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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雁霜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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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那口中热气竟使那书生忍俊不住,一面痒得直笑,一面道:“大哥,你可别说话,我真痒得受不了……”
    这一想到痒,连砚霜鼻中呼吸的热气也感受不了,不禁直抖得香汗淋淋,口中不由道:“大哥,你别出气好不好?可痒死我了!”
    砚霜心想不叫我说话还行,不出气不完蛋了?嘴中不觉又道:“兄弟,还是放下我吧,好在已离他们远了。”
    这一说话,那李雁红竟再也忍不住了,不觉咯咯笑出声来,口中还道:“好好!我放下你。我的天!叫你别说话别说话,怎么还说。”
    言罢已把胸前麻花扣解开,放下了砚霜。砚霜心想:这位小兄弟方才那一笑可真像我那守容妹妹,堂堂男子汉长成这种模样可也真有点伤脑筋!不禁用一双俊目细细地看了看这李雁红,愈觉得他粉搓玉揉,简直无一处不似美人胚子,只是长在男人身上未免就显得太娇嫩了。那书生见砚霜一双俊目朝着自己发呆,不由脸一阵红把头低下,再也不敢抬头看砚霜一眼。砚霜不禁叹了口气,心想:完了,他居然还害羞,这不和女人一样是什么?
    半天那书生才把头抬起,害羞地对砚霜道:“我问你,你认识一个叫守容的人不?”
    砚霜不禁精神一震,脱口道:“认识!认识!贤弟你认识她么?她现在在哪?”
    李雁红见一提起他那守容妹妹竟使他连痛也顾不得了,心中不禁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心想我到底看看他情痴到如何程度,闻言冷冷道:“我那守容姐姐她死了!”
    只见砚霜由地下呼拉一下竟站起来,睁目欲裂道:“什么?……你说谁死了?”
    那李雁红不禁噗嗤一笑道:“呆子!你急什么?我说的是那守容姐姐的爷爷死了,不是吗?”
    砚霜这才一块石头落下地,心说:“废话,她爷爷死不死管我屁事!但想着也有点怪,问道:“你怎么认识铁守容的?她到底在哪呀?”
    这次那李雁红竟一怔道:“什么?你说谁?谁是铁守容?”
    砚霜不由心中直冒凉气,心想:你这是搞什么鬼?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当时淡淡地道:“她不姓铁姓什么?唉!小兄弟,愚兄我已够受的了,少拿我开玩笑吧!”
    那李雁红正色道:“谁给你开玩笑,你说的可是新近成名的那云中雁铁守容么?我虽没见过她,可是江湖上提起她谁不知道!”
    砚霜闻言半天才道:“我那守容妹妹可没有什么云中雁的外号,倒是这话你从哪听来的?那云中雁又在什么地方呢?”
    这李雁红摇摇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砚霜心想:这不是白说吗?当时又恢复原样,垂头丧气坐于树边,不发一言。李雁红见状,心想这小子也情痴得真可以,当时上前一步道:“站起来走吧!”
    那叶砚霜试着站了站没起才道:“唉!我也得站得起来呀!你不是有意开我玩笑嘛!”
    那李雁红噗嗤一笑道:“方才你怎么一下就站起来了?这会儿又不行了。你呀!真叫人又生气又好笑。算我倒霉,弄了块膏药贴在身上,不管又不行。”
    言罢上前单手拉着一臂一施劲就给提起来了,直扭得砚霜叫道:“兄弟,轻着点!唉哟、我是个人嘛!怎么跟提东西一样?”
    李雁红见状直笑得前俯后仰,半天才把他搀好。砚霜心想这小兄弟还真是小孩一样,当时给他弄得哭笑不得。
    两人这么搀着走了有二里路,已快至大街上,雁红笑着对叶砚霜道:“大街上这么走可不像话,你得受点委屈让我提着怎么样?”
    砚霜虽然万分不愿,但已把人家累成这样;愿意吧,提着可真不像回事,一时急得直皱眉。那李雁红见状笑道:“你放心,这次提可不像上次那样,包你不难受。”
    砚霜无奈只好点头道:“就让你提着吧,谁叫我生病呢?兄弟,可轻着点,这可不是舞大锤,哥哥这条命还想多活几天咧!”
    李雁红闻言又笑了好一阵子,这才把砚霜左五右六地捆了个五花大绑,不紧的地方还用脚蹬。砚霜的乐子可大了,心想这小家伙今天算找到个好玩具,拿我玩开了,当时直皱眉道:“兄弟行了,脚别上行不行?”
    那雁红一低头看自己正在用脚蹬,不由急急收回,笑个半死才道:“我还当是捆行李呢?”
    直气得砚霜在地下哼了一声道:“捆行李?哥哥我这病幸亏好了八成,要不就这几脚我也该回姥姥家去了。”
    李雁红一阵脸红含笑道:“好了吧!人家给你对不起了总行了,还说个什么劲呢?人家要知道你是人才不会用脚蹬呢?”
    砚霜一听,简直气得个半死,心想:跟这小孩有理也说不清,当时声音都给气抖了道:“我的少爷!得,你提着走吧。”
    那李雁红这才把头上那帽子紧了紧,过去抓住砚霜胸前绳结提起,砚霜觉得还不大难受,李雁红又问了问:“怎么样?”
    砚霜点头道:“行,你走吧。”
    只见那雁红一扭娇躯,平地而起落于房上,接着疾驰。路上还换了两次手,总算到了那旅店。李雁红提着他由窗子进了自己房间,这才给他解开绳子。那砚霜已头昏目眩,别看他有一身功夫,要叫人提着掂路,也感到不是滋味。那李雁红见砚霜双目紧闭,也不说话,知道让自己给一路提坏了,当时心里一难受,眼圈一红就快哭了,上去用手轻轻推推砚霜道:“叶大哥,到家啦,你觉得怎么样?”
    砚霜正在运功活血,一听李雁红声音发抖,不由睁开双目一看,见她眼圈红红地正盯着自己,满脸焦急之态,心想这小兄弟人可真不坏,难得对自己如此关心,连道:“没关系,我这伤也不大要紧了,再有几天也就该好了,难得贤弟对愚兄这一番心意,将来等我伤好了,真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呢!”
    李雁红闻言才破涕为笑道:“只要你好了就行了,我可不要你报答我。你呀,还是去报答你那守容妹妹好了。”
    砚霜叹了口气道:“兄弟,以后别再提她好不好?我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她了。”
    雁红见只要一提铁守容,就足令他断肠,心下已暗暗把这铁守容记在心中,心想自己只要一朝碰上了她,决定把这姓叶的这份痴情转告与她,成全他们这段姻缘。这时不由望着砚霜道:“大哥,你今年多大了?是哪儿人?”
    那砚霜一听,也觉可笑,弄了半天彼此的姓名籍贯都还不知道。当时笑了笑道:“我今年二十四岁,是山东人。兄弟你呢?还有,竟忘了问兄弟你的大名,这不是笑话么!”
    那李雁红此时似乎又一愣,慢慢道:“天下竟有如此凑巧之事……”说罢以一双剪水双瞳盯住砚霜,半天才道:“还有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砚霜道:“愚兄姓叶名砚霜,世居云南……”
    话还未完,就见那李雁红猛然由椅上一站,双目发直看着自己,双手平伸似要扑来之状,不禁大惊,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再见那李雁红此时竟自流泪满面道:“原来你就是叶……哥哥!”
    她竟一回身扒在那八仙桌上直哭得天昏地暗。心想,叶砚霜呀,叶砚霜,我找得你好苦!你这没信义的东西,既然我们从小就订了亲,你就该办完父丧后前来接我;就是限于礼教三年不能成亲,你也该告诉我一声呀!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你竟跟那铁守容有如此感情,看样子你是非她不娶,我我……今后又该如何呢?……
    砚霜见状心中莫名其妙,急得直在旁咳嗽,半天见她哭得稍好些,这才道:“兄弟,莫非你认识我么?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兄弟你,令你如此伤心?”
    那李雁红抬起头来看看砚霜道:“我怎么不认识……你?我问你,你师父可是南天秃鹰卜老前辈么?”
    那砚霜一怔道:“不错呀!我……我怎么想不起什么地方认识你呢?”
    就见那李雁红泪儿又刷刷淌下,道:“叶砚霜,我问你,你从小订过亲没有?”
    这一问使砚霜心里一阵冷,张口结舌半天才道:“兄弟,我……唉!你问这干么?……总之,那门亲事我决不承认!”
    那李雁红竟一擦泪痕道:“这么说是人家李家缠着你,非要把女儿嫁给你不可?”
    叶砚霜被问得一阵脸红道:“我们谁都没见过谁,你想这婚事怎么成?何况我又与那铁守容有约在先。明知此举对那李家姑娘不起,但我又怎么办呢?唉!兄弟,别谈这些了。我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呢?”
    那李雁红柳眉一竖叱道:“我偏要谈!我问你,那李雁红姑娘长得比你那守容妹妹如何?”
    砚霜不知怎么竟似觉得理屈,闻言道:“我也没见过那李家姑娘,想来也不如我那守容长得好看。”
    李雁红闻言差一点叫出我就是,但她到底忍住了,竟冷笑一声道:“那也不见得!那铁守容也不是天仙化人。”
    砚霜一听这书生竟如此轻视铁守容,不禁微微发怒,心想你这人好不知自量,我与你才不过萍水相逢,只为受你相救之恩,也不该对我如此?闻言竟哼一声,把头侧向里面,在一旁生闷气,那李雁红看见此状,内心直如刀割,本想立刻就走,远奔天涯一世不嫁,但自己这些年朝暮思念只此一人,他又生得如此英俊潇洒,叫人一见永世不忘,偏偏他竟爱上了那铁家姑娘,视己如路人,想到这哪能不柔肠寸断。心想如今他带伤在身,如果自己一走,有谁来照顾他?不如等他伤养好,自己再远走天涯,发誓也要找到那铁守容,看看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如果真值得他如此爱的话,一定牺牲自己成全他们。
    这李雁红想到这里,竟擦干了眼泪,勉强装出一副笑容,上前推了推砚霜道:“你看你气成那样,小心你自己的伤还未好呢。我本不过是为那李雁红气不过罢了,你又气个哪门子呢?”
    砚霜闻言也觉自己何必对人家生气,当时也含笑回身道:“贤弟,愚兄内心之苦你是不知,你岁数还小,等你将来就知道了。”
    那李雁红竟苦笑着点点头。砚霜由这少年方才话中才知道,自己未过门的那位李小姐名叫雁红,不禁又问道:“贤弟,说了半天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呢?莫非你认识那李家姑娘么?”
    李雁红浅浅一笑道:“不但我认识她、而且认识她一家人,她爸爸我也叫爸爸,我们差不多好得竟成一个人了。”
    砚霜闻后心想,这小子说话真冒失;但又想,也许是那李家亲戚也未可知。当时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你一定是那李家亲戚了。”
    李雁红苦笑道:“就算是吧。”
    砚霜一会儿又道:“那李家姑娘可曾说我些什么?”
    就见那书生眼圈一红道:“她可不像你!她……她说她至死也不怪你,她还说如果你有了别的知心人,她决定不会叫你讨厌,宁可她自己一世不嫁,也要成全你们……”至此那少年书生竟点点泪下,砚霜也不禁一阵伤心,那几滴英雄泪再也忍不住了……
    李雁红本是一时伤心,借此表明自己心迹,这时见那叶砚霜也哭了,心想他到底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怪他结识那铁守容在先,把一份感情先给了她了,似此专情之人真是难得,不由得愈发把砚霜念在心上,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这时竟自在身上拿出条小手巾,丢给砚霜,自己破涕为笑道:“你也别伤心,只要你能想到那李雁红姐姐她不是你想得那样就够了。”
    砚霜接过手中,见是粉红色小汗巾,分明是女子所用之物,不由抬头望了望李雁红道:“兄弟,这是谁的手巾?你拿错了!”
    那李雁红闻言,面色一红,瞬即恢复原状道:“这手巾还是那李姐姐的东西,我走时她给我理东西,竟把这小毛巾放在里面。”
    那砚霜本已把手中送出要还给他,闻言不知怎的,竟又收回了手,在脸上轻擦了两下。李雁红见状,心中真是无限安慰,心想原来他对那李雁红竟还有一份思念,如此看来,自己也并非全无希望。这时已三鼓,夜已深了,李雁红道:“大哥,你睡吧,天不早了。”
    砚霜把身子往里让了让,空出一半道:“贤弟,你也委屈点睡吧。”
    那李雁红闻言一阵脸红道:“我还不想睡,你先睡吧。”
    砚霜只当这年轻人怕羞,不愿与人家睡在一榻,当时心下好生不安道:“贤弟不睡,愚兄也只好坐起与你剪烛夜谈了。”
    李雁红见状只好道:“好吧,我这就睡,只是我有个毛病不愿给人家对面睡,你头转进去我再睡。”
    砚霜无奈,只好把面对墙。那李雁红单掌一挥把灯熄灭,这才慢慢靠着床边躺下。一时思潮起伏,哪里睡得着,再想到现在和自己仅有一衫之隔的他,就是自己数年来醉心渴望一见的叶哥哥,不禁心中咚咚乱跳,侧目偷看那叶砚霜,此时也是仰面朝天,睁着一双大眼睛,不时长吁短叹……
    叶砚霜见身边的李雁红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不由叹口气道:“兄弟,你怎么还睡不着?难道你还有什么心事不成?”
    雁红闻言接道:“你还不是一样。”
    砚霜道:“兄弟,你十几了?订过亲没有?”
    那李雁红停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十九了。你管我订亲没有干什么?”
    那砚霜心想,看你嘴上无须样子只有十四五岁,却不知你倒十九岁了。当时又叹了口气道:“如果没有订亲最好,最好根本就别认识女的。你不知,那烦恼可大了!你还年轻,再等十年成亲也不晚。”
    李雁红心想,你苦吃大了,我呢?我比你更烦恼一万倍。当时慢慢地道:“可惜我同你一样,也订过亲了。”
    砚霜忙道:“你也订过亲了?那女的怎么样?”
    雁红道:“对方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他给我订过亲却又去爱别人!”
    那砚霜闻言一怔,心想这可真巧,别是在骂我吧?当时道:“兄弟,那你也别怪她,也许她有她的苦楚也未可知,你见过她没有?”
    李雁红冷笑一声道:“他有苦楚,我不更有苦楚?他还可以在他爱人面前吐诉一番,可我又能对谁去说?我不但见过他,还跟他谈过话呢!”
    砚霜竟信以为真,当时道:“所以我说年轻人最好别用感情,像我,后悔都晚了!”
    那李雁红闻言道:“你不是有那铁守容么?还后悔什么?难道她不理你了?”
    砚霜听后叹了口长气道:“兄弟,这话说来可长了。你既要问,干脆我就从头告诉你,你听后就不会怪我对不起那李小姐了。”
    李雁红闻言,淡淡地道:“你说吧。”
    砚霜这才把自己怎么和母亲到北京,怎么穷困,自己一时矢足竟去铁府行盗,如何偷得那翠环,又如何和铁守容较技,结果如何,自己又怎么回到家中发现师父的信和赠金,由是持信铁府;老提督如何收容自己母子,又如何二度邂逅铁守容,始知自己师父竟给她下了聘物,一一讲了出来。听到这,那李雁红竞突然坐起道:“什么?你竟和那铁守容相守一夜?你们发生过……没有?”
    砚霜叹口气道:“兄弟,你太把我看差了。我虽爱她万分,但这种事怎屑为之!”
    雁红这才松口气躺下,嘴里气得哼了声道:“你们倒真会享福,再说下去吧。”
    于是砚霜这才又接着把自己和那铁守容回去后,如何在端午节力搬香案,铁提督又如何约自己母亲去提亲,自己母亲又如何拒绝,待母亲回来后自己才知道原来父亲曾给自己订过亲了,却不料第二日竟发现那铁守容就此失踪,暗留给自己一封信,如何骂自己玩弄于她,并言一生不再见自己,她也一生不再嫁人,自己这才假藉奔功名为由安慰母亲,却外出遍访那铁守容,一年多时间毫无下落。又如何旅店巧识南荒双怪之纪商,如何受骗至水竹塘,为此竟挨了鬼见愁黑炁掌……直说了整整一夜,悲痛时直说得声泪俱下。
    一旁的李雁红直听得如醉如痴,也跟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成了个泪人,酸甜苦辣齐集心头,这才知道,眼前的叶砚霜竟是如此一个正人君子,自己真不该错怪了他,人家本来不知有我这门亲,又怎能怪人家无情无义?就连那铁守容也是女中豪杰,真值得叶哥哥如此爱她,错都出在自己身上。心中愈想愈难受,竟哇一声扑在砚霜怀中哭了个天昏地暗。
    砚霜把这一年多的一口怨气一吐而净,倒觉得心里略好些。见这小兄弟倒哭个没完,睡在自己身上,眼泪已浸透了自己衣服,只当他同情自己遭遇,又为可怜他那亲戚李雁红才会有此悲戚,心想这年轻人难得有此忠厚感情,不禁用手轻摸着他背,慢慢劝道:“好兄弟,千万别再哭了,哭坏身体可划不着。”
    谁知不劝尚好,这一劝她愈哭个没完,急得砚霜直皱眉。那李雁红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抬起头,用一双泪眼看着砚霜道:“大哥,你没错,好铁姐姐也没错,错都在那李雁红身上,谁叫她这么命苦呢!”又接道:“我回去一定把这些话转告给她,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砚霜一只手拍着小兄弟,一面还给他擦泪,闻言道:“兄弟,这可施不得、你知道就行了,要告诉她,不叫人家难受么?我已经伤了一个人的心,可不愿再伤一个了。”
    那雁红闻言后心说,这份心我早伤定了,但嘴里却答应着点点头。这时见自己整个身子都在砚霜怀中,他还给自己擦泪,不由羞得粉颈低垂……低下头正看见砚霜那宽阔的胸,结实的臂,再加上刚才的体贴柔情。心想那铁姐姐真好福气啊,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他,凭自己玉面冰肌,也不见得就不胜那铁守容,只叹自己明明是父母之命的正牌夫人,却要退身让人。再想到一待他伤好了,自己就要远走天涯,哪能不情丝万缕,柔肠寸断。再也忍不住,竟又扑身人那砚霜怀里,两条玉臂搂紧了他一阵伤心,又自泪下。
    砚霜心虽诧异,这兄弟怎么如此女态,但当此痛心伤感之时,哪还会去深思此事,只当这小兄弟一片天真纯情,见状不但不躲,反而伸出铁腕在他背上抚着,叹口气道:“兄弟,我真后悔告诉你这些事,叫你伤心成这样。事已过去了,就别再为此伤心了。”
    雁红虽万分愿意在这叶哥哥怀中多睡一会儿,但到底这会儿自己是男人,难免叫人起疑。闻言就坐起身来,翻身下床找盆洗脸去了。
    那叶砚霜抬头看着顶上天花板,思及往事,好似做了个梦,只叹自己此时为何如此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想着也就翻个身闭目养神,谁知因为疲劳一夜,一会儿就睡着了……
    且说那李雁红拿着盆,才一开门,就见有五六个人在自己门口指手划脚的,隐隐还听到什么:不知什么事这屋的人哭了一夜,又是什么自己不睡也不叫人家睡……心中这才想到,原来昨夜这一哭,竟把左右四壁都给吵醒了,不由惭愧万分。找到水洗脸漱漱口,这才回来,进门见那叶砚霜竟自睡着了,一张脸映着朝阳,更显得英气超俗,好不动人。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心想别吵他,叫他好好地睡睡。正想出去吃点东西,猛然发现有一白绸小包,正由砚霜衣缝里掉出来。心想这是什么东西?不禁轻轻用手拿过来,觉得里面似乎软软地,轻轻打开一看,竟是一缕软软的头发。突然想到砚霜昨夜说的,与那铁守容比剑的一段,曾经用剑削下了她一缕头发,不想他竟收在身边,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不离身边,此人情痴可谓已极。不由低头看着那缕头发,又黑又细,自己不好意思地拿过脑后的那根伪装男人的辫子,与它一比,竟是一样的黑,一样的细。又突然想到,我这就要离他而去,也不知今后还能再见他不?不如也留个纪念给他吧!想到这,竟真的抽出自己的宝剑,齐辫尾削下了老长的一段,另用自己方才给他擦泪的那块粉红汗巾,小心地包上,再包上那白绸子包,又一起轻轻地放回他那身革囊内。正欲出去,忽然又想到,以后他要想我是有东西看了,可我要想他呢?
    一眼瞧见几上砚霜那把剑,剑柄上拖着浅绿的丝绳,上面还有一面玉玦,心想这就是了,这把剑是他最心爱之物,形影不离,不如把剑穗解下自己留着就够了。她过去解了半天才解下,又觉得这光秃秃的剑柄太丑了。忽然,她想到自己那柄剑,剑名“聚萤”,也是把吹毛断发的宝刃,那穗儿颜色碧绿,上面那块垂玉上还有自己的名儿,不如给他换换。于是又拿过自己的剑,解下了剑穗,彼此一换,显得十分悦目。她在这儿忙了一阵,才上街吃了点东西,还带来了一份早点。回来见那砚霜犹自未醒,面色红嫩,出气均匀,心想他这伤最多三两天也就好了,自己不如就此走吧,免得以后更伤心
    她是一个心地明慧的姑娘,想到该做就做,毫不犹豫。当时含着泪,把身上的银子留下一大半,放在他枕边,这才出外与那掌柜的说,自己有事先走了,现有个朋友在此养伤,叫他多照顾,竟留给那掌柜的一锭金子。这掌柜的直喜得合不上嘴,千恩万谢说个不止。这多情的姑娘,竟又含着泪走回去,在砚霜身前站了好一会儿,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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