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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凤朝阳刀-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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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剑臣心想:你是帮过我,也救过我不假,给我带来的麻烦也不小。

聪明绝顶的朱岫烟,像能看透江剑臣的肺腑,面有得意之色道:“我给我自己这一手起的名叫‘一石击三鸟’,你看恰当不恰当?”

气得江剑臣冲口说:“凭这也配称一石击三鸟,你别自吹自擂了。”

朱岫烟心中想要的,就是江剑臣能放松心情,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马上瞪眼抬杠道:“不怪你自己没见识,反倒说我是自吹自擂。你想,我这么携宝一潜逃,我爹再不疼我也得关心我,这是击中的一鸟;郭紫云舍不得这批奇宝必来追,本郡主也就有机会杀了她,这是击中的二鸟;我像块滚烫的山芋粘上你,让你甩都甩不掉,我又冒死替你偷过药,还在灞桥救过你,你还亲笔给我写过承诺,我叫你顺水推舟去宰郭紫云,你一定心肯意肯替我干,这是我击中的第三鸟。你说,我不是自吹自擂吧?”

耳听朱岫烟娓娓详述她的一石击三鸟妙计,江剑臣像是面对一个怪物似地死盯着她。真配称艳如桃花、毒过蛇蝎,如论她的心计深沉,阴狠恶毒,别说女魔王、女屠户无法与她比拟,就连号称无情剑的蛇蝎美人冷酷心,都难望其颈背。

明显看出,业已唬住了江剑臣。朱岫烟来软的了,疑步轻盈贴近了江剑臣,凤目赤红地幽幽道:“反正我是破釜沉舟铁心了,大祸我也闯下了。除去靠你这条路,也实在没路让我走,别怪我死皮赖脸硬粘你。”

江剑臣万般无奈道:“理由让你说完了,我想不管也不行!”

朱岫烟爬在江剑臣的肩上,哽咽说:“你可千万不要抛下我不管。”

这才是朱岫烟最狡猾、最阴沉、也最明智的地方。她对江剑臣这个人研究得最彻底、最详尽,几乎达到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应该说,她才配称是江剑臣的真正知音。就拿最后这一幕来说吧,假如她投怀送抱,挑逗勾引,别看她美如天仙,艳如荡妇,碰上江剑臣这位最不好色的洵洵男子,准会弃之如遗离开她。

倘若她把戏演得太过火,诸如高兴得痛哭失声,或者信誓旦旦地许以重报,就和她以上的言行不一了,也必引起江剑臣的警惕和怀疑。

也只有像刚才所叙述的那样,才真能算是达到了恰到好处。

以江剑臣的心胸和为人,对一个既有大恩于自己、又破釜沉舟地靠自己,除自己这条生路再无活路可走的人,他不仅不能不管,也不会胡乱猜疑。

他不无同情和怜惜地拍了拍朱岫烟的柔肩,说:“别伤心了,我又没说不管你。还是快擦把脸来吃饭吧,我这回可是真饿了。”

她竟能再一次恰到好处地马上离开江剑臣的肩头,并还阴雨转晴天似地吐出一句:“我才不会伤心哩!”探腕捞出盆中的热手巾,双手一拧,丝毫不着痕迹地抛给钻天鹞子江剑臣。

江剑臣“唉呀”一声:“不敢当!”

屋内的气氛马上融和了。

朱岫烟的吃相文雅优美,和她刚才大马金刀、泼辣刁钻的作风极不相同,酒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浅抿着,莱是一星、一丝、一丁点地细嚼烂咽着。

从小就跟师父无极龙,师兄一齐居深山,吃粗食的江剑臣,时至今日,也没锦衣玉食过。尽管他娶的是女魔王,并还出任过明宫大内御前特设侍卫,如今让朱岫烟这种要吃不吃的样子,气得毫不客气地低叱道:“你就不能吃快点吃多点?”

朱岫烟让他吓得一哆嗦,失手脱落筷子,说:“我……我从来……没和人……一同……一同吃过饭……从来没……不骗你……”江剑臣没理她。

朱岫烟极为耐心地解释说:“这是天璜贵胄、亲王皇族的臭规矩,郡主从来不准和男人一块吃,我指的是未招郡马以前的郡主。”接着又嗫嗫嚅嚅地说:“除非同吃的男人是郡马!”

江剑臣既好笑又生气地说道:“干脆,以后咱俩分开吃!”

朱岫烟连忙摇头摆手,道:“那可不行!别说咱俩不能分开吃,睡觉都得在一间屋子里,反正可以一人一张床。否则,我准会吓得睡不着。”

朱岫烟嘴里说着,伸手拾起筷子,果比刚才吃得快多了。

江剑臣越发摇头苦笑了。

吃完饭,朱岫烟自报奋勇前去雇船,解释的理由极为充足。

她说:“第一,论脚力,我的马在王府中数第一,郭紫云暂时绝对追不到;第二,在武汉保险没人认识我;第三,尽量防止别人发现你的踪迹,以免惊走了郭紫云母女,破坏了我一手策划的诱而杀之妙计。”

江剑臣只好答应了。

明知江剑臣不会跟踪她,朱岫烟也不能不防江剑臣暗地跟来保护她。所以,离店首先去江边。

在码头上,她以一百两银子的吓人高价,雇了一只既有内外舱、也有厨房和有水手居住地方的中型快船,并预先交了五十两银子,让船老大代购美酒、佳肴、精点、好茶等物,方才离开江边,折回到热闹的城区。

直到确信江剑臣没有随后跟来,朱岫烟方才闪入一条僻静街道内。

僻静街道路东,第三个小门闪开了。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从闪开的那个门内走出的,竟是潞王府中的内总管郭紫云。目光灼灼,眼巴巴地望着快步入内的朱岫烟。

更让人极端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时辰前,朱岫烟郡主还咬牙切齿地骂郭紫云是不要脸的无耻女人,还在筹划对她诱而杀之。时至一个时辰之后的如今,她竟然口唤“母亲”,投入了娘怀。

这种情景,真要落入钻天鹞子江剑臣的眼内,准会认为眼花了。

实际上,连江湖经验极为丰富、人情世事相当达练的江剑臣,都认定是正牌群主的朱岫烟,恰恰正好不是朱岫烟郡主本人。

实际上,这位冒充朱岫烟郡主的少女,才是被她自己咒骂为贪婪成性、内心狠毒、私生孩子的朱岫霞。

朱岫霞也确像她自己所骂的那样,贪婪爱财、意狠心毒、天生凉薄、极端自私,说玄乎点,除她自己外,她连她的生母都不爱。

至于以上发生在江剑臣身上的那些事情,拆穿了,完全是她亲手编织的圈套。

真正年方十三、在崇祯帝登基周年大典上私心钦佩爱慕江剑臣的,是那个在骊山脚下飞骑追上江剑臣,当面诉说衷情的郡主朱岫烟。

可惜真正一心一意帮助江剑臣的朱岫烟,在刚刚冒险偷出两颗三草回天丸时,就被潜随身后的朱岫霞,出指点中脑后风府穴,形如痴呆,神智不明,所有以后的事情,就由她冒充了。

内中最恶毒的三条是:第一,在灞桥头上的那家饭铺里,是她把毒药预先藏在自己长长的指甲内,临时下到碗内的,为防暴露,又心黑手狠杀了老板夫妇和小厮;第二,鸿门堡设伏堵截江剑臣,也是她唆使母亲派去的,其目的,既借江剑臣的快刀,屠尽那些早晚必会泄露机密的知情人,也使江剑臣背上杀戮王府侍卫的滔天大罪;第三,临离开王府,顺手盗去先皇万历皇帝赏给潞王的四件异珍,既能肥了她的私囊,又能使它讹诈江剑臣。

顶顶毒辣的,是她只要获得江剑臣的信任,今后不管谁惨死在她朱岫霞的刀下,江剑臣决不会怀疑她,甚至还会袒护着她。

母女二人相偕进入院中三间上房。

郭紫云的宠爱面首,实际是朱岫霞生父的范紫光也陪同前来了。

范紫光闪动慈爱的目光,望着他的亲生骨肉,说:“想不到跺跺脚,整个武林都得乱颤的钻天鹞子,会栽在孩子你手下。”说完,还高兴地竖起大拇指。

恶女朱岫霞可绝对不喝这一壶,凤目一瞪,怒叱:“范紫光,我看你是在找死!凭我这天璜贵胃的郡主,会认你这种东西作生父?”

恋奸情热、私心偏袒慢工巧匠的郭紫云看不下去了,严肃认真地说:“霞儿,她确实是你爹!”

恶女朱岫霞先是面色寒得能刮下两层霜,然后推开亲娘,道:“今天我可把话讲清楚,谁也别想朝我的光上浇脏水。真要为了大家好,咱们还是分清郡主、总管、侍卫,你们站着,我坐着。”

郭紫云还想再争,虎毒不食子的范紫光,长出一口闷气,道:“紫云你就别争了,谁不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范紫光从来都知足。”

慢工巧匠不敢以生身父亲自居。

一心为了维护自己地位的恶女,还是找碴道:“既然你范紫光口口声声说知足,就该尊称我娘为总管,然后自己称属下!”

好一个奴颜婢膝的范紫光,果真答出一声:“属下以后记住了。”

最后,还是郭紫云实在不忍让他受委屈,示意他暂时退出去。

恶女的脸色方才见和缓。

郭紫云问:“如今既已取得江剑臣的信任,干脆乘机宰了他!”

恶女朱岫霞冷斥道:“你少出这样的馊主意,我可不会那么傻。”

郭紫云着急道:“武凤楼艺高人机警,江剑臣刀快经历多,再加上李鸣、秦杰师徒的足智多谋,现在不杀江剑臣,真怕你连命都得搭上。”

恶女极为不屑地冷笑道:“怕江剑臣刀快的,是他的敌人不是我。我是江剑臣唯一的恩人加债主,我不光要在江剑臣的眼皮底下宰活人,还要他江剑臣信任和保护我。

我要先杀外围的,后杀核心的;先杀次要的,后杀重要的。在我所列的杀人名单上,头一名就是女屠户,第二名才轮到马小倩。”

吓得郭紫云脸色大变,阻止道:“这两个凶神似的姑奶奶,你可一个也杀不得。别说马小倩的爷爷咱们万万惹不起,就连女屠户的师父咱也不能去得罪。你这张名单赶快烧掉,事情咱们还是从长商议看。”

恶女连不屑的颜色都没有了,上下打量她娘一眼,好像不认识似地,沉声说:“起誓给舅父、表兄报仇的,从来是你不是我。”

郭紫云神情一默,流泪道:“先天无极派屠杀了娘的两位兄长和大嫂,外加两个娘家侄儿,郭氏一门香烟断绝了。我想杀光屠净整个先天无极派,但我总不忍让我亲生自养的女儿去送命。”

生性从来凉薄的朱岫霞,让生身亲娘感动了,但她马上又忘得一干二净,低声说:“我从来都不做傻事,没十二成的把握我不干。只有杀女屠户一人是例外,因为有她活着,我就绝对不能贴近江剑臣。”

郭紫云倒吸一口凉气,说:“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主意,江剑臣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看你不光杀不成他,九成九得被他迷邪了心!”

恶女秀目掀动,冷笑道:“常言都说,知女莫若母。难道你忘了,我自小生性凉薄,只知为自己,从不顾他人。不怕你老人家听了伤心,我可从来都没把你这号亲娘放心上,你竟然担心我会迷上江剑臣。”随手塞给母亲一个字条。

这番话,真把郭紫云的心给说凉了,再也讲不出什么话来了。

恶女的脸色,比西北风变得还快,刚才还横眉冷对范紫光,临到离开时,指名让慢工巧匠送她,并主动挽住了慢工巧匠。

别有用心的恶女,一面专挑僻街小巷走,一面神情凄然地向范紫光说:“你和我娘都糊涂,总认为你们的私情潞王不知道。须知,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吃醋,若不是我让潞王坚信是他的骨血,敢说他早就杀掉你们了,最少也得杀掉爹爹你。”

人常说:一句好话三冬暖。恶女的这声“爹爹”,至少要比一句好话暖上几十倍,几乎没把慢工巧匠范紫光喊出泪水来,嫡亲的女儿到底喊他一声爹爹了。

恶女贴得更紧了,悄声问:“爹知道我把王府四宝偷来了?”

范紫光点头说:“知道!”

恶女朱岫霞问:“要把它变成金银,够不够咱们享受一辈子?”

范紫光双目一亮:“够!”

恶女问道:“女儿想问爹一句话,请你认真回答我,比方说,你要不再回王府,娘是跟你去流浪,还是回到王府是去享福?”

好个又阴又毒的朱岫霞,几句话就把范紫光的白脸给说黄了。恶女明知范紫光心中有数,嘴上不敢说出来,故意将声音拉长,慢慢道:“要是咱们亮出四宝给娘看,情况会不会变好些?”

范紫光的两眼更亮了,这小子被郭紫云迷得一时三刻也离不开,又苦于不敢明跟潞王争,郭紫云跟他再贴心,也不肯跟他去过苦日子。

恶女朱岫霞就是吃准吃透了这一点,才故意挂块肥肉引老鸦。

范紫光贪心大动,说:“你算把你娘的脉搏摸透了,苦日子她是一天不愿过,只要我儿肯亮出东西给她看,我敢说,你娘马上就会跟咱们走。”

乌鸦引上钩,恶女不说废话了,单刀直入地说:“咱们携宝远遁的障碍是江剑臣,娘的报仇心又切,不杀他,娘准不肯走。宝物现在江剑臣住的客店内,必须杀了江剑臣。”

范紫光深知江剑臣的厉害,刚想劝说,恶女胸有成竹道:“杀江剑臣的道路,孩儿早就铺平垫稳了。只要爹爹肯狠下心肠划我一刀,我十拿九稳能杀江剑臣。”

说罢,又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阵子。

世上的事情,有时就会这么怪,原来畏江剑臣如虎的范紫光,仅仅听了朱岫霞如此这般了一阵子,不光勇气鼓得足足的,还一劲儿称赞:“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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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从范紫光那慢工巧匠的绰号上,就不难得出他是一个仔细、沉静而又灵巧的人。要想叫这样的人上当受骗,该是极不容易的。

尤其是他受聘潞王府以来,养尊处优,饱食终日,除去职司护卫潞王朱常芳,极力取媚姘妇郭紫云之外,余下的时间,就是精研绝技,传授明是郡主实是亲生的朱岫霞武功。历时十八年之久,其武功机智,全臻顶峰。

今天,竟被人玩弄在股肱之上,而玩弄他的人还是他的亲骨肉。

跨进江剑臣所住的客店,恶女朱岫霞悄声说:“爹!记清女儿刚才那句话,狠狠扎我一匕首,部位最好在胯骨上。只有这样,才能逼使江剑臣不得不先验看我的伤。因为怕我死了连累他,我就可以乘机扎死他。”

行至她和江剑臣同住的那座跨院门口,她再次说:“爹!成败关键都在那一刀上,伤得越狠越能蒙住江剑臣,千万不能手软啊!”

骗得范紫光连连点头。

恶女朱岫霞方才放心大胆地下达命令:“爹!赶快随后追杀我!”话音未落,早娇躯一拧,像极了身后有人正在追杀她的样子。

可笑慢工巧匠还真懂得“装得不像,不如不唱”的道理,霍地拔出身上那把锋利的匕首,飞扑而上,干净利索地扎了出去。

好一场紧锣密鼓的精彩戏。

久候恶女不归的江剑臣,蓦地听出院内有动静,以及随之而来的“江侍卫快来”的呼救声,开门拧身,扑到院中。

出现在江剑臣眼前的是,朱岫烟郡主(江剑臣认为是)半身鲜血,惊悸失色,娇躯虽然疼得乱抖,仍不顾死活地去抓对方。

按恶女朱岫霞事先的交代,这场戏只要范紫光演到江剑臣从房内扑出,他就可以望影而逃退场了。剩下的节目,由她一人演下去。

如今江剑臣果然扑了出来,从江剑臣炯炯的目光中,还能测出无比关切半身鲜血的朱岫霞,他真算佩服自己女儿到极点了。

范紫光演得还真像,一眼看到江剑臣,好像乍然碰见五阎王,惊慌失措,连扎入朱岫霞左胯上的匕首都没拔,转身就想逃逸。

戏是演完了,演得还真成功,连范紫光自己都认为天衣无缝,也认为江剑臣死定了。他和他的亲生骨肉,心爱的姘妇,马上就能携带那四件举世罕见的珍宝,相偕远遁他乡,去享天伦之乐了。

可他范紫光万万想不到,就在他刚把脊背转向的一刹那,陡觉后心一凉,是他的亲生骨肉把他那把锋利匕首,送入他的心脏内。

晚了,一切都晚了,可笑慢工巧匠临咽气之前,还帮他的亲生骨肉演了一幕戏,可惜台词只有一句,那是:早晚有人会杀你!”伤得很惨很重的恶女朱岫霞,倒进钻天鹞子江剑臣的怀内了。

江剑臣小心翼翼地把恶女朱岫霞托到屋内,轻轻放在床铺上。

此时的恶女,遍体血污,贝齿紧挫,面部的表情揉合了极为可怕的怒恨和扭曲,用干哑的嗓音对江剑臣说:“收拾东西,上船走!”

江剑臣注目盯了一眼朱岫霞,只见她那原先娇媚而澄澈的两只凤目内,布满了缕缕的血丝,一身乌黑如墨的劲装,全被鲜血湿透了,披散着一头乌云秀发,紧紧抿着失去的血色的樱唇。

江剑臣一句“郡主伤得这么重”还没落音,恶女猛一甩头,乌发抛扬,神情凄怆倔强道:“现在我还死不了,也不要你心疼我!我如今要的是止血,牵马,快上船!”

江剑臣并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也不屑向她巴结、讨好、献殷勤,更不会心疼她。他的迟疑,不过是怕她身为郡主之尊,娇生惯养、熬受不住而已。既然她自己要这样,江剑臣当然也愿赶快走。

当下,先给恶女隔衣点了止血穴道,牵出马匹,带上四件珍宝,双手托起确实伤得不轻的朱岫霞,骑一牵一,奔向江边码头。

船是早就雇好的,事先又预付了五十两银子伙食钱,出的费又高,顺顺当当地上了船,受到船老大的殷勤服侍和巴结。

开船后,江剑臣方才来看她。

闪目之下,江剑臣吓了一大跳,只一个时辰,恶女那张芙蓉玉面早变得憔悴苍白、秀眉纠结、凤眼紧闭、气息微弱了。这还不说,由于大量失血而又滴水未进,她简直像离了水的一条活鱼,又像一盏即将油干蕊枯的灯火,随时都能干死和熄灭。

江剑臣不敢大意了。马上告诉船老大,多烧开水,细熬米粥,不听招呼不得来打拢。

然后,退回内舱,紧闭舱门,燃亮烛火,脱靴登床,盘膝坐定,轻轻扶起朱岫霞,揽近前怀,掌抵她的命门,缓缓闭上了双目。眼看江剑臣一步一步落入自己的圈套中,恶女暗地偷笑了。

恶女怎能不笑!她不仅尽得慢工巧匠范紫光、五丁开山屈恨申、二龙王水断流以及母亲郭紫云等人的武功真传,并随吸血郎中金满贵精研了医学和用毒,更懂得男人血似金、女人血如水的道理,如今,她不过流淌去一些如水的鲜血,最少能骗到江剑臣两个时辰的先天无极真气,怎不叫她高兴得想笑。

两个时辰过去了。

江剑臣方才停止为她输气,盯着面色渐泛红润的朱岫霞,暗皱眉尖。

原来,朱岫霞伤得极重,血流得也多,一身衫裤几乎湿透。别说还需清洗血污,包扎伤口,就边身上的内外衣裤,也非全换不可。

难就难在所雇的船上,除去一名船老大,只有七八个男水手,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份差事,注定要落在他江剑臣身上。

假装疼昏尚未醒转的恶女更为得意了,暗想:江剑臣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拼着伤口破袭,咬牙忍痛逼你上船了吧?目前船行大江中,船又是我雇的,知道上面一个女人都没有,我这是硬逼看猴子爬高杆,你江剑臣不爬还不行。反正你不能让船老大和水手给我医治,再说他们也不会。江剑臣呆了片刻,硬是没法伸出手。

恶女不肯再装了,也该恢复知觉了,她在勉强睁开的眸光中,满含凄楚怆凉和幽恨,绽开惨白的双唇埋怨:“为何不给我治伤?”

江剑臣刚想开口,恶女用更为干哑的声音,恨声说:“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死抱着男女有别不肯放!真想让我伤口恶化、流浓、溃腐?”

江剑臣一再不肯出手,一再不肯触摸她的裸露肌肤,是有道理的。他清楚那样做的后果,特别是对天璜贵胄、金枝玉叶的她。

恶女知道,自己不再拼着吃些苦头,加大一把旺火,是绝对烧不动江剑臣的。一挣命爬起,嘶声说:“拼着疼死,我自己脱。”

经此一来,伤口果然挣袭,止住不淌的鲜血重新流了出来,微现红润的脸庞登时疼得蜡白,白中泛出铁青色。

早就失去血色的双唇,马上变得更为干枯,甚至龟袭。秀发更为披散,衣裤重又浸湿。

大概是恶女的这把火加得太大,太旺,太烈,江剑臣再心如铁石,再注重操守,再清楚后果,也不得不咬牙跨步伸手了。

达到目的,恶子还忘不了江剑臣的手一触摸她,激灵灵地打哆嗦,唇角也不停地牵动,呼吸也见急促,同时闭上秀目。

其实,在恶女朱岫霞的内心深处,喜得几乎快笑出声音来。

静等江剑臣用极轻的手法,为她脱下所有的衣裤和亵衣之后,恶女咬着嘴唇暗忖:江剑臣呀江剑臣,你不光栽在朱岫霞我的手下铁定了,连你的性命都被我攥在手心内,随时随地都能杀死你。一代巨奸魏忠贤没做到,辽东枭雄多尔衮没做到,峨嵋教主司徒平没做到,连北荒一毒叶梦枕都没做到的,今天让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武功权势比以上那些大人物不知差上多少倍的我做到了,该多么自豪和骄傲啊!真应了孙子兵法上所记载的:将在谋而不在勇。

江剑臣再坚如磐石,再铁骨铮铮,再古井不波,心潮不起地给恶女洗净血污,擦干躯体,清理好伤口,细心地包扎,但在整个清洗、包扎的过程中,既不能闭上双眼,不瞧她那凸凹玲珑的躯体,更不能不摸那晶莹如玉的肌肤,也不能不嗅她那处女特具的幽香。这也就是人家江剑臣,换上别人,非疯不可。

清洗、包扎忙完后,她精心给江剑臣制造的麻烦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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