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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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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了。」茶博士陪笑道:「公子爷太客气了,小的马上就去。」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
    祝雅琴道:「唐兄真要雇他的船麽?」唐文卿笑道:「找江老大,除了雇他的船,就没有旁的话好说……」话未说完,方如苹轻咳一声,接口道:「唐兄说的是,咱们没逛过庐山坐船到大姑塘上岸,就比走陆路车马颠簸,舒服得多。」他突然说去逛庐山,听的众人齐是一怔!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黄脸汉子,带着一个十七八岁,头挽双髻的姑娘,一前一後,正朝这边走了过来。那黄脸汉子脸型瘦削,手中抱着一张胡琴,朝几人连连拱手,陪笑道:「几位公子爷,可要听一曲麽?」他笑的时候,挤出满颊皱纹,看去可怜兮兮的样子。
    但他身後跟着那个姑娘,虽是一身青布衣裙,却生得粉面朱唇,螓首蛾眉,两截袖管,微微卷起,露出一双嫩藕似的皓腕。怀抱琵琶,低垂粉颈,模样儿十分俊俏。唐文卿平日很少出门,看的心里不觉生出怜悯,问道:「她会唱什麽?」黄脸汉子慌忙从怀中摸出一个黑黝黝、脏兮兮的折子,双手奉上,赔笑道:「公子爷随便点。」唐文卿看了那个油垢发黑的折子,哪肯伸手去接?说道:「不用了,叫她随便唱吧。」黄脸汉子喏喏连应了两声「是」,回头道:「小姐,公子爷要你随便唱,你得把最拿手的曲子唱出来。」那姑娘低垂着头,星目流波,偷偷的望了唐文卿一眼,手抱琵琶,五指走弦,稍作调拨,丁丁冬冬的弹了起来。接着轻启樱唇,曼声唱道:「暖溶溶玉酷,白冷冷似水,多半是相思泪。眼面前茶饭伯不待吃,恨塞满愁肠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拆散鸳鸯在两下里。一个这壁,一个那壁,一递一声长吁气。」唱的是《西厢记》一阙「朝天子」。不但音若笙簧,清脆甜润,如珠转玉盘,而且也唱出了崔莺莺当时的幽怨情怀,缠绵悱恻,听得人回肠荡气!
    一曲甫毕,余音易畏,不绝如缕,直欲绕梁三匝!唐文卿不由得鼓掌喝采道:「唱得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姑娘真不愧是风尘中的奇女子。」那姑娘粉脸飞红,明眸含情,皓齿微露,浅浅一笑道:「多谢公子夸奖。」唐文卿已经掏出一锭五两来重的银子,用两个指头夹着送到那姑娘跟前,含笑说道:「不成敬意,请姑娘笑纳。」那姑娘低垂粉颈,说了声:「公子厚赐,小女子多谢了。」也用两个尖尖玉指,把银子夹了过去。黄脸汉子连声道谢,带着那姑娘朝楼下而去。
    祝雅琴眼见唐文卿出手大方,那姑娘只唱了一个曲子,就赏了人家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心头不禁奇怪,轻笑道:「真大方啊。」唐文卿望着祝雅琴,微微一笑,问道:「你难道没看出来?」祝雅琴问道:「看出什麽?」唐文卿轻声道:「你大概没注意她的琵琶吧?」祝雅琴道:「她的琵琶怎样?」唐文卿道:「她手上琵琶,颈细身长,分明是铁琵琶一类兵刃。」祝雅琴听得一怔道:「什麽,她的琵琶是铁的?」唐文卿道:「这类兵刃,最难使用,必须软硬功夫有相当火候的人,才能运用自如。而且琵琶腹中可以暗藏机簧,只要轻轻拨动,就可发射飞针一类细小暗器,三数丈之内,休想躲闪得开。」祝雅琴冷笑一声道:「你怎不早说?我方才该试试她的。」方如苹笑道:「二哥方才已经试过了。」祝雅琴眼珠一转,望着唐文卿问道:「唐兄几时试的,我怎麽没有看到?」唐文卿微微一笑道:「兄弟心中有些怀疑,当时灵机一动,就取了那锭银子,暗暗运起三成功力,送到那姑娘面前。她若是不会武功,只要手指接触到银子,手腕承受不起,就会被兄弟内力震得颤动。」祝雅琴道:「她没有颤动?」唐文卿脸上一红,摇摇头道:「说来惭愧,她却若无其事地把银子接了过去,兄弟贯注指上的三成力道,在她手指碰上银子的一刹那,就像泄了气一般!兄弟右手竟然丝毫劲力也使不出来。那姑娘虽没说什麽,但兄弟这个暗斗,可也栽得不小。」祝雅琴哼道:「下次再遇上她,我非和她较量较量不可。」正说着之间,共见那茶博士领着一个汉子,从楼梯走了上来。
    到得几人桌边,茶博士立时陪笑道:「就是这几位公子爷要雇船。」那汉子拱手道:「小的见过几位公子爷。」唐文卿朝他点点头,含笑道:「你就是江老大麽?请坐。」汉子连连暗笑道:「小的叫张林,不是江老大。公子爷要雇船,和小老儿说也是一样,他今天才回来,该是小老儿的班了。」说到这里,接着问道:「几位公子要去哪里?」唐文卿道:「我们想去逛逛庐山,坐船舒适一点。」口风一转,又道:「我们是朋友介绍来的,想请江老大辛苦一趟……」张林道:「咱们船行里规定,三条船轮班休息,但客人要指定谁去,自无不可,只是这事小的作不了主,公子爷最好还是和江老大当面谈的好。」唐文卿道:「江老大不在楼下?」张林道:「是,是,他下午一回来,就在茶园里喝茶,晚饭前离开的,大概回家休息去了。」唐文卿心中一动,问道:「不知江老大住在哪里?」张林道:「不远,不远,就在八角井巷。」唐文卿道:「你可以领我去麽?」张林陪笑道:「公子爷要去,小的自当替你带路。」唐文卿道:「如此有劳,咱们立刻就走。」一面朝祝雅琴和方如苹道:「咱们走。」唐文卿、方如苹、祝雅琴三个姑娘不疑有他,紧随他身後而行。这时已快初更时光,大街两边的店舖,差不多全已上了排门。平时行人熙攘的街道上,一片冷落,只偶而有一两个醉汉在街头踯躅。那汉子领着三人,脚下逐渐加决,奔行了里许光景,前面已是一片广场。这里正是南校场,足有百来亩大小,四周围以树木,黑夜之中看去一片有黝黑,黑忽忽,影幢幢,好像潜伏着不少鬼魅影子!南校场是处决重犯的地方,民间一直流传着,说南校场是鬼的夜市。据说有一个赌徒,回家经过南校场,看到路旁有几个人围着馄饨摊吃馄饨,这位仁兄赌了一夜的钱,肚子正在唱着「空城计」,也就坐下来,叫了一碗来吃,吃的时候,是虾肉棍钝,味道鲜美,吃得津津有味,那知回到家里,忽然恶心起来,大吐特吐,吐出来的竟是些蚯蚓、碎草。
    那汉子敢情是个心直的人,生来就不伯鬼,居然领着三位姑娘,脚下不停,笔直朝南校场奔了过来。三位姑娘家可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南校场闹鬼的事儿,自然并不在意,前面有人引路,她们也就跟着奔行。正行之间,突听前面不远,传来—声沉喝:「站住。」那汉子慌忙答应—声,停下步来。唐文卿问道:「前面是什麽人?」那汉子颤声道:「小的不知道。」祝雅琴道:「你不知道,就只管走,有什麽事,自有我们担待。」话声甫落,突听黑暗中传来一声森冷的嘿嘿冷笑,随着这声冷笑,但见两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人从左首并肩缓步而奔。这两人走得极缓,但却并肩齐步,动作如一,举左足时,同时跨出左足;举右足时,也同时跨出右足。好像庙里的皂隶一般,看去虽然在动,但举止僵硬,简直如同鬼魅。
    祝雅琴心头有些发毛,一手紧握着剑柄,忍不住微微却步,口中低啊一声道:「表弟,你看这两个人是什麽路数?」方如苹冷笑道:「管他什麽牛鬼蛇神,咱们有三个人,也未必怕了他们。」唐文卿接道:「待我来问问他们再说。」她挺了挺胸,跨前一步,喝道:「你们拦住去路,想做什麽?」两个黑衣人走到相距三丈来远,便自站停下来,不言不动。对唐文卿喝问的话,恍如未闻。这时校场右首,也同样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人,并肩齐步走来,到得三丈来远,也自停步。这四个人面对面的站定,就像泥塑木雕一般,双手下垂,没有走动一步,也没交谈一句话。只是板着死气沉沉的面孔,站在那里。唐文卿暗暗攒下了眉,低声道:「三弟,这情形有些古怪。」方如苹咭的笑道:「一点也不奇怪,这四个人,只是跑龙套而已正主还没到呢。」唐文卿道:「你看出他们路数来了?」方如苹道:「这还用问,他们自然是黑龙会的人了。」祝雅琴低声道:「表弟,你看咱们该怎麽办?要不要动手?」她终究没有江湖经验,遇上事就显得有些紧张。
    芳如苹笑道:「俗语说的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们主儿没到以前,这四个跑龙套的还不值得咱们动手。」唐文卿道:「对,咱们索性等他们到齐了再说,也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方如苹轻笑道:「岂止颜色?全叫他们爬着回去。」祝雅琴本来还有点胆怯,给两人一说,不觉也笑了起来,抿抿嘴道:「不要让他们全数爬着回去,好歹也要留下一两个活口。」三位姑娘说得很得意,不禁都笑了起来。黑暗之中,万额俱寂,她们说的虽轻,但双方相距,不过三数丈距离,对方四个黑衣人,耳朵没聋,自然全听到了。但他们依然呆宜,没有一个开口,就是四张脸上,也丝毫没有表情,只是垂手肃立着,一动不动。校场上,静得寂然无声,只有夜风吹过,刮得草丛间簌簌作响。要来的,终於来了!远处已出现了两盏红灯!红灯冉冉,贴地疾移,来势相当快速,转眼之间,便到了个十丈左右。这回,有了灯亮,三位姑娘可看清了。那是两个青衣使女挑着宫灯前导,稍後是一顶黑色软轿,珠帘低垂,由两个黑衣大汉抬着如飞而来。这情形,方如苹曾在龙门坳见过一次,口中不禁低呼道:「来的原来是迷魂仙子。」祝雅琴低声问道:「迷魂现在是谁?」方如苹道:「迷魂现在就是绝尘山庄的人,咱们大破绝尘山庄之时,她刚好不在。」权雅琴轻笑道:「那不是正好?今晚可不容她再有逃走的机会了。」说话之时,黑色软轿已到了四丈远处,缓缓停下,两名青衣便女手挑宫灯,一左一右在轿前侍立。这回相距更近,两盏宫灯上的字也清晰可见,赫然正是「代天巡狞」四字。软轿才一停下,先前那个自称江老大手下的汉子,突然身形掠起,奔到轿前一丈来处,扑的跪到地上,说道:「小的叩见天使。」只听软轿中呐起一个妇人声音,问道:「二十三号,你已经把人带到了麽?」那汉子道:「小的带到了。」这话听得唐文卿三个姑娘齐是一怔:
    祝雅琴怒哼道:「原来他不是江老大手下的人,我们被他骗了。」方如苹左手袖底早已暗藏舅舅给她的一管「袖珍连弩」,这时左手一抬,指着那汉子喝道:「你不是江老大派来接我们的?」那汉子回过头来,厉笑道:「老子自然不是。」方如苹冷哼一声,左手再指,冷冷的道:「那你就该死。」大拇指轻轻一按,「嗒」的一声,一缕银芒电射而出,朝那汉子当胸打去。潜龙祝文华精擅机术之学,这「袖珍连弩」是他精心设计制造,箭长不过寸,只有竹筷四分之一的粗细,但固有强力机簧发射,七八丈以内的目标,均可命中。而且发射出去的小箭,速度也比一般弩箭快出一倍有奇,箭头上还淬了龙眠山庄独有的「绿云散」奇毒,没有他的解药,天下无人能解。
    但就在方如苹的「袖珍连弩」一点绿光,堪堪射到一半,忽见从软轿珠帘中,突然飞出一根极细的红线,轻轻一卷,便把小箭缠住,朝轿中缩了回去。接着但听软轿中响起一个妇人低低的声音哼道:「这支小箭,还淬了奇毒,你是什麽人的徒弟?小小年纪,竟然使用这等歹毒的暗器。」方如苹冷笑道:「你就是迷魂仙子麽,你管我是什麽人的徒弟,告诉你,我这歹毒暗器,就是对付你们这群匪徒的。」软轿中人冷峻的道:「好个狂妄的挂儿,小小年纪,居然敢在老身面前如此说话。」方如苹冷笑道:「你当我们怕你了麽?哼,迷魂仙子四个字,还唬不倒人。」软轿中微晒道:「你当我是迷魂仙子麽?」方如苹道:「难道不是?」软轿中人又道:「你这袖中匣弩,制作的相当精巧,大概可以连续发射,是不是?」方如苹听得暗暗震惊,忖道:「她只看到射出去的一支小箭,就知道我这筒箭可以连续发射,此人眼光倒是厉害得很。一面哼道:「是又怎样?」软轿中人道:「很好,你要知道我老身是谁,那就不妨朝我连珠发射几支试试。」要知道她是谁,这话好不奇怪?
    方如苹心中暗暗忖道:「你这是找死。」一面冷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软轿中人道:「不错,是我自己说的,你如果不相信,就把一百二十支连珠箭,一起朝我射过来,亦无不可。」方如苹听她一口道出自己手上共有一百二十支连珠箭,心头更是震惊,但她确实有些不信!舅舅说过,这「袖珍匣箭」,威力极强,慢说你坐在轿中,没处可以躲闪,就算你走出轿来,自己只须一按机簧,一百二十支小箭,密集如雨,六七丈方圆,全在射程之下,连飞鸟也逃不出去。心中想着,一面说道:「你这麽说了,在下倒非要试试不可了。」话声一落,口中也跟着喝道:「你小心了。」这话是多余的,因为她左手一抬之际,大拇指已按上机,一阵骤密如雨的「嗒」、「嗒」轻响,连珠般暴发。
    但见她银芒连闪,一支接一支的小箭,快如流星,挟着呼啸,朝软轿中激射过去。别说一个人只有一双手,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无法接得下如此密集,如此快速的连珠匣弩!唐文卿出身於以毒药暗器享誉江湖的四川唐门,但看了方如苹的「袖珍连弩」,也暗暗惊叹不已。一时不觉技痒,玉指,三点细小的紫影,快若流星,一闪间,夹在连弩之中,朝轿中投去。
    「袖珍连弩」,发为连珠,朝软轿中激射过去。这原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方如苹暗暗计算,这一阵工夫,自己少说也已射出四十支以上,但连珠小箭去如流水,射入软轿,就像石沉大海,杳无声息,不见半点动静,心头不觉大惊,立时住手。只听轿中人轻哼一声道:「你只发了四十三箭,怎麽不发了?」连发四十三箭,连软轿前面的珠帘上的珠子都没射下一颗来,好像每一支箭,都是从成串的珠箔隙缝中钻进去的。这箭还有什麽好发的?方如苹越想越觉气馁,冷冷说道:「你不是迷魂仙子,你是什麽人?」软轿中人冷峭的道:「老身能收下你四十三支淬毒连珠弩,你还不知道老身是谁麽?」方如苹道:「我不知道。」软轿中人道:「难道你也没听师傅说过?」方如苹心中暗道:「看来她一定是个大有来历的人。」只听软轿中人又道:「你们之中,不是有一个是四川唐门的子弟麽?别人不知道老身是谁,难道四川唐门出来的子弟,也没听说过江湖上还有老身这号人物?」唐文卿即心中暗想,「她口气托大得很,好像咱们唐家的人,都该知道她一般,但自己何以从未听娘说过?」—面接口道:「唐门的人,非知道你不可麽?」软轿中人道:「不错,普天之下,能接下你们四川唐门暗器的,也只有老身一个。」唐文卿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不觉失声道:「莫非你就是千手观音柳仙子?」软轿中人哼了一声道:「总算你是唐门子弟,还想得起老身名号来。」说到这里,朝左右两个使女吩咐道:「好,你们打起轿帘来。」轿前两个青衣使女答应一声,把珠箔从中间分开,往两边钩起。如今大家都可以看清楚了!轿中端坐着一个青布衣裙的妇人,花白头发,面貌白哲,看去不过五十许人。在她前面,搁手的横案之上,整整齐齐堆放着一叠小箭,正是方如苹射去的「连珠小箭」。另外还有三只细小的「紫蜂针」,那是唐文卿的东西。
    柳仙子目光一指,望望轿前三个俊秀少年,朝唐文卿微微一笑直:「冲着你还说得出老身名号来,老身也不想难为你们,还是乖乖的跟在老身轿後走吧。」唐文卿道:「你要我们到哪里去?」柳仙子道:「老身途经此地,接到当地属下的报告,调查一件案子,只要你们三个小娃儿和此案无关,老身自会释放你们。」方如苹道:「听你口气,是调查「逃婢案」来的了?」柳仙子目光一凝,问道:「你们也知道「逃婢案」?」方如苹道:「我们自然知道。」柳仙子道:「那很好,你们跟老身走吧。」祝雅琴道:「你想我们会跟你走麽?」柳仙子目中飞闪一丝寒芒,冷峭的道:「难道老身还请不动你们三个娃儿?」「客气,客气。」祝雅琴冷冷哼道:「你想和咱们动手?」柳仙子脸露不屑,微微一晒道:「老身何须亲自动手?」方如苹目光一溜,看了四个黑衣人一眼,接口笑道:「就凭他们?」她笑的有些轻蔑,似是未把四个黑衣人放在眼里。
    柳仙子冷哼一声道:「无知娃儿,你们能在中条四友手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经不错了。」祝雅琴抢着道:「那就叫他们来试试。」柳仙子朝站在轿前的四个黑衣人挥了挥手道:「你们谁去把这三个小娃儿拿下了。」四个黑衣人中,站在左首的两人同时举步走出,齐声道:「属下去。」柳仙子口中唔道:「好。」两个黑衣人身上既无兵刃,只是空着双手,比肩齐步,朝三人走来,但谁都看得出,这两人虽然身子僵直,但步履沉稳,一身功力,分明甚是精纯。祝雅琴冷哼一声道:「你们有什麽了不起?」双肩一晃,抢了出去。
    方如苹虽然不知中条四友来历,但她毕竟和凌君毅一起,在外面多走了几天,遇上过几件事儿,见闻较多,听柳仙子的口气,这「中条四友」好像不是等闲之辈,此时一见祝雅琴连剑也未拔,就迎了上去。心头不由吃了一惊,叫道:「表哥小心些。」祝雅琴和她的武功,都是跟潜龙祝文华学的,祝雅琴有多少能耐,她哪会不清楚?祝雅琴一下抢到两个黑衣人跟前,一面回过头,说道:「不要紧,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哩。」两个黑衣人因祝雅琴已经抢到面前,只得一齐停步。左首一个冷冷说道:「小子,亮兵刃吧。」祝雅琴道:「你们的兵刃呢?」右首一个面情冷漠,徐徐道:「咱们不用兵刃。」祝雅琴道:「你们不用兵刃,我为什麽要亮兵刃?」左首一个嘿然道:「那麽就让你先动手,你出招吧。」祝雅琴冷笑道:「先动手就先动手。」话声出口,突然欺身而上,左手一探,朝左首那个黑衣人抓去。左首那个黑衣人见她朝自己欺来,而且出手就抓。
    这一抓之势,极似少林「降龙拳」中的「青龙探爪」,但招式极漫,根本不成招数,手上也不见有何劲力。就算是「青龙探爪」,也只是初学乍练,稀松得很,未必有何奇奥可言,他根本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口中哼了一声,右手轻轻向前挥出。在他想来,祝雅琴武功平常,自己只须用上三成功力,这一挥哪还不把祝雅琴震退出数步之外?哪知事情并不如此,他右手堪堪挥出,就碰上祝雅琴抓来的左手,这下倒像是自己送上去的一般,只觉祝雅琴五个手指,一把搭上了自己的脉腕,他虽然暗感惊异:「这小子手法普通,怎麽会给他一下子搭上了自己的脉门?」但依然毫不在乎,因为祝雅琴五指根本没有劲力可言,他挥出去的右手,依然自顾朝前挥去。
    照说,以黑衣人的功力,纵然被祝雅琴扣住了脉门,但这顺势挥出,祝雅琴必被震的五指一松,连人震飞出去。哪知就在此时,这黑衣人陡然发觉不对,不知怎麽的,这一咬祝雅琴毫无劲力的五指扣住脉门,刹那之间,自己挥出去的右手,竟然使不出丝毫力道,心头不禁大吃一惊!祝雅琴出手可并不慢,扣着他手腕,往下一顿,黑衣人不由自主,被她拉得上身往下一俯。祝雅琴左手一顿之後,接着向上一抬,五指一放,往前送去。黑衣人俯下的上身,就跟着向後一仰,高大身子,糊里糊涂的就一个筋斗,往後翻了出去。这一段话,说来虽慢,其实两人一抓一挥,不过才一照面的时间,快得何殊闪电?双方的人,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黑衣人已经一个筋斗,被祝雅琴摔了出去。
    右首那个黑衣人,本来只是袖手旁观,骤见同伴只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摔出,心头不觉大怒,口中「嘿」的一声,突然纵身跃起,双手箕张,朝祝雅琴飞扑过来。他这下来势奇快,嘿声未落,人已到了祝雅琴右侧,右手直抓祝雅琴有肩「肩并穴」,左手横打,闪电般朝祝雅琴背後左腰部抓落,一招两式,行动如风。祝雅琴不慌不忙,身形一缩,朝左旋退半步,这一缩之势,已经避开了黑衣人抓向「肩并穴」的右手,左手轻抬,正好迎着对方朝腰部抓来的左手。轻而易举一下扣住他的脉门,五指一拢,又是往下一顿,往上一拾,再往前一送。右首黑衣人继左首黑衣人之後,依样葫芦,往後一个筋斗,摔了出去。这是因为祝雅琴毕竟是姑娘家,真力不足,只摔了他们一个筋斗,若是换上一个内力深厚的人,这一抖手不把他们像稻草人般,直甩出去一二丈远才怪。
    就在她堪堪把有首黑衣人摔出,先前被她摔出去的左首那个黑衣人已经一跃而起,又复朝她身後扑到。这一下,他是老羞成;怒,来势之猛,有如饿虎扑羊,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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