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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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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 作者：简单随意
史前之前（序）
这个夜，品着老茶，听着古曲，赏着兰花，在不同以往的心境中归档不同的心情。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在我的轻抚之下，一点儿一点儿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拨开记忆的深处，我看到了蕴藏丰富的丹穴山，看到了周身的花纹呈现出“德”、“义”、“礼”、“仁”、“信”的凤凰正悠悠然地自歌自舞。看着凤凰的舞蹈，想到《山海经》里说的，“看到歌舞的凤凰是吉祥之兆”，想象着这下天下可要太平了，高兴得我如同走在梦中。一时间，我心恍惚，既想不起我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无法确认记忆的最深处是哪般模样。我只隐约记得，曾经走过很远、很远的路，走过很长、很长的时间，到达丹穴山之前，我手持五枚令剑，上面分别写着“德”、“义”、“礼”、“仁”、“信”。
“德”、“义”、“礼”、“仁”、“信”？这与儒家的五常，“仁、义、礼、智、信”有什么联系吗？犹疑间，我看到一条光洁明亮的通天大道，从我的“野居”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放眼望去，道路的两旁错落有致地盛开着素雅的兰花，不时地有蜂、蝶在花丛中起起落落、翩然起舞。忽地，一阵柔柔的小风轻轻地拂过，幽幽的兰香就灌满了“野居”。我慢慢地站起身，张开双臂，舒展身体，随着风的旋律舞动脚步，痴痴地沐浴在兰香里。随着舞步的加速，我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刹那间涤去了所有的尘埃，仿佛轻轻一跃就能腾空而起。
我再一次放眼远处，与那只载歌载舞的凤凰遥遥相对。当我们的目光彼此相交的那一刻，各自的舞蹈嘎然而止，透过漫漫的时空，我看到她的瞳孔里有一只呆立的凤凰。惊讶至极的我用力揉了揉可以穿越空间的左眼，凤凰眼中的凤凰也用美丽的翅膀揉了揉右眼；我又用力地揉了揉可以穿越时间的右眼，凤凰眼中的凤凰也用美丽的翅膀揉了揉左眼。我放下手臂，呆呆地看着她；她眼中的凤凰也放下手臂，呆呆地看着我。
我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却又捕捉不到什么；我似乎知道了她就是曾经的我，却又难以在短时间内理清思绪。于是，我只好用可以穿越时空的念力向她传去我的疑问：“你，可是最初的我？”
她并不回答，只是张开翅膀且歌且舞地飞向我，我也就踏上通天大道，向她飞去。我的脚刚刚踏上通天大道，所有的记忆如同洪水一样汪洋而至。当我看到立在“洪水”源头的老者骑龙而去的背影，一下子想起了久远前的事情。
我忍不住唏嘘感叹：五千年太久太久，久得让我忘记了最初来到这个尘世间的缘由。
作者题外话：重打鼓，新开张。有情的，捧人场；有才的，捧书场；有德的，捧义场；有琴的，来个高山流水，你和我唱。随意发文，不为人气，但求子期。
史前之前（一）
试想，当一个自以为清醒的糊涂人霍然而醒，发现自己竟然用了整整五千年的时间来忘记自己的历史、践踏自己的诺言、背离自己的理想，他该是怎样的羞愧和悲伤？
静静地立在通天大道上，遥望老者远去的背影，遥想那个美丽、祥和的世界和生活在那个世界里的可敬可爱的师长们，继而想起自己在步入那个世界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我却没有羞愧也没有悲伤。我深知，所有没有付诸行动的醒悟都是自欺欺人。一个真正醒悟的人，既没有空间用来忏悔，也没有时间用来哭泣，他必须即刻行动，尽自己所能去补救过失。
想到“补救过失”，我猛地想起了老者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不是所有的过失都可以补救，但必须尽力去补救所有的过失。”难道，早在当初老者就预知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真不敢想象，在整整五千年的时间里，老者目睹着如我这般的糊涂人如痴如醉地贪恋红尘，目睹着大家一世愚过一世，怎么可以做到除了点拨和提醒之外，只是静观其变、不做丝毫强制性的改变？此疑问一出，我倏地想起了当年那个世界末日来临之前，老者力劝愚痴的世人早日放弃奢靡颓废的生活，唤醒酣睡已久的智慧，尽快认清世界的真相，争取在末日到来之前蓄德养气，以有能量支撑自己在世界毁灭之时转移到安全地带——也就是我们现在居住的地球。
那个时候，我已经94岁，是一座“五福院”里的“五福全”。“五福院”好比现世间的“寺院”，“五福”好比现世间的“僧人”，“五福全”是“五福院”里修持最高的人，等同于现世间“寺院”里的“住持”。当时，“五福”修行的依据是“五福法”，简单地说，修得“信”为一福，修得“仁”为一福，修得“礼”为一福，修得“义”为一福，修得“德”为一福，由“信”开始，到“德”圆满。
不要以为五福法内容简单，很容易就能修得圆满。首先，当时“德、义、礼、仁、信”的内涵比现世间的内涵大很多；其次，当时的人们信仰丧失、道德沦陷、精神萎靡，不要说对“五福”的内涵一无所知，就是对其字面的解释也偏颇至极。记得当时世间最为流行的口头禅，用现世间的话说，就是：一个人说话算数，就是信。算数，不是指说到做到，而是有权有势。也就是说有权有势的人说什么是什么，你不信也得信。一个人，傻到“二”了，就是仁。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就是“礼”。缩头缩脑就是“义”。一个人踩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一手遮天，昧着良心什么坏事都干，那就是“德”了。
写到这里，我必须暂停一会儿，按照当年“五福寺”里的习惯，双手相叠放在胸口，对着月亮忏悔：“五福，五福，五福，五福，五福。请原谅我，为了能够把当时的世态描述清楚，不得不复述了当年那些大逆不道的流言，我心向五福，万转不改。五福，五福，五福，五福，五福。”
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当时，看着那老者骑着怪兽到达我们五福院的时候，我正一心一意地诵念五福经。我以为我是念经入了境，见到了另外时空里的景象，所以根本没有在意他，也没有停止诵经。
老者很有耐心，直到我诵经完毕才开口问我，如此执著念经，可否知道修持圆满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假思索地按照五福经上所说的回答他，修持圆满的人在死去的时候，会有凤凰前来接引。老者又问，凤凰接引之后，又能怎样呢？我又不假思索地说，凤凰接引后会把圆满的人送到齐天国。老者听罢，摇着头再问，到了齐天国，又能如何？我结结巴巴地嘟哝了半天，终于红着脸回答道，接到齐天国去享清福。
听到我的回答，老者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座下的怪兽也叹息着流出了泪水。老者飘下了怪兽，抚着怪兽的头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最后说：“小龙，空间广阔，时间漫长，一路上切不可因贪而妄，因妄而误前程。”
送走小龙，老者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他要给我上一堂法课，能领悟多少就看我的造化。别说这老者是个神仙，能骑着小龙飞来飞去，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之人，我也非常愿意听听他的教诲。于是，我起身向他道了五福礼，感谢他愿意赐教于我。
没想到，老者给我讲的乃是天机，是任我再修行几世也无法自己悟出的大道理。
作者题外话：重打鼓，新开张。有情的，捧人场；有才的，捧书场；有德的，捧义场；有琴的，来个高山流水，你和我唱。随意发文，不为人气，但求子期。
史前之前（二）
我确信，这些道理，或者说这些真相，就是在现世间，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证悟出来。我这样说，不是否定现代人的智商，而是怀疑现代人的智慧和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老者在讲法之前，问了我几个问题。他心平气和、语气舒缓，可是，他问题中的每一个字，都如钢钉一般直锥我心，让我疼痛难忍又无处躲藏。庆幸的是，疼痛过后，当我的思维恢复正常之时，过去修持中所积累的种种问题，都已不成问题；过去生命中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和冲突，都已化作虚无。虽然，我仍然无法证悟人生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但是我隐约知道，圆满者所达到的境界里，一定有比享清福更为有意义、更为让人幸福的事情。
老者的问题是：第一、如果，修持的最终目标是享清福，你何必如此清苦修持？为什么不即时享乐？第二、“五福法”中，有关修持的条目里，哪一条说了修持的目标是享清福？第三、如果“齐天国”里居住的，都是凤凰接过去的为了享清福而苦苦修得圆满的人，谁来满足他们的清福？凤凰吗？第四、如果“齐天国”汇集的都是这样贪婪的人，对你还会有吸引力吗？你还要跻身那里吗？你的人生还会有动力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放下了所有的旧知，如同孩子一样虔诚地向老者深施五福礼，向他忏悔我过去浅薄的认知和低俗的追求。我向他坦白，我从来不相信会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如他这样的神仙，却一直企望能在诵经时入境，能够通过修持得到异能，从而穿越时空，为他人所不能为。我还坦白了，当看到他骑着小龙飘然而至，首先想到的是，他一定是活神仙，竟然能够腾云驾雾，并没有用心思考他从哪里来，因何而来，为什么能够抵达这里。
老者扶我平身，静静地注视我，用比泉水还清澈的目光沐浴我，直到洗去我满心的羞耻之后才轻轻地问我，是否相信世间存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我慎而又慎地反复思考之后，如实地回答，我不相信，因为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永恒不变的事物。
老者微微点头，悠悠地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一成不变，即使有“永恒”也是相对之下的永恒。智慧的人，能让事物在变化中相对永恒的存在并跨越时空而延续的存在。但是，做这些事时，他们追求的目标绝对不是永恒，而是利他，否则，这种相对的永恒也不会存在。
我已找不到任何言辞来表达我此时心情，只能再一次深施五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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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继续说，你们的生存之地，近年来灾害重重，疫情不断，多少人暴死于眨眼之间。为此，一些预言家频频预言，末日即将来临，所有的人都在劫难逃。这样的预言让一些人思虑重重，精神压抑，灾难未至而生不如死；让一些人抛却所有的顾忌，即时行乐，甚至不惜把他人的痛苦当作自己作乐的基石；还让一些人在痛并快乐的变态心理作用下，自我残害而不自知。这样的情形下，整个世界混乱一团，恶人当道，弱肉强食。大国欺压小国，“大人”欺压“小人”，大恶欺压小恶。有人将此归罪于破坏生态环境，有人将此归罪于败坏世风、世态。
说到这里，老者停顿了一下，转而问我，在我看来，导致世界末日的根本缘由是什么。
老者的问话让我茫然而又窒息。难道，世界末日是自然法则？是必然结果？不论世人如何作为，都无法阻止末日的到来？刹那间，我虚弱到了极点，既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也无力挣扎半下。作为五福全，此时的虚弱让我羞愧难当，我愧对五福法，愧对所有的五福，愧对众生，也愧对几十年的清苦修持。
老者站起身慢慢地向庭院走去，直到到了花园边才停住脚步，回过头对着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心如刀割、痛苦难担的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从花园里掐下一朵正在盛开的兰花，用手指细细地捻着花朵。老者那专注的动作和表情深深地伤害了我，让我陷入了绝望当中。兰花是我们国家的吉祥花，在五福院里，人们通常把她们尊称为“清静五福”，她以独特的品性和独有的幽香成为了我们膜拜的“神”，从来没有人如此粗鲁地对待过她们。
我太愚痴，竟然轻信了这个恶魔！我为我的轻信而恼恨，并因恼恨而暴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刚刚还极度虚弱的我，此时如同健壮而又饥饿的猛兽，一触即发。就在我蓄足了力量，正要扑向老者，打算和他同归于尽的时候，老者把手指放到鼻子下，陶醉地嗅了起来。他的举止让我甚为诧异，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老者咬破了手指，鲜血忽地涌了出来。
老者对着天空举起手指，虔诚地说：“末日将至，人的生命将尽，你的生命也将尽。我的生存之地距此地遥不可言，我无法将你连根带去，就让我用血载着你的芬芳吧。待回到家园，我将用我的鲜血浇灌草木，如果你愿意，可以在那里安家落户，芬芳了那个世界。”说罢，老者开始吮吸手指上的鲜血。
目瞪口呆的我，心头猛地一热，泪水夺眶而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史前之前（三）
透过泪光，看着老者如同孩子一样专注地吮着手指，我的心柔软得如同兰花的花蕊。轻轻地拭着泪水，我几乎不敢相信，在世间风风雨雨地走过了九十多个年头、看尽了世态炎凉、尝尽了人情冷暖的我，竟然还会流泪。
用自己的血载着兰的芬芳，带她们到另外的世界，这应该就是五福法中所说的五福之爱吧？想到五福之爱，我似乎明白了老者说的“智慧的人，能让事物在变化中相对永恒的存在并跨越时空而延续的存在。”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都大大方方地进来吧，再挤一会儿，院门就要倒了。”陷在沉思中的我，被老者洪亮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等回过神来，院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一大群人前推后搡地涌进了五福院。
看了看喧闹的人们，又看了看淡定的老者，我越来越懵，脑子快要缺氧了。平日里，五福院是人们最不喜欢驻足的地方，连盗贼都懒得光顾这里。每次我去派发传单劝人们来听法课，他们或远远地躲开，或直言不讳地说宁可去赐福院花钱祈福也不愿意到五福院来遭这份罪。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潜心读经几十年，却无法用福法引人们自修得福。可是，距五福院不远处的赐福院，仅凭几个连字都识不全的巫师，整天装神弄鬼地以帮人们祈福的名誉骗取大量的财物，人们却心甘情愿地争先恐后地排着长队去祈望上天的赐福。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不仅普通百姓如此，就连那些有名有利有地位的人们，也时常以例行公务为托辞，前往赐福院与巫师们密谈。
就在这时，更加让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发生了。人群在愣了几秒钟之后，纷纷匍匐在地，一边向前爬，一边异口同声地说：“五福全圣明，五福全大人大量，请原谅我们过去的无知。从此以后，我们要好好跟您学习，自修得福。”
就在我愣神儿的功夫，他们已经爬到了我的跟前，靠近我的几个人死死地抱着我的腿。那一刻，我有世界末日已经到来的感觉，不禁扭过头去向老者求助。老者正悠哉游哉地掐下一个兰花的嫩枝，再将掐下的花枝插入土中，然后聚精会神地看着刚刚插入土中的花枝，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我们这边所发生的一切。
老者、嫩枝、土地、耐心？看着眼前的一切，我霍地想起了《五福经》中讲过的一个故事。故事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富有的国度，由于灾祸不断，供给日益短缺，痛苦不堪的人们在万般无奈之下，开始了人吃人的生活。
最初的时候，被吃的人痛苦，吃人的人更加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爱上了人肉的味道，同时也渐渐忘记了痛苦的感觉。随着现存人数的减少，每个人每次分得人肉份量都在增加，人们的生活水平从忍饥挨饿到了果腹继而又到了吃饱喝足。这样的发展趋势让人们忽略了即将被吃的烦忧，只顾尽情享受吃肉时的幸福。
有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轮到吃他的时候，人们纷纷嫌他瘦弱，味道不好，从而拒绝吃他，并因此判他不许再吃别人，让他远离人群，自生自灭。远离了人群的老人，在熬过了几天身心交瘁的日子之后，偶然发现，原本寸草不生的土地已经呈现出一片翠绿。他对着这似曾相识的翠绿想了好久，终于想起了灾难发生前，他们这个国度富饶美丽的样子。他顾不得吃饱肚子，连夜赶回城堡，向人们诉说他的发现。可是，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的话，他们认为他是饿疯了才回来撒谎，于是在暴打了他一顿之后，把他扔出了城堡。
又过了很久，终于有人吃腻了人肉的味道，他们百无聊赖地爬上了许久许久没有人上去过的城楼，意外地看到了眼前大片大片的庄稼，还有那个此时更加瘦弱的老人。当人们终于想起过去的事情，纷纷跪在老人的面前忏悔，并苦苦追问，是什么力量让他种出了这些庄稼。奄奄一息的老人含着混浊的泪水，清晰地说：“我种下的每一棵新苗，都是一份希望。”说完，含笑而去。
“我种下的每一棵新苗，都是一份希望。”
当那位老人临终前的这句话，再次在我耳边炸响的时候，我如梦方醒。我终于知道了，五福所要做的不仅是读经讲法，还要有能力看透世人最为缺少的是什么，然后要像那位老人一样，一棵一棵地种下新苗，也就是种下一个又一个的希望。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静如止水，脑子里呈现出一片清明，就连眼睛也明亮起来。
当我用心向老者施礼的时候，猛然发现，人们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老者。难道，老者在他们面前隐身了？或者，此时，我是站在老者所处的时空与我们世间所处的时空的交界处？
史前之前（四）
老者一脸庄重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问道：“五福全，你可记得一个叫德弘的人？”
听到“德弘”两字，我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登时周身冰凉，只觉得自己像一粒置身于苍茫宇宙中的微尘，眼前是无数条交错纵横的大道，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心中盛满了绝望和悲伤。我想抓住什么，抓到手里的却只有空气；我想落到大道上，不论哪条道，只要能脚踏实地就好，可是落地之后又发现，我的脚下是很多条大道的交点，我不敢轻易举步，生怕一步之错遗恨千古。就在我犹疑不前的时候，又一阵狂风卷来，我再一次被抛到了宇宙的苍茫中。
“德弘，你想起来了吗？”老者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却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童年时代。
那时候，我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之后，我成了我们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前来救援的人们在山上发现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孤儿。他们问我，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山上来，是不是听到了谁的召唤？我默默地点头，气鼓鼓地对他们说，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我也没有说谎。
后面的事比较杂乱，好多细节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把我扛到山下，又毕恭毕敬地把我送到五福院里，让我跟当时的五福全学习五福法。那以后，虽然人们称师傅为大五福全，称我为小五福全，可是，我所受到的礼遇，远远地超过了师傅。我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天，师傅把我叫到他的福室，他说他将不久于人世，想在离世前和我说说心里话。他说，虽然人们都说他是修得圆满之人，可他自己知道，读了几十年《五福经》，给人们讲了几十年五福法，自己并没有悟得五福法的真谛，也没有弄明白人生的真谛。师傅评价自己说，如果以普通人的身份总结自己，他算得上一个善人；如果以五福全的身份总结自己，宽容地说他是一个废人，严格地说他根本就不算人。师傅还说，我是一个根基很好的孩子，如果能够去除私心杂念一心修持，此生一定能够修得真正的圆满。
我静静地看着师傅，师傅也静静地看着我。跟了师傅五六年，我第一次如此专注地看他的脸，第一次发现他的目光如此清澈、如此明亮、如此慈悲，也是第一次知道，如此慈悲的师傅，根本不可能因为人们崇拜我冷落他而耿耿于怀。
那一刻，我很想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我不是神童，也没有神仙指点过我，当年我跑到山上去躲过了洪灾，只不过是个巧合。洪灾前，我因为实在忍受不了村长家大福仔的欺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结果，村长说我这是犯上，一定要按村规惩罚我，就是说要砍掉我的脑袋来祭奠福祖。老实巴交的父母亲四处求乡邻帮我说情，可是没有人敢说真话，他们都说大福仔没有欺负任何人，是我惹是生非又无缘无故地去咬他。万般无奈的父母亲把我送到山上的山洞里，告诉我如果不是他们来叫我，万万不可走出山洞。可是，我没有听话，洪灾过后救援的人们发现我的时候，我正挂树上摘野果子吃。当他们问我是不是听到了有谁呼唤我时，我只是本能地点了点头；因为来的都是陌生人，我想这回我是死定了，所以气鼓鼓地说“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我也没有说谎。”我是最近几年才隐约知道，人们破坏了五福院里只能有一个五福全的规矩，尊称我为神童、小五福全和神仙，是因为在他们的想象里，我是听到了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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