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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旅奇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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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如意”是极品宝玉制成,不仅是掌门信物,还是银库钥匙。去年的利银刚刚入库,上半年又是用钱的时候。当此情形,纵然重立掌门,也打不开局面。众长老轮番监视,就是想先找到它。哪怕潇璇日后接掌门户,木已成舟,为时已晚。她又是个年轻女流,也不过当个傀儡。
两个长老见重宝出现,不由目瞪口呆。想上前去抢,又哪里下得去手。相视一眼,一人快步而去。另一人站在原地,见潇璇恭恭敬敬地捧出如意,忙上前挡住她作势防护,又唠叨潇璇:“师侄小心,这可是咱山上的镇山之宝!”生怕那玉如意摔了。
潇娟不动神色,取出木架,放在托盘中搁好,亲自端起托盘,目不斜视,直往前走。举重若轻,款款迈步,毫无惧意。那长老拦也不是,让也不行,只好腿步跟随,只想让她放慢脚步,挨到众长老过来。
如意果然是宝玉制成,刚见光亮,就化作黄色,金灿灿光芒四射。出门见了阳光,又化作蓝色,水汪汪光滑欲滴。材质珍惜,竟和潇璇指上的扳指一般。
众人叹为观止,不约而同,纷纷跟随。潇璇不为所动,踏上抄手游廊,直往月洞门去。五十斤黄金着实不轻,潇娟搬不动了,就由潇月接手。相互搀扶,谁也不求旁人。
潇璇走到前院,只见众长老鱼贯进门,迎面赶来。赵长老一步当先,人还没到,已先招呼:“楚师侄,你慢点儿,可小心呀!”随后跟着马长老,他精明能干,待人和气,又兼管账房,拿四十五两月例,也颇有威望。
潇璇见这两人来了,忽然计上心头,驻足站定。待众人靠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众位师叔师伯安好!”又朗声说:“师父命我把如意送到内院,由众师叔伯推举出了新任掌门,再到内院去请。”
一语出口,潇月和潇娟先是一惊。潇月气她“犯糊涂”,潇娟则腹诽容辉:“臭小子不要脸,还真敢勾引我师姐……”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潇璇若要接掌门户,势必遭众长老一致反对。门中有十三位监察长老,若一时定不下新任掌门,论嫡排顺,还得由潇璇接掌。到时侯相互拆台,山上势必大乱……”
开山立派以来,众人还没听说有人冒犯过内院。众长老见她识趣,大喜过望。在场十三位监察长老,若先废了潇璇,再想推举新掌门,至少得有七人一致。人人都想一争,到时候退而求其次,还是得便宜她。
潇璇主动放弃,正和众人心意。众人又交口称赞“明清真人”,或说“大公无私”,或说“因明睿智”,或说“教徒有方”一团和气。
马长老人老成精,笑着圆场:“别的不说,我们老家伙见过的人,至少比别人穿过的衣裳多。再说这富甲一方,人品端正,英俊潇洒,文武精通的俊杰。多了不敢说,三个还找得出来,你们说是不是!”众人随声附和,连连称是。
潇月和潇娟大吃一惊,吓得脸色铁青。潇璇却从脸上羞到了心里,面如霞飞,抬腿就走。众长老笑呵呵鱼贯跟随,后面又跟了一众护法。浩浩荡荡,直往“太易门”去。
潇璇交了如意,长老们再无顾忌,又忙着拥立掌门。“无量阁”虽由明清真人暂居,但再无秘密,护法们也随着散去。阁中只剩一众道童,轮班服侍,照顾得十分周到。
这几日山门易主,闹得阖山不宁。管事们见陆潇诚主持庶务,都当他是新任掌门,争相巴结。执事们想再升一等,也忙着打探消息。熙熙嚷嚷,比过节还热闹。
有人来怂恿万管事:“你不是管着药房吗?不如包两支人参,去陆师弟那里串串门。纵不为自己着想,也该给你侄女打算打算!”
万管事笑而不答,回头就找来四个执事训话:“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别瞎掺和!就算有人想插进药房,也得先认熟一百二十种药材!”说着看向容辉,微微颔首,十分满意。
容辉和潇璇在一起时,每句话先想三遍,觉得摸准了脉络,才敢说出口来。一颗心明明砰砰乱跳,却故意抓耳挠腮,装作漫不经心。没话说时,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他心有所寄,每天盼完日出盼日落,日落后又盼日出。吃得好,睡得香,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优哉游哉,过了一月。举手投足处,惊鸿一瞥间。她能感到他的钦慕,他也能感到她的回应。心有灵犀,绝非一厢情愿。
容辉刚听说潇璇交了“掌门如意”,只当是为了自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欢喜。以己度人:“自己在这番权势面前,又能否为她全身而退?”又惭又羞,又暗暗发誓:“这番情意,今生无以为报!”
“无量阁”畅通后,潇璇又要在师父跟前侍疾,暂不能给容辉喂招。黄昏时分,容辉锁了药房,吃过晚饭,已是华灯初上。既无知己相伴,哪有兴致观景,索性回院中练拳。
道家拳法讲求“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初学者练拳,旨在通络活血,以力引气。容辉内功已至“先天境界”,潇璇就教他“以气御劲,力由心生”。
他眼观鼻,鼻观心,气行全身,冥心感悟,试着以真气驾御四肢百骸。一套拳打得如行云流水,强弱随心,快慢自如。收功后全身毛孔虚张,轻汗勃发。更觉得肌骨轻灵,腋下生风,全身无不舒坦。
时值四月上旬,夕阳早落,霞光耀天。映得星月含羞,光彩迷蒙,另成一番景致。容辉长吐一口气,满心惬意。回屋喝了杯凉茶,又拿出一柄木剑,练起剑来。
剑,乃百兵之君,不过刺、削、点、斩四样击法。只因攻守互博,才衍生出各种招式。剑,因用途不同,又分长短、宽窄、软硬和单双。名家佩剑,更有讲究。功法若属刚猛一路,则多佩硬剑,以劲力制胜。功法若属棉柔一路,则多佩软剑,以路数取胜。
容辉初学乍练,性情未定,潇璇就只准他用木剑。虽只教了他二十七式“初级剑术”,却以各家上乘剑法喂招,让他活学活用。等日后定了心性,再请人量身铸剑。
道门剑法与别家不同,讲求掌法和步伐配合,与敌周旋。那一剑旨在避实击虚,直取要害。练剑者若心性急躁,沉不住气,对敌无异送死。正因如此,教习才不教新弟子剑法。潇璇常陪容辉日出日落,也旨在磨练心性。
容辉本不是急脾气,当日见潇璇演练,似翩翩起舞,只惊为天人。这时手持木剑,一连数招都是“擒拿”和“趋避”,转几圈才刺出一剑。月下舞剑,晃晃悠悠,只差一壶好酒。
他练到月落才睡,朦胧间忽听细索声响,应声惊醒,凝神辨别,竟传自药房。“有贼?”一跃而起,光着脚翻出窗子,悄声穿过小院,蹲到了药房窗下。
正值子夜,星光璀璨。隔窗敞开,恰好映出一道白影。容辉冷冷一笑:“朋友!”双手搭在沿上一撑,合身扑入。十指飘飘忽忽,直抓那人肩头,正是刚学的三十二路“擒拿手”。
他手还没到,忽觉一道疾风袭来。心头一凛,急忙变招。他常和潇璇在夜里拆招,闻声辨位,已颇为熟悉。三只手来去如风,呼吸间拆了十手。“他怎么只用右手,难道是个独臂人?”心念浮动,左手架他右手,右手并指如刀,直切他左肋。
这一招原期必中,双手刚动,忽觉凉风侵袭,右肋似被刀锋刮过,肺如针扎,痛得他张口低呼:“哎呦……”叫出声时,身子已麻了半边。
“他不是独臂人!”容辉心中懊悔,左手变抓为拳,凝力挥出。同时急吸一口气,就要长啸吐出。
这一拳直打中宫,使的全是刚劲,旨在逼开对手,脚底抹油。拳风刚出,忽觉腕下一凉,腕脉已被扣住。那只手冰凉嫩滑,竟然是个少女。又听一声低斥:“闭嘴!”清脆果断,竟是潇璇。
第十六章 夏虫语冰
容辉这一惊非同小可,又急吸一口气。、两口气撞在胸口,肺都要炸了。只听“嗡——”,一声尖鸣,整个人直倒下去。
潇璇看在眼里,先声夺人:“臭小子,敢跟姐动手!”抬手一拳,正中容辉胸口。
容辉向后踉跄两步,靠在窗沿上咳了两声,才缓过气来。调匀呼吸,见潇璇跟着过来。窗外星辉灿烂,光晕弥蒙。她穿着中衣,白绫胜雪,黑夜中恍如鬼魅。怀里还抱着一只坛子,正是给伤员拭伤提神的“烧刀子”。
“好哇!”容辉指着潇璇哂笑:“你这种行为……”
“少废话!”潇璇沉声低斥:“瞧你来了,我就留一半你交差!去,把你的乌壶提来!”
容辉忍俊不禁,右手在沿上一撑,翻身出去,直回屋中。潇璇跟着跃出,见正是子夜时分,心中一动,索性叫住他:“我再传你一门独门内功,你学不学!”
“不学!”容辉斩钉截铁,摆手推辞:“姐,你是不是喝过酒了!”竟以为她在说醉话。
潇璇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意外,追上去问:“为什么不愿!”
容辉摇头苦笑:“门中盛传,你炼的是‘玉女功’,所以……所以身子长不大!”眼见潇璇凤目含嗔,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是师姐妹们都羡慕你……羡慕你永远年轻漂亮!”
潇璇头一次听到自己被这么编排,怒不可遏:“什么乱七八糟……还‘玉女功’!”举起酒坛子,就要砸过去。
容辉连连后退,不住解释:“不是我说的……”身子一扭,窜进房门。
“你出来!”潇璇放下酒坛,顿足催他“看你练了,能不能变成姑娘!”
容辉提出乌壶,只见潇璇正盘坐在石桌上。双目微闭,神色恬淡。指掐莲花,一本正经,作势要传功授法。容辉心叹一声,只好盘膝坐下,聆听教诲。
潇璇传下一段心法,每日子夜行功,专炼“手太阴肺经”。“手太阴肺经”发自“中府”,止于“少商”,共十一处要穴。每一穴位都配一式心法,比“太虚真气”艰涩百倍。又郑重嘱咐:“这功法明心定性,易筋洗髓,是修真炼道的无上法门。我费尽心机,也只找到了这一段。现在全传了你,你万万不可懈怠。”见容辉还在闭目冥思,于是自己倒了一壶酒,提起乌壶,飞身而去。
她展开身法,一路上穿檐过巷,轻飘飘回到潇雅轩时,潇月和潇娟已备好点心,正在亭下等她。二女也都穿着中衣,淡扫蛾眉,未施脂粉。夜色迷蒙,烛火摇曳,十分温馨。
潇娟双肘托腮,看着蜡烛不住哼哼:“偷东西不是她的老本行吗……怎么还没回……就算生孩子,也该回了……”
清风拂过,送来一阵娇叱:“你再说……你再说……”
潇娟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潇璇正站在身后,抬手欲打,忙抱头求饶:“好姐姐,我不说了!”
潇月微笑解围:“别闹了,被巡夜的听见,该挑我们的不是了!”说着接过乌壶,将酒倒进青瓷酒壶,又提壶为三人斟酒。
潇娟举杯招呼:“为我们共度难关,先干一杯!”二女举杯附和,瓷器相击,“砰—砰—砰—”连响三声,一饮而尽。
烈酒下肚,灼气上涌。潇璇面如霞飞,潇月捂住嘴泪眼汪汪,潇娟张嘴吐舌,连声呼“辣”,忙往嘴里塞了块“茯苓红枣糕”。潇月长吐一口气,又问潇璇:“师父是想让你执掌门户的,这么拱手让人,不可惜吗?”
“哼,我看她是想嫁人了!”潇娟随声附和:“那小子,有这么大福分吗?”
“嫁人也好,不嫁也罢!”潇璇抬头望天,悠悠地说:“我不高兴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掌门人’一脉相承好几代了,我们怎么说也是嫡支,又无过错!看看那些被废的太子,哪一个有好下场。”潇月摇头轻叹:“在其位,不谋其政。等旁人接掌门户,我们还有活路?”
潇璇莞尔微笑:“我不接任掌门,可没说让旁人执掌门户!”
二女一怔,一齐望向潇璇。潇璇又自斟自饮一杯,看着潇月问:“师父,还有救吗?”
师父尚在病中,徒弟妄言生死,实在是大不敬。二女又是一愣,潇月也自斟自饮了一杯,长长吐出一口酒气,望着天说:“功夫是废了……师父若有意求生,再精心调理三、五年,或许还能下地走路。至少也能开口说话,比现在强!”
“师父若能开口说话,为什么不能复任掌门?”潇璇轻捋秀发,淡然微笑:“男人都好面子,即使做个‘甩手掌柜’,也不失光彩。我看那十三位长老各怀异心,就算再争一个月,也拥立不出“掌门”来。”
潇月闻音知雅,却难以置信:“师姐是说‘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不是……”
“喂!我们可一起发过誓的,要过能随便‘喝酒吃肉,穿花裙子’的日子。你想反悔呀,那我让你当掌门好了……”潇璇瞪眼质问:“师父待我们的确亲厚,纵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可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最后花落谁家,那才算圆满。”又自斟自饮一杯,接着说:“我们若真落了个好归宿,自然相夫教子,亲他敬他,竭力帮衬山上,也算全了着二十年的师徒情分……若把我们送进那些豪门公府,给人做‘续弦’、‘填房’,那和养‘瘦马’有什么区别!”
未嫁女本不该谈论婚姻大事,只是夜深人静,又有烈酒壮胆。三个人羞容渐去,只剩一腔热情。潇娟也自斟自饮一杯,点头赞同:“师姐说的有道理!”
潇月却问:“那我们该怎么做?”也算默认潇璇的说法。
“山上的嚼用全靠各地铺子的利银支应,上半年又是用钱打本的时候,我想他们手上也没闲钱。”潇璇不由冷笑:“一派掌门,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趁着长老们吵得热火朝天,我准备下山去加把火,新掌门就更难产了!”
潇月点头赞同:“我们就常侍师父左右,定能让他老人家早些好起来!”一人一语,一口一杯,说得十分尽兴。
潇璇内功深厚,一张脸虽被烈酒激得滚烫,还十分清醒。潇月已先趴在桌上,潇娟搭着潇璇的肩膀,越说越不靠谱:“师姐,我觉得那小子还是挺好……好拿捏的……你跟他过,至少吃不了亏……”
潇璇听得直皱眉头:“从来只有姐让别人吃亏,谁敢让姐吃亏?”白了她一眼,不住好笑:“他好不好,我还要你说?”一手搀起一个,拖进楼中。
次日清晨,容辉独自登山观日,见东方红霞惨淡,遮天蔽日,乘风压来,尤为壮观,不由看了半晌。回去和万荣值班,自觉拿出牛皮纸,背过身去,坐到小桌前包红糖。
万荣穿来新绣的半臂春衫,明艳中更显精致。见没人过来,就用手肘撞容辉后背,神秘兮兮地问:“诶,你姐为什么不当掌门?”不待回答,又自编自画:“我还看不出来吗,又是送钱送衣,有是给你请师傅的。而且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我瞧她是为了你!”
容辉听着直皱眉头,“这种事越描越黑!”只好另起话题:“师妹,你这身衣服可真漂亮。”
“是吗?”万荣饶有兴致,扬起袖子说:“还是你姐会穿衣裳,别人都说我以前精致多了!”两个人一言一语,说起穿衣打扮来。
容辉头都大了,还得拿话撩他。所幸常和潇璇见面,也没见她穿过同样的衣饰。回想起来,心中颇有谈资。正说得高兴,燕玲来了。
她也穿着半臂春裳,胸前斜绣着一丫桃枝,枝上花开灿烂,灼灼其华。她也穿着百褶罗裙,裙上百蝶穿花,争奇斗艳。春意盎然,彩绣辉煌。人在街上走,如在画中游。
万荣眼前一亮,连忙转出柜台,围着燕玲上下端瞧,乐得合不拢嘴:“这样的衣裳,也只有画上才有。花而不乱,繁而不复,怎么绣的,得花多少功夫。”
燕玲看了容辉一眼,微笑说:“据说这是陈都的新花样,我也觉得好看,提前绣好了,自己先穿几天!”又原地转了一圈,裙摆飘扬,枝舞蝶飞。
万荣叹为观止,啧啧称赞:“这要是挂到市面上,得多少银子!”
燕玲是新进的绣娘,不算山下送来的大件,山上有要镶边打补的,也都找她。一月下来,林林总总,也能拿几两银子。她见万荣想买下来,就劝她:“这是上等衣料,若再粘上金粉玉屑,就得二十两往上走,都是那些小姐们游园穿的。我们穿了,可就什么也不敢做了。你若喜欢,我借你穿半天。”
万荣心花怒放,连连点头答应。容辉也觉得这套春裳十分精巧别致,不由将她当作潇璇,越看越是漂亮。转眼见两人唧唧歪歪,回过神来,才见燕玲提了个包袱过来,于是递上一大包红糖,微笑询问问:“师妹什么事?”
燕玲直接推出包袱,示意他打开。容辉好奇问她:“是什么?”揭开布包,是一双帆布鞋,鞋帮厚实柔软,鞋面绣纹精致。他看了欢喜,又问:“是给我的?”
燕玲瞪眼轻嗔:“哼!想美事呢!”
容辉闻音知雅,直接问她:“说,拿什么换?”
燕玲嫣然笑纳:“拿一包茯苓霜来换!”
山上向来茹素,虽然养气,新人却不习惯。容辉跟着潇璇练武,体耗极大,潇璇就给了他一包“茯苓霜”开胃。后来燕玲来找他,他又分了一半给燕玲,燕玲则给他做了一双棉绒软鞋。
那鞋子大小正好,松紧恰当,极适合练武,正穿在容辉脚上。可他那份茯苓霜刚刚吃完,新鞋子又做得十分精致,让他爱不释手。他看向燕玲,肌肤果然不如初见时光泽,人也消瘦了些,正想让他换个条件,忽然计上心头,汲汲地说:“你们等着!”转身回屋,取回两只陶罐。
万荣好奇问他:“是蜂蜜?”
容辉一人推给一罐,悄声说:“是山下来的酱黄豆,用猪油泡的,可香了!”
万荣揭开陶盖,微风拂过,油香四溢,闻得她馋涎欲滴,不由伸指沾了一点去尝。手指入口,星眸灿烂,笑开了花。燕玲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养得油光水滑。”三个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燕玲也说起潇璇:“我昨天见她被一群长老护法簇拥着,众星捧月一般,当真是天仙般的人物。”
容辉与有荣焉,点头赞同:“那当然,我只要看见她,就觉说不出的舒坦。”
燕玲微微皱眉,接着说:“你这般福气,不知羡煞多少人。”
“怎么?”容辉听她话里有话,索性问个清楚:“人家羡慕我什么?”
燕玲莞尔微笑:“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门中那么多英俊潇洒,武艺高强的师叔伯,还不让你姐挑花了眼?”
容辉一怔,转念想到潇璇也是门中长辈,又觉得她说得有理:“我早该想到,她跟我定下姐弟之谊,岂非早已说明?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又不由摇头,追着问:“又有我的什么福气?”
燕玲嫣然轻笑:“人家要做你姐夫,还不得使劲巴结你这‘小舅子’?”
容辉听了这话,一时间柔肠百转,摇头轻叹:“这些人没头没脑,我一份好处都没收到。这事儿你也别处处宣扬,不然坏了她的名声,可当心你的苦头吃!”
万荣见他神色不定,醋意大生,不由好笑。燕玲索性逗她:“你还知道护食了?”说着抱起陶罐,提起红糖,转身告辞:“我手上还有活儿,改天再来,谢了!”
万荣还眼红那件春裳,忙送她出门。容辉继续包装红糖,却想着燕玲的话,一时间心事脉脉:“我这等拙略品貌,又怎配得上她?”反复想了半晌,心疼得就要落下泪来。
万荣看得奇怪,不由笑他:“怎么了?不高兴呀!”
容辉心头一凛,竟忘了旁边还有个姑娘,忙使劲摇了摇头,笑着换上燕玲送来的新鞋,在地上来回踱了两圈,又上下跳了几下,只觉说不出的合脚舒适,心中才有了些许安慰。
万荣只觉一股浊气扑来,忙捏住鼻子,指着容辉大骂:“你……还不拿出去!”
容辉讪笑着提鞋出去晾晒,又打水洗了手,才重回药房。没过片刻,潇璇也来支领红糖。她穿着白棉深衣,带着珍珠头面。白白净净,看得人心生凉意。
第十七章 骤雨初歇
容辉照例给她包了三份红糖,万荣一眼看见她的腰带上围着一圈“茶花”图纹,克丝环结,勾成花蕊。。花瓣纯白,竟是镂空出的底色。端是独具匠心,精裁别致。纵是细枝末节,也让人眼前一亮。她满心欢喜,忙去给潇璇上茶。
容辉好像碰见一个骗子,哪还注意这些?神色怏怏,淡淡地递出红糖。潇璇神色不动,却朝他眨眼睛,左眼两下,右眼三下,意在“二三其德”,是相约“晚上练功”的暗号。
容辉心里正乱,直当没看见,转身坐下,一心去包红糖,头也没回。万荣倒茶回来,见潇璇已去,不由嗔怪容辉:“你留住他呀,我还有话要说呢!”
天上风云际会,片刻后下起雨来。夏雨如豆,倾泻而下。滴瓦相击,“哗啦啦”清脆悦耳。屋中随着升起一阵热气,燥得万荣挥袖扇风,来回踱步。容辉临窗独立,见水幕漫漫,雨滴幽幽,不由触景生情:“她,回去了没有!”一颗心好似飞出了身体,任凭雨打风吹,只有悲从中来。
骤雨初歇,已是掌灯时分。天边云层相激,电光闪烁,又传来滚滚惊雷。檐下雨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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