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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青霍桑探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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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斜乜着他,说道:“林兄,我想你在房门外已经站了好一会了罢?”
林叔权羞愧似地低着头。“唔,我真该死!不过这件事跟我有关系,我委实按捺不住。请先生们原谅。”
霍桑道:“那末你听了我们的谈论,‘方始明白,起先还没有知道陆子华的死吗?”
叔权道:“没有。但他既然死了,我和他的交涉势必愈觉棘手,不得不请求先生们的臂助。
霍桑慢慢地应道:“那末你和他有什么样的关系?你要和他交涉的又是什么?”
叔权抹抹额上的汗液,整理思绪地沉吟了一下,开始说:“我和他本来是同学。我此番到北平来,就因受了一个人的嘱托,向他讨取某种物件。不料我和他接谈了几次,他总是推三阻四地搪塞着,没有结果。现在他忽然死了,我所受的委托不是更难成功了吗?”
霍桑道:“你的意思,可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不能讨回你所要求的东西,因此要我们相助?”
“对,正是如此。”
“那末你所受的委托是什么性质?所谓某种物件究竟是什么?请坐下来先说说明白。
大家坐定以后,叔权叹一口气,说:“论理,我受人家的嘱咐,这事是应当守秘密的。可是此刻情势如此,不得不权宜行事,我只能据实说出来。我是受了一个女子的委托,所要求的东西是一张女子的照片和三封情书。书中的署名是‘佩玉’二字。这两件东西本来是一个女子的,误落在陆子华手里,所以要向他讨回。我和那个女子也是朋友,因同情于伊的处境,才远道而来。不料我见了子华,他不肯将书件交出,又不直言拒绝,只是一味地敷衍推倭。今天他突然被人刺死,我当然更没有办法。我想起二位曾允许我相助,况且现在贵友正担任侦查这件案子,倘然肯惠助一臂,我真是感激不尽。
霍桑摸出纸烟来吸着,低头想了一想,才答道:“死者的遗物,我已经叮嘱敝友钟探员仔细检寻,少停就有信息。但我观察情形,似乎案发以后,已经有什么人在室中搜查过;并且屋角里还有一堆纸灰,紧要的东西,大概已经没有取得的希望。我只怕爱莫能助,有负林兄的嘱托。
叔权忙道:“霍先生,倘使你们肯替我尽力,总可以设法。那信件和照片本不一定在死者的遗物里面,最好另外想个法子”
霍桑接口道:“什么?你知道那信件不在遗物里面吗?
叔权吞吐道:“不这是我的推想。你想他既然不肯把那书信和照片交还我,又怎么肯随便放在室中?因为他那里我已经去过三四次了。
“你昨天也去过的吗?
“是的,在午饭过后。
“昨天只去过一次吗?
叔权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垂下了,又开始抹汗,好像不很自然。
霍桑道:“你往日去见他,大概在什么时候?见了面,谈的又是什么?
叔权道:“‘我去时总在日间,见面之后,我除了向他讨还书件以外,不谈别的。但他总是一味游移。昨天他又约我今天一定交还,不料他忽而被人谋死。这个人太狡猾了,这可算得是应得的后果!但我的任务却因此失败了。我又怎能回去复命?
霍桑冷冷地说道:“我听你的语气,似乎说死者生前,行为不端,因而被人谋毙。是吗?
叔权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先生请原谅,我现在不愿再提他的往事。
霍桑吐了一口烟,答道:“我问这一层,就为了你要寻求的信件。因为要寻求书件,既不能在遗物里面去寻觅,就不得不先谋破案。现在案情迷离,不可究活,那末你要寻求信件,又从哪裹着手?”
叔权疑迟着道:“那末先生的意见,可是说破获的案和那寻求信件,这中间有相互的关系鸣?
霍桑斜跟着他,沉着应道:“是啊,而且关系很密切。换一句说,要得到信件,非先破案不可。
叔权紧闭了嘴,果视了半晌,分明在考虑怎样作答。
一会,他方始说:“如此,我可以略举一二。他以前的性情本是很和婉的,近来忽大改常度,一意孤行,往往和伺学们争执反对。因此之故,或者有人和他结怨,也说不定。但结怨的是谁,我委实丝毫不知。
“你可知道他到北平来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席了你以外,有谁常到他的寓里去?”
“我不知道。请霍先生原谅。
霍桑皱着眉峰,把烟灰弹击了些,静默地吸烟,室中忽而沉寂起来。
一会,林叔权又说:“霍先生,你对于这凶案的侦查究竟有没有把握?
霍桑淡淡地答道:“还难说,但我已假定丁这案子的关键;关键一得,就不难破获其相。那时你所要寻求的东西。或者也就可以一起解决。
叔权忆道:“果真?但你所说的关键是什么?”
霍桑高声道:“那关键就是犯案的凶器。”
叔权忽然离座起立,骇异道:“凶器?凶器使是关键吗?”
霍桑点点头。“正是,我一得到凶器,对于全案便有成竹!”
叔权走到法渠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和霍桑紧握了一下。
他用一种极恳切的声音,说道:“那末我希望你早得凶器,能够彻究这件疑案,同时为我解除困难。少停贵友的信息来时,遗物里面有没有我那信件,希望你告诉我一声。”他鞠了一躬,就匆匆地辞别出去。
我产生了满腹的疑团。这林叔权和陆子华究竟有什么关系?他的话是否完全可靠?除了他自述以外,还有没有别种隐情?我默想了好一会,又有一个人闯进我们的房间里来。我的疑问就不便就提出来。
那来人便是钟德。他的一只脚才跨进房门,就高声喊道:“霍先生,这案子已经有把握了!我已发见了一个嫌疑凶手!
霍桑惊怪道:“果真吗?那人是谁?
钟德振着喉咙说:“那人叫做林叔权!
七、袖口钮子
这话一进我的耳朵,仿佛有一股电力直刺我的神经中枢,我的全身不由不跳了一跳。我回头瞧瞧霍桑,似乎也很惊异,但不久便即镇静如常,并不像我那么震动。
他柔声问道:“林叔权?你怎么知道的?
钟德忙从衣袋中摸出一张纸来。我们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渗墨纸。纸的一面完全净白,另一面却有几个墨水笔印的潦草不整的反体字,但尽可辨认得出。第一行有四个字:“叔权可杀。”第二行有“林林”两个字,下面又有六个字:“林贼可杀,可杀。”除此以外,更有许多墨印,但都纵横复沓,不可辨别。
钟德笑道:“霍先生,你看怎么样?
霍桑疑滞地答道:“你可是认为这纸上的字就是死者的手笔?
“是啊。他写的时候,胸中必定充满了怨气,所以不期然而然地把那结怨人的姓名写了出来。”
“这渗墨纸你是在他的书桌上找到的?
“正是,在他写字台的抽屉里。不过我们先前勘验的时候,这纸有字的一面,向下覆着,所以我仓卒间不曾瞧见。现在我们既已得了这个凭据,岂不能算他是一个嫌疑凶手?
霍桑摇摇手道:“钟兄,你且别急急下这断语。方才找叮嘱你所办的事,你都已办妥了没有?”
钟德一团高兴,却得不到霍桑的奖誉,好像一盆炭火骤然间遭受冷水的浇淋,未免显现出不愉快的神气。
他缓缓说道:“电报已经拍出了,尸身已经由许家的女人在格殓,屋子也有人看守着。我已经将福兴拘禁了,但还没有细问。至于招寻证人一事,我已印了几千份白话的贫杨传单,派探伙们四处去张贴探访,或者有些效验,也说不定。”
霍桑点头道:“这法子也好。关于死者的遗物,你总已仔细搜查过了罢?但除了这一张渗墨纸,可还有别的东西?”
钟德摇头道:“没有,我想这一张纸。也尽可以做破案的线索了。”
霍桑低头沉思了一会,才道:“那末你可知道这林叔权是什么样人?”
钟德很有把握似地答道:“据我测度,或者就是那个有燕尾须的家伙不过这株叔权三字,似乎很熟,可惜我一时竟想不起来。”
我的心头突突乱跳,暗想钟德和林叔权虽没有见过面,但他曾听得我们说起过,此刻他竟已忘掉了。叔权的嫌疑罪名,似乎尚可延滞一时,但我不知道路桑能不能为他掩满到底。叔权的命运只能等霍桑来决定了。
我正在反复凝想,心中很代叔权担忧。不料我仍一抬头,忽见眼前一亮,那个穿白帆布西装的林叔权已悄悄地踱了进来!
叔权先向霍桑问道:“我听得侍者说,贵房里有害,该必是贵友来报信了。这一位可就是钟德先生吗?”
霍桑还没有回答,钟德便站起来答应。
“兄弟便是。访问贵姓?”
叔权不假思索,直截答道:“鄙姓林,草字叔权……”
钟德呆了一呆,大惊道:“嗜,你就是林叔权?就是唉,林先生,你不是和陆子华有交谊的吗?”
叔权点点头,向钟德泉瞧着,好像还不明白对方所以惊诧的理由。
钟德立到沉下脸来,瞧着我们俩说道:“对了1现在我已记得林叔权这姓名,以前曾经所得二位提起过好几次。他是你们的朋友!霍先生,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要对不起了。”他说罢,从袋中取出一张公文,注视着叔权。“林先生,现在请你同我到去厅里去走一遭。这一张就是掏票!
叔权的面色顿时像死灰一般,退后一步,惊骇地问道。“这是什么话?你要拘捕我吗?我犯了什么罪?
钟德道:“你有罪没罪,此刻还不能证实。但这拘票上的理由,就是‘嫌疑凶手’四个字。”
叔机急得浑身不住地发抖。他靠住了板壁,已无可再退,冷汗从面颊上流下,眼睛的四圈也顿时红起来。
他呜咽着说:“我有凶手的嫌疑吗?这真是太荒谬了!霍夫生,你难道不能替我做一个见证?
这时我耳朵中听了他的声音,眼睛里见了他的形状,不由不引起同情,希望霍桑能够说一句公道话,替他洗刷洗刷。三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理桑身上,专等他发言解决。霍桑却抚摸着他的下颌,神态闲暇,显着该不打紧的样子。室中完全静寂。
一会,他才抬头向林叔权道:“林兄,敝友一定是窄了长官的命令来的,我也没法挽回。但你如果当真无罪,我一定搜集了证据,替你辩白。便在你且委屈忍耐一下里。
叔权额声道:“霍先生,你若肯相助,眼前就有确据,何必搜集?刚才我听你们说,昨晚案发的时候是十点钟。那时候我不是和你们两位在敞房中谈话吗?此地距出事的所在很远,最少需二三十分钟的路程。我没有分身之术,又怎能有凶手的嫌疑?就是这一点,你们岂不能替我证明?
叔权这几句话原是事实,我当然也愿意给他作证的。若使霍桑能承认一下,那绚票也不难据情销度。不料霍桑的意思却和我相反。
他仍冷冷地答道:“林兄,请你原谅。此刻拘票既出,无论怎样,你不得不往警厅去走一下了。辩白的事,如果可能,我一定尽力,请你放心”
钟德忽发出一阵冷笑,说:“够了,够了。不用辩哩。林先生,访问你祖口上的钮子到哪里去了?”
叔权又像霹雳当头似地震了一震。他不知不觉地举起白帆布的衣袖一看,果然只剩右手袖口上的一枚,左袖上的一粒螺甸钮子却已失去。这时他仿佛失了知觉,倚着板壁,两眼呆呆地注视在地上,呼不做声。钟德又从衣袋中掏出一粒螺甸钮来,送到叔权右袖口上去比了一比。
他便说:“林先生,你自己也瞧见了罢?这两粒袖钮,两两比较,竟丝毫无异。我们别说废话,赶快走罢。”
钟德上前拉住了叔权的手,开始出房。叔权似乎出了神,身体的行动已经失却自主。他并不抗拒,不发一言,跟着就走。但我看见他的面上带着纸灰的颜色,益发凄楚可怜。我见了很是心酸,但可惜没有解救的能力。那有能力的霍桑,却又偏偏现着冷静的态度,分明在袖手旁观。我眼睁睁瞧那英爽磊落的少年被牵进黑暗的监牢里去,我的情感上引起了异样的反应。一种抱不平的观念,不觉本能地从我的心坎中透发出来。
八、血刀
钟德把林叔权捕去以后,室中形成完全的静寂。凉风习习地从窗口溜进来,我还觉热灼得像发烧。我满腔里充塞了义愤,觉得霍桑未免太不重友情。这个少年虽是初交,但他的言行都很纯正。他到底为什么不肯说一句公道话?我们默坐了一会,已是午膳时候。等到午饭过后,大家吸了一支烟,我不能再耐下去。
我说:“霍桑,我刚才看见叔权被捕的情形,很是可怜,你为什么默默地旁观,不替他辩护一句?”
霍桑微笑着应道:“这是他自作自受,我怎么能给他辩护?”
“自作自受?这话有什么意思?莫非他果真是凶手?”
“我不是说这层。但他既然要我们相助,却又满口说谎,我又怎能助他?这不是他自作自受吗?
“他说的都是谎话吗?
“大半都不可靠。
“你从哪方面知道的?
“他的第一句答话已经不实在。
“唔?”
“你问他陆子华刺死的事是否知道,他说在门外听了我们的谈论,方才知道。后来他又说,他仅在田间到陆子华那里去过。这都是假的。其实他到我们房门外偷听的时候,我们已经谈了一半。他说案情都已明白。我就知道是他早就明白的,并不是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才明白的。
“你怎样知道他没有完全听得我们的谈论?
“他来的时候,你正在问福兴有没有通同的一句。那时我忽觉有足声停住在门外,接着门钮又微微一动,似乎有人要进来的样子,忽而又停止了。我知道有人在偷听,但也并不在意,略顿一顿,便继续说话。后来我突然开门,才发觉偷听的是他。
我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我又问道:“即此一层,你就断定他是预先明白案情的吗?
霍桑抹一抹嘴唇,答道:“不,还有一层,你也该觉察。他说他来见我,特为着要求我们的帮助,可见他必已预知陆子华死了,没法取回书件,才到我们的房中来商量的。后来他却说他本来没有知道,到房门外才听得的。但你总知道听得是偶然的,求助是特意的。他的话岂不是两相矛盾?
我不觉连连点着头。“那末他所以隐秘不说,可是他自己真有凶手的嫌疑?”
霍桑皱眉说:“这一层就是我现在要设法解决的。不过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以前,还不能说定。
“据我想来,他的嫌疑固然不能免,但说他就是凶手,我敢说决非事实。
“你有什么见解?
“他不像是个杀人行凶的恶汉。
“‘人不可貌相’。你这话太空泛。”
“我也有证据。”
“唔?什么?”
“因为叔权说的不错,昨晚案发的时候,他的确正在这旅馆中和我们谈论。这就是确切的证据。”
霍桑向我瞧着,反问道:“你说的发案的时候,莫非就把碎表的时刻作标准吗?”
“是啊。你难道不赞成?”
“唔,你太粗心了!”
我不禁怀着疑团,瞠目问道:“为什么?”
霍桑道:“你可记得我们验表的时候,我曾把表给你瞧过,叫你留意一些?我不知道你究竟留意过没有。”
我呆想了半晌,没有话答。室中又静寂了好久。
霍桑又接言道:“我告诉你里。那碎表上应该注意的地方,便在两枚长短针上。你总也看见那两针的尖头,都有些弯曲的样子罢?这是什么意思?那显然是表停了以后,被人将两针向前略略移动过。因为表机既坏,针轴也自然不能活动,那两针便受迫弯曲。因此,我知道表碎的时候,大概在十点钟以前,九点钟以后,并不是恰正十点。”
我暗思针尖弯曲的缘因,起初我当真没有留意,霍桑既然注意到,所说的果然很合情理。
霍桑又遭:“还有一点,可以做表针转动过的凭证。表那被击碎时必定藏在袋里,那是很明白的。论理,表面上已碎的玻璃,一定都在袋中。但当我检验的时候,把碎玻璃拼合了好久,总觉不完全,后来在地上又抬起一块,才算大体合拢了。从这一点上,可知那表被击碎以后,又曾从袋中取出来过的。为什么呢?那当然是为了要移动表外的缘故。那不是很显明的吗?”
我应道:“对了,对了。但据你的意见,碎表和移针的人,一个还是两个?”
“当然一个。”
“倘是一个,是不是就是叔权?”
“那自然也不消多说。”
“也有证据吗?
“你要什么样的证据?你不见他的袖口钮子也落在尸室中吗?这证据你可满意吗?从这一着上,可以推知他和死者必曾有过打架的情形。现在由打架联想到碎表,总也不能算得突兀了果?
我目注视着霍桑的脸,打算观察他的神色。他的面容沉着,显得他所说的确有把握。
我又说:“那末你更由碎表移针,联想到行凶杀人。是吗?
霍桑仍毫无表示地缓缓答道:“包朗,你的揣度人家内心的能力,真觉得可惊!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有这样的联想?我已经说过,在得到实际的证物以前,凶手是谁,我实不愿下什么断语。
“你所说的实际证物,究竟是指什么?可有一个轮廓?
“有两点:第一,凶器未得,尚待搜查;第二,陆子华确在什么时候致命,还有碎表和移针是否同时,都须确切地证明。
“还有别的吗?
“还有那个有须的人到底是谁?并且那仆人福兴和这件凶案究竟有什么隐情?这些都须先侦查明白,才可下最后的断语。你得知道,一句话关系人家的生死,怎么可以轻易乱说呀?
我顿了一顿,又问道:“福兴这人,就你的眼光观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霍桑皱眉道:“这个人很不可靠。我瞧他慌张的模样,好像怀着什么鬼服似的。我的疑点,就在洪医生的一句话。他说察死者的伤势,自受力到气绝而死,至少须历两三分钟。试想这两三分钟的中间,死者受伤既深,一定十二分痛楚,怎会没有呼号的声音?并且当二人殴打之际,也决不会寂然无声。这些声音福兴自然是应该听得的。他却满着不说,使深案的火隔着一层障膜。这是最可恨的!
霍桑立起身来,走近窗口,深深地吸呼了一会,然后取出一支纸烟,引火吸着。他低垂了头,在室中踱来踱去。仿佛在思索什么。我没有说话再问,也摸出了一支白金龙纸烟,静悄悄地吸着,心中忧虑着叔权的命运。停了会,霍桑忽止步归座。我瞧他的面包,似乎已想着了些头绪。
我问道:一霍桑,你想些什么?“
霍桑吐了一口烟,答道:“我打算进行的方法。”
“你将从哪方面进行?”
“第一步,我们应找寻凶器。
“那自然是很要紧的。但你往哪里去寻?”
霍桑忽又走神不语,低倒了头,倾耳而听。我也觉得室门上有弹指的声响,就答应了一声。
一个侍者开门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小包,双手交与霍桑。
他说道:“先生,这是即刻从邮局中寄来的。”
霍桑受了包,那侍者便退出去。我走近去一看,是一个硬纸的纸包,长约六七寸,阔二三寸,包面写交“本城万福旅馆三十六号霍桑先生收。”下面寄件人的署名,却是空泛的驼市街王寄,但左角上另有“样子”二字。
霍桑很是诧异,细细地视察了一下,便小心将纸包剖开。硬纸里面,还里了许多厚纸,一连四五层,才发见包内的东西。我和霍桑都不觉大吃一惊。
纸包中是一把犀角柄的宽锋的匕首,刀锋已有些儿锈,并且隐隐带着血痕!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九、电话
我我呆视了一会,霍桑先恢复镇定。他重新搜寻那包裹的纸,但一张张揭开以后,连纸角都没有一片。霍桑又把刀细验了一下,放在桌上,又取过包面的硬纸,审察上面的字迹。
他忽然摇摇头,骇异道:“奇了,奇了!这凶器是谁寄给我的?我真梦想不到。
我忙道:“你认为这刀是一种凶器?”
霍桑点点头道:“正是,就是刺杀陆子华的凶器。
“当真?”
“自然。你可记得子华的伤势是一寸二分长,二分半阔?这刀的中部有一寸三四分,但近尖处略略狭些,合了一寸二分,恰得其当。并且刀背的阔度,也是三分半;刀尖上的血痕,颜色很新鲜,况且又满着锈痕,合了我们所拟想的凶刀,没有丝毫两样。你还不相信吗?”
“你说得这样有凭有据,我怎么能不信?你起先正要想法寻这凶器,现在这刀忽然生了脚似地送上门来。我想你一定很欢喜罢7”
霍桑却并无欢喜的征象,但沉着脸儿答道:“凶刀固是我所急要求得的,但如此得法,却出我的预料,又不免使我惊奇。……包朗,你试想一想,这刀究竟是谁寄给我的?”
我摇头答道:“霍桑,你这个难题,我要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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