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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本色(寒刀行)-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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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的证据?”花染无力地道,声音已变得很微弱。
    “这些证据,你认为还不够?”
    “至少还不能证明我和凶手是同谋,因为……我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你是不是非要逼我说出真相?”燕重衣轻叹道。
    花染反而为一怔:“什么真相?”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名所负,为财所累!这就是真相。”
    花染的脸突然扭曲,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因为痛,所以变得狰狞。
    “这些年来,你挥金如土,一掷千金,过着逍遥自在神仙般的日子,但是你从来只懂得如何挥霍,却不懂得生财之道,所以最近几年,其实你家道日渐中落,万贯家财几乎被你挥霍一空。”
    花染紧紧yao着牙,似乎极力装出镇定的样子,一双手却已经开始在轻轻发抖。
    燕重衣冷冷瞧着他,yu言又止。
    “说下去,你为什么不说下去?”花染冷哼道。
    “像你这种习惯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公子哥大老爷们,从来都没有品尝过人间疾苦和磨难,所以根本就不能明白,总有一天,再高的山也会崩塌,夷为平地,再深的海洋也会干涸,变成绿洲。”
    花染的确不明白这些道理。其实这些生活中最平常的道理,又有几人想得通猜得透?
    “一旦你突然变得一无所有,曾经的繁华荣耀都化为昨日黄花,就再难忍受这种颠覆的改变。”燕重衣叹了口气,苦笑道,“许多像你这种的花花公子,因为这种致命的打击而疯狂,甚至轻生。你居然还有活下来的勇气,我想,并不是因为你比他们更坚强,更能承受。”
    花染忽然笑了笑,笑得说不出的诡异:“你想不到?”
    “我只想到了一点。”
    “你说说看。”
    “就在你落拓的日子里,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一个人及时出现,他给了你一个承诺,给了你一个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花染的脸色又是一变,变得惨白,神情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这个人给了你一笔不小的财富,条件是你必须为他做任何事,甚至献出你的生命。你当然答应了这个交易,因为你已经死过一次,这个人既然给了你重生的机会,这条命自然也是他的,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不会违背。”
    花染已经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都像一尊石雕般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燕重衣静静地瞧着花染,不由得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心情突然变得无比轻松。他知道自己做对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本来只是他的猜测,根本连一点证据都没有。
    这是一次赌博,很显然,他赢了,赢得很彻底,所有的推测都是准确的,所有的假设也都成为了最真实的证据。
    “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可以告诉我,凶手究竟是什么人了?”
    花染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倏然停顿,他双目一睁,厉声道:“我不能说,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
    他已经放弃了辩解,也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既然秘密已被公开,还需要隐瞒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燕重衣沉声问道。
    “如果我说出了他的秘密,很快就会变成死人。”花染脸上忽然露出种恐惧、惊惶之色,“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杀人的手段有多么高明,在他手下,几乎没有活口。他要一个人在黎明前死去,就决不会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燕重衣叹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无论你说是不说,他都已非杀你不可。”
    “只要我守口如瓶,他没有杀我的理由。”
    “你本来是他安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现在身份已经败露,不可能再从我们这里探听到半点消息,对他来说,你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留着你的命,岂非就是给他自己制造一种威胁?”燕重衣长叹口气,“你想一想,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把麻烦留给自己?”
    刹那间,花染的脸色突然变得全无血色,过了半晌,他的眼中才又露出一丝狡兔般的光芒,冷冷笑道:“就算他想杀人灭口,我也还是死不了的,因为有人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做。”
    燕重衣冷笑道:“哦?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花染得意地笑道:“如果你们想知道他是谁,最好保佑我千万别死,要知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燕重衣冷冷地看着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扁他的嘴巴,一拳击烂他充满讥笑的脸孔。
    花染越笑越得意:“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决不会……”
    他没有说完他想要说的话。
    就在这时,燕重衣和叶逸秋突然同时出手,燕重衣骈指如戟,直插花染的喉咙,叶逸秋也没有打他的嘴巴,却一拳击在他的脸颊上。
    在当今世上,有几人能够抵挡当世两大杀手的联手一击?
    两人出手快如闪电,花染根本始料未及,突然就倒了下去,一倒下,便已死亡。
    花染既死,秘密也就跟着死去。叶逸秋和燕重衣为什么不让他说出凶手的秘密就出手杀死了他?
    在众人骇然变色的惊呼声中,左丘权一步抢出,嘶声道:“你们……你们居然杀了他!”
    叶逸秋倏然回头,冷冷地瞧着他,沉声道:“谁说我们杀了他?”
    左丘权怒道:“这里每个人都亲眼看见你们出手……”
    叶逸秋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莫非你竟没有看出来,我们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
    “你们在救人?你以为这里的人都是瞎子,瞧不见你们在做什么?”
    “你连燕大哥手里有什么都看不到,不是瞎子还会是呆子?”
    这时燕重衣慢慢抬起了他的手,众人目光及处,同时脸色一变,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燕重衣的手里,竟是一条赤红色的小蛇,通体疲软,显然已经死了。
    叶逸秋冷冷道:“你再看看花染是怎么死的。”
    花染是被毒蛇yao死的,致命的地方就在喉咙,没有流血,伤口仅仅只是两点血痕。
    好歹毒的毒蛇,好高明的杀人手段!
    现在每个人都已明白,燕重衣这一击并非想要打断花染的喉咙,而是在这一刹那间,用两只手指夹住了这条夺命的毒蛇,这一夹,恰好是蛇的七寸;叶逸秋这一掌也不是想要打烂花染的脸颊,只是将他推离小蛇攻击的范围之内而已。可惜还是太迟了些,小蛇的速度实在太快、太不可思议,在花染的喉咙上yao了一口,虽然只是一小口,却已足以致命。
    没有人知道这条小蛇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它如何发起攻击。
    凶手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他真的无处不在?如果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才能揭开秘密,他们一定是燕重衣和叶逸秋;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找出凶手,这个人一定就是燕重衣。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瞧着燕重衣,燕重衣却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杀人凶手再一次神秘出现,再一次毁掉了真相的线索,到现在为止,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藏身何处。也许,他是个女人,或如思思这般妖艳风sao,或如安柔这般沉静温柔;也许,他是个男人,或如左丘权这般虚伪,或如秦孝仪这般深藏不露……但无论他是什么人,都绝对是可怕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个人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最先说话的人是百里亭。
    “花染是不是凶手的奸细?”百里亭问燕重衣。
    “是。”燕重衣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凶手?”
    “不是。”
    “这件事和我有没有关系?”
    “没有。”
    “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可以。”
    百里亭笑了笑,挽起思思的小手,又问:“她是不是凶手?”
    燕重衣看了思思一眼,摇了摇头。
    “你自然知道,她决不可能是凶手,而且跟这件事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是你的女人。”燕重衣淡淡道,“难道你要带她一起走?”
    “本来不是,但现在却是的。”百里亭铁青着脸,冷冷道,“我一定要带她一起走,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女人留在这样的地方。这地方充满了不祥和血腥的味道,我不喜欢杀戮,也不喜欢看见死人。”
    这绝对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但燕重衣却没有再追问下去,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百里亭与思思手携着手,扬长而去。
    叶逸秋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不知道燕重衣为什么不让百里亭留下来,却知道他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了解燕重衣,就像燕重衣了解他一样。
    直到百里亭和思思坐上了那辆华丽的大马车渐渐远去,才有人提出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左丘权问燕重衣:“你为什么不留住他们?”
    燕重衣那双被斗笠掩住的眼睛充满了讥诮的笑意,仿佛带着种不可捉mo的神秘,淡淡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留住他们?”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可能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你根本不应该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每个人?也包括你自己?”
    “是。”左丘权居然没有否认。
    燕重衣摇摇头,缓缓道:“但百里亭不是,绝不是!”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左丘权冷笑着,神情间也充满了讥诮之意。
    燕重衣没有回答,慢慢转过身子,面对叶逸秋:“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叶逸秋笑了笑,摇头不语。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正在钓鱼。”
92。 第二十六章 钓鱼
    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钓鱼?这人不是疯了,就是脑筋出了毛病,做这种事实在很可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
    叶逸秋的眼里却隐隐有了笑意,淡然问道:“鱼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燕重衣摇摇头,眼中竟发出种奇特的光芒,“就因为看不见鱼,所以才要想办法把鱼钓出来。钓鱼也是种很高深的学问,你一定也懂得的。”
    钓鱼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游戏。一般之人,钓鱼大都是为了裹腹,或为尝鲜;智者钓鱼,只为消磨时光,从中找到些许乐趣,得到某种人生真谛,如俗语中所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是别有一番用意。
    钓鱼的时候,通常都以鱼饵作为诱鱼之用,只要鱼儿抵挡不住这种you惑,便会吞食鱼饵,一旦鱼饵成为鱼儿肚子里的粮食,鱼儿便也成了钓鱼人刀上之俎。
    燕重衣是不是钓鱼的高手?
    叶逸秋笑了笑,现在他已完全明了燕重衣的用意,原来他钓的不是鱼,而是人。
    燕重衣却好像担心别人不懂,故意对叶逸秋说道:“钓鱼需要坚定的耐心和缜密的心思,钓鱼的人决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惊跑了鱼儿,下一次它们就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叶逸秋点头道:“钓鱼的人拉竿的手法也必须高明,这样才不会让上了钩的鱼儿吐出鱼钩,然后再轻轻松松地跑掉。”
    “算准时辰,把握时机,也是钓鱼不可或缺的一个步骤。”
    “你要钓的这条大鱼,就是那个神秘的凶手?”
    “难道凶手还不能算是一条鱼?一条很大很大的鱼?”
    “钓鱼不能没有鱼饵,你用什么做饵?”
    “既然是条大鱼,当然只有用人作饵。”
    “所以…百里亭就是你的鱼饵?原来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百里亭虽然是无辜的,但毕竟和花染相处了好几天,也许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秘密。”
    “不错,花染虽然已经死了,但凶手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百里亭也一起杀了灭口。”
    “凶手用毒蛇yao死了花染,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使用同一种杀人手法,因为我们已经有了防备,绝不可能再让他轻易得手。”
    “愚我一次,其错在我;愚我两次,那便是愚人者之错了。凶手的确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再下毒手,在别的地方却还是有机会的。”
    燕重衣长叹道:“只可惜百里亭却好像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为离开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叶逸秋拧眉道,“万一他现在已变成死人,岂非功亏一篑?”
    “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跟踪他们?”
    “若不盯梢,又怎么抓得住狐狸的尾巴?”
    燕重衣摇了摇头,缓缓道:“百里亭早已在凶手掌握之中,在离开金陵之前,绝不会有任何危险。如果凶手不能忍耐,早就已经出手了,决不会等到现在。”
    “钓鱼的人是不是比鱼儿更有耐心?”
    “是。”
    “所以你也在等,等到鱼儿已经上了钩的时候,你才收杆?”
    “嗯!收杆太早,反而会吓跑了鱼儿。”
    “如果收杆太慢又会怎样?”
    “鱼饵就会被消化,鱼儿就会挣tuo鱼钩溜走。”
    “你是不是认为现在还不能收杆,决定再等一等?”
    “不必再等,现在正是时候。”
    燕重衣没有从大门走出去,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忽然一转身,就像是他的剑般快而准地从敞开的窗子窜了出去。
    这时候,百里亭也许已经离开了金陵城,凶手很可能就潜伏在他的身边。他已经不能再等,既然决心要钓到这条大鱼,就决不能错过最好的机会,更不能算错收杆的时辰,鱼儿若是跑了,鱼饵将变得毫无价值。
    燕重衣并不在乎百里亭的生死,但他认为,这个时候百里亭还不能死。
    叶逸秋也不在乎,却又不能不担心。他担心的人是燕重衣,很多人都认为,“杀手无情”有一把杀人快剑,同时也有一颗无情的心,只有他才知道,“无情”绝不是燕重衣的本性,他无情,只是因为他必须杀人,杀必杀、必死之人。
    每个人都有软弱的时候,难免会偶尔疏忽大意,更何况,燕重衣现在要对付的人,也许并不仅仅只是凶手。
    叶逸秋手里拿着一杯酒,不知不觉中,樽已空,但他拧紧了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竟已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欧阳情坐在他的身边,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他的脸,心情如波浪般起起伏伏。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昨夜发生的,绝不是一场梦,梦不会那么真实,那么刻骨铭心,久久不能忘怀。
    欧阳情轻轻叹了口气,悄悄为他斟满了手中的空樽,柔声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叶逸秋漫不经意地轻“嗯”一声,却仿佛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欧阳情又问道。
    叶逸秋又“嗯”了一声,依然没有说话。
    “噗哧!”欧阳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虽不响亮,却将叶逸秋迷失的灵魂呼唤了回来。
    “你在笑什么?”叶逸秋瞧了她一眼,诧然问道。
    “笑你。”
    “为什么笑我?是不是我这次回来,突然变得很可笑?”
    “我忽然发现,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坏、那么狠了,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叶逸秋笑了笑,垂下了头又陷入了没思。他忽然想起了他与欧阳情的初遇,想起了那些早该忘记的往事。都说往事不堪回首,为什么偏偏总会深深驻在人的记忆之中?
    “你的确已经变了。”欧阳情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这世上,也许没有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却一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已改变了自己,完成了从杀手蜕变成英雄的过程。”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种美好的愿望,希望她所爱的男人永远都是受人敬仰、万世流芳的真汉子、大丈夫?叶逸秋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完成蜕变的过程是曲折的,只有他才能体会其中苦与乐。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少了一种杀气,多了一种男子汉的气概,还有女人的……”
    欧阳情的话没有说完,叶逸秋忽然就像是一只中了箭的兔子般跳了起来,手中的美酒像一片雨水般洒落,几乎泼在欧阳情的脸上。
    “女人?”叶逸秋眼神变得很奇特,嘎声道,“你说女人?”
    “你……”欧阳情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叶逸秋却反而笑了笑:“你提醒了我一件事,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女人。”
    “你想起了谁?”
    “百里亭身边那个叫思思的女人。”
    欧阳情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道:“她的确是个不容易被别人忘记的美人。”
    “美丽的女人,通常都是很危险的。”叶逸秋若有所思地道。
    “你认为她现在很危险?”欧阳情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叶逸秋摇头道:“不是她,是燕大哥。”
    “他会有什么危险?别人遇见‘杀手无情’,那才是最危险的事。”
    “这一次不同。”叶逸秋的眉头已经拧成虬结,“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才能给他制造危险。”
    “哪种人?”
    “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思思?”欧阳情摇头道,“她看起来并不是个可怕的女人。”
    “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才可怕,别人才不会对她生起戒备之心。”
    欧阳情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是看不出来。”
    叶逸秋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看不出来,是因为没有和她交过手。”
    “难道你早就见过她?”
    叶逸秋的确见过思思,就在死亡谷的逍遥宫里,两个美丽妩mei的女子,两把寒光流动的刀,刀充满了杀气,她们赤luo的dong体却散发出青春的you惑。
    思思就是冰儿。
    欧阳情也已意识到了这一点,失声道:“燕重衣现在岂非很危险?”
    叶逸秋点点头,忽然拔步就走。
    欧阳情立即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我必须去。”
    “你不必去。”
    叶逸秋倏然回头,皱眉问道:“我不去,谁去?”
    欧阳情有意无意地瞧了瞧安柔,微笑道:“自然会有人去的,这世上,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也只有女人,才能对付危险的女人。”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那一抹嫣红就像是少女脸上的胭脂。
    燕重衣展开轻身功夫,一路狂奔,路上行人纷纷投来诧异、惊讶的目光,他全然不顾,直到奔出了金陵城外才放慢了脚步。
    出了城门,就是宽阔的官道。燕重衣循着车辙和马蹄留下的痕迹,一口气追出了十几里路,他却猛然驻足,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石雕般动弹不得。
    本来极其宽阔的官道,这时忽然向两旁岔开,竟是个十字路口。
    马车是往哪一条道上走的?燕重衣微一沉吟,将三条岔道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但见右边的那条道路上,除了留着一些纷乱的各种印记外,一无所获,中间和左边的两条大道却都布满了车辙和马蹄的痕迹。
    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
    燕重衣yao了yao牙,突然往中间那条道全力狂奔。奔行了片刻,马车的痕迹却又突然消失了。
    马车怎么会忽然失踪了呢?燕重衣怔怔地呆立半晌,又再俯身凝神察看。
    这一次他观察得更仔细,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只见这条道上马蹄纷乱如麻,车辙重复无章,原来马车到了这里,竟又掉头往来路折返了回去。
    燕重衣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也往来路奔回,转入了左边那条道路。奇怪的是,他一口气又奔出十几里路程,竟一直没有追上那辆马车。
    难道马车早已绝尘而去?还是根本就没有走过这条路?
    当燕重衣看见大道上印记犹新的时候,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他提气又奔出数里,猛然间停止了脚步,他突然发现,那见鬼的印记竟又完全消失了。
    秋风乍起,大道上扬起一片蒙蒙的灰尘。这条路本非jiao通要道,平时来往行人稀少,此刻放眼望去,但见茅草丛生,树木依稀,止不住透出种荒凉、萧索之意。
    燕重衣缓步而行,环目四顾,穷尽目力,决不错过目光所及之处,但四下里一片寂静,莫说整整一辆大马车,就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燕重衣叹了口气,几乎就要放弃寻找,突然目光匆匆一瞥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忍不住松了口气,提起的心骤然放下。
    这一刻,秋风疯狂吹过,拂开了不远处一丛杂乱的茅草,茅草丛中,露出了车厢一角。
    燕重衣终于看见了那辆马车,却实在想不到马车竟会拐入这条死路里面来,更想不到那匹拉车的健马,此刻竟已倒毙在荒草丛中。
    燕重衣的心立即又沉了下去,仿佛跌落了万丈深渊的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脚底窜上心头。他猛然冲过去,掀开车帘,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非但心都凉了半截,就连手脚都已冰冷。
    百里亭已经死了,面色惨白,双眼凸出,身子歪歪斜斜地倚着车厢,衣衫整洁,身上更无伤痕,显然是被人以重手法点了死**而致毙命的。
    那个叫做“思思”的女人和那个美丽小婢却不在车厢里面,非但她们已经不见了,连那个车夫也都失了踪。
    这是谁下的毒手?难道他来迟了一步,凶手杀死百里亭之后已逃之夭夭?为什么死的只有百里亭一个人?
    燕重衣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件比这些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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