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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别秋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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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还是很不争气的叹了口长气,“……还不如往年那样,与你在房里处一晚上,早些洗洗,一同睡了吧……晚安,秋舞。”
离那年的怜花宴,已经过去一年。
去年的生辰宴上,已经挂牌地秋舞吟没有再到古府去。
但从今年开始,秋舞吟从每个月固定往来的长信上,知道古和齐开始踏出门禁森严的古府,在城内各个古府名下的铺子访视,并且在外奔走的古家大少也会固定将讯息传回,兄弟两人里应外合,将古府在城内的铺子握在手里,其中有一半已经对古和齐俯首听命,另一半的还在摇摆之中。
但据古和齐信里轻描淡写的提到,那还在犹豫考虑的另一半铺子,已经私下送了礼来,隐晦的表示服从之意。
秋舞吟为此高兴得不得了,软言拜托叶暗卫再送去一些她亲手绣地小东西,或者荷包,或者帕子,或者花费心力熬煮的汤品。
当初每个月都有的通信,在分开之后也没有落下,甚至往来得更密切了:从每个月一封变成了三到五封不等,有时甚至只是只字片语的短笺,古和齐送来的信上,往往还附了小礼物。
秋舞吟把那些小东西仔细的收在枕头底下的暗格里。
“二少爷,秋舞今天也很想你。”
临睡前,她都会嘟囔上这么一句。
他们在那年的怜花宴后,没有再见过面。
古和齐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心底却其实已经抓挠得发疼。
好不容易,在他轻描淡写的随口提上一句,“不知三千阁里的姐儿滋味如何?”焦急着与他谈生意的商家马上抓住这机会,火速向三千阁定下包厢,又有一旁作陪的古家大少私下递去帖子,指定当日的姐儿中务必要请出秋舞吟,这才促成了两人见面的机会。
秋舞吟也收到这消息。
为此,她整晚辗转难眠,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才昏沉的睡了片刻。
“太阳怎么还不掉下去呢?”她趴在窗口嘀咕。
身后一个影子鬼鬼祟祟的靠近。
——就地一下扑到她背上去!
“秋舞!”
“唔哇啊——”
她凄惨的尖叫,而身后的女子也被她的反应吓到,跟着尖叫。
惨叫的二重唱,引来了从门口经过的另一个女人。
“你们在玩什么?”菊雨蝶探头进来。
差点被吓得跳下楼去的秋舞吟惊魂未定,身后一把扑倒她,却反而浑身僵硬的花念涵满脸苍白,摆出哀怨之色。
“秋舞吓人!”花念涵居然恶人先告状。
被指责得哑口无言的秋舞吟瞪着她,“……明明是你先的……”
眨着眼的菊雨蝶才不理会她们的互咬,“你看起来很清醒呢,秋舞,我怎么记得暮霭跟我说,你昨晚收拾了一夜屋子,今天又一大早就醒了?”
“她哪有清醒!”花念涵立即反驳,“我刚还看到她在打呵欠!”
“差点就被你推下楼去了,我当然要醒了。”秋舞吟更委屈了。
“我让你清醒过来了,还不赶紧谢谢姐姐我?”花念涵得意洋洋。“你想啊,你有一下午的时间好好梳妆打扮,洗得香喷喷,穿得水当当,像朵花一样。”
秋舞吟被她恶俗的形容,吓得打个冷战。
菊雨蝶则被花念涵给逗笑了。
她跟着调侃秋舞吟,“小秋舞心心念念的二少爷要来见你了呢。”
秋舞吟满面通红,扭捏半晌,终于一口气将两位姐姐赶出房去。
等过黄昏,花街上金铃声轻轻摇曳,秋舞吟趴在窗边看着,等过一辆又一辆马车,她的表情从欢欣到委屈,又从委屈到泫然欲泣,在她眼里乱滚的金珠子要掉不掉的时候,终于有辆马车姗姗来迟,车帘一晃,言今跳下车来。
秋舞吟眼里朦朦胧胧。
一只手从车内伸出,搭在言今肩上,车帘半掀而起,她先是看见一幅淡紫的衣袖,再来是一个低着头的青年身影,穿着淡紫的衣服,颈上围着一条巾子,像是很怕冷,言今从车内拿出一个暖手炉来,递到青年袖里去。
青年用藏在袖里的一手接了暖炉。
他像是忽有所感,抬起头来。
那肤色总带着一点脆弱的苍白,黑色的眉毛整齐而微弯,眼睛狭长,鼻尖挺翘,淡梅色的唇即使面无表情,也像是勾着一点笑意那样微微的弯。
……他们好久不见了。
秋舞吟怔怔看着,眼一瞬也不曾眨过。
那青年公子微眯了颜,黑玉似的眼珠子像是浸润了温泉水一样,显出十二万分的柔软,他对着她微微一笑。
就像只打着如意算盘而得意洋洋的狐狸。
她打了个冷战,默默缩回窗内去躲。
楼下仰望她的古和齐脸黑了。
“这笨娃娃!”他低声咬牙。
一旁言今才从车内迎下古家大少,一回头就见到原本心情不错的二少爷脸上阴沉,他不明白在自己转头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二少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冷气,却让言今和古家大少不由得升起打道回府的主意。
后头跟上的马车里下来两个生意人,这是今晚出钱逛青楼的金主。
阴着脸的古家二少表情漠然的转过眼来。
“多谢二位今晚的招待。”他说。
古家二少就那样冷着脸,唇边却微微一笑,那难得的笑容令两位生意人一阵心跳加快,感觉今晚的生意必定能谈成,立刻连即将花费的大笔青楼费用都抛在脑后。
古和齐抬脚踏进三千阁去。
第5章(2)
“二少爷,这桂花酿好吗?”
“嗯。”
“二少爷,这肉粥可顺口?”
“嗯。”
“二少爷,果肉都剥好了,您用着银叉吃好吗?”
“……嗯?”从鼻孔里哼。
她噎了一下,弱弱道:“……说错了,请让秋舞伺候您用果肉吧!”
“嗯。”大老爷般点点头。
秋舞吟心里暗自垂泪。
她半依偎在古和齐怀里柔若无骨似的。
他一手揽着她腰,一手与她交握。
秋舞吟整个人哪怕是抖上一下,都能立刻被他察觉。
席上一共四个人,一人身边一个姑娘,古和齐身边的自然是秋舞吟,言今侍立在两人身后,这孩子既贴心又聪明,完全协助了只有右手能动弹的秋舞吟,举凡剥虾壳,倒酒,挪菜,全由言今包办了,秋舞吟只要举着筷子,将弄下来的食物送到古和齐嘴里去。
怀拥美人的古家二少自然不会饿着她,于是秋舞吟手里举起的筷子,也是依照着“你一口我一口”的频率分别送进两张嘴里。
两人对面,是生意谈得正热火朝天的古家大少和两个生意人。
所有的言语厮杀讨价还价,是古家大少的工作,最后的定夺与否,这是由古和齐来做决定,也因此,即使整张桌子上低声威吓,高声叫嚷,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但古和齐就是可以不发一语,秋舞吟也只需要顾着桌边这一小方的地盘。
古家二少所入口的食物,都是经过特别打理的。这一点,无论在古府内,或者是熟知古家二少喜好菜单的三千阁厨子,都是心知肚明。
这张桌上,自然也是泾渭分明。
古家大少与两位生意人的是一边,上的都是一些下酒菜,桌边自然有美酒与美人;古和齐这边这是一盘一盘精致菜色,量不多,却都是古和齐平日喜欢的,茶酒不上,只有一壶热好的桂花酿,壶盖一揭,那桂花香气之浓郁芬芳,连对面的三人都不禁一怔。
生意谈得口干舌燥,眼里布满杀气的古家大少不免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瞪向自家幼弟。瞧这美人在怀,美食在口,同样是逛青楼,但怎么旁人是暗地里捉对厮杀,这二少爷与秋美人却是浓情蜜意的小两口呢?
真真是太刺眼了。
古家大少心中火气更盛,转头张口便杀得两名生意人面无人色。
古和齐才不理会那边的三人勾心斗角,他吃得七分饱了,便腻着秋舞吟要桂花酿喝,秋舞吟只热了三壶,现在伸手一揭,也不过就剩几口,但要让古和齐再多喝,却是不行的了。
“二少爷,就剩这些了。”
她把酒壶摇给他听,就见她的二少爷抿起嘴来,像闹脾气的孩子。
她忍不住笑,又觉得肩窝一阵痒,原来她的二少爷把脸埋下来了,正用鼻尖啊,牙齿啊,逗弄着她裸露出来的香肩。
秋舞吟怕痒,不由得缩了缩肩。
“逃跑要罚。”他说。
然后古和齐便张口,咬在她肩肉上,又伸舌舔了舔,感觉唇齿之间,那块肉又香又甜,恨不得一刀割了,揣在怀里带了回去。
秋舞吟低声笑着,被咬着的那块肉又疼又痒,她要躲,腰身却被锁着,于是便躲不掉了,但让他这样搂着,她又觉得浑身都发软了,嘴里不由得轻轻呻吟。
她那声低吟,古和齐自然是听见的了。
“秋舞,秋舞。”他在她耳边唤着,张了嘴,又去吮她小小的耳垂,舌尖上那一点半圆弧的肉又薄又软,带着他唇齿间桂花的香气。
他是想念她的。
那样漫长的时日不曾相见,他觉得自己是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她,但他明明是极忙碌的,他忙着学习,忙着看账,忙着听各账房回报,忙着接收大哥从各地传回来的消息,他甚至忙着与老太爷请安问候,忙着接见那些族人。
他总是有事在忙。
但古和齐也知道自己底子弱,虽然有三千阁送来的丹药在调理身体,平时里的练拳也不曾落下,但他曾经遭人下了慢性毒药,那伤害却是难以挽回的。
他容易疲倦,沾了枕就立即睡下,但偏偏他心思又重,于是他虽然睡下了,却又时时在做梦,脑子根本没有休息到。
他现在很少昏厥,也很少心口绞痛,更是很少染上风寒,脸上气色比幼时好了,虽然总还残留着苍白,但毕竟有了血色,古和齐觉得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但也有不变的。
他依然畏寒,依然不能大喜大怒,他无论寒暑,都要将整个身体包得妥当,脖子上那条巾子更是不能落下,他一吹风,脸上就热了。
于是他总是一身厚暖,包得密不通风。
秋舞吟紧偎着他,自然也与他那身厚衣服靠得近。
古和齐摸得出来,她背心上带着一点薄薄的热气,连裸露出来的香肩上都浮出细细的汗珠。
“热?”他轻声问。
秋舞吟摇头,“二少爷身上确是冷的。”
“我一贯都是冷的。”他不在意,却见她蹙眉。
“我让人去拿火盆子?”她也轻声问。
古和齐笑了,心里暖洋洋,他自然知道自己畏寒,体温又低,但秋舞吟确是身体健康的,这时节就算是轻纱薄衣,也要让人生汗,秋舞吟不把他推开,就已经是极忍耐了,但她居然还担心他身体太冷,还要人烧火盆。
她不怕自己热坏,古和齐却不能让她热晕了。
何况,她这样心意已经够让他心情愉快万分。
他咬着她耳朵,“你要烧火盆子?那要不要我们把其他人赶出去了,就我们俩脱得光光的,在榻上歇了,我再给你掮扇子?”
这话确实说得教人害臊了。
秋舞吟愣愣的听了,又愣愣的望着她的二少爷呆了好半晌。她想,她那个连握个手都要脸红,至今也没有和她亲过嘴儿的二少爷,哪里去了?
眼前这说起话来脸也不红上一下的贵公子,又是哪里来的呀?
她一下子羞得恼了,几乎要扬手打人了,她的二少爷却兀自若无其事的一脸儒雅淡然,像是全然没说过刚才那番羞人的话。
“如何?小秋舞不想和我洗洗睡了吗?”他又低声问。
秋舞吟这下子真的是气急了,水光盈盈的眸子恨恨的瞪了过去,才要张口咬人,却忽然见到她的二少爷耳根红了,她怔了一下,看着他脸上面色不改,偏偏耳根子露出马脚,又悄悄去摸他的手,才知道原来她手心底已经有一层薄汗。
她知道这绝不是因为太热。
原来她的二少爷还是知道害臊的。
秋舞吟想着,忍不住偷偷笑了,她扬了扬小巧的鼻尖,哼了一声。
古和齐正努力让自己面上装出镇定的毫无表情,却被她这么一声又娇又媚的轻哼,给吓得变了色,他一下子恼了,又见她嘴边偷偷笑着呢,于是气得去咬她耳垂,又在她肩上乱啃一气,闹得她皮肉上又疼又痒,笑出声来。
小两口正甜蜜得紧,那边谈妥了生意,要顾家二少来定夺的三人却看得目瞪口呆;顾家大少自然是难得见到自家幼弟这么开心,不禁感动又欣慰,而另两位生意人确实敏锐的意识到,这三千阁里的小姑娘居然让一贯淡漠冷情地古家二少如此喜爱!
这两人日后自然是将秋舞吟的名字打听出来,又小心藏着,当成了讨古家二少欢心的法宝,时不时的邀他出府,来三千阁聚一聚。
这一来二往既为秋舞吟带来了客,又让一众生意人警觉着,知道这秋舞吟姑娘是碰不得的佳人,可以谈天,可以喝酒,却不能伸出手脚一亲芳泽,她的背后,是古家二少。
古和齐成了她的依靠。
秋舞吟更借着每月的书信往来,成了他在外的耳目唇舌。
她为他听取消息,又为他施放消息。
这青楼酒肆,自然是消息流通的地方。
又一年的生辰宴上,古和齐一样坐在老太爷右首下方的第一位,身后言今一样为他暖着一壶桂花酿,而古和齐脸上淡漠的,正与四方前来请安的族人点头说话。
他一手敛在袖里,正摩挲着一张细细的纸笺。
那是秋舞吟稍早之前发来的信条。就四个字而已——
名列金钗
第6章(1)
那一年,秋舞吟列入十二金钗。
再之后,冬末春初之际,古家大少秘密回到府内。
古和齐一肩上包着干净白布,一旁水盆里搁着换下的染血布巾,左手边上言今收拾着用完的药膏,又安静地侍立到古和齐身后。
几步距离外,披头散发,狼狈地站立着的,是柔夫人。
“你买通安夫人身边婢子,想要谋害的,是我呢?还是安夫人的公子?或者,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古家二少伸着一根指头点着膝,一边漫不经心似地问。
自从古和齐掌权之后,他把大哥的一子二女都带在身边,不分其生母是谁,也不分男女之别,他就让孩子们在他身边闹腾,然后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读书识字,更把一些不重要的账簿拿给他们看,指导着三个孩子如何看懂那一列一列的记录。
临到午睡时,忽然有侍婢来,将安夫人的那个女孩儿讨走了,说是安夫人想女儿,要给女儿试新衣。古和齐看了看那侍婢脸面,确定这婢子是安夫人身边的人,才让她把孩子抱走。
身边一左一右的,是安夫人所出的长子,以及柔夫人所出的女孩儿。两个娃娃都乖乖巧巧的地偎着他睡,大些的男孩正在长身子,比较瘦,最年幼的女娃娃却还是圆脸圆肚圆手脚的模样,非常可爱。
言今帮着一大二小的主子打扇子,没多久又让古和齐打发了去拿温过的桂花酿,言今见自家主子任性地闹着想喝,虽然头疼,但也顺从地下去了,于是屋子里就剩下三个睡着的人。
正睡得昏昏沉沉,古和齐却听见有细微的衣物窸窣声,他原以为是言今回来了,但半开了的房门却吹进一股风来,带出一阵女儿香气,古和齐略皱了一下眉,刚睁开眼,就见银光闪耀。
一柄短刀正往他心口扎来。
古和齐当下摸出睡前搁在手边的扇子,便往那刀刃撞去,那短刀也只是寻常物事,被这么猛力一撞,虽然将扇骨切了半截,却也同样失去准头,惊险地戳进了古和齐肩上。
刀刃入骨,古和齐痛极,背上起了汗。但他另一手却狠狠地擒住了行凶者的脖骨,那修长而单薄的手臂都浮出青筋了那样的用力。
几息时间而已,那行凶未成的人被掐昏过去,古和齐的手也因为施力太过而僵住了,甚至因为那行凶者惊惶反抗,而被抓得脸上胸前都有血痕。
被吓醒的两个娃娃当下哭闹起来。
言今匆匆奔回,见到这片混乱,简直腿都要软了。
他扑上前去,将那行凶者三两下拿绳子捆得扎扎实实,又想将两个孩子抱出房去,却见脸上痛得都煞白了的二少爷抬了手阻止。
“让他们留下。”
“二少爷,可这样行刺的大事……”
“不要声张。”古和齐说。
他态度坚定,言今虽然不情不愿,也不可能反对了。
两个娃娃虽然哭闹得可怜,但他们平日大多是古和齐在教导的,见这一贯淡漠镇定的小叔叔没什么大反应,他们也渐渐冷静下来,哭声小了些,最终闭嘴安静了。
古和齐很是赞赏地勾唇笑了笑。
那淡梅色的唇,这下子一点血色也没有。
两个娃娃一扁嘴,几乎又要哭,却生生忍了下来,只是一左一右地揪着他衣角,半步也不肯离开。
古和齐肩上痛得很,没有太多力气去分心,他指示着言今先去放出信鸽,通知三千阁自己遭到刺杀受伤的事,嘱咐叶暗卫过来一趟,跟着他让言今准备好相关物事,并不去碰触肩上那短刀,也不动弹,他就等着三千阁派人来。
言今又气又急,几度要上前拔刀子。但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处理这样的伤害,若拔了刀却止不住血,就平白让二少爷再添伤势了。
古和齐倒是镇定,一边调节着呼吸,一边跟两个娃娃说话。
他不提方才遭刺杀的事,也不管脚边倒着那被绑牢了的行凶者,他只是告诉两个娃娃,遇事要镇定,要分得清楚能信任的人是谁,要防备的人又是谁,又告诉他们,大户人家,争权夺利是常态,而三个娃娃——包括了先被抱走的安夫人的女儿——这一子二女,是亲手足,要背靠背地信任对方。
“就像小叔叔和你们的爹一样,生出来的时候是兄弟,这一辈子,就是能把性命交托的兄弟。”
两个小娃娃泪涟涟地点头。虽然听得懵懂,这句话,却记了一生。
古和齐意识半模糊了的时候,叶暗卫悄悄来了。
接下来的拔刀治伤,敷药包扎,就是叶暗卫的工作,言今在一旁听其使唤,眼睛瞪得大大的,拼命地学那手法。
体力不济的古和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言今就递上温水,先让他润个嗓,跟着就听叶暗卫口述了一遍逼供的内容。古和齐听完,点头表示了解,再之后,那失败了的行凶者就拜托给三千阁处置,他没有过问。
古和齐将肩伤养了几天,才发信将兄长秘密请回。
那在古家二少面前失了仪容的柔夫人脸上冷笑。
“就算那榻上还有妾身的女儿,但还有安夫人的长子,以及手掌大权的二少爷你啊!”
侍立在侧的言今听得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大变。
这样容貌娇美的柔夫人,不只要刺杀二少爷,还要杀掉长公子吗?
“柔夫人,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怎么你买通婢子行凶,却竟然没有护着你的女儿?”
“一个女儿罢了,哪里比得上安夫人的长子?死她一个,我才好做出悲痛欲绝的模样,以免嫌疑啊!”
“真是蛇蝎心肠。”古和齐轻声叹道,淡漠的脸上却毫无遗憾之意。
柔夫人目光怨毒地瞪他。
“你将我那德郎弄到哪里去了?”她再开口,却不是问自己下场,而是问那个和她私通许久,却已经失踪了月余的德家大郎。
“真有意思……”古家二少抚掌一笑,“柔夫人不担心自己与人私通在前,谋害在后,这下场应该如何凄惨,却先问起了德大郎?”
“如果不是你捉了德郎来威胁我,你以为你今日能从我口中问出什么来吗?”
柔夫人空出一手理了理自己乱发,斜眼睨他,“这样的家丑,想必二少爷也不欲闹大吧?”
“确实是不欲声张,才隐秘地请了柔夫人来。”他缓缓点头。
“那好。”她抬高下巴,勾了个笑,“我可以离开古府,也可以不带女儿,但若不想我把这事说出去,就立刻放了德郎!”
“放人就好了吗?”他轻声问,“放了人,你就能闭口?”
看他如此怕事,柔夫人眼珠子一转,更得意了,“当然不止!我和德郎还要生活呢!我为你们古家生了个女娇娃,二少爷可也是千宠万疼的……二少爷手中大权在握,想必私下取个百两纹银,也不是难事吧?”
“柔夫人不只要那与你私通的德大郎,还要纹银百两相赠?”古和齐这话问得轻声细语,似乎真的非常忌讳柔夫人说出此事,他顿了顿,又轻声问:“兄长待你极好,从来没有落下你的礼,待你又尊重爱怜……柔夫人却与人私通吗……”
他叹息着,垂下眼睫,望向她,“柔夫人向来聪慧,却犯下如此不智之事,是不是德大郎胁迫与你,才让你心生叛意?”
柔夫人听着这像是哄骗她反悔的字词,脸上露出轻蔑。
“德郎与我两情相悦,哪里有胁迫过我?你那兄长十天半月地不在府内,回了府又总往二少爷这儿跑,他哪时候将我放在心上?反倒是德郎……”提到情郎,她脸上阴狠之色一下子便淡去不少,更显出甜蜜颜色来,“他打一开始便将我捧在手心,事事都顺着我,护着我,只可惜我已嫁人为妾,又生了个无用女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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