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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量自难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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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寻烦恼?明日我便进宫秉明皇额娘,讨了你去!”
看他挑眉的神情,像极胤禛,我心口微酸,却话锋陡转,缓道:“说正经的,十四爷,小眉想跟您借一笔钱!”
“多少?”
“五百两。”
“好!”
他也不问这银子的用处,出手甚是豪爽,我心头一松,巧黠道:“您也不问问,就不怕我揣着银子跑了?”
他定定的看住了我,仿佛把我看透了一般,慢慢的吐出了三个字:“你不会。”
我笑得颇为尴尬,把事先写好的借据递了过去,他看也没看便收在袖中,神情沮丧,“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小眉只是不想欠您太多。”
十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倏的又恢复如常,眼底却悄然泛起一波忧郁。
我暗暗轻叹口气,想到自己注定要对不起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一阵酸楚。
十日后,我便用借得的银子在住处前面开了个绸缎庄。规模不大,货色却是上中之上。本人虽不擅针线,并不意味品位拙劣。开业当天,店中客人熙来攘往,我着了男装躲在角落暗自得意,“钱可通神”果真是古往今来颠簸不破的真理。客人当中确有几位是收了银子充场面的,但人总有凑热闹的劣根性,我正是看透了这点,让绸缎庄一开业便广聚人气。
店中伙计经我千挑万选,个个面如冠玉,貌若潘安。这让十四甚为不安,曾半真半假同我开玩笑,提醒我小心行事,千万莫要惹恼了他,抽回银子。
我给伙计的待遇相当优厚,他们也颇为尽心,铺子的生意尚算过得去。时日一长,因十四的缘故,我的身份大家渐渐心照不宣。一有闲暇,他必在铺中转悠,我故意对他不理不睬,他索性搬张凳子,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笑眯眯的盯着我看。我煞是不安,常感如芒在背。伙计们个个精明,立时洞悉十四并非贪图断袖之欢,我才是混迹其中的花木兰。为此,常向十四抱怨,怪他经常过来,还一脸暧昧,打翻了我的如意算盘。不料,十四一脸不以为然,反而会捏着我的脸,戏谑道:“小眉呀小眉,你眼带桃花,身段婀娜,一副娇滴滴的样貌,这般自欺欺人,能瞒得了谁?”这话让我哭笑不得,甚是无奈。对着镜子,端详自己一身男装,确是眉清目秀,英气不足。
经过一番慎重思量,我决定暂居幕后,不再抛头露面,把权力放给新来的钱掌柜。钱掌柜五十来岁,写得一手好字,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近四十年,算得业内精英。初来乍到,尚算老实勤勉,每日必会捧着帐册让我过目,时日一长,逐渐显露出惟利是图的本性,到的越来越晚,口吻也愈发轻佻。今日来时,天已擦黑。我坐在暗处,冷冷望着他踏着四方步,大摇大摆、气焰嚣张,不禁暗自叹息,心中只是可怜此人眼高于顶,偏又不识抬举。
“老钱,今日生意如何?”我轻声问道,美目流转,声若银铃。
他形容猥琐,笑道:“回姑娘的话,最近冷清了不少。”
“哦?”我秀眉深蹙,伸手要拿帐本,他一脸谄媚的递将上来,手却紧捏不放,一来二去,竟拉扯了起来。我陡然明白他的用意,心中冷笑,手上力道一松,他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哎哟,实在对不住!您没摔着吧?”我赶紧起身,作势要扶。
他自然不用我扶,只觉颜面尽失,神情甚是狼狈,站起身,拂去身上的尘土,把帐本恭恭敬敬递了上来。我冷冷的瞟向旁边的花梨木桌子,示意他放下,心中满是怨毒,口气却平淡之极,缓声道:“老钱,其实这帐面上的数儿我看不看倒也无妨,近来生意如何你我心里有数。我待大家不薄,若要有人干出吃里爬外的勾当,定是饶不了他,大不了闹到官府,大家一拍两散!只怕到时候闹的沸沸扬扬,某些人成了千夫所指,砸了自己后半辈子的饭碗。”这番话说得不疼不痒,他却听得冷汗涔涔。我斜睨他一眼,继而话锋一转,眼中微显笑意:“对了,听说您正打算续弦,不知醉红楼的如焉姑娘称不称心?若还过得去,便帮您讨了如何?”
老钱擦了擦汗,面露喜色,点头如倒蒜,答道:“是、是,谢姑娘挂心!”
我打个哈欠,转眼看看天色,端起茶杯,不再言语。钱掌柜绝对是个精于察言观色的货色,微一拱手,转身告退。
看来今日这番交锋,一切尽在掌握,如今目的已达,成败便在明日一举了。
醉红楼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妓院,老鸨翠姨是店中常客,经常带着妓院的姑娘挑料子,一方面是看中这里货色精致,另一方面自然是冲着那些俊俏伙计而来。老钱是个好色之徒,却生性吝啬,常常看得心痒难耐,偏偏道貌岸然,一毛不拔。其实我顶看不上这种伪君子、真小人,但正是这种精明又有弱点之人,才可稳稳攥在掌心,任我摆布。
如焉是醉红楼的头排姑娘,生得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胜在姿容清丽,身段玲珑,着实吸引了不少登徒子,甚至连十四也是久仰芳名,一提及她立时眉飞色舞,说不少像他般皇亲贵胄都趋之若骛,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听这话,我使劲白他一眼,心中一阵不快,忿忿想道:“像十四那样?不知我心里惦记的那人是不是也为她神魂颠倒了?”
为给如焉赎身,费了不少心思,因事先听十四提过,知她心高气傲,断不会将我放在眼里,我却竟无意中洞悉了她一个天大的秘密,知道她的老相好贪墨了官府一大笔银子,藏在她那里,东窗事发后,当即畏罪自杀。这个如焉自是不会受到牵连,便成了漏网之鱼,而如今官府正追查这笔银子的下落,她每日提心吊胆,更没料到这个老相好对她用情极深,临死前居然留下一封信,叮嘱她好好保存这笔赃款。信还未及烧掉,即被翠姨拉来选料子,如此机密的东西自然不能放在妓院,只好随身带着。慌乱中,竟掉了,偏偏落到我手里。我本来并未在意,以为只是情书之类的肉麻玩意儿,展开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很快便镇定下来,打定主意,觉得正是天赐良机,焉能白白错过?心中几乎未经盘桓,当即决定找如焉摊牌。
第二日,我悉心装扮了,找到如焉痛沉利弊,巧舌如簧,说得口沫横飞,她权衡利害,无可奈何的答允了我的要求。我自然没愚蠢到把信原物奉还,而是小心收藏了,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月后,她嫁了钱掌柜,吞了那笔银子;我则靠她笼络了老钱的心。起初,还时不时的为自己这般不够光明磊落的机谋算计颇感内疚,转而想到她曾经也许迷惑过我爱的胤禛,心中愧疚当即化为乌有,转瞬即逝了。
十三、重遇
灵异的薄光弥漫清宵的梦里,
阴绿了廊下飘起一角素衣。
我突然捉住了衣角和你说话,
深院里洒一阵香雪似的落花。
——朱大枏《月夜梦回作歌》
转眼离开胤禛已一年有余,他仍是我梦里的常客,午夜梦回,常常迷惑得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这个人,满脸是泪,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无法抑制,他的形象愈加清晰起来。仿佛刻意的忙碌、刻意的回避、刻意的忘记都是自欺欺人,而他还在那里,在我心里从未离开过。
绸缎庄的生意渐渐步入正轨,蒸蒸日上,钱掌柜固定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过府交代铺子的事。娶了如焉之后,果然尽心尽力,对这位新夫人更是疼爱有加。因经营有方,两个月前已经还清十四那笔银子,尽管让他颇为沮丧,却也变相表明了我的立场。
最近,正盘算着重新找个住的地方,搬出十四的宅子。今日约来十四,谈的正是此事。尽管甚难开口,却终究还要离他而去。为此我精心打扮了,亲自下厨作了几样小菜,权当是多谢他的照顾,当然也有请罪之意。
“小眉,今日为何突然有了雅兴,莫不是又想借银子吧。”十四笑道。
我嗔他一眼,起身扶他坐下,将酒递过去,“十四爷说笑了。小眉今日请您过来另有要事。”
“要事,在你心里除了银子,不知还有何算得要事?难道嫌捱得太苦,突然想通了,打算嫁给我?”他语气轻薄,样子却正经得紧。
我心中一阵难受,咬牙说道:“承蒙十四爷错爱,小眉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叨扰多时,实在过意不去,一来想借杯水酒跟您道谢,二来……便是——道别了!”
十四一听,眼里掠过一抹伤痛,沉默片刻,纵声叹道:“小眉,我待你不好么?”
看着他的脸,我痛下决心,继续道:“就是您待我太好,小眉实在无以为报……”
他苦笑一声,陡然面目狰狞,狠狠的捏住了我的下巴,狠声说:“无以为报?过去之事你便放不下么?”
我强自忍住泪水,使劲的点了点头。
他大概未料到我的答案竟毫无掩饰,眼光立即黯淡下来,叹道:“算了。”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无奈、落寞、甚至伤痛一齐呈在脸上。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般神色,竟也跟着疼痛起来,他紧紧拥住我,下巴抵在我头上,不让我看他的脸,片刻之后,我发间渐渐蕴染了丝丝潮气……
那晚,十四喝的不多,却醉的一塌糊涂。刚扶他躺下,便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睡着时上唇微翘,像极胤禛,眉目清朗,一样的风流俊雅,嘴角微扯,却多了几分阴柔,不似胤禛那般冷硬。十四整晚扣着我的手,力气之大,叹为观止,我只得将就着靠在床边小憩一会儿,没成想竟睡熟了。
次日醒来,居然被他搂睡到床上,我心念一动,低头一看,衣衫尚算齐整,微松了口气,便蹑手蹑脚挣脱了,回眸见他睡意正酣,低声道:“幸好你昨晚醉了。”刚收拾妥当,他便张开双眼,神情庸懒的坐起身。
“您醒了?昨晚睡的好么?”我不免做贼心虚,轻声探问一句。
十四淡淡答道:“昨晚喝多了点,只是辛苦你了。”
“您太客气了,服侍您是小眉分内之事。”话一出口,立时后悔不迭,想到这个时代“服侍”一词颇为暧昧。十四微一颔首,匆匆擦了把脸,倒也未曾深究话中之意。
待将他送出大门,我暗暗舒了口气,却见他蓦然回头,眸中分明闪烁了万般温柔旖旎,柔声道:“小眉,昨晚真好,只是教我如何忘得了你?”我瞠目结舌的倚在门口,还未及反应,他早已绝尘而去。
新居紧邻雍王府后门,钱掌柜起初张罗了几处宅子,我鬼使神差的选中了这里。虽说多破费一笔银子,却迎合了我内心某种原始的欲望,总觉在这儿有机会与他擦身而过,甚至可以和他共同呼吸初春特有的芬芳。
宅子照我的思路重新装饰一新,颇有中西合璧的意味,书房自然是中式之古朴,卧室则屏弃了冷冰冰的氛围,置换了雕花大床,请人做了张类似席梦思的软床,四周轻纱幔帐,暗香浮动,暖意袭人。
搬来之后,我常扒在阁楼窗边极目远眺,几番盯梢,展转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我从未对这种希区柯克式的偷窥感到不安,反而有些许痴迷,但胤禛从未出现在视野中,心下颇为失望,时日一长,渐渐断了这般不光彩的念头。
二月十五,老钱照例过来同我商议铺子运筹事宜。此次之事甚为棘手,醉红楼的翠姨刚从乡下买进一批姑娘,打算给她们好好收拾一番,欲订购一批绫罗绸缎,并要求我们亲自介绍能工巧匠裁剪,这笔生意若是成了,加上佣金少说能赚上五百两银子,只是这翠姨是个精明挑剔之人,指明要我亲自去谈,除了为聊表诚意外,自然还想让我帮着参详一番。
老钱很是为难,总觉一干人等明目张胆去妓院毕竟不雅,又舍不得放了到嘴边的肥肉,不得已才来找我。我对名节之事向来看的很开,利欲熏心的当即答允,老钱颇感意外,但一听说我吩咐他多备点货以备翠姨挑选,事成之后许给他三成利润时,立即眉开眼笑,喜滋滋的告退了。
送走老钱,回房择选衣服时犯了难,不知是自欺欺人继续做花木兰,还是索性花枝招展招摇过市。踌躇半晌,决定还是换上男装,毕竟在那种地方还是不要那般扎眼的好。待收拾妥当后,晃到铺子,带了铺子里最俊俏机灵的伙计大摇大摆的踱进醉红楼。
醉红楼果真不是一般的烟花之地,姑娘个个知书达礼,老鸨翠姨虽是美人迟暮,仍风韵尤存,肌肤光滑,年轻时定是个美人。
“展眉姑娘可把你盼来了!”刚一进门翠姨便眼尖的瞥见了我,从二楼扭下来。
我干笑两声,颇为尴尬。我的身份她虽心知肚明,但大庭广众这般叫出来毕竟不雅。翠姨阅人无数,见我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立即明白几分,轻笑一声,未再接着寒暄,径直将我让进房里。
刚坐定,便迫不及待的招呼新买的姑娘鱼贯而入,笑道:“展眉姑娘,这回就看你的了,这些小蹄子们刚从乡下来,没见过大场面,若是再不好好收拾收拾,非砸了我醉红楼的招牌不可!唉,也怪我当初太想占小便宜,现在弄得个骑虎难下!”
我没搭话,挨个看了这些姑娘一遍,心道:“她们不过十三四岁,便要干这种皮肉营生,这个翠姨倒是得了便宜卖乖,不过也怪那些寻花问柳之徒变态之极,居然摧残这么小的孩子。”
虽隐有不忍,但心念一动,想到即将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立时满脸堆笑,道:“翠姨言重了,姑娘们个个水灵,质素相当不俗,只消稍作装扮,再加上翠姨您悉心调教,必定光彩照人!”
“哎哟,那敢情好,就劳烦姑娘费心了!”说着便递上一百两银票下了定。我两眼放光,立时收了银票正要告辞,却听得屋外一片嘈杂,眉头一蹙。翠姨也是一脸狐疑,不知所为何事。
本以为是烟花之地争风吃醋的勾当,出门一看,登时一愣。醉红楼前门后门被官兵围个水泄不通,里面已是乱作一团,呼喝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各个房间的金银珠宝、衣物被褥无一幸免,全被翻了个底朝天,妓女与嫖客衣衫不整,齐刷刷拥在大厅,昔日的歌舞生平之地,如今竟满目疮痍。我不知所措的躲在角落,心中盘算这群官兵的来意:“莫不是为如焉吞下的那笔官银?”想到此处,不禁心中一凛,冷汗登时冒了出来,只盼这一众官兵尽早散去。
一阵骚乱过后,果然一无所获,领队无功而返,心下甚是失望,谄媚的看向旁边,旁边那人和他耳语几句,他点点头,不敢怠慢,挥手收队。我直感奇怪,领队本应是一众官兵之首,如今却表现得战战兢兢,莫非今日还跟来了什么大人物不成?眼风一扫,赶紧垂下头,晃了晃,几乎昏厥过去:“居然是他!”所幸厅中人满为患,我站的地方尚算隐蔽,否则……,又是在烟花之地……唉,我心中一叹,不愿再往下想。
待再看时,他已转身离去,我胸中陡然涌出一阵暖意,这莫名的感觉立时便包容了我,心中一荡,眼波流转处,正是他傲然兀立的背影,月白长袍,腰悬碧玉,任一细微动作,必定摄人心魄。心中百感交集,只盼能多看上一眼,不禁想若是一辈子和他长相厮守多好!只是他岂能像我这般一心一意,我心中思潮澎湃,心知旧日美好一去不返,何必在此侈想明日之事!
我心绪不宁的回到家中,锁门、收银票、更衣,一刻不敢耽误,生怕自己想入非非。刚舒服的钻进被窝儿,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老钱,真是的!就算是这生意能赚点银子,也不必这般催命吧,连觉都不让人睡了?”我喃喃自言自语,极不情愿的应了,披衣下床,打开了大门上特别留的“了望孔”,正要抱怨,打发老钱有事明日再议,定睛一看,门外空无一人,哪有老钱的踪影?不禁暗暗奇怪:“咦,难不成我真患了幻听之症?”顺手开门四处张望,蓦的,被一只手推了进去,房门“怦”的一声扣到框上。我一个踉跄,正要发作,却后退两步,心中立时猜到几分,不敢抬眼看眼前之人,只是怔怔立在院中,又时有恍惚之感。
“真的是你!”他走近几步,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
“是我!”我忽而心如静水,抬眼与他对望。
他此时发辫微松,气息浅乱,眸中之火似要把人活活吞了一般。
春寒料峭,我的嘴唇开始微微发颤,他瞪我一眼,猛的将我负在肩上,迎着烛火而去。进来坐在床上,却不肯放手,扯过被子盖住我的身体。我赌气般的背对着他,他的胸膛在我背后一起一伏。
“你当真是胡闹出了圈,那种地方也去?”
我白他一眼,眼带无限怨毒,尖酸挖苦道:“我有何不敢,你现在若杀了我,彼此落个痛快!对了,弄玉该生了吧,四爷莫不是专程跑来一趟告诉奴婢是公是母的吧?”
他陡然将我生扳过来,低头仔细端详片刻,怒气消去大半。我不愿看他的眸子,闭上了眼,心中之痛翻江倒海。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他缓缓说道。
听罢此言,我只感到极度的压抑和绝望,眼泪慢慢浸湿了颊边的鬓发,滴到他的袖子上,意识却飘远了,念起了小时侯最熟悉的句子:“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他手上力道陡然一松,我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字好似随时被自己咬碎了一般:“我要的——你给不了!”拽了被子,转身背对着他,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一早醒来,他还未走,似乎这一晚连坐姿也不曾变过,“小眉,你醒了!”
我在他的注视下再三的退缩,自己仿佛正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冲刷着身体,剧痛锁紧了喉咙,“你走吧,你不是我要的人,我一心一意爱你,你又如何?我不要被爱撕裂!”
他狠狠抓住我的肩膀,声音暗哑,“你不是个有胸襟之人么?谁又能把你撕裂?”
“小眉是世间的大俗之人,若得不到全心全意的爱人,不若就此放手!你实在高估了我,你那些女人永远是我喉中之刺,你要和她们一道将我千刀万剐么?”
“我说过,我会想你!”他的瞳孔好像随时要爆炸一般。
“我也是!却也说过万不要让我找到离开的理由!”
“以后还能来看你么?”他顿了顿。
“悉听尊便,腿长在四爷身上,别人过问不得。不过,小眉有条件。”我清了清嗓子,心中之火渐渐冷却,“第一,不要你的银子;第二、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不得干涉;第三、我还得住在这儿,不会搬回去继续给你做使唤丫头。”
他的眼睛蒙上无数层薄雾,无可奈何的点了头。
十四、爱回温
初见你时你给我你的心,
里面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再见你时你给我你的话,
说不出的是炽烈的火夏。
——邵洵美《季候》
因之前约法三章,此番重逢并未搅乱我的生活。胤禛小心翼翼,倒不曾碰触禁区。只是心结使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为玄妙,一来二去,越发惹人牵肠挂肚。
刚进四月,天气燥热。我悠闲的躲进树阴,盘算着铺子的事。钱掌柜刚刚来过,告诉我最近有个叫拉索的比利时人手中有一批上好的西洋衣料,不少绸缎庄都已抛出绣球,想借机上位。拉索嗅到气味,立时换上一副爱搭不理的派头,打算狠狠赚上一笔。
我心知此良机不可多得,然自众多对手中脱颖而出也绝非易事。苦思冥想半晌,只觉得剪不断、理还乱,为免再行蹉跎之举,还是决定明日亲自会会这个瘟神。
第二日,我早早起床,悉心装扮了,叫上老钱,直奔拉索的住处。
拉索三十出头,长长的骨骼,肌肉结实,深褐色的头发,有着欧洲人特有的优雅与庸懒。我们进去之时,他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沐浴在初夏的阳光里,消磨着大好的时光。
行到大厅,老钱正欲行礼,我朝他使个眼色,示意稍待片刻。静默片刻,拉索果然张开了眼,懒洋洋站起身。见大厅中俏生生立个女人,灰色的眼睛立即闪出夺人的光彩,走到我跟前,优雅的俯下身,我礼貌的伸出手,他轻轻扶住,将嘴唇贴了上去。我的手被弄得湿漉漉的,万分后悔忘记戴上手套。
“美丽的女士,我能为您效劳吗?”拉索抬起头,火辣辣的看着我,口音带着西方人特有的音调。
“相信拉索先生已经见过钱先生了,应该能猜得出我们的来意!”我眼波流转,浅笑道,手却悄然放在身后,轻轻的擦拭,眼睛则瞟向老钱。老钱面红耳赤,低头不语,一副非礼勿视的蠢模样。我狠白他一眼,继续和拉索攀谈……
此次拜访大获全胜,我一见拉索这般好色,心中立时有了计较,充分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装出一副毫无办法、可怜巴巴的样子,拉索天生的骑士精神轻而易举的战胜理智,打算做回一名真正的绅士,去帮助一个勇敢而又孤独的上等女人。
第一次说谎,却无想象中的面红耳赤,转念一想,其中又确有一番真诚。不管如何,这番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忽悠得拉索服服贴贴,一口答允把手中的那批货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卖给我。
几日后,拉索派人送了帖子,下面还有一方漂亮精巧的盒子。我将帖子随手一扔,轻托下巴,凝眸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好奇的打开了。里面躺着的是一整套紫色的礼服,从后面一节一节系着抽带的紧身胸衣、法兰绒衬裙、上了浆的白衬裙、宽大夸张的裙撑一应俱全,正是欧洲女子时下最流行的装扮。我立时便被这套礼服所吸引,紫罗兰的塔夫绸在夕阳的余辉下散发着高贵、神秘的光,那个年代欧洲贵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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