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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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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大夫又怎么看得出端倪。
「可是你痛成这样……」
「没事。」朝人扯了扯唇安抚着,徐晨曦摇头甩去残存的晕眩感,尽管胸口还有些气窒,但比起刚才那阵骤然的剧疼已是好得太多,「只是……突然有些头昏罢了。」
好家伙,要骗他也请编个高明点的成不成?翻了翻白眼,雷羿当然不会相信刚刚那叫头昏现在这叫没事,却也不再坚持非找大夫过来,算盘打的是晚点跟搞得定的人报告去。
物尽其用,总部好让古狐狸那张舌若灿莲的嘴空摆着长霉生灰。
「雷羿。」
「嗯?」还在想着怎么把人卖给狐狸整治,哪知眼一抬就见着双夜般暗瞳紧锁在脸上,尽管仍有几分未褪的虚弱却也灼亮得叫人眼皮一跳,雷羿突然有种乌云罩顶的不妙感。
「我醒来后来看我的,除了你、古天溟、郝大娘和那个姓莫的红发大夫外,还有一个是谁?」
要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抱臂支颊,装出一副努力回想的认真状,实则一边翻箱倒柜地想故事一边频喊上当。
可恶!他怎么看不出死狐狸说的「陪人闲差」究竟闲在哪儿?不是被气个半死就是吓个半死,这会儿还得充当说书人临场编故事?
老天爷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他可既不姓古也不属狐狸哪!
「我想想……那个呀,好象是……」眼见就要不敌面前的灼噬目光,正打算拿「忘了」这蹩脚理由搪塞时,一阵喧哗便再巧不过地从圆拱墙外传来,雷羿如逢大赦地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及感谢那尊路过神佛时,那不算陌生的细柔嗓音又马上叫他恨不得把天上坐地下蹲的通通拿大刀问候一遍。
搞什么鬼!是吃定他吓不死的是吧!?
「小夜夜,你坐着休息会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不敢对上那双等着答案的莹亮漆瞳,匆匆撂下数语交代后雷羿便一溜烟地朝园外疾掠而去,不把墙那头的拦下来,他就真等着拿刀抹自己脖子了。
……死狐狸!臭狐狸!明明说好一人看一个的,这回是瞎了狐狸眼还瘸了狐狸腿,居然让那死女人给我跑到这头来!?
身影如风,雷羿边跑边不住在心底埋怨着,若非得顾全大局搞定那个二马,他真想一路冲到罪魁祸首面前替人剥皮去。
「冯大小姐,不是小的不肯让您进去,实在是未奉门主谕令,这……」
「是吗?门里的事溟哥从不瞒我,两位壮士这么紧张……难不成里头的是溟哥金屋藏娇?如何,人漂亮吗?溟哥的眼光该是不差。」
玩笑般的语气却叫人实在很难笑得出来,才近门,雷羿就听到这足以让人冷汗直流不知如何做答的尖锐问题。
也难为这两个红旗卫士左支右绌快挡不住人,谁叫眼前闯禁的是「众所皆知」的未来门主夫人,若是一语不敬得罪了这位大小姐,天知道哪天会不会秋后算帐死得不明不白。
「啊,雷副!」
看着两个塔般高个儿冲他咧嘴笑得开怀,雷羿就没好气地回了记冷眼,他敢说这些个青红黄白黑的从没喊他喊得这么热切过,这群兔崽子平常见他跟见到鬼没个两样,只有这种求他救命的时候才会两眼放光当他是宝,呿!
「雷公子。」屈身微福了福,冯倩低头示敬,虽然对方较自己年幼许多,却是青邑台面上的第二号人物,何况她更没忘记眼前的少年有多刁钻难缠,傅言中那些丰功伟业可是任谁听了都不得不抱着三分畏惧。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话套在青邑门的正副龙头身上端地是再合适不过。
「冯小姐。」
大喇喇地受了冯倩一礼,雷羿仅是点个头就算招呼了人,这份倨傲若非有所耳闻先做了心理准备,是江湖上混的只怕都很难忍得住不发作。
「姑娘好兴致,怎么甩了古老大往我这头跑?难道是我园子里的花特别香吗?」唇微扬,一抹轻佻邪肆的笑容跃上脸,不合龄的成熟将犹带稚气的脸庞渲染得几分邪魅。
抱臂倚墙,雷羿大马金刀地一脚蹬在园拱门旁地饰柱上,一夫当关的无敌态势,模样却是十足无赖地痞的流气。
「啊,不知这是雷公子的居处,小女子唐突了。」
「啧啧……小爷只听过唐突美人,没想到有天居然也让人说唐突,冯小姐莫不是把我当作古老大金屋里的美娇娘了?」拿人前言做文章,扬笑的红唇沁着几分阴柔,上挑的杏眼更染了几分媚色。
「那么,先来后到,妹妹可得喊我声哥哥啰。」
眼波粼粼宛若一江春水,雷羿还嫌不够地向两旁瞟了去,却见左右的红衣大汉早已眼观鼻鼻观心名副其实成了两尊门神,别说还有眼睛看他了,大概就连鼻上两个洞都不敢多喷上半口气。
好啊,这两个没义气的,早知道就让这女人吞下肚算了……迷人的媚眼满布危险气息地玻Я瞬',雷羿开始盘算着日后该怎么叫两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好好」还报他的救命之恩。
「雷公子说笑了。」被捉弄到这份上,冯倩也知道这已不是少年的狂妄性子使然,而是自己惹着了人,却不知是何时何事让人不高兴了,难道就因为她刚刚为难了他的手下?
小鬼肚肠所以这般没器量吗?暗自琢磨着理由,冯倩却不认为能得古天溟看重的人物会是这般肤浅,而任凭她再怎么细想也想不到问题其实在她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既然这般凑巧遇上雷公子,可容小女子跟您打探个人?」
还赖在这儿?陡然敛起笑,雷羿这回在脸上明写着「不欢迎」三个大字。
他虽然喜欢惹麻烦,可不代表他也喜欢麻烦主动找上门,尤其他的耐性实在不比粒米大上多少,才懒得跟这些他没兴趣的打交道。
「一位叫叶悟的壮士,上回跟溟哥一道到浔阳的。」仿若未觉少年身上散发出的不快,冯倩自顾自地娓娓道出自己所求:「原来听说是在戚旗主手下当差,后来才辗转得知叶壮士是直接隶属总堂的。可否麻烦雷公子代为传个讯?小女子想和叶壮士见上一面叙叙旧,上回有幸和叶壮士说上几句聊得还挺愉快的,这回难得来总舵一趟该打声招呼才是。」
一番原委说得在情在理,叫人根本无从拒绝起,一反之前的循礼内敛,翦水凤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雷羿。
哼,真是只苍蝇烦人!才想着随便找个说辞打发人走,谁知耳边却隐约传来拖沉的脚步声……嘴角隐隐抽搐着,雷羿真想动手把这些惹事生非的一次全敲昏了省事,一个个全觉得他太闲了不成!?
「还敢给我乱跑?等会儿再痛我就叫老大把你绑在床上禁足!」骂归骂,雷羿还是马上窜入门把人小心翼翼扶着,谁让这家伙刚刚可是虚的快躺到了地上去,再不小心摔了那可有得惨,那位莫大神医现在可不在窝子里随传随到。
「雷猴……羿,当我是纸糊的这么不济事?」莫可奈何地看着人把他当八十老头搀,徐晨曦真觉得头大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法拒绝这小鬼的所作所为,再这样下去,恐怕往后就只有任人摆布的份。
「不。」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雷羿难得八百正经地端着张严肃的脸盘对人:「你是连那层糊纸都没,只剩空架子。」
「……」哭笑不得地看着雷羿一脸叫人很不习惯的认真,徐晨曦真不知该怎么证明自己就算只剩空架子也不是风吹就倒,难道要卷袖子打上一场试试?好在不远处那抹款步而来白影适时解了他的窘境。
「原来叶公子也在这儿,好久不见了。」凤眸一亮掠过抹若有所思的深色,让冯倩意外的并非人较之前瘦了圈憔悴不少,而是那向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少年对他呵护备至的关怀模样,与之前对她的狂妄无礼简直判若两人。
以主从来说,也该是他在雷羿手下吧?怎么看起来反倒像雷羿成了小厮打杂?忆及在浔阳时古天溟的态度也是那般超然特别,冯倩就忍不住困惑地微微蹙起两弯秀眉。
这个叫叶悟的究竟是什么人?不但能得青邑之主赏识,就连这姓雷的也对他另眼青睐……
难道,就是他吗!?月余前杀了极乐公主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
「冯小姐。」拱手打了声招呼,徐晨曦心里头却在想着那个「久」字真不知怎么个演算法,只能说俏女会情郎,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奇的是情郎当前,这位大小姐怎么还有功夫想到自己?是来看他被火雷炸归西天了没吗?
啧,他这条小命应该无足轻重毋需如此斤斤计较吧。
「公子看来伤得不轻,想必是对上了难缠的角色。」
娇颜上关心满溢的神情落在徐晨曦眼里无疑是种讽刺,想他时至今日未能痊愈的「重创」不正拜这妮子之赐?还事不关己地推说什么难缠角色?
这是啥意思?示威吗?叫他下次安分点省得小命难保?
同样一句话听在雷羿耳里则是警钟猛响,之前是叫徐晨曦不期然的出现给闪了心神,刻下他可记起了干嘛千方百计地不让这两只见上面——
再让姓冯的这么肆无忌惮地说下去,迟早会跟小夜脑里记得的对不拢,到时候……
「冯小姐,小夜需要休息不宜久谈,想叙旧改日再来吧。」三言两语交代场面,紧接着旋踵转身就打算把臂上揽着的人架回房歇着,山不转路转,既然赶不走这个苍蝇般的二马,把小夜带得远远的总行吧。
「啊,小女子倒是疏忽了,叶公子那一剑本是打算和极乐公主同归于尽,虽然侥幸脱险伤势想必也极为不轻,看公子气色的确该休息安歇了。」美眸中精光微闪,冯倩不再旁敲侧击地虚言试探,索性就以自己臆测的直捣黄龙,甚至细述起当时的情景,为的就是想直接从嫌疑者脸上看出答案。
「说来小女子还真佩服叶公子的勇气,毕竟不是谁都能拿着三尺青钢把自己刺出个窟窿,稍有犹豫大概就没机会连着把后头的封若樱措手不及地给穿在剑上,说来这位江湖上人人惧畏的女魔头还真死得不明不白,她大概到死都没想到会这样栽在你手上。」
那一剑的惊心动魄,光是听就让人觉得寒毛直竖,任谁回忆起那凄烈的一幕也难不变色,何况还是当事人自己,冯倩就不信话说到这份上人还能无动于衷。
是与不是,她必须有个确认。
死了!雷羿满脑子根本不敢抬眼去看看身旁人的脸色,就连原本要拉人离开的两只手也像被点了穴分毫难移。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拿剑把自己……刺出个窟窿?入耳的明明字字清晰,在脑里却叠粘成团纠葛一起,叫他怎么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腹上再次隐隐作痛的伤口,徐晨曦只觉得脑袋像池开了锅的沸水乱哄哄,扰得他难受地恨不能把头剁下一旁摆着。
「你不记得了?我听……」
「姓冯的,给我闭上你的鸟嘴!」厉叱着,雷羿这下子真的想把人敲昏了扔出去,却又不敢松开搀扶在徐晨曦臂上的手,就怕又有什么意外。
「你们两个死木头,我不管你们用绑的用扯的还是动嘴咬,给我把这个女人打包直接扔到老大面前去,我数到三,数到三还让我看得到她,就别怪换我把你们三个打包送回老家见阎王!」
面面相觑,驻守拱门旁的红衣大汉怎么也搞不懂原本尚称和谐的气氛怎么突然急转直下变得这么肃杀惨烈,还连他们两个无辜的喽啰甲乙也被牵累其中。
会老家见阎王?真的假的?
「一。」
「雷副?」
「二。」阴恻恻地瞪着还杵着不动的呆头下属,雷羿浑身散发出股骇人的戾气,未束的长发随着劲气舞扬冲天,衬着寒意凛凛的眉眼宛若厉鬼。
「冯大小姐,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眼见情况不妙,两名红衣大汉赶紧回头劝冯倩,甚至顾不得合礼与否联手都伸了出来准备硬架着人走。
在总舵这么多年,称不上元老级也已是数一数二的老鸟,可他们两个谁也没看过这总玩世不恭的少年如此可怕的一面,就算得罪未来的门主夫人,也总比命都没了好。
「三!」
这一声别说是两名卫士面色如土开始跑起步来,就连冯倩也不由得变了脸,提着裙摆在卫士的扶持下急急忙忙地狼狈逃离。
「……」眼见视野里的人影越来越小终至不见,凌人气势宛若变戏法般骤然敛逝,不但杀气没了半分,就连倨傲的架势也不剩丁点,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可怜兮兮的味道,眨眼间雄狮蜕变成了白兔一只。
咬着唇,雷羿真不知该跟人说什么才好,连眼珠子都不知该往哪瞟,他也好想跟那两个蠢东西一样撒腿跑人啥也不用管,可偏偏手里头勾着的是他不能不管的家伙。
他想起来了吗?万一想起来了那、那……
「小夜……」忐忑不安小声轻唤着,雷羿战战兢兢地抬头朝人瞧去,就见人出神地直视着前方,空茫的两眼却是根本没有焦点。
怎么办?该不该叫人回神?任由人发呆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是就怕回过神后会是他挡不住的地裂天崩……犹豫不决地又咬起两片饱遭蹂…躏的红唇,雷羿这回实在饱偿手足无措的滋味。
他是少数几个知道眼前男人和极乐公主间真正关系的,当时那一声孱弱的唤喊只有距离极近的泷帮头跟古老大听得到,他则是后来老大选择告知的其一,其实也不过就加上老门主夫妇外再无其他。
虽然古天溟没有明白说出口,但他懂得为何会让他知晓这秘密的理由,就如同他也懂得联系在两人间那份特别的情感是什么。
正因为他都懂,所以他更不能辜负这一份可贵的信任,尤其当这个似晨曦又像夜雾的男人对他而言也有着另份特殊意义时,这让他更由衷担心着怕人承受不起那份逆伦弑亲的罪痛。
「……喂,很冷,要不要回房吃饭了?」思虑万千,最后还是拣了样最不相关的开口,雷羿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实在窝囊,有生以来第一次领略了「怕」这个字。
「也好,的确……很冷。」彷佛自迷梦中清醒,原本空茫的表情一下子生动了起来,徐晨曦收回远眺的视线瑟缩了下脖颈,甚至半开玩笑地拱手在嘴上呵着气,「叫人送壶酒去去寒如何?」
「你……」没事吧?生生咽下到口的三个字,雷羿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做鸵鸟,尽管他才不信眼前人的心绪一如面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般的平静,甚至忧虑着人越冷静怕就越是糟糕,偏是没勇气主动戳破那曾纸糊的平和假像。
只因他知道自己不是能灭火的那桶水,这假像怎么也得维持到搬来救兵才能塌。
「怎么?小酌也不行吗?」
墨黑的瞳仁流波莹莹,完全叫人看不出半分不对,血色不足的唇棱甚至还微扬带着点笑意,只是这丰神俊朗的浅笑看在雷羿眼里简直与抓狂无异,心底的不安越行渐剧。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老大别再这样笑,要我爬树帮你摘星星都成。
「走,我们回房,我马上叫人送酒菜来。」重点是得把死狐狸给抓来。
微颌首,徐晨曦任人牵扶着往来时路上走,漆眸依旧无波死寂,只在垂睫间流露仿佛决定了什么般的一点晶莹。
第十三章 蜕
    当古天溟接到消息风风火火赶至,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时,没有桌掀椅倒,也没人痛不欲生地想上吊,一大一小全安安稳稳地坐在桌前,烤着盆火悠然用餐,只不过一个看来怡然自得,一个却似屁股生虫挣来扭去地坐如针毡。
「老大~」
短短两字尽道思慕,古天溟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人忽地蹦到自己面前,表情比大旱逢霖还激动三分,就差没喜极而泣飙泪给他看。
微颌首打了招呼,目光转而不着痕迹地朝另头犹自举杯浅酌的男人大量,只一眼,才放松的心又渐渐紧揪了起来。
一切看来仿佛并没什么不同,只除了那双倒映着火簇的眼,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小夜你慢用,古老大亲自出马逮人了,我总得卖点面子,先走一步毁尸灭迹去了。」挤眉弄眼悄声向人解释着,是脱身的借口也是实情,只不过大扫除的对象不只桌上那叠,雷羿准备替自己这半天来的过度惊吓找点补偿。
怀着交班的好心情拍了拍后继者的肩头以示安慰,雷羿毫无迟疑地转身就走,反正接下来是风是雨都没有他的份,倒不如到外头去寻搞得定的晦气。
那个死二马,害他少年生华发不知白了多少根,就给他皮绷紧点儿等着接招吧,他姓雷的虽然不爱看帐本却绝对是锱铢必较的商人本色!
反手将门掩上隔去料峭春寒,古天溟垂首思索着该从何启齿才不会显得突兀,毕竟还不是十成十确定人已记起了所有,别是自乱阵脚徒生是非。
转念间,却见那双波澜不起的暗瞳正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瞧。
「没带酒来?」晃了晃手中杯盏,似笑非笑地瞅了人一眼后,徐晨曦目光重新落回琥珀色的水液上。
「……你手上的不是?」
「这个?」一反之前斯文地啜饮,饮酒的人脖一仰尽倾手中佳酿,接着唇撇眉扬,眉宇间尽是狂肆之色,「哈,这叫水,娘们喝的玩意。」
那是……陈年女儿红吧,即使称不上烈劲也跟水差得太多,这下子不必再试探古天溟也已知那微乎其微的侥幸果然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只是明白归明白,说到底,还是存了那么一点点的奢望期待奇迹。
「想喝那晚我拎到你房里的那种?」
不死心地犹作那画蛇添足的多余之举,然而说实在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究竟为何,真希望只是虚惊一场?那又为何他是如此怀念着那晚醉酒醉人的月……
「废话,除了那玩意你们这儿还有能叫『酒』的吗?舍不得的话就请吧。」指点了点门口逐客徐晨曦径自又倒了杯「水」勉强凑合。
现在的他很需要那一点朦胧,就算求不了醉总也好过太清醒。
「不是现在。」缓步向前,古天溟伸手覆上人持杯的手,不让又满斟的杯盏再次就唇,「等伤再好一点,我陪你醉。」
「陪我醉?」仿佛听见什么笑话般鼻哼了哼声,墨瞳依旧死寂无波地睇凝着虚无:「不劳门主费心,我要的是酒不是你,请放手。」
「我说了,不是现在。」
「想管我?」眉微拧,扣在腕脉上的大掌虽然温暖却也碍事,徐晨曦不悦地玻Я瞬'眼,酒兴正好时杯打断任谁也不会有好脸色,「凭什么?凭你古大当家的吗?很抱歉,我可不是你青浥……」
「凭我爱你。」倏然打断人负气的冷语,古天溟右掌仍是牢牢握着那只开始运力挣脱的手不放,左臂则从身后将人勾拥入怀,紧紧地嵌搂在自己胸前,「就凭我古天溟爱着你徐晨曦。」
较劲的手猛然一颤,琥珀色的酒液霎时溅湿了交握的指掌漫香四溢。
「你……在说什么鬼话!」
该死地连篇鬼话!不能听!不要听!
全身不可遏制地战栗着,徐晨曦竭力想挣出手捂住耳。
「不是鬼话,是实话,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个鬼!他又不是姓古的腹里虫!把头摇得像面波浪鼓,徐晨曦再次剧烈地挣扎起来,完全不顾腹背伤处被拉扯的锐疼,唯一的念头只想着远离后头不断胡言乱语的疯子。
混帐!不早就决定了桥归侨路归路各走各的?现在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算什么?同情他?可怜他?还是感谢他替青邑除一大患?
「该死的!我什么也不知道!给我放开!」疾言厉吼着,渐涨的怒意是对着身后无理取闹的男人更是对着轻易就受蛊惑的自己。
可恶的家伙!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才拿那个对他而言弥足珍贵的字眼来动摇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个人了无牵挂地走他该走的路!?
而更不可原谅地,为什么只一句随口施舍的爱语,自己就乱了?刚才的决心呢?不是已经决定了要离得远远的吗?
死死握着拳,徐晨曦几乎要将手中的陶杯握碎,如果不是那个惹他心神大乱的男人早一步弹指拂过他的腕。
哐啷声杯落,人仿佛被提醒般突然激烈地挣动起来。
其实一直都是明白着,只是不愿承认,不愿承认某个人早已胜过了心底那抹终日追逐的影,不愿承认比之于记起亲手弑母的罪,更难承受的是明了无法再留在那人身边的痛。
偏偏在他已经心死绝望的时候,那人却像个疯子般对他说爱?那个该死的家伙可知道,这个字究竟有多沉重?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将他说出口?该死地怎么能够!
眼见怀里抱拥的身躯挣扎越来越剧,连原本还算安分的两条腿也使劲踢蹬着,古天溟索性一把将人圈搂着抱离椅,半拖半提着往一旁的床榻倒去,再手脚并用把人完全夹缠着动也不能,他不想才有起色的伤势又被这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家伙搅得付诸东流。
「对不起,是我不够勇敢,迟了这许久。」
坦言承认自己的怯弱,不,其实只要不退却就好,囚困在船上时,如果没那样急着划清界线,没断然拒绝那颗真挚的心,哪怕只是给一丝希望丁点盼头,人就不会万念俱灰地选择最不堪的路走,现在,就也不必承受这逆伦弑亲的罪与痛……
一念之差,代价却是昂贵地叫人难付,只差一点儿,他就永失此生最爱。
「迟了?呵……」冷笑了声,死寂的墨泽不再平静,如浪滔天如火燎原,夺目逼人的神采几令人无法正视。
「姓古的,你未免太过自负了,凭什么你说风是雨我就得接受?我可不记得对你存过什么旖旎心思,既已迟了大门主就下辈子请早吧。」
怔然一愣,古天溟没想过爱意尽倾后换来的会是冷语拒绝,不过吊到喉的一颗心反倒安了不少下来,比起了无生气的沉寂,他宁愿人好好发泄疯狂一场。
是哭是笑,至少都是活着的证明。
「听到没?风流手段找别人使去,别浪费在我身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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