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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飞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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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草地上。板栗树正在发芽,苹果树已经开花了。
驶过离农庄最近的小镇,高帝艾夫人说就要到了,天色已是夕阳西坠。夫人指着一个Champion仓储式大超市:“看那些新鲜土豆的广告,这个地区所有的土豆都是我的农场提供的,无公害不用化肥的土豆,政府给予我们特别补贴来引进相关的新科技。”
黄黄绿绿的土豆广告一路点缀着乡野风光。车到了古堡。
除了他们俩,这天其他客人一个也没有,夫人把他们领进3楼的一间阁楼改的斜顶客房,门上用“虞美人”的法文学名当房号。“晚饭已经在底楼起居室安排好了,饮料是本农庄自产的苹果汁,你们尝尝。晚安。”说完,夫人告退,她住在50米外另一栋乡间别墅里。
两人轮流在整洁的浴室里冲了凉,把行李打开铺陈一番。王林还带了笔记本电脑,到处找了一遍,说:“这个鬼地方,连宽带都没装。”
陈香墨讽刺他:“你何不试试看无线上网?”
下楼用晚餐,介绍GITE的书上写明12欧元一份,农庄风味。陈王两人走了一天,早饿得能吃下烤全羊了,心里想农庄风味一定是大块吃肉,外加水果蔬菜。
坐下一看,蔬菜倒有,碧绿生青的法国球生菜,拌好了橄榄油,加上黑色油橄榄,吃起来口味应该不错。量好像稍微少了点。另外是冷什锦肉冻,肉的成分不多。一大盘燕麦面包。整个晚餐,就其单调和乏味,活像中国菜馆餐前白送的碟子。
陈香墨呆在盘子前,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觉得加倍地饿。王林大呼小叫,这是头盘吧?
可高帝艾夫人明明已说了晚安。
“不行,一点热菜都没有,牛排至少应该准备一份吧?老陈,你会说法语,你去跟那法国老太婆提抗议。”王林催促道。
陈香墨自然也很不满意,但他在法国人家寄住过,知道法国人一般不会直截了当提意见,让人下不了台。被提意见的人一般也不会当场修正,顶多说些客套话,下次注意。但必定会在心头记上你一笔。既然是这样,何苦来呢。最实际的办法是明天暗示一下高帝艾夫人他们对饮食的期望,想必会有所改善。
他把想法跟王林说了说,“一顿饭,算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这怎么行?”王林接受不了,“我见过的法国人不是这样的,只要给他们说明白,他们会接受的。不要怕得罪人,老陈你就是太书生气了,我们马上就走的,以后也不会再来,得罪了她又怎样?”
第一章 早谢的合伙梦(3)
“不要让人觉得咱们中国人斤斤计较嘛。”陈香墨看看外面天已全黑了,找上门去讨一块牛排,像什么样子,太丢人了。他不想去。
王林不住口地催。陈香墨说:“要说你去说吧。”
“哎,老陈,我可不会说法语。再说,这里虽说是你联系的,可我自己付钱的。巴黎12
欧元都能吃上牛排了。这乡下地方宰客呀!”王林拉下脸来。
“好吧好吧。”陈香墨见王林真动气了,硬着头皮去一趟吧。可怜还饿着肚子,心里却在盘算怎样开口。一个念头飘上脑际:“早知道,一个人来省了多少麻烦。”
“还得要份热汤!”王林在背后喊。
古堡外伸手不见五指,天色黑得像化不开的墨。陈香墨眨了半天眼,终于看清天上有数不清的繁星,他凭印象朝高帝艾夫人住的方向摸去。地上的砂石硌着他的皮鞋,不好走。
走出古堡的院子,看见了房东亮灯的楼房,依稀看见一家人老老少少都围着桌子吃饭。“倒要看看他们自己吃的什么。”
正想着事慢慢在砂地上走,不远处响起几条狗的嗥叫。陈香墨突然意识到狗正急速朝自己冲来。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条狗已搂住了他左小腿,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
陈香墨发出一声惨叫,高帝艾夫人走到窗边问是谁。
“夫人,我被你的狗咬了。”陈香墨呼救。
狗咬着他腿不放,牙齿稍微放松了些,陈香墨开始觉得疼。
一个老头慢吞吞地走出来,嘴角叼着牙签:“你不该奔,不该奔。呜呜,放开他,放开。”他一句话,先对人说,后对狗说。
狗退了,还不甘心地围着陈香墨打转。高帝艾夫人说:“真抱歉,忘了把狗拴起来。”
陈香墨逃进房东的餐室,一家老小都好奇地看着他,好像忘了他才被狗咬了。陈香墨拉起裤管一看,鸡蛋大一个紫血团,狗牙印依稀可见,所幸因为穿着厚牛仔裤,皮肤没破。
几个屁孩子,还有夫人虎背熊腰的儿子咧开嘴笑起来。
“可恶!”陈香墨心里骂一声,朝餐桌上一瞥,稍稍消了点气。原来房东一家和他俩吃的是一模一样的食物。
“您需要什么?”夫人问。
陈香墨不好意思提肉食的事,只是说:“夫人,中国人晚餐习惯吃热食,全是凉的我们吃不消。”
夫人先忙不迭地道歉,说还没有中国客人上过门。然后翻箱倒柜地找,终于找出一大碗蔬菜汤,放到微波炉里热了热,交给陈香墨。
陈香墨手捧热汤,战战兢兢地问:“狗呢?”
“拴好了,您放心走吧。晚安。”夫人给他开开门。
“晚安。”老老少少声声慢地唱山歌。
陈香墨觉得自己像革命连环画里到地主家讨饭的穷人,不但被狗扎扎实实地咬了,还只讨到一碗汤。
进了门,王林正自顾自地吃着生菜,见陈香墨回来,他抬头露出开怀的笑容:“我听见你好像被狗咬了?”陈香墨放下汤,忍痛在灯下察看腿上的瘀伤。王林凑上来一看,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事!真让狗咬了。”
陈香墨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好笑是吧?是谁逼我去的?”
王林还是傻笑着,喝着热汤,忘了问为什么没有牛排。
陈香墨记了仇,因为他觉得王林全没心肝。
临上楼前,王林在冰箱里找到几瓶高帝艾夫人引以为荣的家酿苹果汁,他拿了一瓶:“我们拿回房间去喝。算是对我们这顿饭的补偿。”
陈香墨不理他,也不碰。好像故意显示他和王林的素质不同。
第二天早晨起来,是个有薄薄阳光的晴天。
高帝艾夫人在楼下起居室里忙碌着,为他们准备早餐。早餐是胡桃面包、三种农庄自产的莓子酱、热腌肉片、牛奶和苹果汁。
夫人问他俩睡得好不好,今天准备干些什么,只是不提陈香墨的腿伤。
吃过早饭,两人先去农庄转悠了一下。到处是早春让人心惊的绿色,那样地带着生命初期的无伤痕的活力。两匹棕黄色的骏马在古堡后的马场里踱步,一群奇特的有着累赘肉冠的淡粉红色的鹅在小河沟里游弋。
一对老夫妇正在为苹果树剪枝。陈香墨笑嘻嘻地请教剪枝的知识,老头儿递过一尺来长的大剪子,让陈香墨剪去他指出来的枝条,上面带着嫩叶和盛开的粉红花朵。
“地里的养分是从根上来的。枝条多了,养分就分散开了。剪掉相对柔弱的枝条,剩下的才结大果子。”老头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中国留学生,在巴黎一商念书。”陈香墨说。
“哦,大学校。”老头儿肃然起敬,“你们是干大公司的料。”
第一章 早谢的合伙梦(4)
陈香墨见这么个乡下老农都对学校耳熟能详,很开心,立刻翻译给东张西望的王林听。王林高兴地用英文对老头说:“你是个很有见识 的人。”
老头能听懂,他用法语咕哝着:“种苹果是我的专业,这方面我算是有见识的。”
因为高帝艾夫人的女儿不在,她不放心让他们骑马,马只听她女儿的话。有一艘木划艇
倒扣在高帝艾夫人住的院子里,是他们自己闲时在塞纳河里游湖用的,跟皮划艇比赛用的那种相似。王林闹着要划,夫人问他俩有没有经验,这艇很容易翻。两人只好泄气地借了两辆自行车,沿河去望风景。那只晚上咬了陈香墨的狗还被拴在羊棚门口,垂头丧气地趴着。原来是只黑白相间的牧羊犬。陈香墨走过去,夫人对狗训斥:“对先生说早安,罚你一天都拴着!”陈香墨摸摸狗头,让他嗅嗅手背:“他闻了我的气味,应该不会乱咬了。”王林哈哈大笑:“这就是咬你的狗。”夫人对王林说:“别怕,让他闻闻你,就不会咬你。”王林站过来,那狗却一下子来了精神,站起来伸出长长的鼻子,对准王林裤裆一阵猛嗅。大家觉得有点尴尬,那狗却锲而不舍,像烟鬼嗅鼻烟一样盯着王林那部位不挪窝了。王林讪讪地愣着不动。
陈香墨忍不住大笑起来,带着报复的快感。夫人也忍俊不禁,说:“这狗出什么问题了?”
“春天嘛,在狗来说很正常。”陈香墨坏坏地说。
夫人看看王林,掩嘴而笑。王林见狗不收敛,只好自己退了几步。狗汪汪急吠起来。
高帝艾夫人说晚上备了家宴,请两位到她家里来用餐,陈香墨忙致谢,知道她正努力弥补昨晚的怠慢和狗咬人的过失。
两人骑车沿着塞纳河溯流而上。同样是塞纳河,在巴黎市区它被两岸的华楼秀堡环绕点缀,显得雅静高贵。在这洗尽铅华的上游平原地带,它却犹如一个素净自在的法国农妇,怀着平常心,过着涟漪不起的乡村生活。只有几只春归的白天鹅在河上戏水,增添了它的妩媚。
陈香墨和王林放倒车子下来和野天鹅合影。王林不满意陈香墨拍的照:“你这取景技术太次了吧?我的脚没拍进去。”
陈香墨历来自诩取景有道,天生有审美力。被王林夹头夹脑一臭,忙凑过来看那张照。“没问题,挺好呵。有天有湖,天鹅位置适中,整个景平衡中有变化,人的体态表情无一不好。”陈香墨狐疑地说。
“可是我的脚没照进去,不是全身。”王林理直气壮地说。
陈香墨看看他的脚,一双皱纹密布的旧皮鞋,上面都是两天跋涉的灰尘。“你的脚很重要吗?”
“拍照当然要把人拍全了。”王林说。
“可这栈桥短,拍你全身,天鹅的位置就不协调了。”
“照到天鹅就行了吗?人才是最主要的。来来,再来一张,全身。”王林把前一张删除了。
陈香墨照办,心里在狐疑王林给自己照的那张是不是也突出全身,不及其余了。因为他带的是老式洗印相机,只能把问号留在心里。
法国地不广,人却稀。两人骑了10多公里路,一个人也碰不到。好不容易再奋力多骑几公里,到小镇上吃午饭。连问3家餐馆,才12点30分,都已做完生意打烊了。
王林泄气地说:“一点不好玩,真该和别人一起去比利时。我今晚不住了,回学校去。”
陈香墨不语,心里想:“旅伴真的很重要。鸡和鸭一起出门,走旱路还走水路?”
好运尚存,他们找到一家咖啡馆,老板娘说正要关店,但照顾他们再做一顿。只能选套餐,方便。
陈香墨千恩万谢和王林坐下来,点了生啤和牛排,外加一点当地产的奶酪。
“我可下午回去喽。”王林说。
“可房东太太已邀请我们晚上去赴家宴了呀。”陈香墨困惑地望着他。
“没什么意思,”王林摇摇头,“不如我回家自己做饭好吃。”
“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是你已经答应了人家,难道无缘无故失信于人?”陈香墨说。
“老陈,你的思路有问题,我们不是房东的朋友,是顾客。顾客有权决定不购买哪样东西,哪怕已有口头协定。她提供的旅游商品质量不好,我们不欠她情。”王林严肃认真地说。
“难道生活中的一切都要用生意经来对待吗?你不觉得高帝艾夫人已经在尽力提高她的服务了吗?她通常的客人都有车,在外面吃饭,自己带运动设备,不用她操心。我们才是特别的例子。你不能放松点吗?我们是在度假!”陈香墨的语气加重了。
王林喝了一大口酒,不言语。牛排送上来,煎得恰到好处,香味扑鼻。
两人吃得赞不绝口,那橘红色的土产奶酪也很温和,入口厚厚的,滋润喉咙。
第一章 早谢的合伙梦(5)
饭后两人逛逛落魄的小镇,从塞纳河的另一边骑回去。王林不再提回家的话,陈香墨特意多说些愉快的话题。
回到农庄,两人洗个热水浴,睡个晚午觉。
高帝艾夫人的家宴颇有表演性,头盘是自制鹅肝酱,用的鹅就是河塘里正互相追逐交配
的厚冠鹅。其鹅肝比通常的多油,夫人加上早出的紫色覆盆子作为品尝中清口的浆果。深棕色外皮上敷着白色生粉的芝麻面包又香又嫩。夫人那高胖的儿子和在农庄当机械工的朋友樊尚满意地看着陈香墨和王林,因为他们喜爱这道菜。夫人的儿子打开一瓶自酿的葡萄酒,给每个人斟上。
第一道主菜是羊排配土豆,不但羊排奇香四溢,夫人的无公害土豆也松软得宜。夫人告诉中国客人农庄的羊全是用百里香草喂大的,此其香之所生。
陈香墨悄悄问王林:“没白留下来吧?才要你12欧元。”
王林说:“我才不像你光在意钱呢!”
第二道主菜是著名的法国美食Pot…au…feu(蔬菜炖牛肉),胡萝卜、胡葱、小洋葱和牛肉在一起炖。好不好吃看做菜人的功力,高帝艾夫人是不省火力的人,汤炖得浓,滋味借了火功可以算好的。
大家的谈话已越过了客套,向纵深发展。王林用有点不通的初级法语,问农庄的年产值和人员的配置,夫人的儿子介绍整个农庄就是他们一家人加上樊尚在照料。至于年产值,他说数字没意义,还够大家开销。接待游客只是多样化经营的一部分,让妈妈过过瘾的。
他们说,听说上海人住房条件很差,很多人家挤在小阁楼里过日子,是这样吗?陈香墨说20年前是这样。
他们又打听中国人没有民主怎样生活。陈香墨说这个问题你们可以问王先生,然后把问话翻译给王林。
王林得意地回答:“法国密特朗总统可以偷偷有第二个家庭,还养了私生女。他跟合法的太太民主过吗?”
陈香墨翻译了,法国人听得一头雾水,但点点头,不说话了。
陈香墨发表高见说:“民主是西方文化概念,东方国家历史上没有类似的东西。因此先得花时间让13亿中国人,包括8亿缺少教育的农民搞清楚这是什么东东,才能以民主的方式投票决定大家要不要这进口货。否则,政府擅自采用许多中国人听都没听说过的西方民主制度,不就是违反民主制度的最坏范例吗?”
夫人的儿子频频点头:“那需要多久才能让中国人了解民主?”
“我们正在造希望小学,缺口很大。很多西方人士捐款给这个项目。贵农庄愿意捐一所吗?不贵,2万欧元就能让200个中国失学儿童接受教育,然后慢慢了解西方民主制度。我过去是上海的记者,可以帮你们联络接受捐款的青少年教育基金会。”陈香墨已压抑不住自己调侃的语调。
法国人笑眯眯地看着陈香墨,没有人回答他,陈香墨觉得他们正在笑容里谋杀自己。好了,别招人恨了,人家只是人云亦云的乡下佬而已。何必呢?正受着人家招待呢。
于是他建议为夫人精湛的厨艺和法国美食干杯。
夫人端来了甜品,美味的紫莓冰激凌,当然也是自产的。
饭后,大家观看有关农场历史和丰富物产的录像,陈香墨和王林使劲恭维了一阵,作为对美好晚餐的报答。
次日上午,夫人简直是侍立一旁看他们用过早餐,两人依依不舍地喝了不少淡绿色的苹果汁。陈香墨说:“夫人,谢谢您的款待,我们结一下账吧。”
“谢谢你们。”夫人微笑着送上账单。一共不过128欧元。陈香墨付了130欧元,说不用找了。
“干吗不用找?”王林在陈香墨背后嘀咕。
陈香墨头也不回:“你不多喝了人家一瓶苹果汁?”
夫人开车送他们到火车站,大家亲亲面颊说再见。
“我们以后带着太太来。”陈香墨挥手喊,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但告别需要台词啊。
两人第一站到枫丹白露,去游枫丹白露宫。
火车上,陈香墨拿张小纸片,把128除以2,64欧元请王林付。“多付的2元算我的,你的64元请付现钞。”
“你倒算得很清楚啊。”王林拿着小纸条,“我到枫丹白露提现钞给你。”
陈香墨皮笑肉不笑。
逛过拿破仑当年黯然离开巴黎客死孤岛前待的最后一个皇宫,又在王林坚持下,到那个“心口永远之痛”的欧洲商学院参观了一番。两人钻在公用电话亭里一起向上海打电话,向老婆们汇报动向。然后在明媚的阳光里坐下来午餐。
“你毕业后想留在巴黎吗?”王林问。
“假如可能的话,就留。”
“你们上海人都很崇洋媚外,没有一个不想移民国外。”王林说。
第一章 早谢的合伙梦(6)
“你不也自称上海人吗?”
“那是在老外面前,”王林说,“老外只知道北京和上海,不那样说,还得解释自己是哪个星球上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上海人为什么那么崇洋?”他一脸好奇。
“谁说上海人崇洋了?不谈这个话题。”陈香墨烦他。
“不不不,一定给我说说。”王林求他。
陈香墨看看他:“你是哪里来上海的?”
“安徽,考大学过来的,留下了。”王林说。
“上海好还是你老家好?”
“当然上海好。”王林奇怪地望着陈香墨。
“这就是原因了,你奋斗上了台阶,进了上海。我们生在上海,当然也得上升到纽约去,巴黎去,苏黎世去,任何世界城市去,那才能和你一样获得自我心理肯定嘛。”
“上海人都想把孩子变成美国人、法国人或者其他国籍的人,我真想不通为什么。”王林引向深入。
“是不是你老婆吵着要来欧洲生孩子啊?”陈香墨作恍然大悟状。
“不是不是,”王林说,“我们才不稀罕。”
“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陈香墨嗤之以鼻。
回到巴黎里昂站,王林研究着手里的车票,上面打印着:枫丹白露到巴黎。“也许能一直用到学校吧?”
“到巴黎,我们不已经在巴黎了?别光想好事了。”陈香墨说。
“到闸口试试。”王林说。
陈香墨把车票往垃圾筒里一丢,表示和王林就是不一样。人流拥挤的车站,大家都在闸口排队,试票这种事多没面子!
他掏出一张2元5角的郊县票,送进闸机打了。王林把火车票一塞,果然也顺利过关。一直到凡尔赛,票都有效。
陈香墨好郁闷,自己又为“大气”买了25元人民币的单。摸摸腿伤,隐隐作疼,他不由自怜:和王林比,自己为什么老吃亏?
王林似乎看穿了他,在进寝室楼时,说:“通过这次,我发现你老陈挺傻气的。”
陈香墨不发表意见,心里说:“我的发现是,绝对不能和你在将来进行任何合作。”
天晓得,两人只用两天,就取消了将来的双边关系。
第二章 猫咪(1)
春假一过,第二学期开始了。这意味着基础课程结束,教学内容会更专业化。金融和投资课程唱主角的阶段来临。
教“公司金融”和“金融理论”两门课的是位五十多岁的法国教授,名叫尼古拉·马盖。他同时是法国金融市场研究会现任主席,摩根司坦利(法国)公司合伙人。来头 不小。
他用一种嘲讽和幽默交织的态度授课。每节课开头,他总是在黑板上写一道题,让人自告奋勇上去解答。假如没人敢上黑板或谁上了黑板又卡住了,他就说怪话:“求你们了,你们可都是MBA,别给我来这一套。”答对了,他说:“要不要再来一题?”说着就真写给你,好像给女士送花一样。
而且他也不耐烦给一半以上的外行学生讲授,你问的问题有水平,问到点子上了,他会起劲解释,要问出低级问题,他就说:“你是MBA,你不用研究这种细节,让你的助手帮你干粗活好了。”
每每说完,就拍灰一样拍手。好像一切搞定,不用再纠缠。
懂的人知道他教得很实用,喜欢学金融但不太懂的人知道他教得蛮地道,不懂又不喜欢,只因为是必修课而学的人就不满意了。
几节课后,有天上课尼古拉要突击测验,大家翻开笔记对照着答题,陈香墨越答越有劲,教授用一道题把这些天教的实用知识串了起来。有道是念十遍不如动手做一遍,做了,知识就是你的,不会忘。
可是,坐在后排的夏子交了白卷,她交白卷还气势汹汹:“教授,可不可以提个意见?你的课让外行无法听懂,我什么都没学到。我要求补课。”
教授耸耸肩:“这里不止你一个外行,别人听懂了吗?你应该读课本。”
“那么厚1000页的书叫我怎么读?”夏子气得很。
教授抓起第一排中国学生廖顺顺的答卷,上面密密麻麻写了答案。
“小姐,你以前是什么学历和工作背景?”他问廖顺顺。
“英国语言文学专业,在猎头公司工作。”廖顺顺回答。
“你读了课本?”
“是。”
“那么长,怎么读的?”
“不睡觉,苦死了。”廖顺顺可怜巴巴地说。
“Voila(瞧见了)?”教授朝向夏子,“你也可以这样学习。你不是MBA?”
夏子恨恨地朝廖顺顺的背影瞪了一眼,闷了。
教授转过身,在黑板上书写。夏子凑到身边以色列人约拿丹耳边:“那个女人以为自己还在中国餐馆洗碗哪,我可不是苦力。”
约拿丹发出一阵狂笑。
下课前,夏子又举手要求教授:“能不能给我们加几节辅导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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