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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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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声微顿,向桑琼递过眼色,大声又道:“这还像话吗?人连畜牲都不如,咱们今夜非住不可,走!进去看看,何物蠢猴,竟与人争室?”
桑琼会意,转身向第二进院落便闯。
伙计大急,叫道:“二位爷,千万别鲁莽。”
莫金荣旱烟袋一顺,将那伙计拦在一边,扬声道:“什么鲁莽不鲁莽,你以为咱们会相信你的的鬼话!会被区区两头猴子吓 唬住?”
喧嚷之间,桑琼已疾步穿过走道,直闯后上房,莫金荣怕他 有失,挥开了伙计,也飞步跟入。
后院院门未闭,桑琼侧身而进,刚踏人院中,眼前人影一 闪,已被一名黄衣少年迎头拦住。
那黄衣少年大约二十四五岁,修眉长目,面白唇红,生得十 分英俊,双目中神光湛湛,一望而知,竟是个内功极具火候的高 手。
桑琼心头微惊,不敢稍存轻敌之念,双掌一挫,定住身形。
四目相触,那黄衣少年也呈起一抹惊讶之色,嘴角轻撇,冷 然问道:“阁下意欲何为?”
桑琼被问得一怔,道:“这……”
莫金荣接道:“咱们来住店,难道不行吗?”
黄衣少年冷冷一笑,道:“前院尽多客房,刚才伙计说得已 够明白,后院上房已经被在下包租下了,二位还想如何?”
莫金荣道:“你们两人包租二间上房,把人住的房屋用来豢 养畜牲,这是什么意思?”
黄衣少年道:“没有意思,在下既然比二位先来,纵算包租 下整个客店,只要店家愿租,又关二位什么事?”
此人年纪更轻,词锋却极犀利,几句话,把莫金荣也问得哑 口无言。
莫金荣之所以故意争租上房,本无理由,但他目的在藉同取 闹,想引出那蒙面少女来,如今见吵闹无效,蒙面少女一直不肯 现身,自己反被对方所难,羞恼之下,便发了横,当下残眉一 剔,嘿嘿冷笑道:“你有银条,我老人家有金砖,既然你还没有 包租下整座客店,对不起,我老人家现在全包了。”
探手掏出一锭黄金,扭头喝道:“伙计,租金拿去,集贤庄 客店大小房间,我老人家今天全包了,所有客人都叫他们搬出去”
那店计眼望着金锭,只有傻笑,明知“番薯烫手”,他哪儿 敢接。
黄衣少年目光一转,傲然道:“看情形,二位敢情是存心找 岔子来的?”
莫金荣道;“随你怎么想都行,反正咱们也不是怕事的人。”
黄衣少年冷冷一笑道:“二位如果把在下当作怕事之人,那 就错了。”
桑琼一直注意着黄衣少年那双反负的手,始终未见他显露 过,心念一动,沉声道:
“朋友,可允请教一桩事?”
黄衣少年道:“不敢当,请说吧!”
桑琼凝目道:“敢问今夜人夜之前,朋友是否曾在灞桥附近,伤过一个人?”
那黄衣少年微微一怔,继而恍然笑道:“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如此说来,二位是他的朋友了?”
桑琼冷笑道:“算你猜对了,咱们特来领教朋友的淬毒指爪功夫,并且想问问你凭什么逞凶伤人?”
黄衣少年扬脸晒笑道:“说了半天,原来这才是二位的来意,二位怎么没有先问问贵友,他又凭什么冒名指认闺阁少女?一再跟踪纠缠不肯罢手呢?”
桑琼道:“敝友容或有误认之事,却系以礼相询,并无逾份之举,阁下竟遽以毒爪伤他,手段未免太辣了些!”
黄衣少年忽然哈哈大笑,道:“他冒渎妇女,咎由自取,我只将他打伤,没当场取他性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了,二位如果还觉得不满意,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桑琼沉声道:“阁下口气如此狂妄,想必是大有来历的,请 教尊姓大名?师承门派?”
黄衣少年摇摇头道:“在下不喜对人提名道姓,更不愿动辄 以师门告人,不过,你若想知道我的师承来历也很简单,只要能 接得下一百零八招风雷手,那时自当合盘奉告。”
桑琼造闻“一百零八招风雷手” 这名称,心头忽又深深一 动,刹那间,恍然若有所悟,脸色不期微变。
但这变化仅只转瞬即消,剑眉一挑,含笑道:“看来阁下对 于一身武学,颇感自负,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拜领高 招。”
说罢,向莫金荣一颔首,莫金荣会意,一把拉住伙计,退到 院门口。
那伙计见要动武,早吓得浑身发抖,颤声叫道:“诸位…… 诸位……有话好说,千万打不得……”
莫金荣顺手把金锭塞进伙计掌心,低喝道:“喊什么,打坏 家具照赔,打塌房屋重修,有这玩意,你还担的哪门子心!” 翻 肘轻轻一撞,闭了伙计穴道。
桑琼双手抱拳当胸,一拱手道:“朋友,请!”
黄衣少年依然负手如故,淡淡笑道:“你不用剑?”
桑琼晒道:“朋友既徒手赐招,在下不想在兵刃上占便宜。”
黄衣少年道:“你错了,我双手就是兵刃,招式一出,连绵 不绝,非施完一百零八招,你是绝无机会中途拔剑的。”
桑琼道:“这个不劳挂心,在下自忖还不须兵刃相助。”
黄衣少年似被这话激怒,双眉一扬,眼中暴出一抹凶光,冷 笑道:“看不出,你比我更狂?好!”
一声“好”字出口,倏忽欺身而上,抢中宫,踏洪门,左臂 闪电般一提,“呼”地一拳劈而击至。
难怪他狂自负,这出手一招,既快又狠,声落招到,错非是 桑琼,几乎第一招就吃大亏。
桑琼早已凝神而待,见他扬臂出手,袖口乌光闪现,敢情那 只左手,并不是普通人的手掌,却是个黝黑乌亮的铁铸拳头,藏 在袖内。
他心中微惊,不敢怠慢,双掌当胸一分,一手斜出御敌,身 形一侧,向右闪了开去。
那黄衣少年出招果然迅快绝伦,左拳未收,右爪又到,就在 霎眼之间,已经连环打出三拳,挥出四爪。
一轮快攻,间不容发,迫得桑琼向后连退,黄衣少年得理不 饶人,一声轻啸,双臂飞舞如轮,一招快过一招,空际中隐隐震 起风雷之声,当真是声势威猛,摄人心魂。
桑琼只守不攻,脚下连连后退,绕院而走,表面看来,好像 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已尤还手之力,实则藉此趋避之际,
正全神贯注在黄衣少年那双怪异的手上。
这时,他才证实罗天奇的陈述,原来黄衣少年非仅武功诡异,那双手,竟是齐腕而断,另用金属铸造成拳爪形状,再经毒物淬练,假若不知底细的人遇上,确是举手投足皆可致人于死,委实是防不胜防。
片刻工夫,已过五十招。
黄衣少年低吼连声,招式又快了一倍,左拳右爪,疾如狂风暴雨,方圆数丈内,尘砂飞扬,甚至院门口的莫金荣,也感受到罡风飞旋的巨大压力。
转瞬数近百招,桑琼突然清啸,左臂一摇,当胸一掌还攻而出。
那黄衣少年正情急暴怒,不闪不避,也是猛推左臂,呼地一拳硬迎了过来。
桑琼掌到中途,倏忽沉臂撤招,一顿足,凌空射起,人在空 际,右手闪电般反拍,一式“虎尾撼山”,斜劈而下……
那黄衣少年全力发拳,收招不及,忙不迭一扭上身,使了一 式“犀牛望月”,右手金铸毒爪飞快向上反撩……
但闻“蓬”然一声暴震,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和裂帛声 响,尘土四扬,人影两分。
桑琼脚落实地,岸然而立,但儒衫下摆,已被齐膝撕裂了一 大块。
反观黄衣少年,却气喘咻咻倚靠在院墙之下,脸色苍白如 纸,双臂无力地下垂,豆粒般大的汗珠,正从额角颊际滚滚直 落。
他身后那堵院墙,竟倒塌了大半,碎石泥土,犹自飞腾不 已。
原来当桑琼半途撤招掠身的时候,黄衣少年拳势用老,无法 收止,那一拳打在院墙之上,立将土石店墙震塌,但自己左肩也 结结实实挨了桑琼一掌。
他临危之际,全力攻出的一爪,却仅仅抓落桑琼一片衣襟。
黄衣少年身靠破墙,满脸怨毒之色,好半晌,才喘息着问 道:“阁下好高明的掌招身法,你是谁?留下姓名来。”
桑琼淡然一笑,道:“现在好像应该由朋友你先赐告吧?”
黄衣少年切齿道:“一掌之仇誓必报复,你若答应明日午夜 子时,到西郊昆明池一会,我就坦告师承姓名。”
桑琼剑眉皱,点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明夜准时赶到, 但眼下却须委曲朋友你回答几个问题。”
黄衣少年把头一扬,道:“请问吧!”
桑琼笑道:“首先,当然是请教尊姓大名?”
黄衣少年道:“我姓黄。”
桑琼道:“尊讳是——” 黄衣少年道:“我没有名字,依从师序列,就叫黄三郎。”
桑琼点点头道:“那么,黄兄师门是——”
黄三郎道:“阿尔金山白龙堆,楼兰迹映夕晖。肢体里缺身 不废,天残弟子傲神威。”
桑琼和莫金荣同感一震,失声道:“原来是西域天残门下黄三郎冷冷道:“天残弟子以黄为记,马配黄鞍,车垂金绺, 男衣黄衫,女覆黄纱……
可笑你们孤陋寡闻,未曾直觉罢了。”
桑琼道;“贵门弟子一向不履中原,如今为何大改前例?”
莫三郎木然道:“这是在下帅门之事,恕不作答。”
桑琼道:“敢问贵门当今堂门人是谁?”
黄三郎道:“是家师。”
桑琼又道:“令师怎样称呼?”
黄三郎缓缓答道:“毒圣巴戈”。
这四个字,恍如千钧巨锤,猛可击中桑琼心头,只听得他浑 身一震,不由自主从心底冒出一缕寒气,暗自呢喃念着:“毒圣巴 戈,毒圣巴戈!会不会是他呢?……”
黄三郎见他沉吟不语,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又道:“阁下的 话问完了吧?”
桑琼一惊,这才从疑诧中清醒过来,定了定神,道:“在下 还想请教一事,那位与黄兄同行的蒙面少女,她究竟是谁?”
黄三郎不耐地道:“你们一再纠缠盘问这事,是何意思?”
桑琼道:“不瞒黄兄说,咱们觉得她很像一位姓麦的姑娘, 尤其她所携两头雪狒乃是罕见异兽,跟咱们找寻的麦姑娘所豢 养的同一种类,故尔多次查问。”
黄三郎听了,神情一动,急问道:“你说那姓麦的女子,也 有两头异种雪狒?”
桑琼道:“正是。”
黄三郎急急道:‘那姓麦的女子,是你的什么人?”
桑琼道:“是咱们的同道挚友。”
黄三郎紧接着又问:“她生长何地?是何门派?”
桑琼道:“她是岭南人氏,世居太阳谷中……”
黄三郎没等他说完,抢着道:“这就不对了,异种雪狒阿 尔金山独有特产,而且数量极为稀少,岭南地方,哪来的雪狒?”
桑琼道:“那是她……”
话方及此,突在惊觉,连忙改口道:“那是她豢养的,谁知 道是从什么地方得来,或许她正是得自阿尔金山也难说。”
黄三郎冷哼道:“老实告诉你吧,雪狒乃本门独家豢养之物, 天下绝难找到相同的种类,你那位姓麦的朋友,若非得自他人, 来路就大可怀疑了,现在我再郑重问你一句,她当真是世居岭南 太阳谷吗?”
桑琼晒笑道:“岭南太阳谷麦家二龙一凤,乃是中原武林四 大世家之一,黄兄未免也同样孤陋寡闻了。”
黄三郎脸上一红,冷哼道:“既有名姓,咱们总会找到太阳 谷去的。”
语声微顿,闭目又道:“说到现在,二位也该赐吾贵姓人名 了吧?”
桑琼爽然道:“在下桑琼,这位老前辈姓莫。”
黄三郎点点头,道:“好,我认识你们就是。”
莫金荣冷冷笑道:“认识归认识,阁下还没回答那蒙面少女 的身分。”
黄三郎挑眉道:“告诉你也不妨,她是我师妹菱姑。”
桑琼“晤”一声,微微有些失望,接道:“既是令师妹,咱 们只大约真的认错人了,但不知黄兄可愿请出令师妹为咱们引见 一下?”
黄三郎漠然道:“明日子夙,自能相见,何必急在一时。”
桑琼沉吟片刻,双手一拱,道。“如此咱们就留待明夜再见, 多有打扰,告辞了。”
声落,向莫金荣颔首示意,双双纵身掠起,直投入苍茫夜色 之中。
回到“长安第一楼”,罗天奇已经倦极睡了,鬼偷刑彬仍在 秉烛而待。
桑琼吩咐不必惊动罗天奇,自和莫金荣同到后院静室坐下, 斟上香茗,开始计议第二天子夜赶约之事。
莫金荣自从知道黄三郎的身分,一直忧心冲忡,拟有自悔鲁 莽之意,叹息说道:“阿儿汗宫魔氛未平,阴山门和天残门都已 乘机侵入中原,天下群魔乱舞,不知会闹成什么模样?”
桑琼道:“道消魔长,这是必然的道理,不过,眼前情势还 略有分别,阴山门是受了曹克武蛊惑而来,大残门却别有所图,
至少在目前,还没和曹魔合流。”
莫金荣道:“以少侠观察,他们来意为何?”
桑琼道:“假如我猜测不错,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私仇。”
莫金荣讶道:“私仇?”
桑琼点点头道:“不错,私仇!他们自破往例,东行人关,并且将同门弟子分成两路,各以雪狒作为标志,其目的,在引诱两个人现身……”
莫金荣忙问:“谁?”
桑琼道:“耶律翰和沙娜拉。”
莫金荣一惊,道:“怎见得呢?”
桑琼缓缓道:“老前辈忘了么,据耶律翰前辈自述往事,当年他和沙娜拉同入关内,乃是因不满其师和规避情敌纠缠,那位 跟耶律翰前辈同时爱上沙娜拉的,就是当今天残掌门人——毒圣 巴戈。”
莫金荣道:“这是几十年前的往事,难不成那毒圣巴戈还不 忘旧情,欲续旧欢?”
桑琼道:“男女之间,涉及一个情字,往往纠缠终生,除死 方休,当然,那毒圣巴戈未必是因为难忘旧情,但他对于昔日情 敌的生死下落,决不会不关心,不查究的。”
莫金荣道:“他要查究情敌生死厂落,早就应该来了,为什 么竟迟到今天呢?”
桑琼耸耸肩,道:“内中缘故,非局外人所能明了,但是, 我有一项证据,足可断言天残弟于是在寻找耶律翰前辈。”
莫金荣道:“愿闻其详。”
桑琼道:“迄今为止,咱们已经发现天残门下共有两批了, 他们分途来到长安,自是事先约定的,这两批人,无论车辆形式 同行人数,都毫无分别,尤其都携带着两头异种雪狒,如此招摇 过市,当然是有原因的。
“那黄三郎说过:异种雪狒,乃天残门独家豢养,他处绝难 找到同类的,那么,这情景落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两头罕见的白 毛猴子而已,可是在天残门心中,却必然引起惊骇和联想,所以 他们故意使雪狒若隐若现,目的就在使耶律翰前辈获得雪狒出现 中原的传言,难免更探查证实,这一来,焉能不自露形藏?同样 道理,当黄三郎听说麦佳凤也有两头雪狒,其惊骇诧异之情,也 不自觉流露出来。”
莫金荣听得骇然失惊道:“这样说,他们是想诱出耶律翰, 以便治他叛门私逃的罪名了?”
第六十一章 残而不废
桑琼点头道:“至少这是目的之一。此外,当然也可能藉此机会,人关窥探虚实,进而争雄中原,独霸武林。”
莫金荣一震,歉道:“果真如此,天下浩劫将至,少侠可有消弥善策么?”
桑琼肃容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可行,其一,是尽快相助耶律翰前辈解决金边茯苓移植的困难,使沙娜拉下落生死之迷揭晓,然后由耶律翰前辈跟他们私下了断恩仇……”
莫金荣忧虑地道:“这件事只怕急不来,再快也得两三个月方能办妥,这段时间,天残门恐将闹翻半个中原了。”
桑琼接道:“其二,是趁他们初人关内,尚未跟曹克武勾结,想办法将他们逼回西域。”
莫金荣动容道:“用什么办法呢?”
桑琼徐徐地道:“办法不外二途,用软的,最好能设法劝使他们早离中原;用硬的;明夜咱们就给他一个迎头痛击,使他们懔于中原并非无人,自行知难而退,当然,这也是一时缓兵之计,过一段时间,他们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莫金荣奋然道:“咱们明夜赶约,就照少侠的主意,先用软法,要是软的不行,就给他们一个硬钉子碰碰!”
桑琼微笑道:“话虽如此,实行起来却不能失了分寸,假如出手太重,会激起他们的怒火,出手太轻,又难收儆惩之效,这一点,必须特别小心才成。”
莫金荣道;“老朽愿受命行事,一切但凭少侠调度安排。”
桑琼道:“这却不敢当,咱们勿分彼此,同心协力消弭这场劫数,能否成功,听天由命。”
话声微顿,复又正色道:“仓促之间,敝帮弟兄尚未到齐,罗兄又负伤,咱们能用的人手十分单薄,而对方已现身的,有两男两女和四头凶猛不逊武林高手的异种雪狒,明日是否再有天残门下赶到,还在未定之数,是以,咱们必须出奇方能制胜,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莫金荣连连点头道:“少侠准备如何调度,尽管吩咐就是。”
桑琼略一凝神,道:“老前辈不见外,我也就不客套了,依我之见;那黄三郎武功已颇惊人,另一个住在连云客店的黄衣少年,可能更在黄三郎之上,而两名蒙面少女,一直没有现身露面,功力深浅难以测度,为了隐己之短,揭彼之长,咱们明夜须尽量少出手,但一出手,必作石破天惊之一击,不过,千万不可伤人性命,临场之时,还要老前辈出面主持一下全局……”
莫金荣忙道:“老朽只怕不堪胜任……”
桑琼笑道:“老前辈别害怕,请先听我把话说完……”
接着,语声忽然压低,附耳轻语,如此如此。
只见莫金荣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渐渐乏出笑容……
昆明池,在长安西郊,池畔一片残垣废墟,便是秦始皇耗资千万兴建,名噪一时,后来被楚人一炬变为焦土的阿房宫旧址。
江山依旧,景物全非,当年豪奢极欲,集人间繁华的宫殿,如今成了狐鼠巢穴,繁华逝去,代之是一片苍凉和荒野,这冷落荒野,白天已难见人踪,遑论深夜。 但,今夜,此地却又热闹了起来。
驾车的,是个浓眉大眼的黄衣少年,约莫二十七八岁,黝黑的肌肤,茁壮的身躯,只见他高倨车顶,左臂斜垂腿边,却用一条右臂控缰催马,双目开合间,精芒闪不已,似在纵目张望。
那辆马车车身漆作金黄色,两匹健马背上,也用贡菱作垫,车厢四周,金色流苏荡漾,却是帘帷深垂,看不见车厢内情景。
马车驶近昆明池边,驾车的少年一声低叱,长缰一收,顿时在池旁停了车。
池水映着车影,月光照着荒野,一面是残垣断壁,一面是豪华驷车,这情形,显得多么不调和。
适时,车厢中传出一声娇脆女声问道:“他们还没来?”
黄衣少年应道:“没有。”
娇脆的声音又道:“今儿个十几呀?”
黄衣少年爷头望了望大际,答道:“正是十五月圆之夜,只怕他们就快到了吧!”
娇脆的声音轻轻嘘了一口气,道:“但愿他们也跟咱们一样就好了。”
黄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只怕他们比咱们更早就忍不住了,不然,怎么迟迟不见来呢,老三那脾气,比我更急!”
娇脆的声音低嗔道:“等会见了面,可不许你胡说,听见了么?”
黄衣少年暖味地耸耸肩,道:“这还用得叮嘱?我又不傻,难道眼睁睁把东道输给他们……”
突然一顿住口,低嗔道:“他们来了。”
随着呼声,另一辆形式色彩装饰完全相同的马车,正由南而北,缓缓向池边驶来。
黄衣少年凝目望去,脸上忽然泛起一抹得意的诡笑,沉声道:“连姑,咱们赢了,你快看,人家两口儿多亲热,菱丫头也坐上车辕,一手搂着老三,一手替他控缰哩!”
车厢中莲姑轻呼道;“当真?”
“唰”地一声,拉开车帘,探出一张用薄纱蒙住一半的面庞。
月光下,但见这莲姑生得十分美艳,除了下面半个脸掩在垂纱之中,无法看到,其余露在外面的两道柳叶眉,一双桃色眼,眉梢花角,娇娆无限。
来车渐驶渐近,莲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忽然惊芒一闪,低喝道:“不对!老三神色有异,好像是受了伤,大郎,快去看看!”
说着,车门启处,自己也疾步跨落车外。
她落步太急,脸上纱巾随风扬起,不知不觉间,露出下半张脸,竟然缺嘴猿腮,满口稀郎郎大黄牙,真个其丑无比
那车辕上的大郎,早已苍鹰般腾身而起,迎着来车掠去,右掌一扬,控住马辔,仰面急问道:“菱姑,老三怎么样了?”
菱姑面纱微动,跟中闪着焦急的光芒,用手指了指自己肩头,又双掌翻动,一连做了几个手势。
大郎会意,惊诧道:“你是说他肩上受了伤?”
菱姑急急点头,口里“哦哦”作声,手势比个不停。
大郎没有再问,一长身形,攀上车辕,将三郎抱了下来,解开衣领匆匆看视伤势。
这时,莲姑也急步奔了过来,她攀步之际,娇躯一翘一翘的,敢情竟是个跛脚。
男女四人,大郎左臂始终虚垂,三郎双腕俱断,莲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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