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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骨生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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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三口两口将那粥喝完,用帕子抹了抹嘴,对着镜子整齐了衣裳。
“走吧,妈妈不是请了教习指导我们练舞吗?”
在倚香楼里,清倌不需要接客,不过陪酒和歌舞却是必须熟练掌握的。
由于昨日判官的一通告状,令鸨母对白姬的印象十分深刻,遂今日练习,她被第一个拉出作为典型,被狠狠教育了一顿。
“我不管你们来这之前是良家子还是官宦家庭出来的小姐,来了我倚香楼就得遵守我的规矩,做清倌儿的若是连最基本的歌舞都拿不出手,那我干嘛成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
听到好吃好喝,白姬眉头一蹙。她想起今天早晨这光可鉴人的稀粥……
“你——把方才王教习指导的芙蓉曲从头到尾地跳一遍!”
鸨母有心杀鸡儆猴,让白姬出出洋相,也好挫挫这群成天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们的锐气!
阿柳朝白姬递去一个担忧的眼神,白姬回以安抚的笑,低声应了一句“好。”
语落,她缓步上前,步伐轻盈如燕踏流云,竟是个练家子!
芙蓉曲的精髓在于柔,腰肢放低,这样身姿便可更轻柔,两肩要打开,手臂舒展,如此方能体现芙蓉拒霜的傲然。白姬全神贯注地投入舞蹈当中去,一步一跃,一颦一笑,皎若芙蓉出水,艳似菡萏展瓣,一曲舞罢,竟将那芙蓉的婉约,娇艳,傲气描绘得淋漓尽致。
鸨母两手叉腰,暗自窃喜自己得了个好苗子,然面上却不透漏分毫。
“你这小娘皮,不是会跳吗!?为何昨日在客人面撂我的脸子?!”
白姬垂眸,一本正经地扯谎道:“回妈妈的话,我倒是想跳。可惜那公子看也不看,劝他吃酒也不吃,只是冷着脸子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没想到,竟是个恶人先告状的!”
鸨母想起判官那张生人勿近闲人莫扰的冰块脸,不禁又气又怜。也对,就连自己这样容色出众风情万种的女子难得主动都得不到那人的亲睐,更别提像阿云这样嘴上毛都没褪干净的小丫头了……心念一转,对白姬的话,不由信了几分。
“算你运气好,别说妈妈我不给你学好的机会!若下次再有客人告状,你就给我仔细着自己的皮吧!”
白姬蒙混过关,有惊无险地退了下去。
其余人纷纷涌了过来,艳羡崇拜的目光将白姬整个环绕。
“方才你跳的那段真美,教教我们吧!”
她跳得很美……?
怔楞片刻,白姬失笑。
旁人或许有所不知,然自己却心知肚明。真正的芙蓉曲早在琅嬛旧都大火时,伴随皇宫一起焚烧殆尽,流传至今的不过是幸存下来的乐师靠记忆谱写出来的一小段罢了。
虽然还叫芙蓉曲,却早已是名存实亡。
白姬眯眼,她犹记得当年丽妃一曲舞毕艳惊四座,从此成为乾贞帝面前最得宠的嫔妃。那时,她的衣着打扮,妆容甚至一颦一笑,皆成为人人仿效的对象,便是连素来目空一切的坠露亦对她刮目相看。
丽妃喜欢桃花,乾贞帝便命人在其寝宫前栽下大片桃树,桃树性娇,并不适合帝都气象,隔年枯了十几株,然帝王为博得美人一笑,挥洒千金,又栽下上千株,引来温泉水灌溉,终于在第三年——迎来桃花开放。
十里桃花,漫天绯云。
赏花宴上,丽妃在落英纷飞之下慢慢起舞,时隔多年,白姬早已不记得她面容究竟有多美,却记得她一袭白衣,铺天盖地的桃花瓣如雪落下,轻轻软软地砸在她的发间,衣袖,裙摆。而她只是旋舞着,轻盈地笑着,恍若一名跌入这尘世间的仙子,曼妙身姿在他人眼中留下惊鸿一瞥,至此难忘。
继她之后,再无人能将这芙蓉曲跳好,不是有形而无神,就是有神而无形,能做到形神俱备的唯有丽妃一人,仿佛这首曲子本就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旁人来跳总觉得少那几分浑然天成的风姿。
白姬很认真地在出神,完全没有留意身边一片乌泱泱的哀怨眼神。
“阿浔,你就教教我们嘛——”
“对啊对啊,若是再练不好可就要挨王教习的鞭子了,阿浔你忍心看我们一个个皮开肉绽吗?!”
“阿浔……”
临街的一棵老榕树上。
“嘿!没想到白姬在这还挺受欢迎的!”百小里趴在树干上偷看。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小姐姐!”睚眦横卧在树下,一边舔着在乾坤戒中睡得横一道竖一杠的鬃毛,一边自豪地傻乐。
“话说回来,”百小里低头,扫了睚眦一眼,面露嫌弃。他问百里:“先生,这只宠物狗生得也未免太粗糙了些,与您那斯文帅气的形象一点也不搭啊!”
睚眦怒而抬头咆哮道:“你爷爷的说谁是狗呢!?”
“矮油,笑死了。”百小里一脸贱笑:“你不是狗难道是龙啊!?”
“……爷爷我要真是龙你怎么着?!”
“你要真是龙那我就去亲那老鸨一口!”
“都给我闭嘴——”
百里斜倚树干,左手撑颊支在膝盖上,凤眸没精打采地垂着,目光穿透层层树叶落在白姬脸上,竟有些莫名的失落以及怨念……?
百小里揉了揉眼,发现自己没看错,真的是怨念。
他问:“先生,您怎么了?”
百里长叹出声:“阿浔都没告诉我,她会跳舞……”
“……”
“咱们在这儿整整蹲了一上午,您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百里幽幽道:“我不放心她。”
百小里听不明白:“您既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干嘛还要同意让她留下来?”
“你不懂。”
咳——我真的是不懂,某只傀儡人两眼望天。
“蠢货!”睚眦的声音自底下传来:“小姐姐平素虽然闷声不吭,看着好相与,其实最是个执拗的性子,而且吃软不吃硬。若是主人拦着她,她肯定还会想别的法子留下来,如此一来,反倒适得其反。”
“若是这样,就得靠哄啊!姑娘都是需要疼需要哄的,管她愿不愿意,先说点好话哄回去再另想别招啊!”
“我没有不放心将阿浔留在这里。”百里淡然出声:“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又谨慎,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那您方才为何——”
百里抬眸,幽幽道:“正所谓,刚极易折,慧极必伤。”
“哦,是了……”睚眦闷声道:“我爹说,聪明的人都不长命。”
百小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接口道:“知道的太多总是死得太快。”
“哎——”两人似有所感悟,同时长叹出声,又齐齐转头看向百里。
异口同声地问道:“那么问题来了——主银(先生)你究竟有什么秘密瞒着不让白姬(小姐姐)知道?”
百里一袭青衣几乎与树荫融为一色,阳光忽而穿破云层倾洒下来,将他整个人分隔成明暗两爿,连同神情也变得诡异莫测起来。这一刻,那个温文尔雅,满面笑容的道士面具仿佛被双无形的手猛然揭下,他眼泛冷光,蓦地收敛的嘴角抿成一道凛冽的直线。
然下一瞬,复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般,微微一笑。
语气格外轻柔。
他说:“就算是有,也是为了她好。”
“恕我直言,”百小里抬头望天:“你这样护着她,不是在为她好,反而是在害她。这就等同于父母抚育子女一般,害怕她高飞会折断翅膀所以将其禁锢起来,不是变相地在剥夺对方的自由吗?一旦形成依赖,离了你她什么也做不了,难道这样便是你最终想要的结果?这不是爱,是残忍。”
“你说得不错——”
百里左手撑脸,嘴角微勾,瞳仁里映照出白姬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堪称落寞的笑容来。
“有时,我真想将她绑起来,哪也不去。这样她便只能留在我的身旁,只能看着我。诚如你所言,我想要折断她的羽翼,却又惶恐会失去这份耀人的美丽,所以踌躇不前,所以犹豫不决。到头来,说是为她好,也无非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罢了。”
他长叹:“你说我残忍,但阿浔之于我,未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第44章 引诱

莲花池畔;风吹起阵阵涟漪。几条红鲤从荷叶下嬉戏游过,一根白嫩的手指伸入水中,去戳那雪白的鱼腹。
清冽中透着几分郁闷的女声响起——
“百里你可知;鱼的记性很短,这条小鲤我天天都来逗弄;可它一次都没认出我来。”
“这样不是很好?”他微垂睫,眸中难掩笑意,伸手亲昵地去揉她绵软的发顶:“就算被欺负了也很快就能忘记;省心省力。”
啪——手被人无情地拂去。
“实在对不住;”她两手抱臂;眉头轻扬,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百里,嘴角勾起意气风发的笑容:“我可不是鱼,记性好着呢,而且我不仅记性好,还特别记仇,你可千万别惹我啊!”
“记仇……吗?”
百里垂眸,眸中滚动着莫名悲哀的光芒。
忘川河畔,烂泥之中,望与君长此相歇,抵足而眠,寸心一片,纵使化作枯骨犹未悔。
“主人,莫要听木头人胡说!我们龙族的媳妇儿都是抢来的,强扭的瓜吃着吃着不就甜了?!”睚眦在树下嚷嚷道:“不过你也犯不着将小姐姐绑起来吧,什么折断翅膀……难不成小姐姐是鸟人?!”
“真服了你了……”百小里扶额,“听不懂就不要乱插嘴,还有——木头人是几个意思?!”他十分高冷地笑道:“好歹我也是先生用精血化成的木头人,比起你这只随便从大街上捡来的狗要来得珍贵许多!”
“什么?!”睚眦拔地而起,在树下咆哮道:“你这嚣张的木头人,信不信爷爷我现在就把你啃成一把烂木头!?”
百小里两手枕头作悠闲状:“怕你啊,来呗!”
“你——”
“安静。”
百里从树上一跃而下,衣袂翩飞如仙鹤展翅般轻盈落在地上,撩了撩被风吹散的长发,凤眸微敛,举止慵懒中透着几分优雅。
他抬手,制止了正要飞身上树的睚眦,将其收回乾坤戒中,转头对百小里道:“你不是说要查案吗?还不快去,在这儿磨磨蹭蹭地作甚?”
百小里坐直身体,皱脸作委屈状:“我也想啊,可就凭我这点三脚猫本事,也就糊弄糊弄那些脑满肥肠的达官显贵,若说起查案,在此处盯了半月有余,可是一点头绪也无啊!”他眼放精光:“更何况,像您这样的高手当前,小透明如我怎么敢私自卖弄呢?!”
百里挑眉:“看来你在锦都这段时日,本事没学多少,嘴上功夫倒是渐长啊。”
“哎?!先生是在夸我嘴甜吗?”百小里托腮作星星眼状:“唔,我好开心啊——”
睚眦的声音自乾坤袋内传来,“木头人,你的惺惺作态实在令本神兽作呕。”
百小里一个眼刀子刮了过去:“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睚眦,百小里你们俩要和睦相处,不许吵架。”
百里制止一人一兽的骂战,抬手掐诀。
微风拂过小巷,树叶簌簌作响,远处传来阵阵细碎的声响,像是小孩子在窃窃私语。百小里伸直脑袋,探头一望,看见十几张小纸人蹦蹦跳跳地自四面八方跑过来。
其中一个跃上百里肩头,弓着身子贴在他耳畔一番细语。
“我知道了,”百里若有所思地点头,伸手拍拍纸人脑袋夸奖道:“做得好,继续努力。”
纸人欢呼雀跃地跳下去,与其余的交头接耳一阵,齐刷刷地转身朝百里鞠了一躬,而后哗地一下全部散开。
百小里一脸惊奇地目睹全过程。
百里抬眸看他,笑容微敛:“纸傀儡说,花魁兰若似乎有些问题,你在这盯着,我去通知阿浔。”
夜幕降临,倚香楼外张灯结彩,原本漆黑的坂道被高楼檐下悬挂着的一排红色灯笼给映照得格外鲜红,夜晚步入其中,恍若置身异界,一个莺歌燕语,歌舞升平的销金窟。
男女嬉闹声从内院遥遥传至外边。
白姬端着木盆走在廊中,诱人橘黄的暖光透过纸窗刷刷落进庭院里,为院中的灌木无形罩上一层荧绿与眼前一片寂静黑暗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哪里有喧嚣,哪里便有寂寥。
白姬挪眼,看着那走廊尽头的长梯,默默叹了口气。
老鸨虽赚得盆满钵满,然却不改吝啬本性,倚香楼中雇佣的仆役甚少,许多活计都是交给清倌来干,当真是铁母鸡一只。
正暗自腹诽,她忽然脚步一顿,看见前方有一大片黑影藏身在楼梯阴影处。
“谁在那——”
白姬轻轻询问。
对方不答,只是响起一阵细碎的哭泣声,那声音听着悲恸渗人,白姬沉默,脑海中顿时联想起一些叫人害怕的事来。
她两只手攥紧水盆,是走过去看呢,还是不看?
一番挣扎后,她转过身,决定还是不要淌这种莫名其妙的水为妙。
然而,楼梯间却一下暗了。
一阵凉风贴着脖子吹来,白姬僵了一僵,没敢转过身。感觉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沿着自己的背贴了上来,她咣当一声摔了盆,拔腿就往有光的地方跑。
那东西好像一直跟在身后,白姬隐约听到一个女人在幽幽哭泣——
“呜……奴家死得好惨……”
脑中有根弦一下崩断,她赫然停住,转身大喊:“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再跟着我!”语落的同时,两只手朝前推,掌心触及到一片冰凉的雾气。
四周重又亮了起来,她定了定神,向前望去——
前方只有一片空寂的走廊罢了,别无他物。
她叹了口气,头一回独自经历这个,颇有几分死里逃生的庆幸之感。
“吓死我了……”
忽地,一道热气喷入颈间。
白姬肩一抖,不会吧,又来了?!
一脸心有余悸地转过头去,却看见一张熟悉的笑脸放大在眼前,百里屈膝,两手撑地,正垂眸似笑非笑地看她:“阿浔,怎么拿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看我?”
原来是百里啊——
白姬长舒一口气:“我刚刚看见鬼了……”
“哦,你说得是这样吗?”百里幽幽地转过头,一张鲜血淋漓看不清面貌的脸朝着白姬,诡异地咧开嘴角。
“你、你——”白姬目眦欲裂地瞪着他胸口上破开的大洞,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阿浔,醒醒!醒醒!”
白姬睁眼,百里坐在床边。
她一个鲤鱼打挺将他扑倒在床上手就开扒衣服,还好——没有破开洞,也没有流血。她揉了揉剧痛欲裂的脑袋,蹙眉问道:“我方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百里敛衽起身,挑了挑眉,道:“依我看,不是噩梦是春/梦吧?”
“……”
白姬面上划过一抹窘迫的羞红,岔开话题:“我方才梦见你胸膛上破了一个大洞,一时情急才——”
“没关系。”百里好整以暇地微笑:“我的衣襟随时为阿浔敞开。”
白姬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百里抿唇,屈膝在她身旁坐下,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水盆上,慢条斯理地搭话道:“方才是去打扫楼梯了么?”
“唔……”
百里眸子微动,轻轻勾起她留在被窝外的一绺黑发,缠绕指尖,细细把玩。
“我还不知阿浔你舞跳得那么好,今日一见,实在是惊为天人。”
白姬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头,听到这话,面上又是一热。
“是、是吗?”
话虽如此,百里一定见过丽妃跳舞,与她相比,自己真是大巫见小巫,根本上不得台面。
白姬从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你真觉得我跳得好看?”
“是啊——”百里伸手,轻轻抚摸着她乌黑细软的发顶,语气轻柔:“很好看,所以说——以后就只跳给我一个人看吧。”
“那可不行。”白姬翻身坐起,一本正经地掰起手指头数道:“还没给睚眦、百小里、阿荣、仲源、仲源表哥就算了……还有小白鹿他们都没看呢!”
得了百里的表扬,她不禁薰薰然。
百里失笑:“那要不要我去搭个舞台子,让你在上面跳个尽兴?”
“当真?”白姬抬眸,丝毫没有当做是玩笑,紧张地询问道:“那会有人来看吗?!”
“当然!”百里大笑:“我让睚眦在那儿守着,谁敢提前退场就咬谁!保证座无虚席!”
“嗯,”白姬煞有其事地颔首,拍拍他的肩膀:“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
两人对视,忍俊不禁。
被百里这样看着,白姬垂眸,感觉脸庞热热的。
“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百里懒洋洋地躺倒在地,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中。轻嗅了一下她发间清香,悠悠开口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白姬有点僵硬地挨着他并肩躺着,闻言蹙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依我看,你还是有事比较好。”
“阿浔,你真扫兴。”百里低叹:“你不在的日子,我想你想得觉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巴巴来看你,你却尽说出这等戳人心肺的话来,好生无情。”
“睡不着的话,抱着睚眦不就好了,身上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不如你啊——”腰间一紧,百里将她整个抱入怀中。
“……”白姬两只手抵在他胸前,瞪大眼:“你想干嘛?!”
“嘘——”百里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外面有人,配合我。”
语落,一片温热的唇蓦地印在白姬细白的颈子上。
白姬绷紧下颔瞪大眼。
然百里的动作还未结束,他张开嘴,舌尖在牙上滚了一圈,照着白姬的脖子,凤眸一敛,轻柔有力地舔咬了下去。
“唔!!”

☆、第45章 心乱

白姬被百里压制得动弹不得;这厮咬人也就罢了,咬完还敢舔!?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百里垂眸,正好瞧见她那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不由得唇角勾起笑,心生逗弄之意。
“阿浔——”
白姬只听到他低叹一声;随后,整个脑袋贴了上来。
她人往后缩了缩,奈何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两只手又被他用臂膀紧紧箍住;她蹙眉:“你想做什么;还不快些起来?”
语落,耳畔响起一阵重重的喘息。
白姬感觉他整个人又贴近了些;不由仰脖,听着自己心里咚咚直跳,脸颊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本来就已思绪纷繁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又这时,她听到百里温热的唇附在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阿浔,我忍不住了……”
……
白姬睁大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方才百里他说了什么……?
他忍不住了?!
她虽未经人事,却不是傻子,冲击过后,白姬很快从怔楞中回过神来,使出浑身的劲从百里身下挣扎而出,一边说道:“忍、忍不住也得忍!”
百里抿了笑,暗自收了力气,假作被她推开,顺势倒在旁边的榻上。他左手撑颊,变成侧卧的姿势,看着白姬凤眸含笑,余光瞥向窗外,捕捉住一道黑影悄然而逝。
渣滓终于走了啊——
他收回眼,看见白姬抱着被子挪至墙边,一边积极地与他保持距离,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阻道:“做人呐,切不可因一时欲念而任由自己肆意妄为,长此以往,势必会造成弥天大祸的!听我一句劝,忍得小我,成就大我啊!”
白姬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这番话能不能说服百里,万一他霸王硬上弓的话,自己逃脱的几率有几成——
忽然听到始作俑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浔啊,我不过是想去上个茅厕而已,你是不是想错什么了?”
“……茅厕?”
“对啊。”百里歪头,垂散下来的黑发遮住半脸,他伸手往后拨了拨,使得白姬得以看清他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让人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
白姬整个愣住,红霞飞上脸去。她两手捂脸背过身去,试图不让百里看到窘迫的自己。
太丢人了!
身后响起窸窣的脚步声,“生气了?”
百里站在她身后,两手叉腰,眼中映照出她黑溜溜的后脑勺以及一截粉红的后颈。
白姬一声不吭。
百里见她不动,又向前走了两步,未及附身去看。白姬忽然转过身来,从邻铺拽了一张枕头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去。他来不及躲,竟被砸了个满怀……
白姬呼呼喘了两口粗气,钻回被窝躺好,拉起被子高高遮住头,闷声道:“我想睡了,你走罢!”
她蹙眉咬唇,两手握拳,就差往他那张幸灾乐祸满是恶劣笑容的脸上来一记老拳,不过此时,自己连掀开被子面对百里的勇气也没有。
仿佛从上次那个意乱情迷的吻伊始,她就有些不敢去正视百里的眼,总觉得那双眼洞察分明,能够看穿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般,叫人无地自容。
百里使劲憋笑的声音在外响起:“真没生气?那我走咯?!”
“走走走——”谁稀罕你留下了!想不清内心烦乱的真实缘由,这点令白姬感到十分的苦恼。
屋中一下寂静起来。
定了半晌,白姬心想百里人应该走了,于是悄悄掀开被子露出半个头朝外看去。
某人轻挑的声音蓦地响起——
“阿浔,你装睡。”
白姬面无表情地回望,看见百里正好整以暇地侧卧在自己身旁,凤眸半阖,长睫遮眼,一脸慵懒地把玩着她露在外头的长发。
她蹙眉:“你怎么还不走?!”
百里微笑,“别这么无情,都说了我想你想得觉也睡不着了。”
“胡言乱语!”白姬闭上眼,叹了口气道:“我这回是真要歇下了。”今日整条二楼走廊都是她一个人擦干净的,好累。
百里垂眸,手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白姬道:“你放心吧,我今晚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闭着眼,感觉百里的动作似乎顿了顿,而后,是一片柔软的唇印在了她额头上。
“百小里道那头牌兰若身上有些古怪,你若是有机会可以接近一下。”
他松开了手,微笑:“好好睡吧,我走了。”
语落,是一阵风轻刮而过。
白姬睁眼,发现百里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她自己和——摆放在床边的一根缀有各色珠宝制成琼花模样的金钗。
只听吱呀一声响,她连忙将钗子收入贴身的衣服口袋中,抬眸,看见阿柳探头探脑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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