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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有蝴蝶飞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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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是旅行界颇富名气的的探险家,他专挑人家不敢去的地方冒险,像是拿生命在赌注什么,也像在嘲弄着谁一般。
其实,依他完美无瑕的外表,他根本毋需这么卖力。
不用他对谁施媚眼就有数不完的人要他进军娱乐界。
但大把钞票被他推出了门。
他却挑了最难的。
风吹日晒,狂风吹沙的北美瘠地;野禽猛兽,疾病传染的亚马逊河流域等,他都去了无数次,那些地方都不是常人能够也愿意去克服的。
拿起烟,阿曼觑了他一眼。「没办法交代就别交代。」
「啊,你为什么要跟支票过不去?」贝林抱着头,自从两人合作以来他就没搞懂过阿曼这个东方人。
「你把希望寄托在我这废墟身上不是很可笑,我不是摇钱树,不能帮你赚钱,那么多人要你帮他们代理,你拨点时间给那些人不是很好?」
「不好!我机票钱都花了,不拿到你的摄影稿跟文章我绝不放弃!」他不只摄影稿吸引许多读者,偶尔心血来潮涂鸦的图稿还得到德国瓷器麦森(Mcisscn)最高级工艺师的青睐,正式上线量产,他们对于阿曼后续的设计图抱着非常大的期望,这也是贝林紧追不放的大原因。
「没有!」阿曼还是一句老话。
他的确闷,只要回到这块土地来,那种被描住脖子的感觉就会阴魂不散内一直跟随着他。
去国多年,他没有按照家里给他安排的路走,哈佛的校门他只是路过,连进去都不曾,落地一个星期,他大略摸熟了生活周遭环境,用他高中肄业的程度去唐人街餐馆打工,没有多久他那不凡的外表很快派上用场,经人介绍,走上了模特儿的舞台,消息传回台湾,家中大老气得停掉给他的金援。
可他不以为意。
在洋人的走秀圈中,多数是面貌中上身材却扁平的一族,再不然,猛男一枚,空有肌肉却觉得油腻的男模,容貌跟身材并存还要加上有聪慧脑袋瓜的人,几乎是少之又少。
阿曼本身带着东方人特有的神秘感,加上无可挑剔的容貌,自然很快令那叫人生厌的时尚小圈圈激起惊艳,各处邀约不断,短短一年,知名度已经由美洲延伸到欧洲,眼看他的模特儿生涯就要到达第一波巅峰,他却离开了人人羡慕的模特儿生活,自荐进了国家地理杂志,跟着从英国来的考古学家到处奔波,不管大陆云南瘴疠之地,还是世界闻名神秘莫测的百慕达三角他都去,又过了几年,陆续发表的文章震撼了文坛,他在这块文人相轻的沙漠闯出了名声。
这些,对阿曼来说都是无心的。
他只是在放逐自己。
他常说,他是废墟。
废墟不需要个性。
他不需要个性,这世界,也没有谁重要到能让他施展出个性来。
凡事,可有可无,可来可去。
他的不受教让顽固的父亲非常生气,经常十二道金牌般的夺命连环CALL他回来。
出国三年,因为父亲心肌梗塞紧急送医,被三个哥哥强迫回台一次,至此之后,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居无定所,再也没有人能掌握他的行踪了。
突然,贝林的手机响起。他连忙接起。
对方显然是个不好应付的角色,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还要应付个几分钟。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阿曼趁机走开。
「欸欸……你等我!」
等他?才怪!
「JOHN……我不是吼你,SORRY,我是在跟你讲电话没错,BUT……阿曼,你别走……」着急下,他国语英语都乱套了啦!「啊,闯红灯危险啊……」
他眼睁睁看着阿曼穿过车阵,越走越远。
走了几条街,摆脱了贝林,阿曼却不忙要到哪去。
他低下头,从口袋中拿出烟来就唇。
他学会了跟香烟做朋友,是的,这些年。
烟丝点着,香烟袅袅。
烟雾中,对街的场景几近眼熟的摄进他的眼瞳。
斑驳的围墙,旧旧的建筑物上裹着满头绿荫。
灰扑扑的路边有着被修剪得四平八稳的七里香。
他果然忘了,忘得精光,忘记这条路上有那么点不一样的记忆。
不能怪他沿路走来没有认出这条他少年时常常闲逛的路。
这是个无情的年代。一旦过去的人事物总是忘得快。
甚至几年过去,谁也记不住自己年少时的模样。
怀旧啊,已经不时兴了。
他熄掉只抽了一口的烟。
一点都不想去窥探那个跟他久违的世界。
但是,过了马路,那空气、那感觉,怎么都不一样了。
攀越过围墙几乎要满出的绿意中刮来一阵凉风,勾住了他的脚步。
他停了一秒。
然后缓步循着围墙转了又转,当他转过第三个弯角,找到了放射状的回旋门。
他,走进了锦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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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这是第一次警告,赶快上来,不然我要警卫把你们的家长找来喽!」
软绵的声音虽然是打扩音器中飘出来的,警告人的意味浓厚,威胁也够力,偏偏,荷花池子中央的青少年就是不为所动。
六月,正是荷花开的最盛的季节。
不知道哪来的小孩每人手上拎着荷花叶子、未熟的莲藕,嘻嘻哈哈,笑闹不停的他们,泥足深陷,却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
「大姊姊,妳在说谁,我们不是小孩喽!」高中生的年纪,厌倦了网咖的对战游戏,游泳池又挤满了人,心血来潮就往这里来,本来正玩得起劲,想不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冲着他们鬼叫鬼叫。
「这是第三次警告!」看起来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用,不使出撒手锏他们大概会当她是春天的猫叫春。
说实在,胡因因也不喜欢自己没啥说服力的声音,对大人不管用,小孩也不吃她这套,可是,不管管这些把危险当玩乐的少年,很容易会闹出人命的。
最不象话的是周边来乘凉、画画、摄影的那些人们,没一个肯施援手的,荷花美虽美矣,根茎底下的烂泥巴可是会臭得人三天三夜睡不着、吃不下,也难怪大家没义气,存心等那些少年们玩腻自己上来。
她忿忿的拿着扩音器走开。
少年们YA!YA!的叫着,以为打赢了战争。
抱歉了!她不是要放弃,她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找到了!她要的长竹竿。
两手棒着细长的竹竿,她回到荷花池。
她把竹竿的一头往池子中央放,手中的一端卡着消防栓,然后,双手圈住嘴,对着少年们喊话。
「给我听着!你们扶着竹竿一个个上来,别再玩了!」
喊话无效,没人当她一回事。
这些高中生就是要她「下海」就对了。
认命的拉着池子旁边的铁链,脚踩着池子边的卵石,一步步往下滑。
别以为她什么都不敢。
才确认好深度站稳,突然咻咻的声音传进耳朵,还没意会过来,脸上一阵麻凉,盖头盖脸的臭味马上作呕的钻进鼻子。
四周得逞的笑声嘻嘻哈哈传进她的耳中。
眼耳鼻口就别说了,污泥沿着脖子掉进她的内衣里,那种又滑又冷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有成堆的毛毛虫在蠕动。
她没哭,只是觉得不值得。
心底的怒气真的被挑起了。
揩掉脸上的臭泥,她誓死要追杀这群死小孩!
荷花池绝对不是玩耍的地方,更遑论攀拆花木这么缺德的事,真不知道他们的公民道德通通读到哪去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在脑子里。
该说他们命大还是运气好?台北最近缺水缺得严重,太阳晒得凶猛,池子干个得没剩几滴水,看起来好象可以让人立足,可谁知道烂泥巴底下潜藏着什么样的危机。
「因因,那不关我们林业部的事情,妳别管。」赶来的林业部主任,是她的直属长官。
「定主任有比较好的方法?」
「呃,我们可以等警卫过来。」
「等小郭们赶来,时间太久了。」果然,如她所想,脚下的泥巴还是滑溜得厉害。
「妳拿竹竿做什么?」
「赶鸭子咩。」她没空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竿子来赶应该比较容易,当然啦,荷花池的范围那么大,威吓的成分多过实际效用。
「因因。」
「妳别叫了。」
「因……」
「都说别叫了!」害她分神,一只脚陷进烂泥里面去了。
「上来吧,他们都走了。」定主任好心的伸出手要助她一臂之力。
少年们看苗头不对,知道事情闹大对他们没有好处,一个个爬上岸,做鸟兽散了。
「谢谢妳。」她也不客气,毕竟上去要比下来的难度高了点。
好不容易乌龟上岸,她瞄了自身一眼,「我这样……不能看。」
「我想,妳请假牛天吧。」
「看起来也只有这样了。」回家之前恐怕她还是得先去清洗一番,要不然很难走出植物园的大门。
「我帮妳填假单。」
「谢谢。」她转身走开。
「有事打电话给我。」定主任忍不住叮咛。
「得啦,我都二十五岁了,妳还把我当小女孩看。」她娇嗔,定主任是她妈咪的老同学,不管公私,对她都很照顾。
「妳年纪再大也大不过我吧!」
「主任才不老呢,妳是永远年轻的林业部之花。」
「喇叭花还是圆仔花?」一直单身的定主任很能幽默自己。
「是最善解人意的妈妈桑花。」
「妳这坏小孩!」
「不跟妳说了,我先回办公室。」胡因因很喜欢这个上司。
就她转身往反方向走开的同时,阿曼正对着她走过来。
两人就要交错过去。
胡因因只想赶快去清洗干净,头垂得低低的,压根没注意到走过来的人是谁。
至于阿曼,他蹙了蹙眉头,只觉得这女人这么大个人了还摔进池子,实在有点迟钝。
也因为这样,他不由得多瞄了她一眼。
然而,胡因因已经错过他,往他处走。
阿曼眨眨眼,淡衣素裙、黑发披肩,他竟然觉得她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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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因因姊,妳摔进池子里去啦?」林业部行政大楼的会计周卉在研究室串门子,看见胡因因进来,忍不住捏着鼻子叫。
「好象整个作业管理区的人都知道了。」她身上的味道恐怕是「绕梁三日」久久不会散了。
要不是在这里上班,大多数的人都不会知道植物园是属于林业试验所生物系的管辖范围,当年托福没过的她因为是森林生物系的高材生被延揽进来这里,一年后以同等资格参加高普考,成了正式职员。
胡因因从新人变成了姊字辈的人,熬成婆了吗?倒也还没,这里的人多是国家公务员高考进来的,硕士、博士头衔的人比比皆是,她的大学文凭在这里根本不算什么,几年下来,也就混了那么个「姊」的称呼,至于职位,还是不上不下的实验室研究员。
「妳好好的实验工作不做,怎么跑去管闲事?」虽然不同部门,行政的周卉倒是跟她混得很熟,因为行政部的女生少得可怜,所以,她也就常常爬墙过来找人斗嘴抬杠解烦闷。
「妳没良心,还糗我!我是到莲科区取样本,谁知道会变这样。」
她进了化妆室,周卉也跟了进来。
「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热血少女,怎么却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咧?」对于这点周卉很不了解。
「妳问我,我也无解。」水龙头全开,刷刷洗洗,洗洗刷刷,臭味还在,而她的衣服全湿透了。
「因因姊,妳也帮帮忙,干脆整件衣服脱下来洗,这里就妳我两个女人,好身材要有朋共欣赏啊。」她绝对没有乱说话,这个学姊的「必素」也是举「部」皆知,同样是女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妳胡说什么,」虽然都是女人,胡因因还是会觉得不自在。「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跟主任请了半天假,回家再把衣服换下来就可以。」
「妳运气真好,定主任疼妳,男朋友也有了,不像我八字都没一撇,没人疼、没人爱,我好可悲啊。」这世界就是这么样的不公平,有的人得天独厚,有的人孤苦伶仃。
胡因因是天宠的那个,她周卉呢?就是孤家寡人的那一枚喽。
「妳好夸张,小心我跟周妈妈告状,说妳想男人想疯了。」
「我的相亲饭已经排到下半年度了,妳又来陷害我,我要是肥死了,减重的钱绝对要妳出!」
「自己承认喽,妳的大促销活动真的还没结束啊?」看着镜子中的衣服,污渍差强人意干净了点,尽力把水拧干,这种雪纺的衣服好处就是快干,也许她下午的假可以不用请了。
「唉,我又不像妳早有个未婚夫等在身边,人家还死心塌地的咧,要不趁着没人老珠黄前找张长期饭票,说什么我都不甘心。」她要的可是企业家二代之类的「好额人」,成为少奶奶是她人生最重要的目标。
「妳要的饭票还真不简单,不过天下无难事,我相信妳一定会找到的。」
周卉每天身上穿的、手上随便一样小饰品,都是为了投合未来饭票需要而打造的,这样的品味是靠刷爆三张金卡、五张普卡换来的,未来要是金龟婿不快点出现的话,依照她公教人员的收入,在不久的将来她大概要跑路了。
「因因姊,妳真讨厌、我想忌妒妳都做不到。」周卉摇头。这就是为什么她喜欢她的理由,胡因因的字典里没有尖酸刻薄,她是温暖又正面的。
「讨厌我?嗯,我的伴娘人选只好换人了。」两人相偕走出化妆室。
「怎么可以,妳答应要帮我介绍男傧相的。」她的目的在这里。
「我看妳一点都没有要当我伴娘的诚意,我不如直接丢一个二世祖给妳算了。」
「好哇、好哇。」
「哎呀,真是受不了妳的花痴。」胡因因大摇其头,然后跳得有点远。「是乞丐的二世祖……」
「因因姊!」周卉跳脚。
她从容不迫的走出门外。「我还要去樟科区找凤蝶标本回来,妳慢慢玩吧。」说完,留下自己也觉得好笑的周卉,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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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研究、搜集栽植、饲育培养,研究环境生态因子几乎就是胡因因的工作范围。
凤蝶的幼虫喜欢摄食樟树植物,所以,要取卵自然就要到樟科区来。
「你们……又是你们!」她今天的运气超背,樟枓区里好几个少年正在扑蝶,准备把难得见到的大型凤蝶抓回去做标本。
「大姊,妳也来啦,妳跟背后灵很像,我们去到哪妳跟到哪,咦,妳洗干净啦,身材不错唷。」少年们被打扰,有些不愉快,却还是没有记取教训把胡因因当回事。
「你们这样的行为是偷窃知道吗?」起先是荷花,现在是蝴蝶,以后呢?「小汉偷挽瓠,大汉偷牵牛」,纵使这年头没有牛可偷了,但勿以恶小而为之是几千年都不会变的铁律。
「大姊,少严肃了,妳放一下水又不会死。」少年一号撇着嘴。
「对呀。」二、三、四号频点头。
「这是品德操守问题!」这种事没得商量。
「妳真是死脑筋,本来我们看中意的是独角仙,妳知道在日本一只独角仙的身价有多高吗?不知道对不对,我就说漂亮的女生没脑袋,告诉妳,网络上可以喊价喊到上千块呢。」四号抖出他的「专业」。
「这种蝴蝶也好卖,标本店的老板说抓多少他全都收。」二号不落人后的吹嘘。
「所以,」胡因因阴恻恻的说:「你们就把这里当做赚钱的地方了。」
「免费嘛。」少年一号没有丝毫愧疚不安,理所当然的说。
「我们上网络也要钱的。」这下手机的储值卡也都有着落了。
「信不信我会报警!」她决定不再通融。
一而再的犯错是不对的!
几个少年用眼神互相示意,其中一个趁着她不注意,举起手中的工具就要往胡因因身上丢……然后准备落跑。
「不好喔!」
伟哉斯言,三个字,慑住了一干人等。
啊,光环……
如此器宇轩昂的男子……怎么可能有人长这样,还是个男人。
未免也出色到祸国殃民的程度。
虽然说俊男当如是,可其它的男人岂不是在瞬间通通变成一堆狗屎?
「记住!生为男人绝对不可以对女孩子动粗。」阿曼的眼神中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又是谁啊,劝你别管闲事喔……」他的高度让那些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有些不是滋味,继续瞧仔细,好象全世界的优点都在他身上,这样的人竟然老套的英雄救美,简直没天理。
「要不然呢,像这样……扭断我的胳臂?」他一只手慢慢加重力道,被他抓着手臂的少年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呵呵,看起来,你比火柴还要细的胳臂会比我的先断。」谈笑用兵,他的内在可没有外表这么和善。
「你别这样,他们只是半大不小的少年。」其它少年没有一哄而散,看在胡因因眼中,感觉他们起码的义气还有,这才挺身而出。
阿曼把眼珠固定在她身上,眼神从迷惑到像想到什么似。「妳想替他们求情?」
她点点头,「原谅他们吧。」
「我刚刚看妳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什么时候看见的?她竟然没发现。「我现在不气了。」
「妳确定?」
「嗯。」
「妳不让我处罚他们,可是该有别的好办法?」他想听听。
「我会让他们每个人都立下一份切结书,不许再到植物园干这种三只手的勾当,然后让他们签名盖章,要是谁以后没有遵守这份约定,大家就等着学校见了。」
阿曼觉得可行,「就照妳说的做。」
人家办法都出炉了,几个少年无法可想,自己是现行犯,有两个证人,他们怎么狡辩大概都是死路一条了,只好来到研究室写了切结书,一个个按了指印。
少年们走后,阿曼看着她,「妳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是啊,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公务人员。」
「妳比以前幽默多了。」他盯着她不放。
「你才叫人意外,我以为你认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所以不回来了。」她显现少见的俏皮。
「嗨,妳认出我来了?」他嘴角有了弯度,「我以为妳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了。」
「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多少年过去,如他一般灿烂夺目的男子毕竟是少数,偶尔放在心上温习,竟也在心中腾出了个位置给他。
「被人家想起来的感觉真好!」
「你没什么变,还是那么的……帅。」两人往外走找了石椅坐下,有了聊天的好心情。
「真的?」他的面貌被数不清的人称赞过,但这一次却觉得非常受用。
「嗯,现在的你好象只比从前大上好几号,其它的都没什么变。」他还是干干净净的,长手长脚,清爽的亚麻上衣,脚下的鞋看起来是很好的材质,只是鞋面早就皱褶斑驳,鞋底也磨损得厉害。
看起来有点随意。
虽然这样,不过一点都无减他的风采。
「妳也还是我认得的那个女生。」骨架窈窕、身材比例均匀,眉目新朗、剔透纤柔的肌肤,她天生肤白,夏光映在她颊上又粉又嫩,白里透红的样子仍然如他们初见的那一日。
如香坠秀致的小女生长成了如水伊人。
「我都二十五岁,不是小女生了。」她小声的抗议,嘟嘴的模样秀丽绝尘。
「妳看起来只有十七岁。」
她笑了,笑得温柔可人,「你有没有发现我的牙套不见了?」她有些害羞的露出贝壳一般的牙来。
他想起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妳的牙。」
「幸好没有太难看。」
「不管妳有没有带牙套都一样好看。」他看她看得有些傻呆住了。
牙套有效的勾起两人的回忆。
头顶的相思树上开满细细碎碎的黄花,筴中的豆子还未成熟,密密的裹在豆荚中。
胡因因柔软的笑靥,眉眼间蕴着的灵动,与生俱来的光华,任谁都会被轻易的打动。
她高兴的说:「欢迎回家!」能见到好久不见的朋友的感觉真好。
「谢谢。」
有股热热的暖流打从阿曼心窝窜升上来,让他不由得握拳。
这辈子──
她是,第一个对他说欢迎回家的人。 下一页
第三章 甫进家门的阿曼马上面对全家到齐的盛大欢迎场面。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进这个家门呢。」陶家大家长陶盛天严肃的说。其实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知道他肯回家已经是很不简单了。
「老公,他才刚回来你何必那么大火气。」对丈夫雷劈的声音,夏明敏不赞同的皱起眉。
「我脾气大?让全家人等他一个就应该吗?」心脏动过大手术的陶盛天健康大不如前,嘴巴却还是很硬。
凌厉的脸部线条,深深的法令纹,抿紧的嘴唇,他怎么看都是个很不好相处的老人。
政商通吃的他却驯服不了自己的儿子。
这个不肖子是他的死穴、他的罩门,他抵死不会承认自己在等阿曼回家,但全家人没有人敢喊开动吃饭却是不争的事实。
「又没人叫你等,是你说阿曼很久没回家,再怎样也要一家人一桌吃饭,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你又端架子。」夏明敏是他第三任妻子,她跟诸多前任陶宅女主人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压根不把陶盛天当天。
「男人讲话有妳女人插嘴的地方吗?!」陶盛天一下又气得乱七八糟。恶妻逆子,无法可治!
偏偏,夏明敏还冲着他笑。
「老爷子,你念念不忘的人都回来了,你就别气了,大家开开心心吃顿团圆饭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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