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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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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严辞恭敬,却每一个字都极有份量。
白莫然心中疑惑,立即点头,将封龙请入偏房,命大子、二子扶了母亲入内。白少情本想掉头离开,却被封龙一眼瞅到,修长的手轻轻搭在白少情肩上。
他何等武功,白少情身不由己,只能跟进。
各人安坐,询问的目光都停在封龙脸上。
封龙默默喝了一口清茶,才面容严肃地吩咐:「抬上来吧。」
随行的家丁鱼贯而入,每四人都抬着一具木箱,总共五具,人人神情肃穆。
白莫然一看,不由暗自生疑:这木箱看大小模样,都象棺材。难道姓封的是来寻我晦气的?
封龙也不解释,待木箱落地,又吩咐道:「打开。」
众家丁动手打开木箱,只闻一阵剧烈的恶臭味飘出。白家数人探头一看,箱内装的果然是尸体。
白莫然脸色一变,白家大子少礼已经忍不住大喝起来:「封龙!今天是我爹爹大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问的正是众人疑心的问题,一说出口,所有视线自然都转到封龙脸上。
封龙毫不惊慌,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弹碧绿剑鞘,缓缓叹道:「白世伯,今天是世伯大寿,封龙原本也实在不想将这等东西呈上;可事情紧迫,已经无法拖延了。」
「哦?从何讲起?」
「请世伯先看看这些人,可有认识的?」
白莫然起座,逐一看去。虽然人已死了两三天,却似乎经过处理,头面无丝毫破损。看了一遍,点头道:「都认识。这个点苍的路和原使得一手好剑,还曾与少礼较量白家剑法,唉,小儿功力尚浅,被他赢了半招。」手一指,又道:「这个莫家声,上月在白家开在太原的银楼闹事。但闻他是为了救一个县的饥民,急需用钱,我立即命银楼支援他五千两银子,也不要他还。唉,这个人武功马马虎虎,人倒是古道热肠,不料却被人杀了。还有这个……咦!怎么看来,这些死者都和白家有点小过节?」
封龙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些都是一月来武林中发生的奇案,每一个都与白家有点关系,令封龙十分为难。」
「难道贤侄怀疑白家?」
白少礼插嘴道:「路和原的剑法我也很佩服,我们比武后还一起喝了一夜的酒,怎么会杀他?」
宋香漓瞅了儿子一眼,训道:「不许多言,先听封公子说完。」
白少礼对母亲似乎很惧怕,低头不敢再多说。
白莫然皱眉道:「已经发生一月?那尸体……」
「白世伯,这几人只是封龙一路而来在路上发现的。早先发现的尸身,不少还安置在封家的莫天涯内。人命关天,又牵涉武林四大家,所以封龙才不顾世伯寿筵,一定要问个清楚。」封龙环视屋中众人,半晌才续道:「老实说,若只是伤了几条人命,还不必如此紧张。江湖哪日有不死人的?可请世伯仔细查看这些人的伤口,每个人居然都死于自家门派绝招下,而尸身旁都写下大字:此派功夫,不过如是。简直将各门各派武功都大大羞辱一番。」
众人一惊,「竟有此事?」不但牵扯人命,更牵扯到各派名声。
白莫然胡子一抖,「死于自家门派?如此说来,杀人者对这些门派的绝招都了如指掌?」
「此杀人者,势成武林公敌,为各派所追杀。」
宋香漓开口问道:「封公子一路追查,想必已有不少头绪。」
「惭愧。至今唯一的线索,就是杀人现场附近,常常可以发现一只风干的蝙蝠。我怀疑这是凶手的标记,故暂且将凶手称为『蝙蝠』。」
「蝙蝠?武林中用蝙蝠为记的人并不多,不知……」
「凡是略有名声的人都已被详查过,无人可疑。而根据现场其他线索,多多少少都指向白家。就不知何人与白家有如此大的仇怨,要用此毒计。」
白少信怒哼一声,拱手道:「此人如此可恨,武林中人理应群起剿灭,封大哥有什么吩咐,旦说不妨。」
封龙沉稳地扫了他一眼:「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杀人者的所有线索,都暗中指向白家。不但所杀者都与白家有过节,而且……」他从袖子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其中一人的手中,紧紧攥着此物。」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皱得不成模样的信笺一角,上面没有字迹,却有一个细小的白字浮水印。
「这是白家常用的信笺。」白莫然沉下脸道:「此信笺白家上下都能使用,流传在外的也不少。若仅凭此怀疑白家……」
「封龙也觉得此事是有人蓄意陷害白家。」封龙摆手道:「封白司马徐,乃江湖四大名家。若有人危害白家,封家绝不能漠视。这也是封龙命人封锁消息,亲来告之的原因。」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都不觉安心,顿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白少情一直站在角落,听着他们将白家仇人一个个筛选出来,商议着要如何诱捕杀人者,始终一言不发,垂头看地。
他不想引人注意,却一直有人在注意他。
封龙的视线忽然落在白少情身上:「白三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原本被人刻意忽略的白少情立即被目光包围,厌恶和不屑从多人眼中掠过。
「我不习武,武林中的事也不懂,自然没有话说。」白少情索性站出来,对白莫然躬身道:「少情想早日回到老师身边,请爹让少情此刻起程。」
封龙立即挽留:「此刻?封龙尚未与白兄畅谈,何妨多留一天。」
有一种人,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天经地义,显得高雅得体,而封龙就是这种人。因此,他一开口留人,白莫然立即道:「那你就再留一天吧!」
宋香漓虽然脸色不豫,也淡淡开口道:「封公子难得来一趟,你就当一天陪客吧!」眼睛悄悄从两个儿子面上扫过,暗叹即使用尽百般心思,自己这两个儿子仍比不过一个瞎子的儿子。
若白少情稍微逊色一点,她也许还不会这么狠心;但就因为白少情太出色,出色到才三岁已让宋香漓心惊胆跳。
这样的眉目,这样的资质,这样的天赋,总有一日会让少礼、少信黯然无光。她不能忍受,可又不能不忍。
白家是百年武林名家,家规森严,她无法赶走已被白老太爷认可的孙子。白少情若有意外,她第一个会被怀疑。
她只能不让他学白家的武功,让他与武林无缘;只能不许他穿白色的衣裳,让世人知道这位三少爷有名无实,他不可能得到白家的任何眷顾。
但人们不由自主的仰慕目光,仍让宋香漓担心。
「那,少情就再留一天。」白少情淡淡瞄了封龙一眼,别过眼睛,对宋香漓恭敬道:「母亲,少情累了,可否下去休息?」
宋香漓也不愿白少情留着,面无表情地点头:「嗯,你出去吧!」
白少情离开的脚步,轻而文雅,有种天上神仙踏云而来的风范。宋香不禁漓暗叹:百般压制又有何用?他不过是在厅外磕个头,已让封龙移步亲问姓名。而自入白家,封龙却只与自己的两个儿子寒暄了两句。
回到属于自己的荒凉院落,一缕粉红忽然从树下飘下。
「白少情,你和封龙谈完事了?」方霓虹已经等了很久。但一见到白少情,却仍旧笑得很甜。
白少情淡淡回答:「他是武林第一,我哪里有资格和他谈事?」抬眼看天,有点阴郁,昨天难得出来的太阳,看来今天是不会再现了。
「人人都说封龙是武林第一人,我今天算见识了。」
「不错,武功不说,人品风度无可挑剔,相貌也属上乘。如此人物,定是武林女儿梦寐以求的佳婿。」白少情历来轻轻抿着的唇,忽然吐出一点风趣。
点点笑意,击中少女心房。
风霓虹瞅着白少情,「那你又如何?你便比不过他么?」
白少情只是自嘲地一笑,并不作答。
「你说要答谢我,我现在来了,你怎么答谢?」
「吃饭么?」白少情沉吟道:「白家家规森严,爹娘见我与女客来往,定然不喜。不如等我们离了白家,再行答谢如何?等你回家,我去华山找你。」
方霓虹眼睛一亮:「真的?」
「不骗你。」白少情看向方霓虹身后,忽然笑道:「一定是找师妹来了。周大哥真贴心,方姑娘快去吧。」
方霓虹转头,果然见周若文四处张望着走来,一见方霓虹,顿时笑着飞快走来。
方霓虹把小嘴一翘:「哼,师兄真烦。那……我先走了,不然师兄又要唠唠叨叨个没完。」她不舍地看了白少情一眼,想起华山之约,心又飞扬起来。
目送方霓虹两人离去,白少情默默盘算半晌,才举步朝房门走去。
向母亲说了要多留一日当陪客的事,窗外忽然人影一闪,白少情心里明白,轻道:「娘。屋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一出门,手腕立即一紧,被一路拖着走到远处隐蔽的假山内。
「这里不会有人来。」原本洪亮爽朗的男声此刻带着按捺不住的焦急。
白少信抓着白少情的手腕不放:「一年才回来一次,今天若不是姓封的小子开口,只怕你又溜得影子都不见了。」匆匆忙忙就要猴急地亲嘴。
白少情冷冷道:「还不知足?听说宋香漓已为你娶进两房小妾?」
「什么小妾?半点风情也没有,一天到晚劝我修身养性、好好练剑,活像两个教书先生。哪及得上三弟半分?」
白少情似乎有点不耐,蹙眉道:「我叫你办的事,可都办了?」
「啧啧,三弟架子越来越大了。这么久不见,你也不给我一个好脸色,家里幸亏有我在,你那老娘吃穿用度一样不少。」白少信贪恋地抚着他肤色晶莹如玉的手腕。「不过,你的模样道是越来越标致了。」
白少情斜眼瞅着自己被白少信紧紧抓住的手腕,本想挣开,但又忍耐住了,露出清冷的笑容:「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先放手,别这么拉拉扯扯的。」
白少信哼道:「别把我当傻子,一松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反正这里安静,也不怕人瞧见,你就遂我一次愿又怎么样?」
「遂你的愿?」白少情俊美的脸,逸出一丝鄙夷:「我遂你的愿,谁又来遂我的愿?」
他脸上冷冷淡淡的,并无笑容,但一举一动,都仿佛暗藏了无底的诱惑,让人心里发痒。白少信对他觊觎多年,看着他近在身边,只觉得浑身发热,忍不住凑上去又再吻他,刚碰到淡红的薄唇,就被白少情扭头避开了去。
白少信道:「你还要怎样?我这些年不是一直依你的要求,帮你照顾你娘吗?要不是我暗中帮忙,娘容得下她?」
「我要的可不止这个」
白少信也明白他在说什么,叹道:「你还为这事不平?就算给你剑谱,你也已经过了练武的时候,难成大器。」
「我看白家的剑谱,爹还没有全部传给你吧!」见白少信又挨上来,手越摸越往下,从腰间直滑向两腿之中,白少情一阵嫌恶,推开他转身道:「你的资质远远不如大哥,爹不给你也是应该的。不过怎么宋香漓却也不作声,她不是最疼爱你的吗?」
「娘自然是疼我的。我想办法弄来给你就是。」
「等你弄来再说。」
「三弟,再留一会,这两年你才让我碰一回,至少再亲两个嘴。」白少信上前搂住白少情。
「放手!」白少情被他搂得动弹不得,白玉般的脸露出恼色,微微发红,倒愈发显得俊美。
「傻子才放呢。」白少信得意洋洋按着他亲了两个嘴,使劲蹂躏薄薄的淡红色的唇,看着线条优美的唇因为他而红肿起来,还不满足,一只手将白少情两只手腕抓到背后,一只手就去解他的衣带:「我看你的身子如今更漂亮,白放着可惜,倒不如让我好好疼一疼。」
白少情被他一把抓着,原本打算忍耐着让他亲两个,只当被狗咬了,听白少信这么一说,眼底深处骤冷,毫不惊惧,反而冷笑起来:「好啊,白少侠的高卓武功,原来是专门用在这些地方的。」
语气出气冷冽,话里透出阴森森的寒气,听得欲火焚身的白少信无端打个冷颤,忙松开了白少情,强笑道:「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别认真。」
他身负武艺,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少情用强当然不难;但道三弟性情刚烈,若强把他要了,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后果来,竟是不敢相逼。
白少情被他放开,缓缓整了整衣襟,淡道:「早知道你如此无用,我应该去求大哥。他必定早有爹传授的白家剑谱。」
白少信见他封剑谱念念不忘,摇头道:「白家剑谱我不是已经写了一半给你?」
「我要的是全部,还有云里白露十式的绝招。」
白少信愣了一下,「你又不练武,要云里白雾十式做什么?」
「你管不着。我既然是白家的儿子,就有资格看白家剑谱。再说,我不能练,难道不能留给我儿子练?」白少情站起来,毫不留恋地走出假山。「好好照顾我娘,若有人为难她,你休想再碰我一根头发!」
身后,只余阵阵冷漠气息。
「云里白雾十式……」白少信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喃喃道:「你要的东西,我自然拼着被爹娘责骂也要弄来。」
第三章
    
夜里寒雪忽降,凌晨醒来,世界已是白茫一片。
银枝挂冰,环绕在院落四周、匠心独具的小溪,被凝成玉般的晶莹。
人若天生就分几等,那么,必有一种人,天生就应孩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穿最好的丝,住最好的房子,赏最好的景,玩最好的女人。
例如,封龙。
封龙悠闲自得,夹起一片白家大厨精心烹制的招牌小菜,缓缓喝着白家珍藏多时—;—;据说已近百年的好酒,穿着浙江第一丝稠行老板娘每年亲自送上封家的衣裳,眼光越过白家专为贵客准备的端绪楼精致的窗栏,赏着昨日新铺上的雪景。
只缺了女人。
不,不是缺,而是他现在心里想的,并不是女人。
「封峻。」
封龙一开口,帘外立即闪入一名方脸大汉。
「在。」行动虽如鬼魅般无声无息,举止却沉稳得很,倏然出现,不露丝毫惊惶。
「白家人来过?」
「一早白莫然就带着两个儿子来见公子,我照公子的吩咐,一一挡驾,说公子连日赶路,今天要睡迟一点。」
放眼天下,一大早就挡主人驾的客人,当真不多。可封龙的身分地位,已经到了再无礼也让人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地步。
「嗯。」封龙点头,又细细品了一杯好酒,赞道:「这酒果然醇厚,白家好东西不少。」修长的指把玩着小巧酒杯,似乎对这白家专用于招呼贵客的酒杯产生了兴趣。
封峻躬身,静静等待。
果然,封龙很快便把酒杯撇到一边,转头道:「走吧!」
他一向说动就动,封峻深知主子性情,忙跟着出去了。
老天爷并不像宋香漓那般偏心,大好的雪落在端绪楼前,自然也落在白少情那冷清的小院前。
白雪如雪美如画。
白少情没有赏雪的心情。小院中只有两人,母亲看不见如画的雪景,只会感觉寒冷,为此,他并不喜欢雪。
何况,他今天病了。病得全身无力、浑身发软,还不敢让母亲知道,以免伤心。
所以,白少情孤伶伶地待在自己房中,连药也没有一碗。封龙不请自来,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兄白少情靠在床头,星眸半睁半开,满脸潮红。
「病了?」
意外的来客发话,白少情愣了愣,睁开眼睛,「封公子?」
封龙来到床前,垂头而看,「什么病,风寒?」不问缘由,三根优美而有力的手指已经搭在白少情腕上。
白少情一惊,手一缩,藏在棉被下。
两双同样炯炯有神的眼神,在半空中碰个正着。
白少情似乎不想和封龙纠缠,眼神一触即避。封龙审视片刻,缓缓从唇边荡漾出一丝微笑,「赏雪需有伴,我特意来找你的。昨天说好了要当陪客,怎么今天就病成这样了?」
白少情苦笑:「我不练武,哪里能和你们相比?瘦弱吾生,天气一反复就病,连我都知道自己讨人厌。」
「是么……」
封龙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下来。他深邃藏着暗光的眼睛,不知曾令多少武林人闪躲畏缩?但此刻盯了白少情半晌,白少情却仍是一动不动地靠在枕上,眼观鼻、鼻观心,任他目光梭巡。
「原来如此,」封龙又笑了笑,转身走到窗前,目光停在远处高高正庭顶上的那支白家大旗,轻道:「我这个客人看来似乎也讨人厌啊!」
「哪里,封公子是贵客,少情不能作陪,正觉得有憾……」
封龙霍然转身,冷笑道:「那三公子昨夜在雪里硬挺挺站了一夜,是为了表示一下读书人的体弱多病了?」
用心被封龙直接挑破,白少情不惊反笑,优美的唇缓缓场起弧度,玩味地看着封龙,「封公子作客时有窥探主人的嗜好?」
仿佛可以看透世间万物的视线,再度移到白少情脸上。这一次,封龙非常专心、非常专心地看。他浓黑的眉有点绷紧,唇角也没有扬起;而一旦失去微笑,这张英俊的脸就会给人一种喘不遇气来的压迫感。
白少情没有再避开,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封龙的眼睛。
如剑一样锋利的眼神,碰到白少情清澈的眸子,仿佛插到水里一样—;—;穿透了,却起不了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封龙才收回目光,微笑起来,「我没有窥探,是家丁们告诉我的。」
他笑得极爽朗,极有风度,醉人春风又荡漾在低矮的屋中。
「是么?」
「昨日一见,生了仰慕之心,所以向家丁打听了一下三公子」
白少情还是那不轻不重的两个字。「是么?」
「你乏了,我先离开。」
「不送。」
木门年久失修,咿咿呀呀把封龙的背影掩上。
白少情挨在床头,闭上眼睛,默默数了三十息。三十息后,平缓的呼吸忽急,潮红的脸苍白一片。
他抽出藏在棉被下的手。
一把锋利的小刀握在手上。而手,正在不可抑止地颤抖。
「此人不能惹,那把碧绿剑是弄不到手了。」从床上翻身而起,白少情自言自语着:「立即离开,离他越远越好。」
他取出笔墨,匆匆留下数语,再将纸条放在桌上,早预备好的包袱则往背上稳稳一绑,而后似有盼望地眺望窗外。
不出所料,院外,一道伶俐的浅紫身影正焦急赶来。
白少情的唇边,逸出淡淡笑意,星般眼眸里跳着一点顽皮火焰。
「你来,我却要走了。看来今天已无缘见识华山剑法。可恨,都是那姓封的坏事。」
颀长身影,在窗后一闪而没。
芳心动,情丝缠。
病榻之前,正好傅情达意,温馨无限。
「白少情?」清脆的声音放轻少许,方霓虹站在门外等了一会,才大着胆子推开房门,「听说你病了,我……」
房内空荡荡,只余一丝主人特有的味道。
方霓虹抿唇,走进房中,失望的目光四处游移,最后定在桌上的留书—;—;
方姑娘,多谢你来探我。但少情身分不堪,恐对姑娘名声有伤,故带病离开。
华山之约,若姑娘三月后仍不忘记,少情定亲自拜见,以谢携手之恩。
又:此屋常年冷清,无人会来。若姑娘不来,这封书信将留至来年少情再回之日,自取之。
字迹挺拔,笔画圆融,令人想起书信者俊秀的眉目。
方霓虹将书信看了又看,又是叹息又是欢喜,心中酸酸甜甜,甜中带苦,居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徒然叹了好几声,才发觉已过了一个多时辰,知道师兄此刻必然在白家山庄到处寻找自己,她赶紧把书信贴身而藏,悄悄掩了房门。
却不知,白少情这个病,正是为她而特意犯的。
他喜欢云。
云,变幻莫测,有不同颜色,有时纯白如雪,有时红艳如血,有时候又如美人腮,半红半白,瞅不清底细。
但他最喜欢的,却是乌云。越沉越暗的云,他便越喜欢。
谁教他喜欢黑色。黑的衣,黑的鞋,还有黑的云。
白少情仰躺在堆满茅草的牛车上,怔怔看着天上飘动的白云。
离开白家已有三月,隆冬早已过去,春意盎然。而在这盎然春意里,武林中不大不小的事不断发生。
不小,是因为最近发现的尸体都是各大门派的子弟,而且都死于自家招式下,使各门派感到大大受辱。
不大,是因为死的都不是宗师级人物,而是弟子小辈,功力甚浅。
事情越闹越大,连江湖四大家也无法继续遮掩,只得宣告天下:杀人者,蝙蝠。
但更可恨的是,此凶手竟变本加厉,最近一次,居然在尸身上大模大样地标上自己的名号—;—;九天蝙蝠。
飞于九天之外的蝙蝠,黑翅招展,越过云层。
而种种不利于白家的证据,也让白家应付得焦头烂额。幸亏白家极有江湖地位,白莫然又表示一定会给死者一个交代,才暂且压下汹涌群情。
白少情眼睛眯起,看着蔚蓝的天。
三月中,他曾偷偷回过白家。白家对母亲不好,但衣、食、住方面尚不刻薄,也遣了两个粗使丫头为看不见的娘添炭火。只为这点,让白少信占那一回便宜便已值得。
熟人知道他回去过,白家里外他早已了若指掌,何况他的轻功已经连白莫然都比不上了。蝙蝠乃飞翔之物,当然以轻功为先。
牛车忽然停下。
「这位公子,我们得分开走了。老汉的牛车要走这条道,公子要上华山,要走那条道。」
「多谢老丈,这是说好的车钱。」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扔给老人,白少情从牛车上慢慢下来。
苍山高耸,林木茂密,一条修葺得极阔的道路通往山上,不远的高处,还矗立着一座座雄伟的牌坊。
「好阔气。」无论这话中带着赞扬还是讥讽,白少情的声音还是温和动听的。
他看看驱车的老汉已经全无踪影,再幽幽瑕视四周一眼,身形忽动,如弓箭般轻灵地闪入林中。
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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