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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元宝私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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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南岸的村落,都被洪水卷走了,包括郭瘦铁这一村,包括他和田晚晚、郭冰岩趴扶在一根断梁木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巴著陆地,可是,父亲呢?母亲呢?他放眼周遭全是一样落难的人,人多得像蚂蝗,却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才十岁出头的郭冰岩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喊哑了喉咙,哭喊著要爹娘。一个身无长物的孩子,脸上犹带著惊悸的表情,却已知道卷在人堆里朝前走,停下来只有饿死一途,唯有拖著沉重的双脚走向没闹水的市镇求一口饭吃。
就这样一路行乞,走了大半个月,他蓬首垢面的走进苏州城,他确信他的父母都不在人间了。这一路走来每遇到同乡,都说没见到他的父母,他相信他们不是死了,就是流落异乡。
郭冰岩心里不知怎么想的,从他冷漠的表情中让人读不出来。
在苏州时,他被金家的一名管事买回去做工,总算有了张薄板床可以睡,有个屋顶可以遮风蔽雨,他安心的待下来。由于他冷面冷心,不言不语,大家都以为他不会说话,看待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多了一点怜悯,所以他的日子一点都不难过。
直到「他」出现。
金家的少爷金元宝,年约六岁,生得亦是唇红齿白,宛若美玉无瑕。郭冰岩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容貌绝非他的原罪,像他一样「漂亮」的男孩子亦有不少。
金元宝一眼就相中郭冰岩当他的跟班。
「喂,冰山,听说你不会说话?」他眼里闪著狡狯的光彩。找一个能听话却又不会说话的跟班,简直太完美了,这样爹娘就无法从他口中套出她在干什么。
郭冰岩当然不会回答。
于是,元宝满意了,拉著郭冰岩的手去找她爹,强要他作她的跟班。
金乞儿只求这磨人的小子不要来烦,他随便他干什么都行。
就这样,郭冰岩变成元宝的贴身随从,自是目睹了不少她的恶形恶状--
在大街上闲逛,遇到卖包子的摊贩,元宝随口要了两个,却趁老板不注意时,在桌上贴了一副招牌--「人肉包子,不吃可惜」。郭冰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金元宝塞给他一个「人肉包子」,就若无其事的走了。
她到饭馆摆阔,给人小费,铜板却黏在桌上拔不起来。下次再去,她事先准备好用萝卜削成的骷髅头,待吃完面后,她再把骷髅头放进碗里,在众人的惊骇声中,他大口大口的嚼著骷髅头,让那些客人们一个个将吃进去的好料又全部吐了出来。
当有新糕饼出炉,她会买一个来试吃,可没吃几口,却假装肚子痛,倒在地上翻滚哀嚎,使得顾客一哄而散,已经买的客人还会要求退钱。
一个讨人厌的叔伯来家里,那时天气正冷,元宝却故意穿著夏天的衣服在人家面前走来走去,还不住 风喊热,顺便也为那叔伯 一 ,看到人家直打哆嗦,她还嚷著要丫头拿冰镇酸梅汤待客,吓得人家只有落荒而逃。
赶走「恶客」,她也挺有一手的。此乃金乞儿对金元宝唯一称许之处。
他印象中有一次,薛姣娘家一位姨表姊妹买了新楼房,特来向她炫耀,当然,另有弦外之音--搬新家要宴客,这礼数可不能少。薛姣一向要强,不肯输人,可是这位表姊她不太喜欢,不甘心便宜了她。元宝看出她的难处,笑道:「交给我办。」
她先到那表姨的新楼房逛上一遍,回来后,命工匠特制一个大衣柜,巨大无比,做好后,还隆重的游街示众,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表姨新家,当时宾客云集,可是,问题来了,那座超大的衣柜根本没办法从任何一道门搬进去。薛姣的轿子随后跟来,一看,险些爆笑出来,心想这小鬼真绝!她忙收敛笑意,假惺惺的向女主人道:「表姊,合该是你的福气,这衣柜原是为我订做的,谁知你家刚好有喜事,就先送来给你了。」她这么一说,变成是这表姊家的房子小,可不是她家的衣柜大。
那个特大号的衣柜后来怎么样了?薛姣的表姊自然舍不得到口的羊肉又飞了,因为衣柜的木材真是好,最后,她狠下心,将衣柜拦腰锯成两半,搬进房里再合并钉好,重新上漆。
金元宝林林总总的恶形恶状完全看在郭冰岩眼里,令他颇有「遇人不淑」之感。
他并不是存心用挑剔的眼光看待金少爷。元宝仍能给人愉快的感觉,尤其她跟他一样有著漂亮的面孔,而奇怪的是,元宝丝毫不以为意自己的美貌。
如果说郭冰岩像一块寒岩一样死气沉沉的,那金元宝就人如其名,她全身散发出闪闪金光。有谁看到一堆黄澄澄的金元宝会不全身发热呢?
金元宝确实有让人全身发热的本事,不过,是气得人火气上扬就是了。
「喂,冰山,」她从来没办法正确呼他的名字。「跟我出去。」
郭冰岩很想问她:「你又想干什么坏事啦?」
只是,一个人习惯了装哑巴,就好像真的丧失了语言功能。
元宝只要看他扬起眉,便晓得他又在心里批判她。
郭冰岩实在怀疑,一个尚未长大的小男孩怎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多的信心?或者她是跋扈?
「冰山,你又在心里偷骂我对不对?」元宝微微偏著头,学他也挑高了眉。
关你屁事!他心想。
郭冰岩可是个骄傲的人里!虽说当了一名纨裤子弟的随从,他却不肯趋焱附势,助纣为虐,酷到最高点,当真就像一座冰山「杵」在她身旁,其余的皆不干。
「不管了,反正你在心里骂人我也听不到。」元宝耸耸肩,朝外走。
郭冰岩只好跟著。
那是一个六伏天,天候热得死人,能躲的人全都躲进了屋里。
他们出城,元宝识徒老马般的带他走进一座幽谷,来到一处有一股泉水汇聚成的一个小池旁。
「你会不会游泳?」元宝问他,不等他回答,又自顾往下说:「我娘严格禁止我在自家池子里泡水,存心热毙我!可是我呀!穷则变、变则通,给自己找了这样一处好地方,爱怎么玩水就怎么玩水。」
元宝说著就动手脱衣服,她脱得光光的,然后扑通一声跳下水。
郭冰岩生平第一次目瞪口呆兼脸红心跳。
「你」
「喂,冰山,你不敢下来啊?」元宝挑衅的嘲笑他,自己则游得像一尾小鱼。
「你」他只发出一个短短的低音,元宝似乎没听见。
这个假少爷!冒牌货!
郭冰岩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冷冷的背转过身子,决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冰山,下来、下来!你干什么背对著我?怪里怪气的。你八成在嫉妒我在水里面像鱼儿一样悠哉,而你年纪比我大,却什么都不会。」
郭冰岩背部僵硬,动都不肯动一下,更别说对她稍加辞色了。
元宝自言自语久了,也觉无趣,遂不再搭理那个冰块,痛痛快快的把身子泡凉,才上岸穿衣,嘴里还哼著歌。
等到下回,元宝想再来此地游水,郭冰岩却拒绝随从,死也不肯随他走出城外一步。元宝气愤极了,威胁要让他去挑粪坑,直到夏天过去。
两人之间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有一回,这个惩罚被薛姣逮个正著,她皱眉看著元宝,「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叫你的随从去打扫茅厕,人家会如何看待你这个主人?」
「他们最好是少管闲事,」元宝坚定的说:「我可没去管别人的闲事。」
「你小不丁点一个,懂什么人情世故?总之,不许你再这样胡闹。」
「是的,母亲。」元宝口里这么说,却毫无悔悟的迹象。事后证明,她一样我行我素,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要忍受她!
然而,郭冰岩却知道了答案--
是薛姣这位野心勃勃的女骗子偷龙转凤,改变了元宝的性别,使她成为金家的独根苗,无人敢不顺从她。
郭冰岩有点纳闷,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女子,他的母亲一生都在他人的压制下求生存,即使脸人有笑容也是苦涩的;薛姣却是懂得谋略与算计,连她的丈夫都教她骗得好苦,丝毫不让须眉。
他不认为薛姣的行为是对的,她无疑该受到审判,不过,他却宁愿他的母亲也有她的智慧与勇气,可以活得有尊严一点。
他在金家所受到的挫折与磨难大都来自金元宝,但最使他感受到屈辱的,是金乞儿这个为了钱财可以出卖灵魂的恶棍守财奴!
一个初夏的夜晚,金乞儿因做成了几笔买卖,难得的在家宴客,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日后,他再从在场的商贾手中多捞一点利润过来便是。
因为人手不够,郭冰岩被派去送菜,却教一名性喜变童的刘老爷看上,不断赞美他,「肤如少女,貌若月华。」并当场对他动手动脚起来。
郭冰岩如何能忍耐得住,他一拳打掉了刘老爷的两颗门牙,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反了,反了!」金乞儿只担心到手的利益又要飞了,一叠声喝斥道:「把他绑起来,关在柴房,不许他吃饭,看刘老爷要怎么处置,再作计较。」
郭冰岩被人五花大绑的关在柴房里,犹自愤恨不已。居然有个色老头敢对他动手动脚,真气死他了,他的容貌果真「秀色可餐」吗?这是天大的侮辱,长得好看不好看干卿屁事,谁也没有权利因此戏弄他!
郭冰岩立下重誓:「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对我这张脸评长论短。」
元宝得到消息,马上跑来看他。
郭冰岩很怀疑,她是不是抱著幸灾乐祸的心情来的?事实明摆在眼前--元宝的眼睛闪闪发亮。
「冰山,」元宝兴奋得奇怪。「我听人说你揍了刘老头一奉,打掉他两颗门牙,你真了不起也!」
郭冰岩忍下满肚子的疑问,只瞪著她看。
「那个变态色老头,我老早就想修理他了。」元宝的小拳头打在郭冰岩肩上,笑道:「你真行!果然是个子高大的人占便宜,那死老头上次偷摸了我的脸,我气死了,本想等他下回再来我家时,在他茶里下泻药,让他拉不停,要是他仍不改恶习,就请他吃老鼠药。」
这是一个小娃儿说的话吗?
郭冰岩瞅了她一眼,肯定她日后若恢复女儿身,绝对嫁不出去。
「冰山,你放心好了,我会叫爹放了你。」元宝向他保证,立刻去找老爹放人。
金乞儿直跳脚,「什么话?那小子坏了我的大事。不行、不行!我已经答应刘老爷,明天就押送那臭小子去刘府,要杀要剐随便他。」
元宝立刻怪叫:「你不是常说奴仆也是你的财产之一吗?现在你倒舍得把财产送人?这可亏大了。」
金乞儿怪笑,「当然不是白白送人,这也算是一种买卖。」
「你确定?」
「当然。」
「有钱可赚,绝不后悔。」
元宝又东拉西扯了一阵子,然后回房准备些东西。当天夜里,她私自放走了郭冰岩,并塞给他一个小包袱,要他设法躲起来,天一亮就出城。
元宝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疑问,说道:「天一亮,我爹就要把你送去刘家,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你是我的人也!欺负你是我的权利,别人想抢,必须先通过我这一关,而我偏不让钱鬼老爹和色鬼老头称心如意。」
郭冰岩心中十分感动,他知道只要一进刘府,他就完了,以他目前是双拳难敌猴群,迟早会受到刘老爷极大的侮辱。
「谢谢你。」
「哇,你会说话」
郭冰岩按住她哇哇大叫的小嘴,让她「呜 」不出声音,并附在她耳旁低语:「你说错了,我不是你的人,反过来,『你』才是我的人。有一天,我会回来接你。」他发觉报恩最好的方式,就是娶了这位「滞销品」。
毕竟,「她」曾那么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展现裸体,教他不想娶她都不行。
元宝好不容易摆脱他的束缚,等喘过一口气,郭冰岩的身影已隐没于夜色中,听不见她的破口大骂,不过她不骂气难消。
「你这个大骗子,永远别再教我瞧见你」
当郭冰岩再踏上杭州的土地,他已经二十岁了,并且成为「修罗门」门主「鬼王」谷天尊的义子之一,遵照门规选择不同的面具,走向不同的人生轨道。他选择了青面獠牙的面具,化身为「厉鬼」郭冰岩。
他晓得元宝已不再是金少爷,而是五小姐。不过,他还不打算去找她。
这次来杭州,是为了他出师之后的第一件任务,他自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除了求个头采之外,这件任务也是主动争取来的。
他的义弟石不华曾问道:「你为什么挑上这一件?还有更多能快速使你成名的案子你不要,偏挑中这个看来挺没品的小案子?」
石不华选择笑面佛的面具,人称他「鬼佛」,他是个不可多得的「赛陶朱」,赚钱的天分是一等一,所以,「修罗门」由他统筹内务,所接下的杀人生意,便是由他指派不同性格的杀手去解决。
郭冰岩只冷冷回他一句,「这是我的事。」如今,已没有人敢用观赏美女的目光多看他一眼。他高大雄伟的身躯,团蒲般的大手,声音亦是低沉有力,有若寒冰震石,是个百分之百的大男人了。
他那张宛如天工的完美脸庞,清灵秀奇,完美得无可挑剔,只是,太峻冷了,像一件冰雕艺术品。
石不华机伶的不去注视他那张脸,转身离开。他想他有点了解郭冰岩的坚持所为何来。郭冰岩对自己那张脸比谁都敏感,如今居然出现一位欺世盗名的同类,难怪他愤恨不平,欲杀之而后快。
一位大夫,他拥有天生的秀美面孔,却淫心大发,利用自己本身的优势巧扮女子,成为专为妇人治病的「女大夫」,大大方方的出入深闺绣房,奸淫了无数女子。那些受害女子大都忍气吞声,直到那位即将出嫁的林姑娘不幸失身于他,愤而自尽,才引起了林家的杀机。
林家有名望、有财势,在不愿宣扬丑事下,出重金请「修罗门」的高手暗杀那个猪狗不如的「女大夫」。
一个大男人利用自身貌美的面庞假凤虚凰,尚且洋洋得意,这使同样相貌出众的郭冰岩著实无法忍受。
如此,杀无赦!
时光荏苒。
郭冰岩才二十四岁就已是令人闻名色变的第一杀手,没有人不害怕「厉鬼」找上门,那比 王下勾魂令更无生路。
冷慧凡和姬水柔跟在他身边三年,帮他处理一些琐事,像是调查「被杀者」与「委托人」之间的恩怨真相,若是被杀者罪有应得,他从不手软;若是委托人自私褊狭心态下的挟怨报复,他往往拒绝这件任务,使得石不华理怨不已,说他不是「生意人」,这辈子发不了财,却也对他莫可奈何,只得另外派人去办。
若以女性的观点而论,石不华才是理想的对象;郭冰岩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将他和「柔情蜜意」、「海誓山盟」等字眼联想在一起,然则,冷慧凡却毫无道理的崇拜著一座冰山,奢求冰山能被她心中的热火所溶化。
当郭冰岩辞去代理鬼王之位,告假一年时,冷慧凡直觉有事要发生,但她没想到居然是他即将成亲的事实--是事实,郭冰岩从不诳言。
他怎能这样做呢?
以他冷酷无情的个性,岂会动真情?冷慧凡真怀疑他是不是和金元宝有仇,娶她是为了方便报复她?
但不管怎么样,郭冰岩仍然依照他的计画执行,他叫人上金家提亲,以一斗明珠作为聘礼,喜得金乞儿大呼意外。
「我以为她是超级赔钱货,想不到也有教我刮目相看的一天。」金乞儿啧啧称奇,不免怀疑起郭冰岩的眼光,还试探性的说道;「四女明珠尚未嫁人,你不是搞错对象吧?」
可是,金乞儿失望了。
「我要金元宝,精力充沛的金元宝。」郭冰岩僵硬冰冷的道;「我最讨厌没精神的女人。」那使他联想到母亲愁苦的面容,心中不免难受。
「对,对。」金乞儿苦乐参半。「元宝就是精力充沛、有精神。」真所谓「各花入各眼」,使他头疼的缺点,却是别人眼中的优点。
郭冰岩和他约定了半个月后的一个黄道吉日来迎娶。
「这么快?」金乞儿老于世故,自然讶异。倒不是准备嫁妆来不及,明珠以死抗婚,为她预备的妆奁正好挪给元宝使用。
「你想反悔?」郭冰岩用他那一对毫无温度的眼眸冷冷扫了他一眼,金乞儿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他忙打哈哈。
「那就这样说定了。」
郭冰岩重申迎亲日期,双方立下婚书,之后,他片刻也不停留的走了。
虽说省下一顿招待他的餐点,金乞儿却不觉得赚到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从头至尾郭冰岩都没尊称他一声「丈人」,连跪拜之礼也省了,
「这个人怪异得很。」金乞儿开始有点懊悔自己答应婚事答应得太快,可是,看到那一斗晶茔润的明珠,又舍不得推拒,再想想自己的女儿不也是怪异得很,或许这是天作之合也说不定。
金乞儿毕竟老了,虽然一波波的疑问不断涌上心头,却没了追根究柢的精力,反正「有人要」就好。不过,他还是派人招回最有主见的大女儿回来一趟。
金照银坐著轿子回门的途中,不免担心嗜财如命的老爹又想出什么名堂要女儿回家「进贡」,虽说夫婿家财万贯,但府里妻妾成群,很难杜绝悠悠之口。
一等到向老父问安,听明白此行的目的,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是大喜事啊!爹。」她唇边泛起一抹浅笑。
「这我知道,」金乞儿彷佛自言自语的说著,「可是那人很怪,真是奇怪透顶。他是我这辈子所见过最好看的男人,若非他生得高大魁梧,恐怕很难摆脱娘娘腔、脂粉气等字眼。但他没有。
「嗳!你没见过他,很难想像有人长相绝美却又让化觉得他是百分之百的男子汉大丈夫!这只是他外表的怪,他的气质更怪异,像一座冰山,年纪轻轻的,从哪儿沾染这一身的冰冷?可是,他出手又很阔绰,爱的偏偏又是最不贤良的元宝,你说,这还不够怪吗?」
「是很怪。」金照银不动声色的摆摆手说;「那您何苦答应这门亲事?」
「我怕!」金乞儿大声道:「我怕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来提亲的人。」
这话实在不假。
「既然木已成舟,也只好听天由命了。」金照银很难想像父亲会有如此冲动的一天,他又不是没嫁过女儿,一个个的女婿不都是挑三拣四地选出来的?也实在是元宝太过「出名」了,难怪老爹反常。
「他不是本地人,是异乡客。」
「那又如何?」
「你不觉得这很重要吗?」
「不觉得。」金照银老实说:「爹,您别自寻烦恼了。您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又说『不为儿孙做马牛』,难得有人量珠以聘金元宝,也算解除了您多年来的烦忧,应该宽心才是。」
「你说的得对。」金乞儿安心地笑了。
金照银觉得老爹根本不是担心元宝嫁得不好,而是怕元宝的娘骂他「良心给狗吃了」,为什应就单单她的女儿得远嫁他乡?因此,他需要一个支持者,以及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好让自己收聘礼收得毫无愧色。
也就是说,他需要一位盟友,或者说,代罪羔羊。
「这不是变相的教我开罪了后娘?」金照银心中有气,然则面对亲生的父亲,她也没办法。
有一句歇后语说;抱著元宝跳井--死要钱!此元宝非彼元宝,看来,黄澄澄、重甸甸的元宝、金子才是金乞的最爱。
金元宝虽然天性好动,很少静下来思考,但她绝不是一个傻姑娘。
她是她爹的孩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老爹认钱不认人的本性,所以,表面上她是驯服的、顺从的,还装作一副很期待出阁的模样。
金乞儿说求婚者是一名外地人。
「那才好呀!」她兴致勃勃的说:「我老早看腻了本地青年,三位姊夫没一个精采有趣的,一个赛过一过的无聊。而且,嫁得远远的才有保障,至少下回您要讨小老婆时,我可是天高皇帝远,您勒索不了我。」
金乞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真是白替她担心了!这个不孝女,嫁得愈远愈好。
薛姣可不这么想。「元宝,你快闭嘴吧!让我劝劝你爹,取消这门亲事」
「那是不可能的。」金乞儿马上反驳。
「什么叫不可能?」薛姣尖声道:「你不是也回绝了明珠的亲事?」
「那不同。」金乞儿眯起眼睛,突然想到厉害处。「元宝,你不会也暗地里给我来上那一手吧?」
「上吊?呸!呸!呸!」元宝没好气的说:「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嫁人?开玩笑,我金元宝可不是普通女子。」看老爹仍是无法释疑,她发问:「您给我拣的丈夫不会太老吧?」
「保证年轻,而且英俊挺拔,比你那三个姊夫强多了。」
「他一点也不穷吧?」
「拿得出一斗明珠,可见得家境殷实。」
「他看起来不至于阴阳怪气,或有个性上的缺失吧?」
「似乎没有。」这点金乞儿可不敢打包票,所以,他的话说得不若前两次大声有力。他想,那个人岂止阴阳怪气,简直是冷心铁面,不过,他也不需要搬砖头砸自己的脚,一概予以否认,反正元宝之怪绝不输给对方。
「这就对啦!」元宝合乎实际的说:「年轻英俊、家境富有,又没有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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