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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本色(寒刀行)-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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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胡来一声长笑,“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神通广大,未卜先知’这八字可真是太抬举我这身老骨头了,不过最后一句我爱听,明知你这是在拍马屁,但这顶高帽子很是受用。”
“快说快说,我都等不及了。”紫脸汉子心痒难搔,急声催促。
“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吧!?”胡来斜睨他一眼,慢慢地喝了一口酒,“死亡谷那一役,紫罗兰夫人香消玉殒,本来一切都应该已经结束,却不知更大的乱子才刚刚开始。一夕之间,逍遥宫突然坍塌,死亡谷瞬间夷为平地,紫罗兰夫人的余孽全都销声匿迹,不知所踪。龙七先生乃当今天下第一神捕,追踪之术无人能出其右,侦破能力更是难寻与之匹比之人,时历数月,却也毫无头绪。但在不久之前,却突然有消息传出,那些余孽曾在江南飞龙镇附近一**现。”
“那些余孽都是些什么人?”紫脸汉子的嘴巴总是比别人快了几分,抢着问道。
“自然都是江湖上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据说当年杀‘沧州四义’的凶手‘一剑追命’张穷便是其中之一,除此以外,‘剑不留人’王帝和‘快刀一点红’钟涛也在其内。”
“这几年来,这几个人一直下落不明,绝迹江湖,人人都道已死于非命,原来竟是投靠了紫罗兰夫人。”锦衣文士喟然轻叹。
“还有一个人,来历最为神秘,在为紫罗兰夫人效力之前,绝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就连紫罗兰夫人,对他也是所知甚少。”胡来提高了声音,“大家一定没听说过‘一剑送终’宋终这个人吧?”
“没听说过!”
“名不经传!”
“‘一剑送终’?格老子的龟孙子,他一剑送的是谁的终啊?”
“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要扬名立万,也不取个好听又顺耳的名字。”
“丢你老母,咩野人甘巴闭?够胆同阿爷俾试下,阿爷一刀斩个头落黎!”
……
一时之间,陈年老店里像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官话、四川话、东北话、广东话……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
“各位稍安勿躁!”胡来重重地一拍桌子,清越的嗓音立即将众人的声浪压了下去,“这人的来历本就是个没有答案的谜,这名字自然也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
“这人的真实身份,胡先生是否心中有数?”卓不凡不经意地看了胡来一眼,悠然问道。
胡来没有立即回答,沉吟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的确想起了一个人,只是彼此的身份、地位和武功全都格格不入,实在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就是同一个人。”
“胡先生能不能说明白些?”锦衣文士跺脚道。
“呵呵……”胡来缓缓喝了杯酒,慢慢悠悠地说道,“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如果冤枉了好人,你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江湖万事通的招牌还不让人给砸了?”
“咱们也只是在这里说说江湖闲话而已,是对是错,不必较真吧?”锦衣文士陪笑道。
“是啊是啊,既然只是猜测,说一说又有何妨?”紫脸汉子随声附和。
“这个人嘛,应该就是……”胡来的声音突然中断,就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再也作声不得。
“胡先生这爱卖关子的病只怕又犯了,每每说到紧要关头就故意打住……”卓不凡不住摇头,长叹一声,“唉……”
胡来居然并不理会,手里把持着酒杯僵顿在半空中,也不知是要放下,还是要送到嘴里,正襟危坐,就像是中了定身咒般动也不动,神情怪异而可笑。
锦衣文士眉头轻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轻声连唤:“胡先生,胡先生……”
紫脸汉子性子急躁,一步抢上,伸手往胡来身上推去。哪知一推之下,胡来偌大的身躯竟然应手而倒,“砰”地一声,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肢体竟似已全都僵硬,依然保持着原来端坐的姿态,杯中老酒全都泼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卓不凡俯身去探胡来气息,突然惊叫道:“死了。”
锦衣文士mo了mo胡来四肢,只觉触手冰凉,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摇头叹道:“果然是真的死了。”
“这……这……”紫脸汉子搔着头,一脸讶异,“胡先生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看这迹象,他只怕是中毒而死。”锦衣文士拧紧了眉头,只觉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可是这是什么毒?居然如此厉害。”
“也许这种毒,就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僵尸散’。”卓不凡沉声说着,脸上的笑意竟丝毫未褪,“传说中,‘僵尸散’是一种至阴至恶的剧毒,毒性发作迅速,令人防不胜防,中毒者事先毫无征兆,全身僵硬冰冷。胡先生这般模样,岂非正是中了‘僵尸散’的迹象?”
“他是怎么中的毒?施毒之人又是谁?我们怎么连一点察觉都没有?”紫脸汉子一口气提出一连串问题。
“施毒之人,也许就在我们这群人之中。”卓不凡缓缓道,“他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暗算胡先生,看来必然是个下毒高手。”
“他和胡先生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下此毒手?”紫脸汉子一脸迷茫,喃喃自语。
锦衣文士瞪大了眼珠子,呆立了半晌,目光畏畏缩缩地向四下里一扫而过:“这里只怕是闹鬼了,咱们本是局外人,事不关己切莫理,还是快快离开吧!”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是这个意思,经他这一煽动,去意更加坚决,有几个人已经悄悄向大门退去。
“在未找出凶手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里。”冰冷而低沉有力的声音倏然传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叶逸秋缓缓长身而起,“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不让别人离开?”锦衣文士沉声冷笑。
“若非你们一再追问那个人的秘密,胡先生又岂会被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你是不是呆子?”叶逸秋冷冷道。
“我不是。”
“你既非呆子,这道理怎会想不通?”叶逸秋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悠悠道,“胡先生本来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突然中毒而死,这不是做贼心虚、杀人灭口又是什么?”
“不错,胡先生很显然就是因为知道某些秘密,所以才被杀人灭口。”卓不凡看了叶逸秋一眼,朗声道,“胡先生死得突然,凶手必然还来不及逃离,大丈夫敢作敢当,是谁下的毒手,还是自己认了吧,免得连累了他人。”
一时之间,陈年老店哑雀无声,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
“暗箭伤人,本非我等好汉行径,只怕凶手并不在我们之中。”卓不凡轻叹道。
“胡先生的武功当可挤身于一流高手之中,若非凶手近身暗算,只怕不易得手。”叶逸秋深吸一口气,“所以,凶手一定是距离他最近的人。”
“在下乃中原司空天来,一生虽无义举,但也无甚恶行,这等鼠辈行径,是不屑为之的。”锦衣文士勃然变色,扬声叫道。
“江湖上谁不知道我‘过江龙’龙过江这个人?如果我也是这等宵小人物,岂能活到现在?”紫脸汉子脸色铁青,气忿忿地道。
于是众人纷纷自报家门,唯恐被误认为是杀人凶手,这些人大都是江湖上名不经传的三流人物,若要暗算“卜仙”胡来,显然并不是能力所及之事。
嘈杂声中,一个蓝袍少年畏畏缩缩地退出人群,突然发足向门外飞奔而出。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人影飞掠而起,就如一道冰冷的石墙般,恰巧堵住了敞开的大门。
蓝袍青年几乎一头撞在这人身上,脸色大变,脚下一滑,yu待从这人左边溜过去,夺门而出,但不知怎的,竟又一头撞在这人身上,急忙连换了几种不同的身法,却始终被这人挡了回来。
“回去!”叶逸秋的声音冷得令人心寒。
“为什么不让我走?”蓝袍青年脸色惨白,颓然坐在倒在地。
“我说过,谁也不能离开。”叶逸秋垂目看着他,目光犀利如刀,“谁离开,谁就是凶手。”
“我不是凶手。”蓝袍青年脸色又已变了,大声叫嚷。
“既然你没有杀人,为什么要逃走?”叶逸秋低沉而冷漠的声音,自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我……我不是想逃……”蓝袍青年嗫嚅着,yu言又止。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还不赶快从实招来。”龙过江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扭住蓝袍青年的衣襟,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恶狠狠地说,“若有半句虚言,我非宰了你这个臭小子不可。”
“我……我没有杀人……”蓝袍青年抖抖瑟瑟地说。
“不是你是谁?”
“我……我不知道。”
“既然胡先生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何必偷偷溜走?”
“你们每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却是江湖上下三滥的偷儿,留在这里岂非自讨没趣?”蓝袍青年垂头苦笑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胡先生决不是我杀的。”
龙过江满腹狐疑,看了看叶逸秋,又看了看卓不凡,似乎不敢妄下定论。
叶逸秋像一支标枪般笔直地站在那里的身子突然微微一侧,沉声道:“你走吧!”
“让他走?”龙过江瞪大了眼珠子,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就凭他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绝对不会是杀害胡先生的凶手。”
蓝袍青年长出一口气,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仓皇而去。
叶逸秋大步走到胡来身边,仔细察看了许久,突然沉声道:“胡先生的确是中毒而死,但这毒绝非传说中的‘僵尸散’。”
“是什么?”司空天来和龙过江异口同声问道。
“你们看,这是什么?”叶逸秋扳转胡来的身子,突然撕开了他的衣襟。
众人凑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胡来的左腰上,竟活生生地叮着一只两指大的蝎子。
“胡先生竟是被蝎子yao死的!?”卓不凡首先惊呼出声。
“这只蝎子不会yao人,但可以置人于死地。”叶逸秋摇头道,“因为这只蝎子并不是真的蝎子。”
“这分明就是活生生的蝎子。”龙过江叫道。
“难道你看不出这蝎子为纯铁打造,而且还淬过剧毒?”
“这蝎子竟是一种暗器么?”司空天来攒眉沉声问,“这是什么人做的?”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铁蝎子’赵奇这个人?”叶逸秋缓缓道,“这东西就是他的独门暗器。”
“‘铁蝎子’赵奇?怎么可能是他?”卓不凡皱着眉,摇头道,“此人为人不错,声誉极好,怎会做出暗杀这种事?”
“你什么时候见过伪君子杀人时需要下流的手段?”叶逸秋倏地长身而起,沉声问道,“刚才是什么人站在胡先生的左侧?”
“好像是……是……”司空天来想了想,突然失声大叫,“是那个雪袍老人。”
“不错,就是他。”龙过江一拍大tui,目光一扫,惊呼道,“咦,他人呢?”
但见人群之中,早已不见了那雪袍老人的踪影,他是何时离去的,竟无一人知道。
“追!”龙过江大声道。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叶逸秋看着胡来腰上的铁蝎子,若有所思。
“不错,如果是我,杀了人之后当然会逃得远远的,岂能让别人轻易找到。”卓不凡叹口气,脸上的笑意依然浓郁如初。
“只不过片刻工夫,他能逃得多远?”司空天来不以为然,“只要找到他,就能揭开他为什么杀死胡先生的秘密。”
叶逸秋长叹道:“赵奇此刻只怕也已变成了一个死人,死人又如何说出秘密?”
“铁蝎子”赵奇的确已经变成了死人,死人的确已经不能再说出任何秘密。众人找到他的尸体时,他已全身僵硬而冰冷,瞪大了双眼,表情惊愕而恐惧,临死之前,显然看见了一件令他不敢相信的事。
“赵奇显然是中了和胡先生同样的毒而死的,这种毒既非‘僵尸散’,究竟是哪一种?”卓不凡拧着眉,看了叶逸秋一眼。
“苗疆阴婆子的‘冰魄’。”叶逸秋沉声答道。
“‘冰魄’?阴婆子?”卓不凡失声道,“那老毒婆也到了江南?他为什么要杀害胡先生?”
“因为胡先生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了。”
“赵奇杀了胡先生灭口,阴婆子又将赵奇杀死以绝后患,好一出连环计。”卓不凡摇头叹道。
“也许赵奇并不是死于阴婆子之手。”叶逸秋沉吟着道,“凶手一定是赵奇认识的人,赵奇逃到这里,那人就突然出现,一出手将他置于死地。赵奇根本想不到那人竟然会对他下手,所以到死也不相信自己竟会死在那人手里。”
“以赵奇的表情看来,情形只怕的确如此。”卓不凡迟疑着道,“在这个杀人灭口的连环计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不管这个人是谁,总是还会出现的,只要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叶逸秋漫不经心地说着,隐藏在斗笠下面的目光竟似露出一种刀锋般的寒光。
“那么阁下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卓不凡脸上笑意犹浓,双目中竟也露出刀锋般的光芒。
“我知道他是谁。”叶逸秋还未说话,宋妍已经娇声笑道,“他的名字,叫做‘过客’。”
“宋大小姐。”卓不凡一回头,只见宋妍站在阳光下,秋风拂起她的衣袂,飘飘长发随风舞动,巧笑嫣然……
79。 第十三章 一路杀机
秋风肃杀,大地沉寂。柔和的阳光照在宋妍的头发上、身上,仿佛一团圣洁的光芒笼罩着她,但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忧郁的,心里一点都不愉快。
叶逸秋足足已有一个时辰未曾说过一句话了,轻而快的脚步,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宋妍的心里。宋妍默默地跟随在他的身后,几次yu言又止,于是这一路上,便沿途洒下了她无数声叹息。
宋妍虽然身为武林世家“飞龙堡”的少主人,但性格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和那些流浪于江湖的儿女一样,遇上一个堪称英雄的男儿是她不变的梦想,却没有想到,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居然只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神秘过客。望着叶逸秋孤独而冷硬的背影,宋妍忍不住想起了任我杀的故事,开始在心里拿眼前这人和传说中的任我杀作了一些对比。
“你为什么不说话?”宋妍终于忍不住娇嗔起来。
“说什么?”叶逸秋的脚步仿佛永远也不会为谁而停止。
“随便说什么都好,”宋妍螓首微侧,“譬如……说说你的故事。”
“我没有故事。”叶逸秋轻声一叹,“我不说话,难道你就不能说?”
“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别人岂非都要以为我是个疯子?”宋妍失笑道。
没有人可以否认,宋妍就是这么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能让人感到很舒服。
“你那个农夫和兔子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宋妍眨了眨大眼睛,“这一路上,你没有让我吃上烤兔子肉,却让我喝了一肚子黄莲水。”
“黄莲水?”叶逸秋不解地道。
“陪你做了那么久的哑巴,心里的苦其实比吃了黄莲更难受。”宋妍狡黠地笑了笑。
“这故事才刚刚开始。”叶逸秋似乎也在笑着,“只是现在谁是农夫,谁才是兔子,却已经让人难以分辨了。”
“我不懂。”
“有些事你可以完全不懂,但有件事却必须明白。”叶逸秋倏然驻足。
“哎呀!”宋妍猝不及防,险些整个人都撞在他的身上,跺脚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要停下来也不先说一声。”
叶逸秋恍若未闻,沉声道:“这一路上,必然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跟着我,你随时都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这一次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要我乖乖地回家去,是么?”
“你能明白就最好。”
“你是不是很关心我?”宋妍的俏脸突然又没来由地红了起来,垂首轻声道,“跟你在一起,无论是谁想伤害我,你都会保护我的,是么?”
叶逸秋双肩突然一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宋妍偷偷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似有某种奇异的光芒闪动:“我是飞龙堡的宋大小姐,绝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吓倒的,只是……只是现在,就算你提着棍子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秋高气爽,秋天的太阳,有时候还是热得令人受不了。
大道旁边有一片不算大但也不小的茶林,茶林的树荫中,有一间很狭窄的茶寮子,用树作架,以木成墙,敞开的木门前,是一块打扫得很干净的空地,摆放着五张陈旧的桌子,这一切,看来既简陋又潦倒,却是这附近方圆十里之内,唯一能让路人歇脚的地方。
茶寮并不仅仅只卖茶水,这里的酒同样可以让人既解渴,又过瘾,还有开始花蚕豆、椒盐花生和卤蛋下酒,口味虽然差了些,但在山野之地,已是非常难得。
茶寮的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衣衫穿得虽褴褛,但脸上却带着种乐天知命的神气,也许别人都认为他日子过得很清苦,他自己却觉得很满意。一个人活着,只要活得开心就好,又何必计较别人的想法?
此刻,老头儿的心情就非常不错,一张老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全都笑成了一排,仿佛天上突然掉下了一块馅饼,恰巧里面的馅竟是用金子做成的,最巧的当然还是,他就是捡到馅饼的人。天上当然没有掉下这么一块馅饼,但他捡到了金子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他的付出,只不过是一些只值十两纹银的酒水、开花蚕豆、椒盐花生和卤蛋而已。当那位衣着光鲜、温柔美丽的宋大小姐随手就给了他一片金叶子的时候,他恨不得跪下去亲吻宋大小姐的脚趾头。他当然不是那种贪婪的老人,但年纪大了,半截身子都已埋进了黄土的时候,还要为自己的棺材本发愁,那可就实在太折腾自己了,虽然他已无所求,却也不想死后暴尸荒野,骨头埋葬在野狗的肚子里。
有了这一片金叶子,老头儿决定今天的生意就到此为止了,就在他想趁机悄悄打个盹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然后他就看见了两个身穿麻衣,头缠白布的年轻人。
两个年轻人很快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种忧戚的杀气,老头儿jin不住瞧得头皮发麻,颤声道:“两位公子是喝酒……还是喝茶?”
“我们自己有酒。”左边的年轻人冷冷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只拳头般大小的葫芦,拔开塞子,昂首喝了起来。
“那么……两位公子是来吃饭的?”老头儿心里已经有些发怵。
“我们自己带了干粮。”右边的年轻人的声音似乎比他的同伴更冷,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烧饼,张口便撕yao了一大块,卷入嘴里狠狠地咀嚼着。
“两位公子是……”
老头儿的话没有说完,左边那人左手一摆,未意他闭上嘴巴,右手将空葫芦向身后甩飞出去,沉声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小老儿好像并不认识两位公子……”老头儿的话没有说完,又再一次被打断。
右边那人随手将手里半截烧饼塞入怀里,冷冷道:“我们有说过要找的人是你吗?”
“难道你们要找的人是那两位?”老头儿暗暗松了口气,目光转向相对而坐的叶逸秋和宋妍,“不知道是那位戴斗笠的公子,还是那位可爱的小姐?”
那两个年轻人没有回答,目光齐齐从茶寮四周一扫而过,脸色变得越发冷峻。
“你这里的家当值不了几两银子吧?”左边那人淡淡说着,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两根手指头突然夹着一片金叶子,缓缓递过去,“我用这片金叶子买下这里,你卖不卖?”
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上苍觉得我孤苦了一生,也该享享福了?要不然怎么会碰见财神爷?遇上一次已经够幸运了,更幸运的是遇到了两次。老头儿呆呆地愣在那里,仿佛已经傻了眼。
“不管你肯卖不肯卖,这里所有的东西片刻之后都将不再属于你,因为……”左边那人的声音变得更冷更低沉,“这地方很快就会消失。”
“特别提醒你一句,”右边那人的声音也不见得有多么温和,“你最好拿着金叶子赶快离开,别再回来,否则你也会突然消失。”
突然遇上这么样两个奇怪的人,就算你很有兴趣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奇怪之事,只怕也没有那份胆量,所以老头儿再不迟疑,拿了金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妍从不喝酒,叶逸秋只好自己喝着闷酒。喝酒就好像下棋,自己跟自己下棋固然是穷极无聊,一个人喝酒也实在无趣得很,幸好叶逸秋早已习惯了孤独。
一个人喝酒,叶逸秋总是喝得很快,宋妍才喝了一小碗淡茶、吃了几粒又酥又脆的蚕豆而已,他却已经整整喝了八大碗酒、四个咸香卤蛋,当他正准备喝下第九碗酒的时候,那两个年轻人就走了过来。
“原来你们是来找我的。”叶逸秋叹口气,慢慢放下了酒碗,“可是你们何必要把他赶走?毕竟,这里是他生活了很久的家。”
“因为我们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左边那人很老实地回答。
“你们是不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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