双剑上前,护在他左右两侧。
    那僧人宛如未见,续道:“此间一无柴火,二无酒饭,寒气好生难熬。
    那主人的庄子离此不远,各位都算是和尚的朋友,不如同去歇脚。
    那主人见到大群英雄好汉降临,一定开心,他妈的,大家同去扰他一顿!”说罢呵呵而笑,对众人适才的浴血恶斗,似乎全不放在心上。
    众人见他面目虽然丑陋,说话倒是和气,出家人口出“他妈的”三字,未免有些突兀,但这些豪客听在耳里,反感亲切自在,提防之心消了大半。
    殷吉道:“不知大师所说的主人,是那一位前辈?”那老僧道:“这主人不许和尚说他名字。
    和尚生来好客,既然出口邀请,若有那一位不给面子,和尚可要大感脸上无光了”。
    刘元鹤见这老僧处处透著古怪,心中嘀咕,微一拱手,说道:“大师莫怪,下官失陪了”。
    说罢返身便奔。
    那老僧笑道:“在这荒山野地之中,居然还能见到一位官老爷,好福气啊,他妈的好福气”。
    他待刘元鹤奔出一阵,缓缓说完这几句话,斗然间身形幌动,随后追去。
    只见他在雪地里纵跳疾奔,身法极其难看,又笨又怪,令人不由得好笑。
    但尽管他身形又似肥鸭,又似蛤蟆,片刻之间,竟已抄在刘元鹤身前,笑道:“和尚要对不住官老爷了”。
    不待刘元鹤答话,左手兜了个圈子,忽然翻了过来,抓住他的右腕。
    刘元鹤斗感半身酸麻,知道自己胡里胡涂的已被他扣住脉门,情急之下,左手出掌往老僧击去。
    那老僧左手拇指与食指拿著他的右腕,见他左掌击来,左手提著他右臂一举,中指、无名指、小指三根手指钩出,搭上了他左腕。
    这一来,他一只手将刘元鹤双手一齐抓住,右手提著念珠,一窜一跳的回来。
    众人见刘元鹤双手就如被一副铁铐牢牢铐著,身不由主的给那老僧拖回,都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老僧功夫之高,甚为罕见,喜的是他并非平通镖局所邀的帮手。
    那老僧拉著刘元鹤走到众人身前,说道:“刘大人已答应赏脸,各位请吧”。
    有刘元鹤的榜样在前,即令有人心存疑惧,也不赶再出言相拒,自讨没趣。
    只见那老僧握著刘元鹤的手腕,缓缓向前,走出数步,忽然转身道:“甚么声音?”众人停步侧耳一听,但听得来路上隐隐传来一阵气喘吆喝之声,似乎有人在奋力搏击。
    阮士中斗然醒悟,叫道:“云奇,快去相助云阳”。
    曹云奇叫道:“啊哟,我竟忘了”。
    挺剑向来路奔回。
    那老僧仍不放开刘元鹤,拉著他一齐赶去,只赶出十馀丈,刘元鹤足下功夫已相形见绌。
    他虽提气狂奔,仍是不及那老僧快捷,可是双手被握,纵然用力挣扎,那老僧五根又瘦又长的手指竟未放松半点。
    再奔数步,那老僧又抢前半尺,这一来,刘元鹤立足不稳,身子向前仰跌下去,双臂夹在耳旁举过头顶,被那老僧在雪地里拖曳而行。
    他又气又急,欲待飞脚向那老僧踢去,但那老僧越拖越快,自己站立尚且不能,那里说得上发足踢敌?倏忽之间,众人已回到坑边,只见周云阳与熊元献搂抱著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而其兵刃均已脱手,贴身肉搏,连拳脚也使用不上,肘撞膝蹬、头顶口咬,打得狼狈不堪,那里像甚么武林中的好手相斗,直如市井泼妇当街斯打一般。
    曹云奇仗剑上前,要待往熊元献身上刺去,但两人翻滚缠打,只怕误伤了师弟,急切间下手不得。
    那老僧走上几步,右手抓住周云阳背心,提了起来。
    周熊两人手脚都相互勾缠,提起一人,将另一人也带了上来。
    两人打得兴发,虽然身子临空,仍是殴击不休。
    那老僧哈哈大笑,右手一振,两人手足都是一麻,砰的一响,熊元献摔出了五尺之外。
    那老僧将周云阳放在地下,这才松了刘元鹤的手腕。
    刘元鹤给他抓得久了,手臂一时之间竟难以弯曲,仍是高举过头,过了一会才慢慢放下,只见双腕上指印深入肉里,心中不禁骇然。
    那老僧道:“他奶奶的,大多儿快走,还来得及去扰主人一顿早饭”。
    众人相互瞧了一眼,一齐跟在他的身后。
    郑三娘腿上伤重,熊元献顾不得男女之嫌,将她背在背上。
    陶氏父子、周云阳等均各负伤。
    但见雪地里一道殷红血迹,引向北去。
    行出数里,伤者哼哼唧唧,都有些难以支持。
    田青文从背囊中取出一件替换的布衫,撕碎了先给周云阳裹伤,又给陶氏父子包扎。
    曹云奇哼了一声,待要发话。
    田青文横目使个眼色,曹云奇虽不明她意思,终明忍住了口边言语。又行里许,转过一个山坡,地下白雪更深,直没至膝,行走好生为难众人虽然都有武功,但亦感不易拔足,各自心想:“不知那主人之家还有多远?”那老僧似知各人心意,指著左侧一座笔立的山峰道:“不远了,就在那上面”。
第二章
    众人一望山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全身冷了半截。
    那山峰虽非奇高,但宛如一根笔管般竖立在群山之中,陡削异常,莫说是人,即令猿猴也是不易上去,心中都将信将疑:“本领高强之人就算能爬得上去,可是在这陡峰的绝顶之上,难道还会有人居住不成?”那老僧微微一笑,在前引路,又转过两个山坡,进了一座大松林。
    林中松树都是数百年的老树,枝柯交横,树顶上压了数尺厚的白雪,是以林中雪少,反而好走。
    这座松林好长,走了半个时辰方始过完,一出松林,即到山峰脚下。
    众人仰望山峰,此时近观,更觉惊心动魄,心想即在夏日,亦难爬上,眼前满峰是雪,若是冒险攀援,十成中倒有九成要跌个粉身碎骨。
    只听一阵山风过去,吹得松树枝叶相撞,有似秋潮夜至。
    众人浪迹江湖,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此刻立在这山峰之下,竟不自禁的忽感胆怯。
    那老僧从怀中取出一个花筒火箭,幌火摺点著了。
    嗤的一声轻响,火箭冲天而起,放出一道蓝烟,久久不散。
    众人知道这是江湖上通消息的讯号,只是这火箭飞得如此之高,蓝烟在空中又停留这么久,却是极为罕见。
    众人仰望峰顶,察看有何动静。
    过了片刻,只见峰顶出现一个黑点,迅速异常的滑了下来,越近越大,待得滑到半山,已看清楚是一只极大的竹篮。
    篮上系著竹索,原来是山峰上放下来接客之用。
    竹篮落在众人面前,停住不动。
    那老僧道:“这篮子坐得三人,让两位女客先上去,还可再坐一位男客。
    那一个坐?和尚不揩女施主的油,我是不坐的,哈哈”。
    众人均想:“这和尚武功极高,说话却恁地粗鲁无聊”。
    田青文扶著郑三娘坐入篮中,心道:“我既先上了去,曹师哥定要乘机相害子安。
    若是我叫子安同上,师叔面前须不好看”。
    于是向曹云奇招手道:“师哥,你跟我一起上”。
    曹云奇受宠若惊,向陶子安望了一眼,得意之情,见于颜色,当下跨进篮去,在田青文身旁坐下,拉著竹索,用力摇了几下。
    只觉篮子幌动,登时向峰顶升了上去。
    曹田郑三人就如凭虚御风、腾云驾雾一般,心中空荡荡的甚不好受。
    篮到峰顶,田青文向下一望,只见山下众人已缩成了小点,原来这山峰远望似不甚高,其实壁立千仞,却是非同小可。
    田青文只感头晕目眩,当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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