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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飞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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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比尔赫交啤酒于左手,向她伸手,“我叫比尔赫。”
“茜茜莉娅。很高兴认识您。”
黑暗中,茜茜莉娅看不清比尔赫的脸,但她疲惫地意识到,又一团高卢味的荷尔蒙正在逼近。
“外面好冷,”她打了个冷战,“您多保重。”一转身进了楼。
比尔赫给这巴黎口音的姑娘一晾,心里郁闷。他出生于马赛北城区,是个典型的马赛男人。巴黎人常常放肆地调侃马赛人,使他很不服气。
他喝光百威,忽然想尝尝红色马丁尼酒。他推开门,绕着摇摆的人群向酒水台摸去。当酒保的一个亚洲同学给了他一杯马丁尼,说:“您是今晚喝得最欢的。”
比尔赫向他举了举杯,酒保伸出手:“我叫及川敏一。”
比尔赫咕哝了两声,瞥见晾了他的巴黎姑娘正和另一个亚洲人在放布告板的角落里说话,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他脱口而出:“Merde(见鬼)!”将一杯马丁尼一饮而尽。
日本人及川吃了一惊,还是满脸堆笑:“再给您来一杯?”
当这个中国人徐斌站在角落里向她问好时,茜茜莉娅直觉地感到他就是刚才那双东方眼睛的主人。
“你是中国人?台湾的吗?”
“我是北京人。”
茜茜莉娅用流利的汉语说:“我在台湾工作过几年,北京向台湾打飞弹的那年,我正在台北。”
“太好了,你会说中文!”徐斌充满友好的表情,“我是商人,不懂政治。我也反对一切武力。让我们说点专业的,你在台湾做什么业务?”
音乐声短暂停顿了一下,说话的人们发觉其实大家都在大声叫喊,否则很难听见对方的声音。
“对不起,在向你大喊大叫。”徐斌有点不好意思。
茜茜莉娅发觉这份羞涩在此刻很养人,这是非常东方的男性反应,令她从傍晚的反胃中舒缓了些。
只是换CD,随后是更强劲的迪斯科。人们重新回到舞池,抖动身体。
现在什么话都听不清了,室外太冷,没法久站。每个人都打消了说话的念头,认真舞动起来。
听说MBA们一认真,没有做不好的事。
舞跳得棒极了,节骨眼儿上,大家齐声喊。
第二章 发达与破产(1)
躺在宿舍里,陈香墨梦见了上海。
这是件奇怪的事。因为一直以来,无论是到哪个国家出差或度假,他永远只梦见上海。最长一次在德国交流采访了三个月,每天都只和德国人打交道,他还是固执地只梦见上海的家人和朋友。对于偶尔造梦的人,这不奇怪;陈香墨是每天必有梦的人,这就有意思了。
他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他梦见自己在报社办公室里。有很多人打电话来,请他参加各式各样的信息发布会。他在梦里有点生气,觉得都什么时候了,还拉我干这些!
他朝一个电话吼:“让我静一静干点正经事吧!求你了。”
醒来,法国的太阳已明晃晃地照在厚而连绵的白雪上。
陈香墨心里余音袅袅,还残留着心烦的感觉。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树林,生活的惯性并没因为他飞到千万里之外而停止。
扔在墙角的开口皮鞋是他为精简行李穿来的惟一一双鞋,没想到碰上大雪浸坏了。陈香墨无可奈何地套上它们,去参加中国学生联合会组织的迎新早午餐。下午,MBA课程就将正式启动,头两天是个实境模拟课,叫做“NEGOSIM(边谈判边竞争)”,就是让大家按游戏规则投资竞争,最后有人发达,有人破产。让你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少分量!
早午餐摆在山下镇上的中餐馆“鸿运楼”。
张洪平主动张罗着用自己的车往山下载人,载完了一批又回来载下一批。他老婆是个长得挺美的东北姑娘,叫东云。在一旁招呼完这个招呼那个。
到齐了人一点,23位。不只MBA的,连本科生也来了好几个。中国人嘛,爱凑个热闹,何况迎新,历来顶喜气的。大家西体中用,在长条桌两旁一字儿排开落座,互相寒暄。
张主席清了清嗓子:“要不大家挨个自我介绍吧?”
这纷纷攘攘地一介绍,大伙儿都互相刮目相看起来。这拨人,有清华的、北大的、复旦的、交大的、上外北外的,绝大多数是国内的名校生。
一个怯生生的女声说:“大家都是这么厉害呀?我可比不上你们,我是没有名的学校毕业的。”
“哎呀,小妹,说什么呢?学历又反映不了能力。”张太太东云安慰廖顺顺。
陈香墨发现了一个复旦校友,她还是上海媒体的同行,上海电视台前英语节目主持人唐文文。她享有本年度全球惟一一份全额埃菲尔奖学金。
两人像所有上海人一样,忍不住低声开讲上海话。陈香墨回忆了半天复旦校园生活,忽然想起件事:“这里上海学生蛮多的,为什么在一起还说国语?”
“哪来很多上海学生?”唐文文一噘嘴,“这里谁都爱假装我们上海人。有的连上海话都听不懂。”
“哦,为什么?”
“谁知道,不高兴了骂我们小市民,到国外就攀着大上海!”她说完,示意先不谈下去了。
大家交换座位边吃边认识。
王林和陈香墨今天谈得挺开心。听说王林毕业于计算机专业,陈香墨便认定这是理科生和文科生之间的对话。在商业社会里,是不是理科生向智商财富倾斜,而文科生独占了情商资源?
王林并不拘泥于陈香墨的思路,他感兴趣指出的是西方世界和东方世界思维方式的不同逻辑。西方人习惯于数理逻辑,要求用数字来证明任何论点;而以古中国哲人为代表的东方形式逻辑,则充满对人生经验和社会智慧的顶礼膜拜。这种差异使东西方学生们非常容易堕入相互攻击的陷阱,但很少有人从比较文化的宽容角度来考虑问题。
陈香墨相当激赏王林的分析,觉得商学院里也并非全是言谈无趣的生意人。
王林则表示今后十分愿意与老大哥多多切磋。
临近终席时,一位本科女生崇拜地望着张洪平说:“太光荣了,我们有一位中国籍的学生会主席!”
大家随声附和,听得出也是由衷的。
张主席稳重地摆摆手:“没那样严重,为大家做点事而已。”
坐到陈香墨边上的北大毕业生老刘说:“张老师不错。”
“张老师?”陈香墨不解。
“你不知道?出来前,老张是北京新东方学校的TOEFL辅导老师。”
“哦,是吗?”陈香墨惊奇地想,“新东方老师,乖乖。”
传说新东方老师们都用百元大钞当席梦思。小偷进门都直奔床垫而去。而每个小偷还都看不起新东方学校创始人老俞,说他为点钱,放任手下的教师在课上糟蹋自己,说他是农民真没冤枉他。
上山回校的路上,张太太东云指着陈香墨的破皮鞋说:“香墨,鞋破了不冷吗?”
一听陈香墨说出破鞋原委,她回头和张主席说:“老公,这镇上连个鞋店也没有,啥时候咱开车陪香墨去一次凡勒喜商业中心吧。”
第二章 发达与破产(2)
陈香墨道谢和推辞,知道谁的时间都宝贵,人情难欠。
“老公,你那脚码和香墨差不多吧,赶紧把那双运动鞋借给香墨吧。冻着脚怎么上课呀?”
到了宿舍,夫妻俩立马找了干鞋给陈香墨。陈香墨穿在脚上,真是暖在心里。
NEGOSIM是个大游戏。是欧洲排名第三的某著名商学院的大教授安东尼奥设计的。
蓄着唇须的安大教授拖着行李箱,从巴塞罗那飞来巴黎,和本校的两位教授一起主持这个商业游戏。
三位教授中午连葡萄酒都没沾唇,就赶着给学生散发游戏软件,解释游戏规则。
在游戏里,学生们四到五个人一组,每组抽签成为游戏中某国某公司的经理层。不同的公司有不同的实力背景和经营资源,但互为同业,在国际市场竞争。
从各自特殊的公司背景出发,学生们需要自行制订经营策略,和其他公司或合作或竞争。学生们需要调整自己的产品,安排好供应链,同时在国际市场上落实市场营销。他们不仅要维持当前的业务,还要积极投入市场调研和新产品开发,提高市场份额来最终赢得竞争。
到了最后,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市场弱肉强食,一半公司必将倒闭。
虽然不会有任何有形的损失,但对这伙野心勃勃的MBA生来说,挑战巨大。在开学第一个竞赛中失败,会使人心理产生阴影,自惭形秽。
我们小组能比别人差吗?不能!!!
我们的形象能破产吗?绝对不能!!!
这里谁是最棒的经营者?当然是我们组!!!
瞧,这就是压力,是保证游戏认真和精彩的前提。
MBA生们辞掉工作,交纳昂贵的学费,是要玩真的。
师第方以前是米其林公司驻日本市场的产品质量经理。此刻,他左肩背着沉重的电脑包,右手端着杯“Café long(长咖啡)”,在大厅里找他的小组伙伴们。
第一学期的四个月,学院按学生不同的职业和文化背景,事先划分了小组,分组原则是追求最大的多样性,以利学生们互相学习。
师第方的小组由五位男生组成,两个法国人、一个德国人、一个中国人和一个美国人。小组在第6教室碰头,大家搬桌搬凳子,然后围坐在一起,彼此熟悉一下。
师第方领头问:“大家早上好!昨晚都睡好了吗?没睡好的话,今天的游戏将是一杯提神的Expresso(特浓咖啡)。”
每个人都微微笑了笑。
“我们当中有没有金融专家?”师第方带着研究的眼神看过每一张脸。
“香格墨,您会不会恰巧是个金融记者?”显然他研究过了上午才发给大家的学员简历,而且试图和中国同学开开玩笑。但他挺滑稽地按法文发音规则把“g”读了出来,使陈香墨成了陈香格墨。
“我不是,”陈香墨的声音有点不自然,但随即放松了,“我专门写文章曝光名人的臭事。”
大伙儿又轻微地笑了几下。
麦克·林肯原是一个为美国政府工作的年轻经济学家,他开口说:“如果你是说我们需要在游戏中对付一些金融问题,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麦克温和地笑着,他是个金发但是歇顶的人。
“棒,”师第方说,“有谁自愿做其他的事?”
“我可以负责和其他公司谈判。”狄罗表示。他是个德国工程师。
“我和你一起去谈。”陈香墨说。
“我吗?我可以照料我们的供应链。”经营购物网站的樊尚笑容可掬地说。狄罗翻开简历手册,看到樊尚本科毕业于Polytechnique(巴黎综合理工大学校),不由把手册推向麦克,麦克看后,向他点点头,小伙子樊尚的学术背景不容小视。
“OK,我负责生产计划和产品研发,”师第方环视大家,“看来我们已在快速分工方面赢得了时间。”
“是吗?”樊尚溜出教室四处打探了一番,回来点头,“是,我们已领先一个颈位。哈哈……”
游戏分派给这一组的是家德国中型企业,在德国市场生产和销售汽车零配件,同时也已准备好向美国或日本市场拓展业务。
小组可以透过游戏公共网站了解竞争对手的概况。他们发现,市场中另有一家中型德国企业,和他们实力相当。两家大型美国公司,市场主要在美国。此外在劳动力成本低的马来西亚,也有两家制造商。
小组首先需要作出的决定是:第一年公司的产量?以什么价格销往什么市场?
“现在每个人拿出自己的主张。”在电脑前弄清了状况后,5个人围坐在一起,想看看不同的脑袋会生出怎样不同的果子。
“我们应该进入美国市场,因为游戏背景揭示这是全球最大的汽车零配件市场。”狄罗说。
第二章 发达与破产(3)
“我们的产品据介绍是高品质的而且目前的价格有很高的利润率,因此我建议降价百分之十,到美国和日本市场竞争。”师第方说。
“别忘了那些马来西亚公司,我们可以向他们购买半成品,他们的低劳动力成本使他们产品的价格远低于我们的德国供应商。”樊尚给出意见。
麦克和陈香墨没开口。另外3个人现在看着他们。
于是,陈香墨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劳动力成本更低的那些国家投资设厂,马来西亚在亚洲已失去人力资源优势了。”
大家有点困惑地看着陈香墨,大约有几秒钟,狄罗反应过来,说:“香墨,你当然是对的,可是你必须在游戏给定的环境里提出建议,这个游戏里没有其他国家。”
“哦,对不起,”陈香墨说,他看上去很尴尬,马上拿起游戏资料又从头读起来。英语的长篇商业文件对一个非商务专业的汉语记者来说,不可能一开始就不陌生。
“我来试着为你们的主意做些计算。”麦克柔和地微笑,表示他并无其他意见。
大家散开来做各自的事,每人一个笔记本电脑。
陈香墨对商业实务是个门外汉,他可能拥有很多和跨国公司外派人员一起在中国吃饭喝茶的经验,但这些外国经理们对他只谈投资策略,不谈实际操作。
他有点窘迫,坐到师第方身旁看他做什么。师第方,善解人意地耐心解释他的设想和步骤。
一小时后,5个人再次聚集,拿出各自的作业,开始合成第一年的经营策略。
他们决定以低于美国市场目前平均价格百分之十五的价格进攻美国市场。
在美国投入广告。
同时和马来西亚公司洽谈,购买他们的低价半成品。
根据自己在轮胎行业的工作经验,师第方建议购买和储备尽可能多的原料,因为根据可以预见的产能增长,下一年生产资料一定会涨价。
他们整理出一个带有Excel表格的书面报告,在Intra上传给了安大教授。他们赶在了截止期前面。其他组看来都迟了。
5个同伴对自己的首份报告颇为满意,一起开步走去学生食堂吃午餐。第一轮的操作结果2小时后会公布在网上,大家届时就能知道自己干得怎么样,比别人好还是差。
茜茜莉娅所在的小组远没有师第方的组如此合作平顺,尽管他们的公司是那家相似的德国中型企业。
唐娜·范,那个加拿大籍的香港小姐,把整个小组搅得头下脚上。
当然,她的中文名字范淑仪几乎从不使用。
唐娜矮小但强硬的身子站在小教室的讲台上,她的眼睛如一条线那样细小。她的英语尖锐而带有广东口音。
“我主张关闭所有在德国境内的工厂,迁往马来西亚。”
“什么?”德国学生杜克的声音几乎哽住了。他的愠怒,不知是源于唐娜激进的态度还是他的日耳曼民族观念。“昂贵的德国员工遣散费会让我们到游戏结束都处于亏损!”
“杜克有点道理,”以色列同学约拿丹稳重地说,一边读着游戏资料,“迁厂会让我们花费不菲。”
“但是,”唐娜寸步不让,“我们可以分两步迁厂,以方便消化。同时,要看到我们的销量会快速上升,亚洲低廉的劳动力会给我们可观的回报。”
“我觉得这是疯狂的建议,”杜克不答应,“我们不能出此怪招……何况在亚洲,成本也许能降低,但产品质量也必定糟糕。”
“你的话简直让我厥倒!”唐娜气得脸发白,“这种话只能出自对亚洲无知的人之口。亚洲善于以低成本生产高质量的产品。”
“你们的看法呢?”杜克转身向着茜茜莉娅。他的脸色很难看。
自始至终茜茜莉娅没有介入他们的争议,她尽力让唐娜表明态度,而且觉得唐娜很有勇气。
“凭良心说,”迟疑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我也很疑虑一下子关掉那么多厂的结果。简单地看,只是让员工们回家。但在现实中,会和工会及工人有很棘手的谈判。”
“但我们并非在现实生活中,”唐娜打断她,“关厂的费用已经设计在游戏规则中,为了简化,给出的是总费用。我认为社会成本都已计算在内,我们不必将问题复杂化。”
“可我们要解雇10500个欧洲工人!”约拿丹说。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可能赢得竞争!我们将显著地降低生产成本,而没有其他人敢如此大胆地在全球市场大重组。我肯定我们该这样做!”唐娜大声疾呼。
“等等,等等,我们4个人是一个组,决定应该民主。”杜克试图缓和下来,“你至少也该适当考虑别人的意见。”
“什么是别人的意见?”唐娜不耐烦地说,“你批评我的观点却拿不出新主意。假如你不敢冒风险,我们一定会以破产告终。”
第二章 发达与破产(4)
“好吧,我建议稍微观望一下,”约拿丹说,“我们先观察一下我们的销售变化,再看看别的组怎样做。无论如何,在第二轮再做更大胆的动作。”
唐娜抬头望着天花板。
她说:“为什么不现在就作决定?要抢先对手!好吧,直说吧,假如你们坚持己见,你
们自己去做。你们不听我的,我不愿和你们一起工作下去。”
杜克腾地站起身:“这哪是团队合作的方式?你一个人做去吧,愿干什么干什么!”
“大家冷静点!”茜茜莉娅拉了一下杜克,“唐娜的点子未必全不可取。我们还有别的做法吗?”
“我们把时间都化在争辩上了,哪还有时间想别的?”约拿丹摊开双手,很无奈的样子。
“既然如此,”唐娜说,“给我第一轮的决策表,按我的意思填。”
茜茜莉娅、杜克和约拿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唐娜伸出手,坚定地对着杜克。
不知过了多少秒钟,空气凝固了一般。茜茜莉娅拿起表格,放在唐娜手上。
“听着,我最担心的是随随便便就决定一下子关掉7家厂。不过既然这可能是游戏的一部分,为什么不呢?看看会发生什么。”杜克妥协地说,“不过话说在前头,要是这决定带来无穷的麻烦,我们三个可不好商量。”
“你的态度非常恶劣,”唐娜冷冷地说,“不过我的决定会让你心悦诚服的。”
她当着这3个心绪不宁的同伴填上了表格,并且毫不征求任何人的修改意见,就发送给了安东尼奥。
师第方好像很自然就成了小组的核心,一则他年龄最大,已37岁,二来他的工程师气质又冷静又理智。他们五个挑好了蔬菜色拉、主菜和饭后甜食,坐在一起进餐。
应麦克之问,师第方谈起自己的家庭。他结婚8年,已有了3个儿子。他的太太也是法国人,曾伴随他去巴西和日本工作。现下,他们又一起在学校旁边租了栋带花园的房子,太太仍然不工作,在家当贤惠主妇。
狄罗,年轻英俊的德国小伙子,在法国已工作过几年,他的德国女友在法国南部工作,两人决定在每个周末相会。
麦克也结了婚,有两个女儿。他的美国太太带着孩子来巴黎陪读,原来还和师第方住得很近,只是他们住的是公寓,要省钱得多。
师第方也叹息,自己租房子的开销,差不多比学费还贵。但怎么办呢?不能牺牲太太和孩子的生活质量啊。
陈香墨孤身一人来法国,要和太太分居16个月。太太在上海的一家法国公司工作,这工作对她很重要。他俩也没有宽裕到可以同时不工作,来昂贵的欧洲只花不赚。何况陈香墨的学费还是计划靠贷款,将来要按年还的。
陈香墨觉得这些欧美同学不能体恤中国人的家境,只关心他夫妻俩哪能分开这么久。言下之意是分开久了,难免感情会出问题。他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你们富人替穷人瞎操心,全不想到缺钱的难处。笑的是有人讲过中国人的感情像酒,越放越陈香;欧美人的感情像新鲜牛奶,芬芳四溢全靠当场消受。你搁着牛奶不喝,时间一长,牛奶自己都得慌,找着谁让谁喝,否则牛奶这辈子不给你耽误了?
等到樊尚一开口,大家顿时感到了代沟。
“我先得跟各位打个招呼,求得你们的谅解。我和你们不太一样,我主要是为了混文凭来的。”
“不要对我寄托太多的期望。我住在巴黎市区,而且还经营着自己的生意。我可能不能经常参加小组作业,甚至常常缺课。”
“当然不用你们提醒我,这是学校不允许的。但我只能如此,很抱歉。”
樊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的眼睛很法国也很明亮,他的语言是时下法国主流社会头疼不已的“青少年语言”,用词造句样样扭着正宗体面的法语。
听了他的一席话,大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老,更年轻的人毫不体恤地用奇怪的方式把他们排挤在了圈子外面。就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意识到这是青春向自己告别的某种方式。
午饭吃完了,狄罗邀请每个人喝杯咖啡。
他们走去学生咖啡馆,这是在体育馆的裙楼底层,已经有数不清的学生在那里了。
陈香墨从没在饭后喝咖啡的习惯。看着西方学生像中国人嗜茶一样离不开咖啡,陈香墨觉得很有异国情调。他更奇怪西方人为何那么喜欢站着吃,站着喝,站着吹牛侃大山,难道坐着不比站着省力,舒服?
今天一个上午,陈香墨说的话已经比在上海一天说的话都多。和大家围成一圈又开始开无轨电车使他感觉累得不行。在中国,要是像这些老外一样滔滔不绝,同事准把你看成是个不可靠的“漏嘴”。男人嘛,不该少说两句,多想想?更别提那些诸如“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或“沉默是金”之类的智者慧语了。
第二章 发达与破产(5)
几百个学生都在聊,好比一个大蜂巢。
两个小时一晃就从舌头尖上溜走了。
在教学楼里,学生们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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