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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本色(寒刀行)-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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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出来……”
“你把我身上的毒液全都转移到你的体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欧阳情嘎声道。
叶梦君用力摇摇头:“不是这样,你中的毒是另一种毒,叫做‘繁花软筋散’,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如果不及时解毒,毕生功力就会一点一点地消失。这种毒和‘红颜无泪’混合在一起,也就加快了我死亡的速度……”
欧阳情的泪水终于“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哭道:“好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样傻?”
叶梦君却突然笑了笑,轻轻道:“我已经难逃一死,临死之前可以为你做一件事,也算是逸秋对你的一种补偿,或者……报答吧!”
“你……你说什么?”
“欧阳姐姐,你也爱着逸秋的,是吗?”
欧阳情已经完全怔住,久久不能言语。
“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他对你也……也很好……”
欧阳情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都已经知道了?是他告诉你的吗?”
“没有人告诉过我,可是我们女人天生就有这种特别的感觉,我看得出来,其实你们一直都深深的爱着对方……”
“不,不,不是这样的……”欧阳情立即打断了叶梦君的话,“我和他……只是朋友,绝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样……”
想起任我杀,她心中突然一痛,泪水就像决堤般喷涌而出。
泪水,终于也从叶梦君的眼角悄然流了下来:“欧阳姐姐,你真美,如果这世上真的会有奇迹的话,我真的很希望三个人的生活会过得很快乐……只可惜,我就要死了,也许,逸秋正在等着我……”
欧阳情早已泣不成声,哭道:“好妹妹,你不会死的,他也不会……”
此时此刻,她那颗几经破碎的心再一次碎成千千万万片……
任我杀站在阳光下,那一抹柔和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使得他看起来反而jing神奕奕。他突然笑了笑,眼中已有泪光——为活着而笑,为相聚而泣。
“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米珏脸上又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
“我回来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还能活着回来。我的运气实在不错。”
“打败紫罗兰夫人这种绝世高手,仅仅只靠运气当然是不够的,还需要智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我只是把握住了机会,让她方寸大乱,完全失去了防备而已。”
“然后你就击出了一刀?这一刀,是致命的一击,天上地下,绝没有人可以抵挡。”
任我杀笑了笑:“这一刀掠过了她的腰,一刀两断。”
龙七眉头一拧,问道:“可是逍遥宫机关重重,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因为我的好运还没有结束,有一个人不仅救了我一命,还把我**了逍遥宫。”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正是我所疑惑的。他说,我们不是朋友,但也绝不是敌人。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这人既然熟悉逍遥宫的情形,想必也是紫罗兰夫人的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日后有缘,这个恩情不能不报。”任我杀目光一扫,突然皱起了眉头,“欧阳情呢?梦君她……”
米珏和龙七相视一眼,一时无言以对。
任我杀见二人脸色异样,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袭上心头,急声问道:“她们……她们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米珏轻轻叹了口气:“她们都中了毒,此刻……”
任我杀脸色立即大变,沉声道:“中毒?你们告诉我,她们……她们是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突然被打断。
欧阳情就像是一头慌乱的小鹿,急匆匆地狂奔而来,眼角犹带泪痕,凄然道:“梦君……梦君她……”
任我杀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几近透明,大声道:“她怎么了?”
“她已经毒发攻心,只怕……没有多少时辰可活了,你现在去见她,也许还来得及……”
叶梦君还没有死,但已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她觉得好累好累,缓缓阖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到来,带领她去另一个世界。也许,那个世界没有痛苦,没有仇恨,也没有腥风血雨的杀戮,只有落不尽的繁花,只有做不完的梦唱不完的歌……
她忽然觉得身子轻飘飘地不断向上浮升,像风,又像一片云,就在这时,一种温柔的呼唤从远方依稀传来:“梦君,梦君……”
这熟悉的声音仿佛充满了忧伤和痛苦。
是他,一定是逸秋。我们应该相守在一起了,为什么他的声音一点都不快乐?她无力地睁开眼睛,立即看见如注如洒的泪水已经淹没了任我杀伤心痛苦的脸。
“逸秋,是你么?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从今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分开?”
任我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哽咽着道:“不会分开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
叶梦君缓缓伸出手,轻轻抚mo着他的脸,微笑道:“我……我好开心,我们终于可以死在一起了。”
任我杀轻轻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我们没有死,都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活着?你没有死?这是在梦里吗?”
“不是梦,不是梦,我回来了,我已经击败了你师父。”
叶梦君的眼睛突然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jing神竟似为之一振,声音也清晰了许多:“你打败了她?这一战,你居然胜了。”
“我杀了她。”
“她死了,我师父死了,我很快也会死了……”
叶梦君的气息渐渐变得微弱,脉搏的跳动也已越来越缓慢,生命正在悄悄流逝。
“解药呢?梦君,你告诉我,解药在哪里?”任我杀嘶声道。
叶梦君摇头道:“没有解药,‘红颜无泪’这种毒,天下无药可解。就算真的有解药,也没有用了,我已中毒太深,一切都来不及了……”
任我杀的心立即沉了下去,手脚冰凉,这世界仿佛也已离他远去。上苍既然让他们劫后重逢,却又为什么要夺走他们的幸福,让他们再一次生离死别?
“逸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就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
“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答应你。”
叶梦君的目光渐已模糊,声音变得更微弱,无力地道:“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对待欧阳姐姐,她是个好女孩,她是真心爱你的……”
任我杀心里生起一阵悲痛,哽咽着道:“不,你不能死,不要离开我,你不可以这么做……”
叶梦君怒力挤出一丝微笑:“如果不是我师父救了我一命,我早就已经死了,现在把命还给了她,再也不欠她什么了。可以死在你的怀里,我已经很满zu,很幸福……”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不可闻,已经完全失去美丽轮廓的脸上,残留着一丝幸福的微笑,宁静而安详。在qing人温暖的怀抱里温柔地死去,是她这一生中最大的心愿。
自古以来,英雄都是寂mo的。当一个人已经成功,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目标可以让他继续奋斗下去的时候,这种滋味,岂非正如年华老去一样令人感到无奈?
也许,任我杀并没有成功,也不是英雄,可是他的心却有着那一份沧凉的孤独。
人生总有离别,有离别自然就有相聚,但这一次,却是阴阳两隔,永不再见。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岂非也正是英雄寂mo的滋味?
66。 第二卷大结局 后会有期
叶梦君的死,给每个人都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伤痛,也给每个人留下了一个希望,她唯一的遗物是一张关于死亡谷逍遥宫详细的秘图,有了这张秘图,任我杀等人才不至于困死在这里。根据秘图里详尽的注解,米珏和龙七直接闯进了紫罗兰夫人的寝室,但他们非但没有找到“万劫重生”,就连紫罗兰夫人的尸体都已经不见了,唯一的发现,就是一张字条。
“斯人已逝,我心悲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君子报仇,来日方长;愿君珍重,血债血偿。”
每一个字,都仿佛涂满了仇与恨,隐隐透出一种万恶的诅咒。
二人搜索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悻悻然地走出逍遥宫。
“二位请留步。”花海之中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二人抬目望去,只见一个脸色如冰的英俊男子缓步而来。
“钟涛?!”米珏皱眉道。
钟涛笑了笑:“我在等你。”
“这里每个人都已经消失,你居然还敢留下来,难道你不怕我们会杀了你?”
“你们决不会杀我,也绝不能杀我。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米大侠是仁义之人,这道理自然是明白的,怎么可能为难我这个传信之人?”
“传信?”
钟涛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缓缓递给米珏:“这封信,烦劳米大侠交给任我杀。”
他再不多言,回身就走。
“等等。”米珏大声道。
钟涛回头道:“米大侠是否还有未了之事?还是心中尚有太多疑惑?在下知无不言。”
米珏微一沉吟,问道:“‘你知不知道‘万劫重生’的下落?”
“如果你们在寻找那东西,那么在下就奉劝一句,不必再白费力气了,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宋终就已带着那东西离开了这里。”钟涛目光一转,轻叹道,“此地不宜久留,一个时辰之后,这里将变成一片废墟,你们最好赶快离开。”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飘然远去。
长亭,自古以来就是人们饯别之地。离别总是让人黯然神伤,这使得“长亭”两个字的本身就仿佛带着凄凉萧索的味道。
有风、有雪、有阳光,有人在饯别。饯别总有朋友,有朋友就难免有酒。离别虽然伤感,却也充满了祝福。
酒仍未冷,朋友已离去,留下了祝福,带走的是感伤。
“武林四侠”和海东来已化为一堆枯骨,此后的江湖,永远不会再出现他们的仁心侠影,但他们的侠名却一定会为人们铭记。
龙七独自振衣而去,一路狂歌,一路风雪,沿途洒下一路惆怅。他决定就算走遍天涯海角,都必须找回“万劫重生”,为了这东西,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发生的事情也实在太多太多,他绝不能让它遗落江湖,成为群雄逐鹿的祸端。
任我杀已醉,一醉不醒,他根本就不愿意醒来,叶梦君香消玉殒,他的生命也已失去了意义,那种痛,只能借助酒的力量去遗忘。
米珏站在长亭的台阶上,极目眺望着远方。远方,有他的家,家中的妻儿正等待着他的归去。此间事了,是他回家的时候了……
长亭,还是长亭,又有人在饯别。
大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车厢中摆放着的是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棺材里面铺满了紫罗兰花,飘散着淡淡的清香,叶梦君就仿佛只是睡着了般,静静躺在花香之中。
死亡谷逍遥宫,这个地方对于每个人,无疑是一种不堪回首的记忆,但无论这伤痕有多深,该忘记的始终都要忘记。这一切,对于任我杀和欧阳情两人却是种永恒的伤痛,痛在一生的记忆里,不可抹灭。
此刻,二人倚栏而望,望着长亭外飘飞的雪,许久许久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两个人,两种不同的心事,却有着一种相同的忧伤。
阳光渐已变得黯淡,一抹残晖仿佛被无知的顽童随手涂泼在大地,天空低垂,暮色苍茫。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切的哀鸣,任我杀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孤单的大雁展翅掠过,飞向远处的天之尽头,转眼不见踪影。
“我要走了。”随着任我杀的一声轻轻叹息,沉默终于被打破。
欧阳情缓缓回过头来,幽幽道:“走?去哪里?”
“南方,我一定要把梦君带回去。”
欧阳情望着那副棺椁,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们一起走。”
任我杀摇摇头,淡淡道:“不,我想一个人回去。”
欧阳情猛然怔住,轻叹道:“一个人?难道……你还是不懂我的心?”
“你的心还在,可是我的心却已经死了。”
欧阳情眼中又泛起了泪光,抽噎着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改初衷?”
“事到如今,我更不可以改变主意,因为……因为我已经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给你幸福。”
“我可以等。”
“你不必再等,这一去,我也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欧阳情抬目注视着他,幽幽道:“你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是吗?”
任我杀没有回答,避开了她的目光,心却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是这样吗?这辈子真的不再相见了吗?为什么竟是如此不舍?究竟在留恋着什么?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我的生命,是梦君给的,她这么做,就是要你好好的活下去……”
“你是你,她就是她,在我心里,谁都不能代替谁。我答应过梦君,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现在我也可以答应你,决不会再走回头路,因为这世上,从今以后根本就不会还存在一个叫‘一刀两断’任我杀的杀手。”
欧阳情微微一怔:“那么应该叫你什么?”
任我杀忽然笑了笑:“叶逸秋,树叶的叶,飘逸的逸,秋天的秋。”
欧阳情忍不住也笑了,柔声道:“叶逸秋?只怕人们更愿意叫你任我杀,因为‘一刀两断’这个人实在是太有名了,换了名字,他们反而会不习惯。”
任我杀无奈地一声轻叹,突然将手指上的那枚指环取了下来,缓缓递了过去,轻轻道:“这是你的家传之宝,我想……我不应该夺人所爱,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欧阳情的目光刹那间变了,颤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留下我们之间仅有的一份回忆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并不适合拥有它,毕竟……它的意义实在太多太复杂。”
“你是不是觉得,能够得到这枚指环的应该是别的男人?”欧阳情凄然笑道,“你以为你离开之后,我就可以忘记你?难道你已经忘了我曾经发过的那个毒誓?”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但你不必如此执着……”
欧阳情立即打断道:“不必再说了,不管你还要不要留着它,我都绝不会再收回来了。”
任我杀默然半晌,终于缩回了手:“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它,就像……就像是我的生命一样。”
欧阳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只手握刀的时候已太多,举杯的时候也太多了,刀太冷,酒杯也太冷,只有女人的温柔可以让它得到温暖。
任我杀就这样让欧阳情握着他的手,想说些什么,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夜色拉开了帷幕的时候,也是泪水干涸的时候,离别,就在这个时候已悄悄开始……
任我杀终于还是走了,头也不回地断然离去,把饮泣无声、伤心yu绝的欧阳情抛在了身后。
由始到终,都没有人提起钟涛交给他的那封信的内容,他也没有透露出半个字。那封信究竟说了些什么?这个秘密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完全摆tuo了那个杀手“一刀两断”任我杀的影子,重新找回了自我。
浪子回头,对于他的亲人和朋友,实在是种“当浮三大白”的好事,可是他的敌人呢?他们会就此抹掉仇恨吗?
也许,一个人一旦走错了路,再回头便已太难,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每件事都是要还的,没有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许,这就是江湖人的无奈和悲哀。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峰回路转,后会有期。红尘渺渺,人海茫茫,后会是有期,还是无期?如果能再相会,又在何夕?
第二卷《刀寒再凝眸》终
67。 第三卷 刀锋犹未冷 第一章 古镇惊魂
江南,江南在梦里,梦里又飞花。江南梦,如星光般朦胧,浪子的悲伤和游子的离愁,却如江南的烟雨般绸缪。
“重湖叠翠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这是柳永柳屯田的词,据《钱塘遗事》中记载,孙何督师钱塘时,柳屯田作这首《望海潮》赠之,却被金主完颜亮无意窥视,于是特意令画工至江南绘《风物图》进呈,在上面题诗曰:“移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据说这就是金兵入侵江南的主要原因。
这是一首美丽的词,传颂千古,醉倒世间几多人?江南本如梦,有剪不断的相思,也有挥不去的思念,谁能不忆江南?
江畔杨柳依稀,青石小巷斑驳。
“飞龙镇”是个古老的小镇,三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废墟,随着江南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飞龙堡”的崛起,“飞龙镇”也因此而诞生,经过几许风雨的侵蚀,和物换星移的变迁,时至今日,俨然已成小有名气的小城市。
有风,有阳光。风是柔和的,阳光,也是柔和的,轻轻地抚mo着大地,就像是qing人的手在他的qing人的发丝上摩挲。在如此温柔暖和的阳光下,这世间好像也变得得很美丽、很洁净,绝没有人会在这般的阳光下,做出一些肮脏而邪恶的事情。如果是你,你喜不喜欢阳光?喜不喜欢阳光带来的和平?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秋风渐起,秋意正浓,小桥的那端,有人踏歌而来。这人的步伐很轻,也很快,他的腰挺得很直,宽大的黑色斗篷迎风敞开,露出腰间一截剑柄。剑柄陈旧而古老,却又极其光滑。他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个面孔,只微微露出一小截挺拔的鼻尖,和两片薄薄的嘴唇。他还很年青,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冷漠的神采,但这份冷漠却无法掩盖他青春的气息。
这人行走的时候,除了两只脚在运动外,其余所有的关节,仿佛完全都处于休息状态,似乎绝不会浪费多余的东西,包括力气。他很快就走过了小桥,小桥的这端,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上,卖小吃的,卖胭脂水粉的,卖鲜荷绿叶的……各种各样的小贩要么大声吆喝,要么笑容可掬,竭尽所能地招揽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这人突然摇了摇头,歌声戛然而止,仿佛有些厌恶这闹市的气氛和味道。宁静而致远,淡泊以明志。他是个非常喜欢宁静的人,也喜欢思考和回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要求自己保持一个清醒、冷静的头脑,糊里糊涂的做人实在无聊。回忆,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譬如朋友,譬如酒。朋友和酒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却常常有一种密切的关系。酒逢知己千杯少,也许就是这个道理。江南并没有他的朋友,却有酒,还有回忆。
这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看。这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就像是秋夜里的流萤,很漂亮,很动人。这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材瘦小而单薄,脑后梳着两条长长的小辫子,小脸虽然像没有浇过水的菜一样地黄,却很标致可爱。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陈旧的小白褂,至少已有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补丁,却相当洁净。她的手里,拿着三个颜色并不漂亮但手工jing致的风筝,一个燕子,一个蝴蝶,还有一个是龙。秋高气爽,正是儿童放风筝的好时节。但这种游戏却仿佛并不是像她这种小女孩玩的,她一个人也不能同时放飞三个风筝。
这人慢慢俯xia身子,轻声道:“小妹妹,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放风筝?”
小女孩抿着嘴,摇摇头,却不说话。
“莫非你这风筝是拿来卖的?”
“嗯!大哥哥你买一个吧!?”小女孩点了点头,怯生生地好不惹人爱怜。
“我不喜欢放风筝。”这人轻轻叹了口气。他小时候是个孤儿,童年都是在苦难和流离中渡过的,在那些充满了血和泪的日子里,放风筝这种游戏,对于他是种奢求。
小女孩似乎有些急了,美丽的眼睛里已微微泛起泪光,小声说道:“大哥哥,你就买一个好不好?这些风筝,是我娘花了一个晚上才做好的……”
“好,我买,”这人微微一怔,叹了口气,“你卖多少钱一个?”
“三个风筝才卖一文钱,不过我有了这一文钱,就可以买十个大肉包子回家了。”
“十个大肉包子?”这人皱着眉,有些不解。
小女孩忽然笑了笑:“我娘吃了包子,就不会饿到晕倒,才会有力气继续做风筝,卖了风筝,就有钱给我爹治病……”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人也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心里却已隐隐作痛。
在每个人的一生里,记忆最深刻的也许就是自己的童年,这小女孩也真可怜。这人轻轻叹息着,从怀里mo出一绽银子,轻轻塞进小女孩的小手里,轻声说:“小妹妹,我不要你的风筝,这银子你拿回去,买点吃的,然后赶快找大夫给你爹治病。”
那小女孩突然一怔,拿着银子,茫然不知所措。
这人笑了笑,站起身子缓步而行。
“大哥哥,这三个风筝才卖一文钱,这银子太多了。”小女孩很快就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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