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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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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店栈多半都掩上了店门,即或有敞门待客的,也在门前垂着厚厚的棉制门帘,大街上寒风呼啸,行人零落,显得冷清清的。
桑琼缓骑入城,正东张西顾寻找宿夜之所,忽然看见街边一家悬着“永福客栈”灯笼的瓦屋帘下,有个店伙模样汉子,正伸长脖子向街上眺望。
那伙计仔细看了桑琼一阵,突然快步直迎过来,含笑哈腰道:“这位相公,可是姓桑么?”
桑琼微微一怔,道:“不错,我正是姓桑,你怎知我的姓氏”
伙计喜道:“天可怜见,小的哪天不守候在店门口,已经整整等了两天啦,相公快请店里坐,小的有话奉告。”一面说着,一面便接去马缰,引向客栈门首。
桑琼心中暗觉诧异,也就没有拒绝,在门前下了马。
那伙计挑起棉布门帘,招呼桑琼人店落坐,然后把马匹牵住后槽卸鞍上料,又替桑琼烫了酒,搬上暖盆,送上酒菜,直忙了半个时辰,才算舒齐,满脸堆着殷勤笑容来到桌边时候,轻声道:“相公怎么现在才到?若非小的眼尖,当面错过,岂不糟了”
桑琼讶然问道:“‘听你口气,好像早知道我要来,特地在店外相候的?难道你会未卜先知?”
伙计笑道:“小的哪有这份神通,是前天午后,一位路过此地的姑娘留下话,估量相公就这两天要到,嘱咐小的务必守候,替她转个口信,那位姑娘临去时,赏了小的十两银子,还说待口信转到,相公另有厚当……”
桑琼笑了笑道:“你且说说看,是位怎样的姑娘?要你转达什么口信?”
伙计眼珠子一溜,低声道:“那位姑娘好标致的模样,一身白衣,襟前绣着五彩燕子,据她说,桑相公是她的表哥?”
桑琼心中一动,这不分明是欧阳玉儿吗?忙道:“不错,她嘱吩你转的口信是什么?”
伙计却不肯直说,只吃吃笑着道:“桑相公那位令妹出手好爽快,一赏就是十两银子,她还说………嘻嘻……”
桑琼顺手取出一锭约二十两重的银锭,向桌上一放,微笑道:“我这做哥哥的出手也不寒怆吧?”
伙计连忙伸手来接,哈腰道:“谢谢桑相公厚赏……”
桑琼却一把按住银锭,轻笑道:“且慢,先把口信说出来看看值不值得二十两银子?我妹子惯会胡花钱,做哥哥的却不跟她一样傻!”
伙计知道桑琼已有不悦之意,脸上不禁一阵红,讪讪道:““姑娘没有时间多说,只嘱小的转告相公,她因意外变故,不能等候相公,请相公尽快赶去龙溪,在镇西临江楼茶馆见面,假如见不到,那就表示她们已经先走一步,并且可能已遇危险,否则,人纵不见,也会在临江楼留下音讯地址……”
桑琼神色微变,截口道:“我且问问你,我妹子经过这儿的时候,是单独一个人?还是另有同行的人?”
伙计道:“只有姑娘一个人,看她神情好像很急,曾经问起,有没有看见另外两位姑娘和一位老人家从城中经过?”
桑琼注目问道:“你怎么回答她?”
伙计道:“小的实话回答!大街上往来的客人太多,没有留意到那么两位姑娘和老人家。”
桑琼又道:“她除了约我赶快去龙溪临江楼见面之外,还有其他嘱咐吗?”
伙计摇头道:“没有了。她很像急于去追那老人家和另外两位姑娘,只在小店匆匆用了些点心,便催马向西去了。”
桑琼沉吟片刻,将银锭掷给了伙计,沉声道:“这个赏给你,烦你也替我备办些点心,马匹上料,牵到门前来,要快……”
伙计怔道:“相公不歇宿一夜再走?天寒地冻,只怕夜里!”
桑琼挥手道:“少废话,快去准备厂
那伙计揣了银子,喏喏连声退去,不久送来面点,桑琼一面吃,一面心里暗忖道:欧阳玉儿先我两天路过商城,必然是为了剑魔甘道明任性狂断,现已连夜驰往西堡,难怪途中会毫无讯息,甘道明孤傲偏激,不通情理要是被他先赶到西堡,少不得跟璇机秀士邓玄一语弄僵,彼此翻脸,无论如何总是增加困搅的事。
但是,欧阳玉儿怎会跟剑魔甘道明及双燕分散?双燕怎会劝阻不了剑魔?如此重要的事,欧阳玉儿竟连一封亲笔信函也来不及留。仅凭十两银子,随意托付一个客栈伙计?未免也太粗心草率,使人猜不透缘故!
他素知欧阳玉儿行事慎密细心,墨燕和黄燕也都是玲挑剔透的女孩儿,居然闹到手忙脚乱,必定另有意外原因,这一想,越感时机急迫,顷刻不能稍缓。
匆匆食毕,跨出“永福客栈”,已是万家灯火时分。桑琼毫未迟疑,加上一鞭,纵马穿城而过,连夜直奔桐柏,却做梦也想不到马鞍上原有一块镂着“巢湖总寨”的小铜牌,已经不翼而飞了。
更想不到的是,当他单人独骑离去不过一个多时辰,商城东门又缓缓驰来四匹健马;马上一老三少,赫然正是剑魔甘道明和北宫三燕。
剑魔甘道明和三燕都是满身风尘,显系刚到商城,欧阳玉儿更不住弓颐张望,焦急地道:“三姊,四姊,你们看他会不会走岔了路?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追不上他呢?”
墨燕膘了她一眼,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别这么急好不好?这儿是由皖人豫第一个大县城,我猜他准在城中过夜,决不会连夜上路,事情再急也急不到那样,何况,他也该等等咱们才对。”
欧阳王儿道:“话虽不错,但城里有多少家客栈,咱们怎知他住的哪一家呢?”
墨燕笑道:“所以不能太急,必须慢慢一家一家去找呀!”
欧阳玉几道:“都快半夜了,那要找到什么时候………”
黄燕接口道:“五妹,别听三姊逗你,商城能有多大?像样的客栈决不上十家,咱们先问几处,实在找不到时,可以在靠近西城出城必经之路附近落店,明天早些起来,还怕截不住他么
正说着,已近永福客栈,门前布帘一挑,那名伙计疾步迎了过来,拦住马头一哈腰,笑问道:“敢问姑娘们,那一位是天寿宫的玉儿姑娘?”
欧阳玉儿应道:“我就是啊!有什么事?”
那伙计故作欣喜之色,道:“小的奉桑相公之命,已经替!”娘们准备妥上房,请姑娘们入店歇息。”
欧阳王儿大感惊喜,笑道:“果然被三姊猜到了,桑哥哥不但歇在城里,还替咱们预先订妥了房间,根本不须咱们去找他了。”
墨燕和黄燕含笑未答,剑魔甘道明却冷笑道:“小辈居心叵测,尽会在这些琐事上用功夫,跟他老子大不相同………”
欧阳玉儿忙道:“甘叔叔,您老人家怎么又来啦?您不是答应过侄女儿,一切都等擒获艳琴贱婢之后,再论是非吗?”
甘道明道:“不错,我答应过你,否则怎会跟你们同行。”
欧阳玉儿道:“那您老人家就多看侄女儿薄面,多忍耐些,别总是冷言冷语的讽刺人家。”
甘道明洒道:“叔叔只是看不惯他这种小殷勤,好啦!看你的份,咱们撇开不提,先进去喝几杯暖暖身子要紧。”“
欧阳玉儿这才嫣然一笑,甩蹬落马,大伙儿把坐骑交给了店伙,迈步进人永福客栈。
那伙计忙着安排酒菜,又请三燕和剑魔甘道明看过房间,欧阳玉儿不见桑琼,便唤住伙计问道:“哪位替咱们订房的桑相公呢?”
伙计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小小铜牌,双手递给欧阳玉儿道:‘嗓相公并未留宿,只替姑娘们订妥卧房,便匆匆走了,临行留下这件东西,要小的给姑娘们转个口信。”
欧阳玉儿见铜牌上镂着“巢湖总寨”字样,不禁诧问道:“他怎么说?”
伙计道:“桑相公吩咐小的接待姑娘们在小店候他三天,他因为突然发现几个人,已经折往大别山区,预计三数日才能回来,如果届时未返,就请姑娘们先走,不必再等他了。”
欧阳玉儿一怔,讶道:“你可知道他发现了几个什么样的人?”
伙计摇头道“这个桑相公倒没有交待,据小的猜想,可能是两位男子和一位姑娘……”
墨燕岔口问道:“你怎知是两个男子和一位姑娘?”
伙计笑道:“小的只是猜想罢了,因为桑相公正坐在店里喝着酒,忽然看见三匹马从店外经过,连忙留下这块铜牌,急急跨马跟下去了,那三匹马上,乃是两男一女……”
墨燕未等他说完,扭头一望客店店门,抢着又问:“桑相公是什么时候落的店?那两男一女又是什么时候从门外经过的?”
伙计讷讷道:“好像是在傍晚以前不久………”
墨燕脸色一沉,叱道:“你身为应客伙计,客人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去?理当明确时刻,有什么好像不好像?”‘
伙计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苦笑道:“确是将要入夜前不久,那时店里正准备开晚饭,所以未能留意到准确时刻!”
燕墨冷笑道:“既是天色将晚,店门又有厚布垂帘掩遮,桑相公坐在店里,怎能看得见街上经过的人?”
伙计道:“原是桑相公正喝着酒,听见外面有马蹄声响,大约他以为是姑娘们来了,掀帘张望,才发现那两男一女。”
墨燕道:“那时候,敢情你也正在门边?”
伙计笑道:“小的自是盼望主顾上门,所以也忍不住掀起布帘张望了一眼……”
墨燕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很聪明,只望了一眼,就知道人家是去大别山区?”
那伙计急忙分辩道:“不!去大别山区是桑相公吩咐的,并非小的信口胡诌……”
墨燕微笑道:“这么说,桑相公问过他们去处了?”
伙计记道:“桑相公也是臆测的,因为那三匹马是向南方去,商城南方,只有大别山区……”
欧阳玉儿笑着劝道:“三姊,别逼着问他了,他替桑哥哥传话给咱们,总是一片好意。”
伙计接口道:“小的不敢欺骗各位姑娘,桑相公赏赐小的二十两银子,叫小的务必等候各位把话转达,其中许多地方,小的真正不太明白。””
欧阳玉儿道:“你不要害怕,我这位姊姊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并无恶意,你尽管据实说,咱们会加倍赏你。”
伙计道:“小的句句都是实话,姑娘们即使不相信小的,总该相信桑相公留下这块信物不会虚伪吧!
这时候,剑魔甘道明正把玩着那块小小铜块,闻言冷笑道:“不假,这的确是巢湖总寨的东西,但它不过是一块马鞍上用的号牌,桑琼小辈竟拿来充作信物,真正无礼之极!”
那伙计听了这话,顿时神色大变……
欧阳玉儿急问道:“甘叔叔!这个铜牌真的是马鞍上用作号牌的吗?”
剑魔傲然道:“怎么不真?你没看见铜牌边缘的马蹄形图案和反面上的号码!”
欧阳玉儿仔细察看,果然不错,不禁也迷惑问道:“伙计,这东西确是桑相公交给你的?”
伙计面色时青时白,强自堆笑道:“是的!是的!桑相公临去匆忙,无物可作证,所以所以………顺手从马鞍上取了这铜牌……”
话犹未毕,墨燕已霍地推席而起,“呛”然声中,撤出了长剑,厉声对柜台后的客栈掌柜喝道:“掌柜的,你过来一下!”
那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小老头,一见客人亮出兵刃,早吓得牙齿格格颤战,满头冷汗直冒,跌跌撞撞从柜台后奔出,到了墨燕面前,“噗通”就跪在地上,颤声道:“姑娘开恩,小老儿该死!”
燕墨用剑尖一指那伙计,沉声问道:“你不要害怕,只老实回答,这人真的是店里雇用的伙计是不?”
掌柜望望墨燕,又望望那伙计,其其文文道:“是……是的!”
燕墨叱道:“他来店里多久了?”
掌柜迟疑地答道:“已经……已经”
“已经多久?快说实话!”
那掌柜还想支吾,陡见墨燕柳眉含威,凤眸带煞,手中长剑闪闪泛着寒光,心里一怕,就照直吐了实话:“他是前天才来的!”
话刚出口,那伙计突然飞起一脚,狠狠端在掌柜心窝上,同时双拳齐出,一击欧阳玉儿,一击墨燕。
双掌一腿俱都迅快绝伦,显见那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掌柜老头问哼一声,直被踹得滚出六七尺外,欧阳玉儿纤腰轻折,及时闪开了一拳。
墨燕却早有提防,冷冷发出一声娇叱,剑锋疾转,正迎着那人左拳反削了过去。
那人十分滑溜,拳势一收,矮身一记“扫堂腿”,踢翻了桌子,趁盘盏倾倒的刹那,人如游鱼穿浪,业已冲出店门外。
但他快,墨燕也不慢,玉腕一抖,长剑脱手飞出,娇喝道:“鼠辈还想往哪里走!”一缕寒光电射而出,穿透棉布门帘,正中那人后颈。
店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布帘撕垂,人影滚倒。
等到剑魔甘道明和三燕追出,那人早已剑穿颈项,倒地气绝了。
墨燕顿足道:“可惜没有留下活口,倒便宜了这厮!”
剑魔甘道明翻身重回客店,从墙角扶起那位掌柜老头,也已经内腑碎裂而死。
欧阳王儿惶然道:“怎么办?一个活的不剩,咱们怎知道桑哥哥去向呢?”
黄燕道:“店里一定还有其他店伙或客人,找一个来问问就知道了。”
第二十九章 交臂之失
老少四人遍搜全店,将宿旅客和另外一名伙计以及厨下杂工都集中打听,仔细查问,却无人见到过桑琼,那名伙计是客栈掌柜的内侄,桑琼来是恰好在后院侍候客人,只知道前面的确接待过一位少年相公,并且有马匹上槽喂料,后来匆匆离店,但不敢认定是不是桑琼。
墨燕见其中别无涉嫌贼党,便取了一封银子吩咐那店伙安顿善后,同时安慰欧阳玉儿道:“桑公子既未在店中逗留,想必不会有甚意外,八成只被那假扮伙计的狗贼设骗骗走了,以时间计算,他跟咱们一前一后相隔不过一两个时辰,快些追还来得及。”
欧阳玉儿已经急得没有主意,蹙眉道:“咱们不知道他向哪儿去的,怎么追法呢?”
墨燕道:“他没有回头,也决不会真如贼徒所说向南进人大别山区,看来仍是向西走的可能最大。”
黄燕却道:“贼徒不惜假扮店伙守候此地,自然是知道咱们要去西堡,才意图阻难,怎会让桑琼公子继续向西去?我猜他们一定另设一番谎话,不知把桑公子骗到什么陷阱中了?”
欧阳玉儿越发焦急道:“真要如此,咱们却到哪儿去追他?”
剑魔甘道明不愧阅历丰富,略一沉吟,就道:“你们先别心急,不防冷静想一想,四丫头的猜测颇有道理,但贼徒们既然想诓咱们在商城留住三天,可见不会在附近对他下手,如今东南两方都不须顾虚,唯一能骗得桑琼匆匆赶去的,除了西堡,不可能再有其他地方,贼徒们以他为借口诓骗咱们,少不了也会用咱们为饵诓骗他,所以,依我看,向西追不会错。”
欧阳玉儿急道:“那就快追,别再耽误了。”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奔出店门,一跃上马。
四骑快马首尾相接,铁蹄溅起云花,冒着扑面寒风和苍茫夜色,驰出商城西门,循官道,疾行了半夜,走在前面的欧阳玉儿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用手指着左侧雪地叫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剑魔和双燕齐齐收收僵勒马,一望之下,都大吃一惊……
右侧是一条由南向北端流的小河边积雪盈寸,雪地上倒卧着一匹通体白毛的蒙古种健马,本来马色和雪花同样洁白,使人不易看见,但因马身上插着一柄锋利长刀,由鬃旁直贯马腹,刀伤处一片殷红,是以显得份外夺目。
剑魔和三燕纷纷下马察看,那匹白马已经断了气,马尸上鞍辔仍在,血液也没有凝固,附近河边则足迹凌乱,分明不久前曾有人在这儿激战过。
欧阳王儿抢着在马鞍上翻寻,却未找到任何可资识别的号牌烙印,张惶道:“甘叔叔,两位姊姊,你们看这匹马会不会是桑哥哥的坐骑?”
剑魔甘道明摇头道:“不像,假如是巢湖龙船帮的马匹,必然会有烙印,不过这匹马通体纯白,看不见一根杂毛,品种极佳,可见马主也非平常人物。”
黄燕游目四顾道:“是啊!马匹重伤而死,主人可能也遭遇不测.但是附近怎么竟看不见一具尸体呢?”
欧阳玉儿心里一阵寒,忙道:“咱们快在附近找找看,也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可是,说来奇怪,大家详细搜索,并未发现受伤的人,只有可行浅浅蹄印,沿着小河向北而去。,
墨燕沉吟道:“这事十分蹊跷,从状况看,显见有人夜行至此,被强敌追及,坐马倒毙,人可能已经落水或被掳劫去了,而马尸犹温,血水不凝,分明变故发生不久,咱们随后赶到,怎会毫未听到异声响动?”
大家想想,都觉得这话不错,三燕修为已到一流高手,剑魔甘道明更是武林中有数高人之一,凭他们的耳目,又在旷野,论理的确早该听到响动才对。
欧阳王儿焦急地叫道:“快追——”话音未毕,当先掠上马背,一抖马缰,便想循着河边蹄印直追下去。
剑魔甘道明突然沉声道:“玉儿!慢一些!”
欧阳玉儿惶然道:“假如是桑哥哥遭了毒手,再不快些追赶,就要来不及了啊!”
甘道明却摇摇头道:“傻孩子,你还不知道桑琼的功力吗?如果是他,岂会如此轻易便遭人毒手,咱们竟听不到丝毫争斗的声音?我看其中有诈………”
欧阳玉儿诧问道:“马尸尚在,血渍犹新,怎么会有诈?”
甘道明道:“马尸血渍,乃是有人故布疑阵,依我忖度,此地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人在这儿动手,也无人受伤,即使有,那人也决非桑琼。”
欧阳玉儿愕然道:“为什么?谁会故布疑阵?他们有什么目的?”
甘道明微笑道:“玉儿,你忘了商城客栈中那假店伙的诡计么?他设词欺骗咱们,想把咱们留在商城耽误三天时间,目的又何在?”
欧阳玉儿怔了片刻,恍然道:“甘叔叔的意思是说,他们假扮店伙企图延阻我们的行程,没有成功,才故布疑阵,欲把咱们引人歧途,以便耽误咱们赶往西堡?”
剑魔甘道明点头道:“正是如此。”
欧阳玉儿又道:“可是他们弄此手段,有何作用?”
甘道明笑道:“很简单,他们是不欲咱们追上桑琼,要咱们不能同入西堡,好使桑琼单独与璇机秀士邓玄见面,便于各个击破,或者从中仍起误会罢了。”
墨燕和黄燕都异口同声道:“不错,由此可见桑公子必定已经连夜赶去西堡,走在咱们前面了,否则,那块马鞍号牌不会落在店伙手中。”
欧阳玉儿沉吟道:“这话固然很可能,但咱们若不跟踪蹄印去察看究竟,万一真是桑哥哥遭人毒手,那时怎么办呢?”
剑魔甘道明摇头苦笑道:“既然你一心悬念不肯放手,咱们就循蹄印迫下去看看也好,我敢说这蹄印必然会绕向咱们来时的方向,决不会一直沿河北行,更不会折向西方。”
欧阳玉儿道:“咱们且追下去试试看,假如真如甘叔叔所料,再掉头西行也不迟。”
甘道明和墨黄二燕拗她不过,只得依她,大家重以上马,随着河边蹄印寻去。
途中几次经过河水浅窄之处,那蹄印果然并无西转渡河之意,直行十余里,意恰如甘道明所料,反而折向东南方去商城的回路了。
欧阳玉儿勒马俯首,迟疑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同意放弃继续追踪。
老少四人掉转马头,涉水渡河,当时已经没有时间再选择河水浅窄的渡口,。随意找了个岸低之处,便拍马浮水而渡。
四匹马首尾相连,剑魔甘道明领先,三燕随后,刚渡至中流,甘道明突然耸了耸鼻子,低声道:“你们闻闻看,好像有什么怪异味道?”
三燕也跟着吸气嗅查,黄燕首先叫道:“唔——很像是桐油的气味………”
剑魔探手向河水中一捞,意捞了满手油污,心头一震,脱口喝道:“不好!快走——”
喝声甫出,上流数里的地方忽然闪起一片火光,原来河面上全被浮油充斥,一经引燃,满河尽是熊熊大火,正顺流向下延烧过来。
三燕慌忙提缰催马抢渡,无奈马匹正浮至深水处,竟无法加力。
眼看大火已烧到近前,欧阳玉儿突然娇呼道:“脱身要紧,别顾马匹了!”莲足猛点,身形已冲天拔起,一式“乳燕掠波”,跃向对岸。
剑魔甘道明和墨黄二燕也急急舍了坐骑,飞身上岸,脚才落地,大火已将河中四匹健马一齐卷住。
可怜那四匹马,进退无路,欲逃不及,直被烧得哀嘶悲呜,翻滚逐波而下,不多久,便已毛焦皮烂,成了四团拓尸……
墨燕黛眉怒扬,拔剑叫道:“好鄙劣的狗贼,看姑娘不把你们碎尸万段,你们也不知厉害。”飞步向上流奔去。
欧阳玉儿等尽都怒不可遏,一齐展动身法道河疾追,待赶到放火的地方,除了在河岸边见到数十只空油桶和一大片马蹄痕印。早连半个人影也寻不到了。
三燕气得顿足叱骂,还想蹑踪再追,却被剑魔甘道明拦住,道:“事已至此,纵追何及,暂且把这笔账记下吧!”
欧阳五儿自责道:“都怪我不好,现在马匹没有了,怎么赶路呢?”
甘道明道:“只好徒步上路,到前面市镇再另购坐骑,如今事实证明贼徒早已注意咱们行动,说不定前途还有诡谋陷阱,必须沉着,才不致上当。”
黄燕恨恨道:“他们敢再来,非教他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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