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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本色(寒刀行)-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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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重衣来不及多想,转身扑入后花园,钻进了一座假山之中。
片刻之后,火光亮起,脚步声响,铁全拿、白无邪和独孤一剑等人闻声而至,却见秦孝仪不知在何时已然到达,此刻正凝立在侧门之前望着不远处的那片荒郊之地。
“秦大侠,发生了什么事?”铁全拿眉头微皱,急声问道,“是不是发现了凶手的踪迹?”
秦孝仪缄口不语,摇了摇头,目光慢慢投向倒在地上的两名捕快。
铁全拿目光一瞥,顿时脸上变了颜色,快步上前,俯身察看二人生死。
“怎样?”秦孝仪眉头轻蹙,问道。
“还好,他们只是昏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铁全拿轻轻吐出一口气,脸色阴郁,缓缓问道,“秦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闻声赶到的时候,侧门已被打开,铁捕头的两个弟兄已经昏倒在地。”秦孝仪摇摇头道,“看来燕重衣必然是想从这里逃出去,恰巧被这两位捕头撞见,燕重衣出手击昏他们之后,便直往荒郊去了!”
独孤一剑大声道:“秦大侠,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去追呀!”一语未毕,他已大步冲出。
“等一等!”秦孝仪突然扬声叫道。
“秦大侠有何高见?”独孤一剑骤然驻足,回首问道。
“燕重衣虽然受伤非轻,但此人生性坚忍、刚毅,心机深沉,况且荒郊野地最是利于隐藏行踪,不易寻找。”秦孝仪沉吟着道,“敌暗我明,我们须多加小心才是,万一燕重衣潜伏于隐蔽之处伺机伏击,我们虽然人多势众,却也难免措手不及。依老夫之见,燕重衣必然是从这里逃出去的,与其分散追击,不如聚众搜寻来得稳妥,如此大家也有个照应。”
“秦大侠所言极是。”独孤一剑点头道。
“铁某却觉得此举实不可行。”铁全拿摇头否决道,“聚众搜寻,非但搜索的范围受到了限制,也极费工夫,如此一来,凶手便有足够的时间逃逸,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开追踪,展开大范围的搜索。”
“铁捕头所言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么两人一组,各据一方,不论结果如何,半个时辰之后,都必须回到此处。”秦孝仪斜睨了铁全拿一眼,“铁捕头,你意下如何?”
秦孝仪是名动四方,享誉神州数十年的武林前辈,铁全拿不便忤逆他的意思,只得点头道:“如此最好,就按照秦大侠所言去做吧!”
128。 第十八章 脱困
第十八章困
人语渐渐远去,火光伴随着脚步声渐渐消失,经过了半刻钟的喧哗,后花园终于又恢复了死亡一般的宁静。
燕重衣隐藏在假山之后,屏息静气,倾耳细听,确定周遭已无人迹,立即拔步飞奔,直冲前院。此刻,秦孝仪和铁全拿等人全都往荒郊之地搜寻他的踪迹,前院必然已空无一人。
燕重衣果然没有猜错,前院被一团漆黑的夜色所笼罩,早已人去庭空。燕重衣略一犹豫,快步向来时那条冷清而幽静的青石板路奔去。他逃亡的方向一直向东,与往西北方追踪的秦孝仪等人正是“南辕北辙”,等到秦孝仪等人一无所获空手而回之时,他纵然尚未逃之夭夭tuo离危险,至少也能够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匿起来。
既已冲出重围,那么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时间拖延得越久,对他就越有利。不过,就目前而言,他需要的也许并不仅仅只是时间,更多的是jing力和最有效的金创药。刚才那激烈的一战,实在耗费了他太多太多的功力,况且身上的伤口一直血流不止,如果得不到足够的休息和好好的处理伤口,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究竟还能够跑多远?
疲劳和伤痛就像是个阴魂不散的魔鬼,纠缠着他,撕yao着他,始终挥之不去。燕重衣只有用思考去化解这种无奈,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声音神秘的人:“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助我冲出重围?他有何目的?”
最令燕重衣迷惑不解的,这个人的行踪居然能够不被秦孝仪等众多高手发现,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除非……除非这个人就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个。”燕重衣心头猛然灵光一现,“他以‘千里传音’的功夫与我说话,显然就是不想被他人识破他的身份。‘千里传音’是种非常难练的武林秘技,当今江湖上,懂得这功夫的人只怕不多,他究竟会是谁?”
燕重衣努力回忆着那个神秘的声音,过了良久,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由得失声道:“难道是他?”
那个人的声音苍老而从容,中气十足,带着种雍容华贵的王者气质,分明就是“乾坤一剑”秦孝仪。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燕重衣心念电转,疑窦丛生,“难道……他并不相信陈士期一家并非死在我的剑下,有心助我tuo险,给我一个洗清冤屈的机会?我与他素无瓜葛,陈士期又是他至交好友,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是另有目的?”
太多太多的疑问始终寻找不到答案,燕重衣越想越乱,只觉头痛如裂,疲劳的感觉反而渐渐加重,脚步也已变得越来越是沉重,如灌了铅一般举步维艰。也不知又奔跑了多远,他突然双脚一软,终于倒了下去。这一倒,任他如何挣扎,都已无力爬起,全身的力量就像是流沙般悄然流失,终于消磨殆尽。
“难道我燕重衣今夜将要死在这里?就这样死去?”燕重衣心里暗暗长叹,有一种穷途末路的伤怀。
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通常都会不油然地想起很多东西,有过往旧事,有昔日故友……燕重衣却没有想起什么,他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一切,都已离他远去,不可触mo,更不可拥有。
就在他慢慢阖起双眼的时候,隐隐约约,他仿佛瞧见了一道人影,就像是从天外飘降而下的仙子,一脸怜惜和忧伤,向他迅速奔来。
是从地狱走来的勾魂使者前来索我的命吗?燕重衣这样想着,终于昏了过去,再无知觉!
晚秋之夜,更寒露重,夜风带着阵阵寒意,袭人而来,飘雪的冬季是否即将来临?
铁全拿与“一剑西来”独孤一剑一组,向荒郊的西南方展开搜索。夜雾迷蒙,在夜风中不住摇晃的灯笼发出蒙蒙的亮光,目力所及之处,但见遍地枯木落叶,一片荒凉。二人mo索着搜寻了小半个时辰,一无所获,但见所经之处除了二人的脚步痕迹,再无其他可疑的发现,不由得同时皱起了眉头。
“独孤大侠,看来凶手并未经过此处。”铁全拿突然停住了脚步,沉吟着道,“我们如果再这样盲目搜寻下去,只怕反而耽误了时辰。”
独孤一剑扬起双目,向四下里望了望,只见远处似有数盏灯笼灯火朦胧,耳边只闻呼呼风声,一大片黑暗从四面八方无声无息地悄然涌至,似yu吞噬无边无际的天地,二人孤立在空旷的荒郊中,竟是显得非常渺小。
沉默了半晌,独孤一剑摇头苦笑道:“燕重衣的本事果然不小,在我们众多高手的围攻之下,居然还能安然逃tuo,的确不愧是杀手之王。”他嘿嘿两声干笑,又道:“人人都说燕重衣最擅长忍耐的功夫,却哪里知道,他逃命的本领其实远在忍耐之上?”
“独孤大侠,我们与其这般盲目寻找,不如暂且先回去,或许秦大侠他们已有所斩获也难说的很。”铁全拿拿着灯笼的手紧了紧,用一种商量和询问的口吻说道。
独孤一剑点头道:“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二人循着来时脚步留下的痕迹,不过片刻,就回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中,一灯孤悬,挂在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上,不住随风摇晃,就像是一具风干的尸体。老树下,秦孝仪双手反剪,长身而立,双目正半翕半张地望着从远处渐渐走来的铁全拿和独孤一剑二人,白无邪依然一如既往,双臂长垂,毕恭毕敬、淡定从容地站在他的身边,绝不多言。
“秦大侠,你已经回来了?”乍然见到秦孝仪,铁全拿显得有些意外。
秦孝仪笑了笑,点头道:“老夫也是刚到而已。”他微微一顿,问道:“二位可有何发现?”
“燕重衣这厮逃得真快,”铁全拿还未说话,独孤一剑已抢先道,“我们一路寻去,连他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秦大侠,你们怎样?”铁全拿问道。
秦孝仪摇摇头,苦笑道:“老夫同样是空手而回,却不知狄大侠他们如何?”
过不多时,狄杰、断川流和洪天雷等人也相继回到后花园,都是一脸沮丧和失望,南宫兄弟在燕重衣手下吃了亏,心头忿恨,一路骂骂咧咧,恨不得将燕重衣碎尸万段方才罢休!
从前院冲到后花园,不过片刻工夫,短短时辰内,燕重衣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能够逃tuo出众人的追捕?铁全拿拧紧了双眉,陷入了思考中。四大名捕断案如神,却也各有所长,龙七善于追踪,而铁全拿以铁面无私、绝不枉法徇私著称,但破案的经验却也还是非常丰富充足的。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也许……燕重衣根本就没有逃往荒郊,而是将侧门打开之后,返身隐藏在了后花园中,众人中计向荒郊追捕而去,就是他向前院奔逃的最好时机。
“该死,我怎么会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一点。”铁全拿暗骂自己一声,借着数盏灯笼发出的亮光,目光投向后花园的每一处,最后定格在了一座假山之上。
后花园并不宽阔,多是栽种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那座假山是这里唯一能够隐藏的地方。铁全拿想也不想,忽然快步冲了过去,目光匆匆一瞥间,顿时僵愣在那里。泥土上血迹斑斑,早已凝固,在灯光下显得尤其刺目,假山的数块石块上,同样也沾着数块血迹,毫无疑问,这里的确就是燕重衣藏身之处。
燕重衣没有死,当他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确定自己还活着。
燕重衣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是躺着的,却并非在冰冷的土地中,而是在一张非常舒服、温暖的,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的大chuang上。他环目四顾,只见深秋的阳光正从东边敞开的雕花窗照射进来,显得非常耀眼。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燕重衣努力回忆着昨夜发生过的一切,“是那个勾魂使者带我来的吗?难道这里就是地狱?”
这个地方当然不可能是地狱,传说中,地狱处于九幽的最深深处,根本见不到一丝阳光,而且更不会有一床温暖的棉被。
活着真好!劫后余生的燕重衣心情非常不错,但是接下来的那一刻,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救了他一命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燕重衣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就在他正想挪动身子走下床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同样带来一阵芬芳的幽香和满屋阳光。
“你醒了!”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紫衣女子,俏脸含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声音比门外的阳光还要温柔千百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不过却没想到这么快。”
看见这个紫衣女子,燕重衣猛然间完全愣住。他实在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居然能够见到她。
安柔,一个既安静又温柔的美丽女人!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么?”安柔笑意盈盈,两个深深的酒窝仿佛已经笑开了花。
燕重衣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他只能笑笑。
“我曾经去过‘九龙堂’……”
“你去那里做什么?”燕重衣立即打断了安柔的声音。
“当然是去找你的。”安柔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知道吗?传言江南四大武林世家中的飞龙堡、神刀门和旋风楼都已经毁在了你的手里,这些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是不是认为那都是我做的?”燕重衣不答反问道。
“没有人会相信这些事和你有关。”安柔依然一脸甜笑,“所以小任才要我去‘九龙堂’找你,向江湖澄清你是清白的。”
燕重衣苦笑着叹道:“我还能澄清什么?从今以后,只怕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无论我说什么,都可能是越抹越黑。”
“那么‘君子剑’陈士期惨遭灭门又是怎么回事?”
“天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燕重衣苦笑道,“我只知道,在我到达陈园之前,他们就都已经死了,死在一剑穿喉之下。”
“一剑穿喉?这岂非正是你的成名绝技?”安柔双眉紧锁,沉吟着道,“难道是有人模仿你的剑法杀人,陷害于你?”
燕重衣摇摇头,显得非常无奈,默然半晌,忽然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劳老大告诉我,你在数天前去了铁枪山庄,我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幸好青衣楼耳目众多,有人发现了你的行踪,不过……”安柔轻轻吁出一口气,“我还是又晚了一步,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安柔笑得很诡异,“这里就是陈士期的家。”
“陈园?”
“对,就是陈园。”
“你怎么会想到带我回到这里来?”
“因为……我们已经无处可去,这座城里已经被六扇门中的人重重包围了,就好像是铁桶一样,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安柔又笑了起来,悠悠道,“有一个人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谁说的?”
“我!”安柔还没有回答,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燕重衣目光立即投向门外,这时候他又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铁手生花”秦步!
“铁全拿在城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展开全面的大搜索,你已经被官府列为最危险的通缉犯,任何客栈任何人如果收留你,都将视为共犯处置。”秦步解释道,“我实在想不到哪里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才铤而走险,把你藏在这里。”
“铁全拿再如何jing明能干,只怕也绝对想不到你居然会回到陈园来。”安柔抿唇笑道。
燕重衣道:“万一他寻找至此,我们岂不就泄露了行藏?”
“就算他把这座古城整个都翻转了过来,也决计不会踏入这里半步。”安柔xiong有成竹道,“三天前,官府清理了这里的死人之后,秦孝仪就已经要求官府封闭了这座庄园,任何人都不准出入。”
“三天前?”燕重衣诧异地瞪了瞪眼,愣愣道,“难道我已经睡了三天?”
“五天,整整五天!”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坚强的人,准确来说,我应该是从未见过像你身上受了那么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的硬汉。”秦步看着燕重衣,眼神奇特而复杂,“韩大少和你师父都是人中之龙,他们自出道以来,经过无数战役,可是他们身上所受的伤,加起来只怕也没有你一半那么多,我实在不敢想象,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和死神对抗的。”
“因为我敢拼命。”燕重衣笑了笑,“死神不敢和我拼命,所以我的命他不敢要。”
他说的当然是玩笑话。他伤重而不死,那是因为他曾经有过一个不堪回首的痛苦童年,饱受人间疾苦,尝遍百般折磨,所以才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和身躯!
“你受的伤比任何人能想象到的更重。”秦步一脸忧色,缓缓道,“你的脏腑都受到了极大的震击,里面已有淤积之象,如果在最短的时间内得不到最好的治疗,我担心会影响你的功力。最要命的,是你的外伤,伤口已经开始腐烂,金创药完全不能起到作用,如果再拖延下去,将会使你全身的肌肉都腐蚀掉。”
“怎么会这样?”燕重衣皱眉问道。
“因为让你受伤的兵器淬有一种伤肌蚀肉的慢性毒药。”秦步叹口气道,“究竟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要这般折磨你?”
燕重衣摇头不语,半晌才问道:“城里有没有解毒高手?”
“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敢将他请来。”秦步苦笑道,“铁全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城里的每一个大夫和每一家药铺,我若前去,你必然死得更快。”
“秦大叔,那你赶快想个办法啊!”安柔跺脚道。
秦步拧紧双眉,沉思半晌才道:“我们必须赶快出城,然后找到梅君醉妃夫妇为燕公子解毒疗伤。”
“可是……”安柔又跺了跺脚,“这座古城早已被六扇门的人严防密守了,我们要怎样才能安全走出去?”
“这个就交给我吧!”秦步忽然迈开大步向门外走去,“我出去转一转,或许能发现什么,不管怎样,明天,最慢就是明天,我们一定得出城,否则他就永远都别想走出去了!”
129。 第十九章 出城
第十九章出城
秋色已深,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洒遍了天地的每一个角落。
秦步离去已经足足一个时辰,燕重衣伤困交加,抵不住浓浓倦意,很快便又睡了过去。安柔百无聊赖,信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了窗子。
深秋的阳光温凉如水,泛动着一层朦胧的气息,照在燕重衣熟睡的脸上。安柔瞧着他苍白而英俊的脸,发现他的脸竟有种婴儿般的纯真,与平时传说中的冷漠显得格格不入,一时之间,忍不住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原来这个江湖中的第一杀手,在他熟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在他的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他似是与生俱来的冷漠和刀锋般的杀意,只是……只是在此时此刻,他身上似乎又比别人多了点什么!多了点什么?安柔瞪大了美丽的双眼,仔细端详着正在酣睡的燕重衣,忽然明白,眼前这个男子,与曾经以“任我杀”之名出道江湖的叶逸秋,就像是一个人的影子,所不同的是,叶逸秋因为为情所困而变得忧郁、哀伤,燕重衣却显得非常孤独。
这种孤独,是一种没有人能够了解的寂mo,像是一匹无所依附的狼,找不到同伴,没有方向地四处徘徊流浪,忍受着人间最不能忍受的痛苦!
突然间,燕重衣shuang唇微张,轻轻咂了咂嘴,随即嘴角向右微微掀起,牵引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安柔立即被燕重衣这一个孩子气般的动作吸引,心底似有某种隐藏已久的东西也在这一刹那被激发出来。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是母性的温柔?还是女人得天独厚的情怀?在这一瞬间,安柔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么,只可惜,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一束亮光如白马过隙般迅速从她心底飞逝而去,不留痕迹。
或许,他是在做梦吧!他梦见了什么?安柔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又嵌在她的脸颊。
“爹爹,娘亲……”燕重衣忽然发出了梦呓一般的声音。
这声音是如此的朦胧,模糊得就像是从远方的风吹拂而来的,安柔只得往前踏近几步,凝神细听。
“你们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说完这句话,燕重衣又睡了过去。
“他也有爹娘么?怎么江湖上所有关于他的传说中,从来都没有人提及?”安柔这样想着,忽然“噗哧”一声自己笑了出来,“这世上谁人没有父母?不管燕重衣是如何一个人,他的生命也都是受之父母!”
燕重衣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他的父母,又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童年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他?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像韩大少、冷落、叶漫天那些武林前辈,不仅是一种传奇,也是一个神话。燕重衣呢?对安柔而言,那绝对是一个充满了百般幻想的故事。她从未想过要试着去了解一个人,但现在,她却有了这么一种冲动。
少女情怀总是诗。安柔早已过了花季年华,这些年来,她一直为青衣楼的事务在忙碌着,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心灵的窗棂总是紧紧关闭,从来不曾为谁打开,若非燕重衣的出现触动了她心底隐藏已久的情愫,这一生,她是否将要永远孤独?她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在乎永恒,就好像欧阳情一生苦恋叶逸秋,那种爱太累太沉重,她只希望自己一旦爱了就要爱得坦然而轻松,不为爱所累,不为情所苦!
日落西山,晚鸟归巢。
燕重衣这一觉睡得好沉,直到掌灯时分才悠悠醒来。房内一灯如豆,闪烁着红色的火焰,却听不见一丝异响,更看不见安柔和秦步的身影。燕重衣没有想太多,因为他信任朋友,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弃他而去。
曾经受过多少次重伤,多得连他自己都已忘记;身上究竟有多少条伤痕,或许连别人都已数不清。燕重衣能够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坚强的意志和坚忍的生命力。然而这一次,他却实在难以忍受孤独。像等待着死亡一样躺在chuang上,绝对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事情,他决定下来活动一下筋骨。
与川岛二郎那一战,燕重衣失去了功力,这一次,他非但受伤极重,还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失去功力可以慢慢调养恢复,可是当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却是种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必须忍受的痛苦比任何时候都多得多。
就在燕重衣用力挪动身ti想要下床的时候,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轻响,安柔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了进来,此时的她却无平时洁净的素颜,脸上沾满了烟硝,黑白相间,显得有些狼狈。
燕重衣已经完全愣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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