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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凤朝阳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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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凤楼听罢,身子不禁颤动了一下,怕被机灵鬼李鸣窥出真情,便沉声说道:“不管如何,她总是咱们的仇人之女。以后不许胡说!”

李鸣是何等的精明乖巧,随口道:“仇人之女,到底和仇人不同。不管别人怎么对她,反正我缺德十八手不拿她当外人看待。”

武凤楼知他早已看穿自己的内心,便不再理会,举步向庄里走去。

等到武凤楼给师父和窦力二位尊长见礼之后,白剑飞指着一个四旬左右,黑脸虬髯的人说:“楼儿,这就是你佟师叔。”

武凤楼知道这个人就是本门本派师伯红毛狮王袭元烈的二师弟,佟家庄的庄主,万胜刀佟元超,忙着行礼参拜。接着,李鸣把窦觉被害、位方拼死、魏银屏收殓以及灵隐寺三僧中毒而殁等详细情形告诉了大家。

凌云师徒情深,窦力手足义重,闻言放声痛哭,在位诸人想起二位老侠疾恶如仇、热心为友,以及他们一个说笑逗闹,一个耿介正直的天性,无不心酸落泪。

只有白剑飞默然不语,既不哭泣,也不说话。他的这种举动,惟有好友窦力和爱徒武凤楼二人深深知道,他这是悲愤至极,也是动了杀机的表现。他们不忍再刺激他的心胸,喑自止住了哭声。

追云苍鹰白剑飞默默地坐了足有一顿饭的工夫,才凄然说道:“江湖上邪魔外道横行,武林中正义豪侠受欺。由于我轻敌大意,以致窦、位二友和灵隐三佛惨遭杀害,皆是我一人的过错。不杀尽这些恶魔,我白剑飞死不瞑目。只是老方丈未出家前,乃昆仑派当年四大弟子之一,名叫石振峰,就是现在昆仑派掌门夏侯振山的二师弟。另外还有二人,一个叫戚振乾,一个叫侯振坤。楼儿听见夏侯兄弟失口叫了一声石师……后自知失口,顿住不说。据我猜测,下面很可能是个‘叔’字。那么,铁指裂石夏侯耀武和单掌开碑夏侯扬威二人,肯定是夏侯振山的侄子无疑了。如果夏侯振山也屈膝附逆,那敌人的力量就更不容忽视了。还有,河东狮亲口对楼儿讲,受侯国英所托去请她的大师兄铁扇仙樊茂,这个人喜怒无常,亦正亦邪,且又执拗无比,功力奇高,是我平生的一个劲敌。十年前,我与他在古彭九里山相遇,动手三百招,难分胜负。如让其为侯国英张目,更是很大的一个隐患。难得魏银屏深明大义,不肯附逆,允许三月初三放出武夫人。只要武夫人脱离虎口,我们即无投鼠忌器的束缚了。我白剑飞十年之久没有杀生害命,为了主持武林正义,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正在这时,佟元超的儿子佟铁,从外边匆匆进来禀告说:“启禀二师伯,掌门师伯派人送了一封信来。”说完,把信呈上。

白剑飞一听掌门师兄有信前来,顿时面现喜色。拆信一看,随即收起,正色说道:“掌门师兄一向禁止先天无极派门下弟子在武林争雄。今日为了锄奸报国,难得他也重入江湖。特别是他对女魔王侯国英的行动知道甚详,对付之策筹划得也很周密。信中告诉我们,三师弟江剑臣奉派马上就到此地。并且说小师弟虽以五岳三鸟之一钻天鹞子名震武林,可始终是化装成老人的面貌出现,很少有人认识他的真实面目。因此,魏忠贤这个阉贼曾通过风流剑客晏日华,多次持他的亲笔信聘请三师弟去青阳宫保他。这倒是一个打进内部、以作内应的好机会。”

白剑飞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两只锐利的眼神,逐个在屋中众人的脸上巡视不已。李鸣灵敏机智,见此情形,笑着叫道:“白二叔,萧伯父信中莫非有什么重要的大事指派下来,你老人家打算点将出马,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吗?”

这句话还真叫李鸣给说对了。只见白剑飞眼神一亮,双目注视着李鸣,突然问道:“鸣儿,叫你去会会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不知你敢不敢去?”

大家一听,不禁都愣住了。特别是矬金刚窦力更加震惊。因为知徒莫若师,李鸣是他的徒弟,这小子精明有余,耐力不足,虽有江汉双矮为师,可只学会了十八罗汉手,多一招不会,连日月五行轮的招数也只有一十八招。

如今从白剑飞口中说出了“人物”二字,已经大不寻常,何况又加上了“非常疠害”几个字,这“人物”的厉害就更可想而知了。正想阻止,不料李鸣已笑嘻嘻地说道:“二叔,你老不是不知孩儿我的胆量,除去见阎老五之外,没有我不敢见的人物。何况你老叫我去见的也只是一个老朽的酒鬼而已。”

白剑飞哈哈一笑说:“这是鸣儿有种,更能料事如神。我放心啦!不过,限你今明两晚就得办成。”

众人听他爷儿俩一问一答,都猜到李鸣要见的人就是侯国英所倚重的大师伯铣扇仙樊茂了,也就是铁扇帮中首屈一指的人物,都不禁大吃一惊。可是,白剑飞却好象对李鸣的能耐深信不疑,正色问道:“这事关系重大。因为离三月十日五皇子凤阳祭陵不足半月,而且离三月初三救武夫人的日期更近。你说说,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李鸣神秘地一笑说:“但不知二叔的意思是认为杀掉好,还是收服好?”

李鸣这一句话刚出口,他的师父矬金刚窦力肚子都几乎气炸了,刚想责骂,白剑飞已字斟句酌地说道:“杀掉不如收服。不过,收服要比杀掉难十倍百倍。你量力而行吧!”

有了白剑飞这句话,窦力的气稍微消了一点儿。因为李鸣的公开身分,是江南按察使李精文的公子。他的父亲是一省的最高司法大员。用这种特殊的身分,再加上他鬼神莫测的机谋,要害死一个绿林人物,尚可勉为其难。所以,矬金刚窦力才略略放下心来。

不料,李鸣却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收服胜过杀掉,我一准收服他就是了。”

李鸣话一出口,连对他满有信心的追云苍鹰白剑飞也有些动摇了。顿时把脸一绷,沉声说道:“这可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为了慎重,我要你说说你的打算。”

众人闻言,一齐把眼光集中在李鸣身上。可这个出了名的人见愁缺德十八手,却轻轻地贴近了白剑飞的身旁,附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低语了一阵儿。没等他说完,白剑飞已经笑弯了腰,眼角都笑出泪水来了,气喘吁吁地说:“法子真绝,就是太损了。”

李鸣倒正儿八经说道:“对付这些人,管他什么损不损。”

众人听到这里,如入五里雾中,但知道白剑飞也不会明说,只有呆呆地发愣。又听李鸣道“请二叔快告诉我这老怪物的落脚地点。”

白剑飞道:“据掌门交待,樊茂今日下午肯定住在玄武观,就是寄放你师伯和位伯父尸首的道观。你中午就可前去,相机行事。”

李鸣却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踩道儿。你老可别忘了给我派个人接应。”说罢,辞别众人动身走了。

吃中午饭时,大家都争着去接应李鸣。说真的,也都想去看看这坏小子用什么鬼点子去收服这个绿林怪杰。可是,白剑飞却迟迟一言不发。直到他咽下了最后一口饭,才对武凤楼道:“你去接应一下李鸣。可是你得记着,一定要听李鸣的指派,不可自作主张。”

众人一听,无不暗怪白剑飞过于器重自己的徒弟,竟然把这样重大的事情交给了两个孩子。俱都赌气不吭一声。只有小霸王佟铁,他和武凤楼二人一见投缘,想跟着前去,又怕二师伯白剑飞不准,只好频频暗扯武凤楼的衣襟。

武凤楼在师父面前哪敢多嘴?倒是白剑飞这会儿可能心中高兴,破例脸带微笑道:“铁儿,我准你和大师兄一齐去。可是要听话,不准惹麻烦。”

佟铁喜得大嘴一咧,扑通跪倒,“咚咚咚”一连给白剑飞磕了三个响头。这一来,倒把在场的人都给引笑了。接着,白剑飞又让天山飞蝗凌云去找先天无极派里硕果仅存的天山三公,告知近来一切,并请他们必要时前来助战。

武凤楼与佟铁小哥儿俩迅速改变了一下装束,扮成了两个衣履整洁、头戴方巾的青衫书生,从钱塘门混入城去,暗暗在玄武观附近潜藏起来,以便接应李鸣。

不料,一直到太阳平西,也没见李鸣的影子。武凤楼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就在这时,玄武观的大门“呀”的一声被拉开了一扇。接着,从观内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长手大脚、满脸苍髯、紫黑色脸膛的老者。

只见他身穿一件深灰色的大衫,长仅过膝,钉着黄铜钮扣。脚穿白布深鞋袜子,厚底福字履。两只怪眼精光内敛,腰悬革囊,赤手空拳,缓缓地走出观来。二人一看长相,就知是鼎鼎大名的铁扇帮拔尖人物铁扇仙樊茂。

听说他最近几年因为带那把大扇子太招眼,所以平常出门不再携带。看他那威风凛凛、傲然无物的样子,武凤楼真替李鸣暗暗作难。况且,直到此时还不见李鸣出现。

李鸣啊李鸣!你连挨近人家尚难办到,又怎能将这个武林怪杰收服呢?

正想着,铁扇仙樊茂已走了过去。武凤楼和佟铁二人赶紧从隐身之处闪出,远远地跟踪过去。

工夫不大,前面到了一条大街。路北有一座酒馆,字号是醉仙居。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酒座的生意十分兴隆。门左旁新挂出一块很大的菜牌,上面醒目地写着“本店新增全牛宴”七个大字,下边详细写着:枸杞牛鞭、鸳鸯牛筋、水晶牛蹄、清炖牛心、干爆尾尖、清炒舌跟等一系列菜名。

铁扇仙樊茂看了一下菜牌,就向醉仙居内走去。这家酒馆名为醉仙居,其实不大,在杭州城来说只是属于三、四流的馆子。可能因为新增全牛宴的缘故,这时酒客却川流不息,甚为拥挤。

正在樊茂向醉仙居挤进的当儿,一个学徒模样的少年突然从樊茂的右侧擦身而过。由于他身材矮小,竟比樊茂先挤了进去。

武凤楼眼尖,一眼看出那少年正是人见愁李鸣。知他手脚灵活,机敏异常,任你铁扇仙樊茂如何名头高大,在这擦身而过的一瞬之间,肯定得少点什么。猛然想起铁扇仙樊茂的革囊正好悬在右边,不由得暗暗一皱眉头。

这时,樊茂已挤了进去。二人不敢怠慢,也跟着进了醉仙居。武凤楼、佟铁跟着樊茂登上二楼,再找李鸣,已经踪迹不见。

武凤楼和佟铁二人找了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座头静观,刚刚坐下,另一边樊茂已大声呼叫堂倌。店小二应声而到,取下肩上的抹布擦净桌面,放好杯筷,樊茂已一连点了构杞牛鞭、鸳鸯牛筋、葱爆牛肉、清妙牛肚等八九个菜来。

那小二瞅了瞅铁扇仙樊茂,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樊茂是何等人物,随即右手抚髯,哈哈大笑说:“堂倌,你是怕老夫付不起帐吧?你他妈真是狗眼看人低。快去备来,省得我火气上来废了你小子的两个招子。”

那小二连忙满脸赔笑说:“老爷子你弄错了!凡是光顾小店的,都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那敢轻看?我是看你老吃东西是个内行,点了这么多好菜。本店有珍藏二十年的一坛上好花雕,有心给你老拿来,又怕你老一个人喝不了,岂不破费太多?因此拿不定主意。”

樊茂一向爱酒如命,乍闻此言,不由得馋涎欲滴,连连催促:“赶快拿来!赶快拿来!回头我赏小费。”

不大工夫,酒和菜肴一齐摆上。铁扇仙樊茂兴高采烈,口到杯干,一坛花雕几乎被他喝净,所有莱肴也吞咽一空。只见他以手扪腹,眯眼晃脑,现出一种酒足饭饱、心满意得的样子,犹自依依忘返,不忍离去。

店小二一边收拾杯盘,一边口算帐目,连酒加莱共计白银七两八钱。铁扇仙连说:“不多!不多!给你小费二两二钱。共计十两纹银。”

店小二一听满脸笑容,一声吆喝:“小费二两二钱!”灶间伙计们大声回说:“谢谢财神爷!”

就在这一片呼喊声中,武凤楼陡然发现铁扇仙樊茂伸进革囊的右手掏不出来了。心中不由暗笑,知道他的银两肯定是被李鸣挨身挤进时,施展妙手空空,顺手牵羊地摸去了。

看那店小二的神情,知道店中新添的全牛宴,也肯定是李鸣以按察使大少爷的身分暗中安排的。再加上铁扇仙的狂傲自大,嗜酒贪吃,所以很容易就落入了李鸣的圈套。

这时,那店小二好象觉察到樊茂掏钱吃惊的神气,站在桌前催促道:“小店今日客人很多,座位拥挤,请你老赏脸。把帐会了吧。”一霎时之间,铁扇仙樊茂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仅急得眼似铜铃,也羞得面红过耳。

按说,樊茂这个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怪杰,不会经不住这个打击。可是,圣人云:“羞赧之心,人皆有之。”他刚才大言不惭地责骂店小二狗眼看人,大咧咧地要赏小费,现在酒也喝了,菜也吃了,临了竟拿不出一文钱来,这个台叫他赫赫有名的铁扇仙如何能塌得起?

万般无奈,只好红着脸嗫嚅道:“堂倌,老夫一时大意,银钱被偷。你让我回去取来,加倍送还如何?”这一番话,在樊茂来说,可以算是生平最客气的说法了。

哪知那个店小二还是把脸一寒,声音也硬了起来:“客官,小店乃一百多年的老字号,生意能做到这样,还不全仗着和气生财?按理说,凡是进店用饭的都是小店的财神爷,我们哪敢得罪呢?

可是,你老请想,你要凉的我们不敢给热的,要甜的我们不敢给酸的。你要炒牛肝,我们可不敢给您炒肉片。不过,吃饱了,喝足了,把嘴一抹,只凭一声‘银钱被偷’,拔腿就走。你叫我这个当伙计的怎么向老板交待?”

武凤楼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个店小二的口舌伶俐,尽管话说得能噎死人,可还叫你挑不出一星点儿毛病,直把个樊茂弄得一张长脸变成了紫猪肝色。

无奈,他只得反问道:“小伙计,依你说该怎么办呢?”

店小二冷然说道:“那好办,有钱拿钱来,没钱留件衣裳也行。”

樊茂一听,气往上撞,刚想发横撒蛮,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你这个堂馆!太不开眼了,哪能因为客人一时掏不出钱来,就脱人家的衣裳?说穿了,那不就叫剥皮吗?再者说,这位老人家也不象是蒙吃骗喝的人,他的银钱说不定真叫人家偷去了。”

直到这时,楼上的食客们才看出这个出面调解的人,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眉目倒也俊朗,只是略嫌矮胖了些。穿着打扮,象一个学生意的小伙计。

铁扇仙樊茂听他替自己不平,说自己不象蒙吃骗喝之人,相信自己的银钱真的被偷,而且一口一个“老人家”,不由得非常感激,暗暗想到:凭他这几句暖心话,我就该好好对待他。

不料那店小二顶撞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怪好听,可惜当不了钱使。这位老人家一顿饭吃了上十两银子,放他一走,我一个替人家出力的伙计,怎么能担待得起?老板怪罪下来,非砸了我的饭碗不可。我可是上有老娘,下有妻子儿子。一个锅台放七八个碗的人哪!一家老少全指望我挣钱养家的呀!”

说到这里,还真急出了两滴眼泪。在座的酒客,无不同情。只有武凤楼暗暗好笑,他早已看出肩扛搭链、出面调解的小店伙,正是自己的兄弟缺德十八手李鸣。他一手导演的这出戏,还真够精彩的呢。

这时,只见李鸣一跺脚,好象下了最大的决心,从肩上取下褡裢,一咬牙从里面取出几块散碎银子,交给了店小二说:“说来你也真难!老人家的饭钱我垫了。”

店小二立即满脸堆笑,谢了再谢,捧着银子忙活去了。

铁扇仙樊茂一把抓住李鸣的手腕,激动地说道:“小朋友,蒙你仗义,使老夫得免受小人之辱,我当必有厚报。”不料,李鸣却突然醒悟似地长叹一口气说:“老人家!我是铁货街一家米坊里的小伙计。东家命我讨帐,整整一个下午只讨了这十两银子。刚才出于义愤,替你还了酒帐,回到米坊非受老板一顿重打不可。”

铁扇仙樊茂一听,急忙说道:“那么,你随我去到玄武观,我多给你-些银两,你东家就不会打骂你了。”

李鸣苦笑了一下说:“好虽是好,但我回店之时已到。回去晚了,更难免一场苦打。”

说到这里,竟然挤出两滴泪来。猛然挣脱了樊茂,转脸要走。

铁扇仙樊茂突然问道:“小朋友,你一不问我姓啥叫啥,二不问我居住何处,这十两银子你可上哪里去讨呀?”

李鸣回过头来,破涕一笑说:“凭你老人家,岂能诓走那区区十两银子。我得先赶回米坊,免得上了店门。反正,这一场苦打我是挨定了。”说罢,又想走去。

樊茂听了李鸣的话,一种天涯知己之感油然而生,紧紧拉着李鸣的手说道:“你再想想,真的就没有一点法子可以免去你一场苦打吗?”

李鸣听罢,突然眼睛一亮,忙问道:“你老人家有印章没有?”

樊茂一怔,嘴中却说:“印章虽没有,但我有一种比印章还管用的字号。不知你问这个是何用意?”

李鸣说:“我想请你老人家给我写一个借条,盖上你的字号,十两银子算被你暂借,明儿加倍奉还。我家老板是个财迷,虽然还不见得能免去挨打,但那样就要轻得多了。你老人家看看这可使得?”

这时,铁扇仙樊茂只求能使李鸣免去要打,什么他都愿干。何况李鸣只是要求写一个借条,他更认为理所应该。可是,他却为难地说道:“好虽好,可惜老夫一字不识,怎么能写了借条?”

说到这里,朝着装扮书行模样的武凤楼、佟铁二人一招手,二人立即来到桌边。樊茂叫店小二取来笔砚,很客气的说明了缘由,请武凤楼替他写一张借条。

武凤楼一看李鸣的眼色,又联想起临来时师父白剑飞听了李鸣的附耳低语竟然笑出了眼泪,并说:“法子虽好,可惜太损。”等情形,知道了李鸣以目示意的目的。遂提笔写道:樊茂为报深恩大德,决心投靠门下,永效忠诚,誓不二心。

下面写上了樊茂的名字和年月日。樊茂哪知是计?掏出了一个盒子,拿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往借条上一顿,字契上马上出现了一个老人手持一把扇子的印记。

武凤楼知道这是铁扇仙樊茂闯荡江湖的信物,刚想把字据拿起交给李鸣,樊茂又拿起笔来亲自划了个十字,抢盖上手印,这才交给了李鸣。李鸣与樊茂约下了后会之期,匆匆地走出了醉仙居。

武凤楼和佟铁也相继走了出去,汇入了灯火映照下的人流,渐渐向玄武观掩去。哪知刚刚拐过了一个街口,已发现人见愁李鸣在前面相候,二人急忙赶了过去。

李鸣说:“事情已然得手。凭樊茂在江胡上的名头,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有了这个攥在手里,他还不得不得乖乖地听咱的。”

武凤楼和佟铁也不由得浮上了胜利的笑容。不想人见愁李鸣却将脸色一凛,沉声说道:“现在,我有一个两全其美妁主意。不过,兵贵神速。来不及回佟家庄向白二叔禀告了。为了救伯母早出苦海,我们这就去找樊茂。就算她侯国英再横,我想她还不至于一见面就拗了掌门师伯的主意。”李鸣这番话一出口,头一个就是小霸王佟铁表示赞同。

武凤楼到底比他们二人持重得多,连说:“不可。”但是,李鸣却一再坚持,武凤楼终因心悬老母安危,没有反对到底。

三人踏着灯光月色,相偕往玄武观走去。还是武凤楼谨慎,从玄武观东边掩上房去。

不料飘身下落时,却发现东厢房内尚有隐隐灯光。缺德十八手李鸣一塌身形,抢先蹿上了台阶,隐身门外,只向里看了一眼,就浑身一抖,轻轻推开了房门,又回头招手相唤,然后疾步走了进去。

武凤楼知道必有缘故,他的轻功可比李鸣高得多了,腾身而起,射向东厢房。就在他蹿身而入的一刹那,已从微弱的灯光下看出了房中并排放着两口棺木。每口棺木前还供有一个神位,李鸣已低泣下拜。

武凤楼注目一看,正是矮罗汉窦觉、狗屠户位方二位前辈的灵位。

难得魏银屏言而有信,不仅为二人备棺成殓,还供有神位、祭礼。武凤楼不由得身心一颤,暗暗叫道:银屏!纵然你对我一往情深,可惜我终必辜负。

这时,佟铁也蹿了进来,三人同拜灵前,默默致哀。

不料,东厢房外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声如枭鸟,一入人耳,令人心悸。就在三人陡然转过身来之际,缺德十八手李鸣已嘻嘻一笑说:“分手不过刹那,难道已不认识?”

嘴里说着,已跳出房去。武凤楼这才看清,雄踞门外者正是绿林怪杰铁扇仙樊茂。知道这老怪物只要见了李鸣,绝不会贸然动手,便和佟铁也下齐走了出去。

果然,铁扇仙樊茂一见李鸣,不由得一怔。可是,也只是那么一怔,就哈哈大笑说道:“小朋友!你倒来得好快。告诉你,你的老板怪罪你没有?”

难为他真的相信了李鸣的一套鬼话。听他一问,武凤楼和佟铁不禁替李鸣暗暗着急,真不知他该怎样回答才好。哪知李鸣一听这话,竟然抢步亠前,深深一揖说道:“区区小事,老人家何必再提。别说晚辈只是替老人家尽点儿心意,就是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

一句话奉承得老怪物哈哈大笑,用手一指武、佟二人说:“这两位怎么也一齐来了?只可惜半夜客来,无茶代酒。”说罢,一手挽着李鸣,又招呼了一下二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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