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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旅奇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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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房里还有三个执事,两男一女,都和他一般年纪,还略通医药。三人本来轮流守夜,眼见容辉进来,都向他示好,又推说:“药房惯例,新来的守夜一年,再才轮班!这也是桩好事,独门独院,正好潜心练功。”
容辉爽爽快快地应了,就住进了药房后院。那三个又有些过意不去,晚上特意让厨房加了菜,为容辉接风洗尘。席间相谈方知,少女名叫万荣,是万管事的内侄女。非但长得清秀,人也十分开朗。另两个是堂兄弟,哥哥叫秦钦,沉稳敦厚;弟弟叫秦慕,活泼机敏,都生得十分端正。
容辉觉得兄弟俩身上满是锐刺,都不待见自己,初还奇怪,只道哪里得罪了他们。菜过五味,发现他们争着讨好万荣,才知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和万荣说话时,敷衍之意溢于言表。兄弟俩见了暗喜,才和容辉亲近起来。
四人吃过晚饭,万荣提来一壶陈茶,又和三人商量排班的事。“太虚门”开山立派已久,事由都有定制。其它执事卯时回事,领了差事办完即可。病人用药却等不得,药房也得时时有人守候,于是两人一组,分作上下两班,每组值半天班。
万荣好生为难,若陪哥哥值班,弟弟不同意。若陪弟弟值班,哥哥又不同意。若陪容辉,兄弟俩都不同意。四个人相持半晌,秦慕忽然有了主意:“不如分四天,排八个班!”
这样每人至少能和另三人值一次班,四天中连值一天班,还能休息一天,已算合情合理。容辉稍作盘算,也会过意来。又见秦家兄弟分明旨在和万荣值班,就不禁想起逛窑子的嫖客。心随意动,正想发笑。“啪—”,一声脆响,万荣掌身而起。
她勃然大怒,指着三人沉声喝斥:“你们当我是什么人,轮流陪你们?”杏眼圆睁,羞怒交集。嗔容微赧,更添娇艳。
容辉见自己也被捎带上了,顿时满脸无辜,忙向秦家兄弟使眼色求助。厅中食客不少,听到响动,纷纷侧目。秦家兄弟讪讪地连连摆手解释:“误会,误会!”形状十分难堪。
秦钦轻撤万荣衣袖,让她坐下,秦慕忙陪不是:“我们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又问容辉:“李师弟,你也没有那个意思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容辉皱眉腹诽:“傻小子,这个时候,赔不是还来不及,哪能辩解!”只好装痴乔呆,挠着头讪笑:“师兄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还没听明白!”又引开话题:“什么分四天,排八个班。怎么排?我还是没听懂!”
这是排列组合的技巧,经常打理庶务的人,都能会意。容辉曾在酒楼学过搭配食材,编制菜谱,道理也是一样。那时瓜蔬鱼肉,几十种食材。煎炒烹炸,好几种做法。调配起来,比这个更加复杂。
话题又被引到了“排班”,秦慕满心感激,又兴致勃勃地解说起来。他胸有成竹,先卖了个关子,问起容辉的生辰:“不如先排个大小,也有个顺序!”
容辉据实以告:“我属蛇,重阳生的!”另三人知根知底,秦钦最大,万荣最小,容辉位居第二。他却见兄弟俩面面相觑,不由好奇:“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慕讪讪地笑:“就这么排吧,师兄第一天上午值班,第二天值整天班,第三天休息,第四天下午值班。”说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写下八组数字。容辉见自己和万荣值两次班,兄弟俩只有一次机会,这才恍然。
万荣稍着一眼,默记在心。她是当事焦点,既不好赞同,也不好反对,更没有再好的排法,只好心叹一声,淡淡地说:“既然定了,明天拟到纸上,呈给管是吧!”语声淡漠,起身就走,若无其事。
三人跟着起身,秦慕又招呼容辉:“我们先送师妹回去。”
容辉见秦钦先行跟上,正自错愕,手背一紧,已被秦慕拉出。眼下已是掌灯时分,若孤男寡女,不免惹人非议。若是群芳护花,却让人艳羡。他头一回到西区别院,只觉鼻下幽香盈盈,非但毫无羞意,反而分外舒坦,于是大大方方地当了回“护花使者”。
万荣和她人合住一座小四合院,三人送到门外,才相互告辞。容辉接过钥匙,径直回了药房后院。
他的房间宽足一丈,进深两丈,门向东开,东窗前摆着八仙桌,桌上放着灯盏陶壶,桌前放着松木方椅。房中横着一道青帷褶幔,帘后就是硬板小床,床头还有座双门衣柜,周周正正,简洁明了。
容辉点上油灯,稍作检点,又回厨房打水洗漱,一直忙到打更才上床躺下,依潇璇嘱咐,以意导气,行过三个周天,才敛息歇下。
白天残雪消融,冷风彻骨,夜晚更加阴冷。时值正月十六,月色正明,银辉漫撒,更显得院中幽静。容辉暂无睡意,干脆坐到桌前,盘算起自己的前程:“掌门和首席监察长老的月例是五十两,监察长老的月例是三十两,各房首座十五两,二等管事十两,三等管事五两。大执事二两,二等执事一两,三等执事五百钱,习武弟子没有月例……西席的束脩是每年三十两,大夫的供奉也是每年三十两,四季常服各一套,另配一座别院,两个采药童、配药的童子……”
药房归库房掌管,万管事是二等管事。潇璇掌管“无量阁”司房,是大管事,容辉现在则是三等执事。他家里没有武风积淀,当不了传功教武的西席,就想当个供奉大夫,不但能住院子,还有人使唤,小日子也挺不错。又想起潇璇鼓励过他:“你什么时候把药房里的药材认全了,把药性背熟了,我就给你升二等。”就更加笃定。
容辉暗自规划,忽觉前途一片光明:“只要有潇璇关照,自己再用功几年,不愁没好日子过。而在她眼皮底下,时时能被拿捏住,也不至再生变故。”打定主意,方觉松香入鼻,分外舒心。顺势吐出胸口一股浊气,倦意随着涌上,就吹了灯回内室睡下。屋中又只剩冷气幽幽,月光渺渺。
凉风侵袭,薄被难耐春寒。青春梦好,斯人悠心暗惊。容辉半梦半醒,缩成了一团,忽觉凉击面,不禁一个寒颤,坐起身来,已是天色朦胧。
药房辰初开门,上午归容辉和秦钦当班。他不敢怠慢,穿衣起床,倒上水稍事梳洗,又往食堂过早。新春初立,食堂做了春饼,卷上酱菜瓜蔬,入口香脆鲜美,耐人寻味。
容辉连吃了两张,才回药房开门,不一会秦钦也来了。辰初时分。朝阳初升,如火如霞,万物尽披红装。两人打过招呼,容辉给秦慕倒了杯茶,向他请教药理。
草药分寒、热、温、凉四性,辛、甘、酸、苦、咸五味,归十二正经,分升、降、沉、浮四用,且有毒性之别。造化万方,无可穷尽。医术向来口传亲授,子承父业。纵有著书立说的名医,医书也极难刊行。自学者若非亲尝百草,以身试毒,更难窥其门径。
秦钦受宠若惊,转眼见他神色恭诚,又欣然端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口,微笑答应:“好说,好说,那里有部药典,我一味一味地教你认。”随手一指,十分神气。
容辉在柜台下捧出一本《百草集注》,翻开第一页,不由吃了一惊,居然是酒。秦钦打趣他:“酒乃百药之首,第一页不写酒写什么?”又嘱咐容辉:“药有十八反、十九畏,你最好对着背,抓药的时候多留份心,错不了!”
容辉默记在心,又问:“这等名贵药材,我们药房里应该存着不少吧!”两个人心有灵犀,相视而笑。一上午间,秦慕教他认了酒、水、甘草、黄芪、人参和沙参五位药草。不过都是切好了的干药,若非经验丰富的老郎中,实难辨认。
秦钦又拟了值班表格,呈给万管事看。万管事在正屋喝茶,看了值日表后,不住点头称好,又嘱咐秦钦:“春天万物萌发,不值班的就倒后院晒药,山上少雨,轮着晒三次就行了。不然药材霉了,都不好交代!”
秦慕讪讪地点头应是,转念想到可以和万荣一起,又欣然答应。正要出门,又听万管事提醒:“食堂新辟了药园,在种药材,你们也去搭把手!”
山上也有菜园,可热量不足,种出来的萝卜白菜比市面上的小一大圈。秦慕不由皱起眉头,失声询问:“这山上能种药材吗?”
“那几百年的人参,不都是山里采的吗?”万管事早有自己的看法:“药材不比其它,长得越慢,越是精贵。就算种出来不能入药,还能入膳,总归是桩好事!”
人参是“百草之王”,辟药园必种人参。莲山产的人参闻名遐迩,每逢夏秋时节,非但有外人进山盗采,山上也组织弟子下山采参。你来我往,野山参越采越少,山上才着手种植。
人参分“林下参”和“园参”,“林下参”长在大林乔木之间,餐风饮露,终年不见阳光,全靠天地灵气生长,一二十年才能成药,专供王孙贵胄享用。“园参”则直接种在药圃里,水好肥多,阳光又足,三、五年就能收获,专供药房出售。
秦家是养参大户,秦钦耳熟能详,断定山上种的是园参,作别了万管事,就回大堂说给容辉听。
世间能诊病治伤,对症下药的大夫虽然不少。但认识野生甘草的,却也不多。容辉得此良机,喜上心头,欣然答应,又问秦慕:“我们要下山采药吗?”说着一指药柜,以示存货不多。
少年人跟随师父,身背药篓,俯仰自得,畅游山川,自然是人生乐事。秦慕先是一怔,又讪讪地笑:“这些自有各地的药商上供!”见容辉满脸疑惑,只好悄声解释:“药商从山脚下过,都得供上点儿……你懂的……”
莲山北临赵国,东临宋国,西临陈国,挟持天下地利,坐拥三境交界。两国通商,要交关税。商队从莲山脚下过境,只需送上些金帛贡品,比关税便宜得多。而“太虚观”一不掠人妻女,二不劫人财物,还保他们身家太平。长此以往,行商们更愿从莲山脚下过境。
容辉头回听说“太虚观”还做这些勾当,终于知道自己成了“绿林好汉,江湖中人”,又好气又好笑:“终究落了草!”
秦慕略感羞愧,忙转移话题:“师弟是想学医吗,那可得上点心!”又悄声指点:“碰见有人上楼瞧病,只管上去沏茶,瞧瞧大夫们是怎么瞧病的。等开下药方,你再记在心里,仔细琢磨。碰到不懂的,只管上去问,这里面全是学问!”
容辉一一记下,先认药材,背药理。次日归他当整天班,上午时秦慕教他认了杏参、桔梗、长松、黄精、玉竹五味药材。下午归万荣当班,她穿着半臂夹袄,百褶长裙,春光中明艳动人。一来就拿出一沓牛皮纸,塞给容辉:“把红糖打包,一包二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不准多想……你懂的……”
容辉莫名其妙,看见有女弟子进来领红糖,才恍然大悟,又涨红了脸,羞得无地自容,只好背对柜台,不敢多看一眼,多动一下,恨不得化作空气。
那女弟子走后,容辉才舒出一口气。万荣欣然打趣:“医者父母心,瞧你那样子,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容辉反唇相讥:“既然都是父母了,自然是严父和慈母。我这做爹爹的,哪能管闺女房里的事!”算占足了万荣的便宜。
“你……”万荣勃然大怒,抬手就打。
“停—”容辉指着她说:“我没说你,你可别对号入座!”
万荣若照实打下,就算自己认了。一时间羞恼交集,气得连连顿足,恰好又有女弟子来领红糖,就和她东拉西扯,故意气容辉。少女们说起家常,总是没完没了。那姑娘也会来事,话有开头,就舍不得走。如此送往迎来,万荣再也没理容辉。
第十三章 好雨知时
次日天朗气清,又不归容辉当班,他换上短褐,去了药园帮忙。、山门已开,自有香客上山。或祈福,或游览,或探亲,或访友。商贾士绅,络绎不绝。其中常和山上走动的,少不了在客堂喝一盏茶。少则歇足一夜,多则盘桓数日。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容辉过“太极门”时,见几个少女正在东厅争着尝点心,正是“客堂”的迎客弟子。其中三女姿容出众,那个叫“芳琴”的过年时还一起包过饺子。如今见她们穿着一样的窄袖襦裙,色泽鲜亮,莺莺燕燕,晨光中明艳照人,心头不由一荡。又怕碰见王老,徒增尴尬,也不敢多看,直往药园快走。
药园辟在“太极门”外,毗邻北面山峰。百丈正方,站着十六亩地,由溪水灌溉,受暖风吹拂,位置十分优越。
药园的管事妈妈姓辛,拿着三等月例。她从前是花房的“大执事”,如今还是少妇,非但言语不羁,还有三分姿容。纵在田间,也讲究穿戴。少年们见她品性随和,又出落得风流动人,都爱和她说笑。
她身边跟着两个少女,一个叫纤竹,一个叫蕊香,都生得十分清秀,也是刚上山的弟子,正拿着三等执事的月例。
容辉记得过完新年,那些姿容清秀出挑,性格活泼机敏的,都被选进了“客堂”。“客堂”是全山的门面,供奉自然最好。她们形容本美,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新茶糕点,更加矫情而获百利,娇气惹人怜惜。人前人后,占足了体面。
他当时十分艳羡:“都是贫穷子弟,可模样不同,命也不同,真是造化弄人!”
潇璇就笑他:“你羡慕什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美的人儿,过了花信年华,也要放下山去。小姑娘家仗着年轻漂亮,整天做梦,正经人家,自然看不上。将来都得给人做姬做妾,没一个有好下场!”
容辉一想也是:“以色事人,终究落了下乘。”如今见纤竹和蕊香与药相伴,就觉得少女应该如此,将来气如幽兰,清心怡神,必能得个好归宿。
他走到药园时,辛妈妈正领着两个少女翻土播种。三个人都盘着一样的圆髻,穿着一样的短褐长靴,蹲伏田中,举止轻捷,春光中十分可人。
容辉走上去问:“山上这么冷,不盖暖棚,能发芽吗?”说着接过辛妈妈的铲子,帮着翻土。
“药材不比白菜,长得慢也不打紧,只要是自然长大,就不失药性。”辛妈妈笑着说:“看这气候,只怕等过了清明,才能破土抽芽。”
山上天气清凉,播种也不赶农时。容辉值班时勤背药理,有空就往药园帮忙。用功一月,堪堪认清了上百味常用草药。
阳春融雪,惊雷叱喝,和风细雨,万物萌苏,正是仲春时节。针线房刚刚发下春裳,男装是细麻直裰,女装是细棉半臂。阴雨天中,少女们相互串访,讨论针线刺绣。
山上风光迤逦,正宜种茶。山阴处早辟了茶园,由专人看守。“明前”“雨后”是采茶时节,寮房又专挑出模样周正,冰清玉洁的少女,在烟雨蒙蒙中以口采茶,称为“口香茶”。少女们采一斤茶,能另拿一两银子。一时间莺舞蝶飞,十分热闹。
这日天刚放晴,下午又归容辉和万荣当班,楼上则归张大夫坐堂。容辉学了个乖,自觉拿出牛皮纸,背过身去包红糖。万荣又用胳膊撞他:“你说绣什么花好?”她才洗了头,春风中还有淡淡发香,不待回答,已如数家珍:“牡丹太富态,我怕衬不起来。”“梅花又太消瘦,显得我多淡漠似的。”……
山上惯例,执事每年四套常服,管事每年十二套常服。少女们正值花样年华,每年只有一套春裳,自然分外珍惜。春衫又是素面,若要镶花着绣,还得自己动手。于是每当春裳下来,自有一番热闹。
万荣自拿到春裳,逢人必问,显得十分谨慎,容辉已被问过三次。他完全不能理喻,不由腹诽:“头发长,见识短。”正觉无措,忽听有人应声:“春天万物生发,山上花期又晚,正襟上绣花不免过于妖艳。你性子活泼,为人磊落,倒和郁金香相配。不如用郁金香打袖边,你看怎样?”语声和缓,悠闲淡雅,正是潇璇。
她也穿着青棉半臂,左襟上却多蹩了一朵百合。英姿佼佼,雪袖飘飘,恍若云裳仙子。她也穿着百褶长裙,裙角却绣着一圈花瓣。款款迈步,恍如踏红而来。
潇璇的装束,总是在简约中透着精巧,在端庄中透着别致。她既是掌门弟子,又生得年轻美丽,自然广受少女追捧。万荣转过身来,竟似摘到了夜空星辰,满心激动,眸光璀璨。
潇璇常常下山走动,心胸渐开,又见多识广,已不放在心上。这时在容辉面前,却微觉拘束。她向万荣微微颔首,又吩咐容辉:“你跟我来!”语声悠悠,透人心扉。
故人越走越熟,朋友越见越老。容辉每见潇璇一面,却觉得她全身都是新的。未及多想,见她走上楼梯,心里不由一突:“不好,阿姐病了!”忙放下红糖,快步跟上。
万荣的目光早顺着潇璇去了,见容辉跟去,就倒了两杯茶,一手握着托盘,一手提裙跟上。纤足击地,“噔噔噔……”连声响过,人已上到二楼。
楼上也是三间建制,楼梯口在南,独占一间。张大夫在中间坐诊,正和潇璇客套:“老夫得蒙姑娘照顾,如有所命,担当尽力而为。”他年过半百,兼任医房管事,还拿着十两纹银的月例,算是供奉中的头一份。
万荣撩帘而入,见潇璇端坐椅上,姿容闲静,如座云端,让人肃然起敬。她不敢多看,轻轻端上两杯茶水后,又躬身退下。回身时睃了容辉一眼,见他身姿如松,还侍立在旁,心中好生羡慕。
潇璇端起茶碗,拿盅盖拨开面上浮叶,轻啜一口,不由赞叹:“今年雨水足,茶也嫩得多。不过我听说张老爱喝红茶,是吗?”
“人老了,受不住新茶!”张大夫须发皆白,本显得十分苍劲,如今头戴克丝纶巾,身穿蓝绸直裰,又生出几分光采。他靠坐太师椅上,含笑应承:“不喝茶,没精神。喝了茶,睡不着,第二天更没精神。老喽,不中用了!”
潇璇不动神色,顺着他的话说:“红茶纵能防老,也防不住思亲之情。张老每年都封银子回去,这些年来,家里也该添丁进口了,山上的供奉可还够用?”
他吃穿嚼用都在山上,除了十两月例,每年还拿三十两供奉。时下国泰民安,五口之家要过得殷实,每年也不过二十两纹银。可儿子成亲,要置地建房,还真不够。这时听潇璇主动开口,不免有些犹豫:“好儿不争爷娘产,好女不穿嫁时衣,家人平安康泰,老夫知足了。”
张老家境窘迫,本是江湖游医。漂泊半生,平生只愿在府城开堂坐诊,做有体面的大夫。上山十年来,攒够了银两,就求到了潇璇跟前。
张家租门面,进药材,拜把头,抚闲帮,都是潇璇打的招呼。她来前又问过号房:“张老夫人在家含饴弄孙,长子而立,刚纳了一房小妾。次子新婚,家中置了二十亩良田,在乡下守业。”眼见张老神色不定,心道果不其然,就劝张老:“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不必挂心。况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都给全了,也算对祖宗有个交代。我给您推荐个人,每年十五两束脩,再加四季常服一套,怎样?”
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世间有三大行当,也是越老越香,所以经久不衰。一是账房,账算多了,好帐坏账都会做。二是状师,案办多了,活人死人都能判。三是大夫,病看多了,疑难杂症都能诊。
张老眨了眨眼,还在运量。容辉却下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潇璇。“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若只在山上治个头疼脑热还好,若给人治伤解读,无异于跳进‘是非窝’里。若被杀人灭口,或许临了还蒙在鼓里。”
潇璇眉心微胀,侧头看了容辉一眼。眼神光风霁月,透着磊落安闲。容辉心悦臣服,又觉得自己想偏了,忙踏上一步,恭恭敬敬地给张老作了三个揖,喊了声:“张师傅!”又转身下楼,冲了杯红茶上来。
张老微笑颔首,勉励容辉:“细心周到,孺子可教!”
潇璇又和张老说起春季的养生之道,契阔半晌才走。容辉和万荣送她出门,潇璇看着万荣微微颔首,又吩咐容辉:“你随我来!”容辉应了声“是”;垂首跟上,看得万荣满心羡慕。
潇璇盈盈迈步,转过药房,沿花径直去西苑。春光灿烂,暖风醉人。路旁五丈一楼,十丈一院。或是在茂林修竹之间,或是在绿树琼英之外。
容辉跟在后面,不自觉伸了个懒腰,又见潇璇步履轻盈,风姿绰约,更加赏心悦目。待到没人处,不由快走两步,追上去问:“姐,你认识张师傅?”
“当年在陈都时,一次师父生病,不敢去请大夫。我恰好碰见他,就请他去瞧病!”潇璇步履不停,缓缓地说:“师父和他一见如故,再回山时,就带上了他。”
容辉满心奇怪,敢想敢问:“大家不都说‘掌门真人’是武林高手吗?怎么会病,又不敢请大夫?难道是花柳病,见不得人?”
“呸!”潇璇瞪眼轻淬,眼角止不住往上挑,又悠悠自语:“当年时运不顺,师父连做了好几场祈福法会。又是抄经念咒,又是开坛画符。结果积劳成疾,就病倒了!”言语间也有几分笑意。
容辉忍俊不禁:“掌门真人可真有趣,给人祈福,自己先病倒了!那当然不能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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