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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忍自虐中的爱情:春琴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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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琴抄》二十四

“佐助,你不痛吗?”春琴问。
“不,不痛。与师傅所蒙受的大灾大难相比,这算得了什么!那天夜里,歹徒潜入,让师傅遭此苦难,我却睡着了,毫无察觉。这实在是我的过失。您每天晚上都让我睡在您的隔壁房间,就是为了防备出事。然而,发生了如此大事,让师傅身受巨创,而我却安然无恙,这着实让我于心不安,希望自己也遭受报应。于是我向神灵祈求:‘快赐予我灾难吧!如此下去,我实在无法谢罪!’我朝夕磕拜恳求,精诚奏效,终于如愿以偿。今天早晨一起来,双目就失明了。一定是神灵怜悯我的真诚意愿,答应了我的祈求。师傅,师傅!我看不见师傅被毁的面容,现在所能见到的仍然是这三十年来一直烙在眼底的亲切的容貌。请师傅一如既往地允许我在您身边服侍。我由于突然失明,也许动作举止不能随心自如,做事情也笨手笨脚,但是您身边的日常琐事,务请不要让别人来做。”
这时,佐助感觉到有一束朦胧的微光射过来,他知道这是从春琴脸上映照来的,便用失明的双眼迎上去。只听见春琴说道:“你为我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我感到很高兴。我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惨遭如此不幸。说心里话,我如今这个样子,让别人看见倒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你看。我的这一番苦心,你竟然这样察知。”
佐助答道:“啊,谢谢。听到师傅的这一番话,我非常高兴。这是用双目失明也无法换来的。试图使师傅和我陷入悲伤不幸境地的那个家伙,尽管不知道他是何处何人,但如果给师傅毁容是为了让我遭受痛苦,那我就不再看师傅的脸。只要我也成为盲人,就等于师傅并没有遭受这样的灾难,他的恶毒阴谋也就化为泡影。这是那个家伙万万没有料到的。说真心话,我不仅没有感到不幸,反而觉得无比的幸福。一想到我对那个卑鄙的家伙将计就计,攻其不意而制胜,心里就非常痛快。”
“佐助,你什么都别说了!”
失明的师徒二人相拥而泣。

《春琴抄》二十五

二人转祸得福。最了解他们后来生活状况的健在的人,只有鴫泽照一人了。她今年七十一岁,作为春琴的内弟子住进她家里是明治七年她十二岁的时候。鴫泽照除了向佐助学习丝竹之道之外,还在两位盲人之间充当一种无需牵手的联络员的角色。因为一个盲人是突然失明,另一个盲人虽说是自幼失明,却一直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生活,已经习惯于奢侈,所以无论如何需要一个第三者对他们的生活进行协调。他们希望尽可能雇一个心地厚道的姑娘。鴫泽照被他们雇佣以后,由于正直厚道,二人对她十分满意,她深受他们的信任,便一直长久服侍他们。春琴死后,她又服侍佐助,据说一直到明治二十三年佐助获得检校职位为止。
明治七年鴫泽照第一次来到春琴家的时候,春琴已经四十六岁。遭受不幸之后,经过九年的岁月风霜,她成了一个老女人。她告诉鴫泽照,由于某种原因,她的脸不让别人看,也不许别人看。她身穿绒布圆领短和服外衣,跪坐在厚厚的坐垫上,浅黄灰色的头巾包头,只露出一点鼻子,头巾的两端垂到眼睑上,把整个脸颊和嘴巴遮盖起来。
佐助刺瞎眼睛是在四十一岁的时候,他已进入人生半老的时期,失明对于他是多么的不方便啊!然而,尽管如此,他对春琴依然照顾得无微不至,极力不让春琴感到丝毫的不便。这种尽心尽力的样子,令旁人深受感动。
春琴对别人的服侍也不满意,说道:“我身边的这些事情,明眼人还干不了。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了,佐助最熟悉。”她的穿衣、洗澡、按摩、如厕等琐事,还是一切都由佐助操心。这样的话,鴫泽照的工作与其说是照料春琴,不如说主要是帮忙佐助做一些身边琐事,极少直接接触春琴的身子。只有照顾她吃饭,要是没有鴫泽照,那是万万不行的。另外,鴫泽照只是帮着拿东西,间接地帮助佐助服侍春琴。比如洗澡的时候,她将二人送到浴室门口,然后退下来,待听到里面拍手示意,再上前去迎接。这时春琴已经洗完澡,穿好浴衣,包着头巾。在浴室里的所有事情,都由佐助一个人来做。
盲人给盲人洗澡会是什么样子?恐怕如同以前春琴曾经用手抚摸梅花老树的树干那样吧。何等费事,不言自明。况且万事如此,实在不胜其烦,让人看不下去,心想这样子如何能坚持下去。然而本人似乎以这种繁杂辛苦作为乐事来享受,两人在这个过程中默默地交流着细腻的爱情。
仔细想来,失去视觉的男女相爱,只能依靠触觉来寻求欢乐,其间之感觉,恐怕我等难以想像。佐助对春琴献身般地服侍,春琴也怡然自得地期求他的服侍,两人都乐此不疲,这也是不足为怪的。
而且,佐助在陪伴春琴之外,还要利用余暇教授许多弟子。每当此时,春琴就独处室内。春琴赐给佐助一个雅号——琴台,将教授弟子的工作完全移交给他,“音曲指南”的招牌上,还在“鵙屋春琴”的旁边添上一行“温井琴台”的小字。
佐助的忠义和温顺的品格早已博得左邻右舍的同情,所以他任教以后,弟子比春琴时候更多。然而,有趣的是,在佐助教学的时候,春琴独自待在里屋,沉醉于黄莺的婉转啼鸣,可是有事必须借助佐助帮助的时候,也不管佐助还在上课,便“佐助!佐助!”地叫唤起来。而佐助只要一听到她的呼唤,便放下手中的一切,立即赶到里屋去。
因为佐助总要在春琴身边服侍,不离左右,所以他不出门讲课,只在家里教授弟子。这里应该说明的是,当时道修町的春琴的本家鵙屋店铺已逐渐衰落,每个月资助的生活费也常有中断。若非这种状况,佐助又何必教音曲呢?佐助如同一只在繁忙中偷空飞往春琴身边的孤鸟,在上课的时候恐怕也是心神不定吧?而春琴大概也同样是焦思苦想吧?

《春琴抄》二十六(1)

佐助继承了师傅的事业,尽管不算宽裕,却支撑着一家的生计。那么,为什么他不和春琴正式结婚呢?是因为春琴的自尊心至今还阻碍着这一桩婚事吗?据鴫泽照听佐助亲口对她说,其实春琴差不多已经想开了。但是佐助说看到春琴这个样子,自己感到很悲哀,无法想像她会变成一个可怜的女人、可悲的女人。无论如何,佐助毕竟是一个盲人,对现实世界闭上了眼睛,已经飞跃进入万劫不变的观念境界。在他的视野里,只有过去的记忆的世界。如果春琴因为遭受灾祸而改变了性格,那这个人就不再是春琴了。他的脑海里,永远只有那个骄横傲慢的春琴。否则,现在他眼中春琴美丽的形象将受到破坏。如此说来,不想结婚的并非春琴,倒是佐助。
佐助是将现实中的春琴作为唤起意象中的春琴的媒介,所以一直避免自己与她形成同等的关系,不仅严格遵守主仆之礼仪,而且比以前更加谦恭卑下地服侍她,尽心竭诚,努力使春琴尽快忘掉不幸,恢复往日的自信。他至今依然和过去一样,心甘情愿于微薄的薪金,过着和仆人一样粗茶淡饭、粗衣布服的生活,将全部收入供春琴使用,并且紧缩其他开支,减少仆人,在各个方面点点滴滴地厉行节约。但是,只要是能让春琴心情舒畅的事,则无一遗漏。因此,佐助失明以后,比以前更加辛苦了。
据鴫泽照说,当时弟子们看佐助的衣着过于寒酸,觉得实在可怜,有的人劝他稍微修整一些仪表,但是他全然听不进去。而且不许弟子们称他为“师傅”,要叫他“佐助”。大家对此无法接受,只好尽量避开称呼。只有鴫泽照因为工作上的需要,难以做到不称呼他,就经常称春琴为“师傅”,叫佐助为“佐助”,也就习惯了。春琴死后,鴫泽照成为佐助惟一的话伴。正因为有这样的关系,有时两人会共同回忆春琴的生前,缅怀往事。后来,佐助成为“检校”,这时人们才可以无所顾忌地称他为“师傅”或者“琴台先生”。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喜欢鴫泽照称他“佐助”,不让她使用尊称。
他曾对鴫泽照这样说过:“大概任何人都认为失明是不幸。但是自己失明以后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受,相反,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变成了极乐净土,好像只有我和师傅两个人活着,而居住在莲台之上。我失明之后,看见了失明之前看不见的许许多多的东西。就连对师傅的容颜,能够清清楚楚地观察她的艳丽娇美,也是在失明以后。还有,师傅的手脚如此细嫩,肌肤如此柔润,声音如此优美,都是在失明之后才深深体会到的,为什么以前就没有感觉到呢?实在是不可思议。尤其是对师傅弹奏三弦琴的美妙乐声,失明之后才真正领悟。以前我虽然口头上也常说‘师傅是此道的天才’,但失明之后才终于逐渐明白了她的真正价值。自己的技艺还不成熟,与之相比,才惊骇地发现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自己一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实在太不应该了!回顾过去,自己是何等愚蠢!如此说来,倘若神灵让我重新睁开眼睛,我一定会拒绝的。师傅也好,我也好,失明才使我们共同享受到明眼人得不到的幸福。”
佐助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超越他的主观感觉的范畴,所以有多少符合客观事实,尚有存疑。不过,其他事情姑且不论,仅就春琴的技艺而言,难道不也是遭受不幸成为一个转机从而得以显著进步吗?不论她具有什么样的音乐天才,没有尝受过人生的辛酸苦辣,就很难彻悟艺术的真谛。她自幼就一直娇生惯养,严于待人,自己却从来没有经受过任何辛苦屈辱,没有人对她的傲慢给予过教训。然而,上天让她经受了酷烈的考验,使她徘徊于生死关头,粉碎了她的狂妄骄横。说起来,从某种意义上看,毁容的灾难对于她无异于一剂良药,无论是在恋爱上,还是在艺术上,都使她到达先前做梦也未曾想过的最高妙境。
鴫泽照经常看见春琴打发无聊时光时的消遣弄琴,也常看见佐助在一旁低头专心致志地倾听,如痴如醉。那些弟子们听见从里屋传来的精妙绝伦的琴声,无不惊讶不解,议论道:“那三弦琴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构造?”

《春琴抄》二十六(2)

那个时期,春琴不仅弹奏技巧精妙高超,还在作曲领域刻苦钻研,经常半夜里悄悄用指甲拨弦谱曲。鴫泽照记得她创作的曲目有《春莺啭》、《六瓣飞花》。前些日子,笔者让她弹奏给我听,果然从中窥见了春琴独创性的作曲家天赋。

《春琴抄》二十七

春琴自明治十九年六月上旬开始患病。病前数日,与佐助下到庭院,打开鸟笼,放飞自己所珍爱的云雀。鴫泽照亲眼看见这两位盲人师徒手牵着手一同仰首天宇,倾听着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云雀啼叫声。云雀不停鸣叫着越飞越高,飞进高高的云层,却始终不见飞回来。两人感觉飞去的时间太长了,开始焦急,等了一个多小时,云雀终于没有回到笼子里来。此后,春琴一直怏怏不乐。不久,她患上脚气性心脏病,秋天以后,病笃,十月十四日,因心脏麻痹与世长辞。
除了云雀之外,春琴还养有第三代的天鼓。春琴死后,天鼓依然活着。但佐助长久悲伤难禁,每闻天鼓啼叫,则啼泪痛哭。一有空暇,便在春琴灵前焚香。有时抚琴,有时取出三弦琴,弹奏《春莺啭》。此曲开头的歌词是“缗蛮黄鸟,止于丘隅”。此曲乃春琴之代表作,倾注其无尽心血,歌词虽短,却配以极其复杂的曲调。春琴是听着天鼓的啼叫而获得此曲的构思的。那曲调的旋律从“今将解冻黄莺泪”的深山积雪初化的春天开始,将听众带进溪流水涨、潺潺流淌、松籁轻响、东风吹拂、山野霞笼、梅吐芬芳、樱花如云的各种美妙景色中去,隐隐约约地诉说着穿谷飞枝的啼鸟的心曲。
春琴生前弹奏此曲时,天鼓也欢欣雀跃,放开喉咙,尽情歌唱,与三弦琴的音色一争高下。天鼓听到此曲,也许会想起自己出生的故乡溪谷,向往着广阔天地里的阳光。
然而,如今佐助弹奏《春莺啭》,他的心魂将会飞往何处呢?他已经习惯于通过触觉这个媒介凝视意象中的春琴,难道他要以听觉来弥补这个缺陷吗?人只要没有失去记忆,就能够在梦中与故人相见。但是对于一直只能在梦中见到活着的人的佐助来说,也许无法指出永诀的明确时刻。
顺便说一下,春琴与佐助之间,除了上文提到的那一个孩子之外,还生有二男一女。女儿生下来后就死去,两个男孩都在襁褓中就送给了河内的农家。春琴死后,佐助似乎对故人遗世的这两个孩子没有什么思念之情,没有把他们接回来,而孩子也不愿意回到盲人父亲的身边。所以佐助晚年,既无子嗣,亦无妻妾,由弟子们照料生活,于明治四十年十月十四日,恰在“光誉春琴惠照禅定尼”忌日这一天,以八十三岁之高龄逝去。
他在二十一年的孤独人生中,于心底塑造出一个与往昔的春琴截然不同的春琴形象,越来越鲜明地看到了她的姿容。据说天龙寺的峩山和尚听到佐助自瞎双眼的事情后,赞赏他转瞬之间断绝内外、化丑为美的禅机,并说道:“庶几达人之所为也!”不知读者诸贤,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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