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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情人(全文)-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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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子笑着对文秀说:“对呀,今儿咱们只谈相亲的事儿,不谈别的——文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文秀瞥了她一眼:“那是自然的啦!”
乱了一会儿,小朱子扫视四周,咳了一声,提高嗓门说:“大家都甭客气呀!憨哥,这场合,怎么着你也得先说几句!”
“我……嘿嘿……我就免了吧!”憨哥左边是文秀,右边是周大夫,他左右看看,脸憋得通红,汗又下来了。
小朱子见憨哥很不自在,不肯发言,忙打圆场,对周大夫和魏大夫笑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处得久了,你们就会知道他的好处的……”
文秀说:“是啊,他是个大好人!只不过……”
小朱子怕文秀提车款的事,急忙打断,说道:“只不过他不善言辞,嘴拙点,面涩点……”
周大夫和魏大夫对视了一下,又冲文秀不解地望着。
小朱子明白了人,她俩眼神里的意思,就忙解释道:“这是我们的街坊文秀姑娘,大家都不是外人。”
魏大夫只好笑道:“那就都甭客气,吃菜……吃菜……”
6
韩大妈兴冲冲来到百货商店,这儿的商品琳琅满目,让她目不暇接,转了好几个圈儿,终于找到卖糖果的地方,瞅着这也好,瞅着那也好,嘴里不停地唠叨:“生活水平就是变了,如今这糖果就把人眼晃花了!”拿起这个,放了那个,像猴子扳包谷似的,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年轻的女售货员热情地问道:“大妈,你到底要哪种?”
韩大妈乐呵呵地说:“啊,真多呀!我也不知道哪种好!”
售货员依次给韩大妈介绍起来:“这是中国的,上海出的大白兔;这是法国的,欧洲名牌爱斯特;那是美国的,北
美食品博览会金牌巧克力福丽亚斯;这是芬兰的,这是
澳大利亚的……大妈,你要哪一种呀?”
韩大妈犯了愁,说道:“这……姑娘,能不能这样,我一样来一点儿……先尝尝!嘿嘿……”
“大妈,这一样是一样,可这价钱都不同呀!”
“姑娘,麻烦你了……”韩大妈特别强调了一句:“我这可是儿子结婚用的,正经是喜糖呢,再来些糖纸上有双喜什么的,有鸳鸯戏水什么的,有喜鹊登梅什么的……”
她的要求,使售货员为难了:“大妈,我们这都是高档糖果,你要的这些种类,在一般的集贸市场上,才能买得到。”
韩大妈颇为失望,但想着要急用,就说了声“你看着办好了”。女售货员只好一点一点地给她准备着喜糖;她却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琢磨着另外的问题,自言自语道:“他去相亲,这回该不会出问题吧……”
此时,酒席上的憨哥,夹在周大夫和文秀两个女人中间,十分难受,夹起的肉又掉落下去,将油汤溅在周大夫身上,十分歉意地为她擦拭,赔笑道:“烫着了没有?我可不是故意的……嘿嘿……”
左边的文秀却上了劲儿,说道:“瞧你个笨样儿……我来帮你,我来给你挟。”就一筷子一筷子将好菜夹到他面前的小盘子里。
憨哥忙说道:“不用,不用……”
文秀用话刺他道:“你总是这样日理万机地奔波,不知疲倦地奋斗,我不帮点忙行吗?”
憨哥低下脑袋,瓮声瓮气说:“文秀,你又在骂我呢!”
那右边,周大夫看着就生了气,起身背好包,说道:“我下午有事儿,你们坐吧。”就出了门儿。
魏大夫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擦嘴,说道:“看这事儿闹的……”跟着追了出去。
在大厅沙发边,魏大夫追上了气冲冲的周大夫,硬摁她坐下。
周大夫问道:“怎么回事儿?今儿小朱子安排错了吧?”
魏大夫说:“没错呀!”
“没错?今儿到底谁相亲?”
“这……”魏大夫被呛得无话可说,顿时生气了,说道:“你千万别离开,我让叫小朱子出来,好好问个明白,哼!”
雅间里,憨哥很窘迫——小朱子很为难——文秀很生气。
这时,服务员小姐进来传递消息:“对不起,打搅诸位用餐了,哪位是姓朱的女士?外面有人找。”
正不知怎么办的小朱子,赶紧应了一声,随服务小姐出去了,只剩下憨哥和文秀俩人。
憨哥抬头向外张望片刻,不解地说道:“怎么走了?”
文秀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阴阳怪气地说:“别瞧了,小心眼珠子飞出去呀。”
憨哥笑了笑,低头吃了两口菜,问道:“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文秀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话问得欠水平呀!这地方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我不就想看看你那新的应征女郎吗?你说呢?”
服务小姐又进来传话道:“叫文秀的女士,外面有人找。”
“找我?谁找我?”文秀站起来,跟着服务小姐出了门。
憨哥左右看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放下筷子道:“这相的是哪门子亲?”
大众情人 第七部分
我真的很专一呢!(1)
1
妇幼医院环境很幽雅,住院部楼下有一片空地,假山下,池水清清,树木掩隐,花儿盛开。
周大夫一脸不高兴地在九曲香径走着,憨哥追上前来,反复解释道:“那天都怪文秀,其实小朱子多虑了,她跑来,并不是要债的,你就别生气了……”
周大夫放慢了脚步,说道:“我可没功夫生什么闲气。”
憨哥抠了抠脑袋,说道:“那就好,没生气就好,我本来以为很复杂的,这样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
周大夫说道:“你呀,是个好人,又喜欢做好事儿,真是个‘菩萨心肠的花花和尚’呀……”觉得这个比喻挺新鲜,自己捂嘴笑起来。
憨哥一惊,自言自语道:“她怎么说的和文秀一样的话?”顿时不自在了,问道:“那天,你们几个在大厅里,文秀说我什么了?”
周大夫不置可否地说:“不就是个邻居嘛!她能说你什么呢?”
憨哥嘿嘿了一下,说道:“她总跟我过不去,总挑我的不是,她那人呀,动不动就翻脸……”
周大夫打断他的话说:“咱俩在一起,不说别人好不好?”
“哦,哦……”
“知道吗?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我要找的老公,一定要情感专一,白头到老。”
“我就是那种人,真的。”
周大夫听后,笑了起来,说道:“你?你是花花心吧?”
憨哥抠着脑袋,又琢磨起来:“她怎么也这样说我?一定是文秀胡乱编排我……”急忙解释道:“我真的很专一呢!我这人一点儿也不花呀,骗你我是小狗……”
这时,那位叫赵小芳的小姑娘,头包大花巾,步履蹒跚地出了住院楼的大门,出来透透新鲜空气。
一见她,憨哥立马上去问候,关切地说道:“怎么样?不要紧吧?”
小芳又见到了憨哥,激动得热泪滚滚,连连说着:“俺的大恩人,俺的好大哥,没有你帮忙,俺还不知道怎么的呢……”
憨哥说:“别……谁没有难处呀……”
在一旁的周大夫望着望着,笑了:“喂,韩革同志,还说情感专一、心不花呢,哼!”摇摇脑袋,抽身而去。
憨哥瞅着她的背影,瓮声瓮气说道:“怎么走了?”
2
当天下午,憨哥开着他的夏利车,专门到妇幼
医院,结了账,拉着头包大花围巾的小芳出院。
一路上,小芳都在说:“大哥,俺怕——俺不敢去呀……”
憨哥让她坐稳,不要乱动,说道:“就照我教你的做,我妈那个人很随和的,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正好可以跟她做个伴儿,别怕!”
汽车穿过几条街道,过了朝阳门内最爱堵车的那段路,小心翼翼地把刚手术后的赵小芳接回家来。
“这姑娘是……”一进门,韩大妈刚问了半句,憨哥就对母亲说:“这是我最好的一个战友的侄女,来北京找工作,暂时在咱家住几天。”
韩大妈见她包着大花巾,说道:“你战友的亲戚,那咱可得好好待人家呀!边防站多艰苦,那些战友都是和你同生共死的呀!可是,又不是坐月子,大热天包这么严实干啥?”
憨哥解释道:“妈,你什么都别问她,她这打扮呀,是当地的风俗习惯——那儿的人都这样。”
“哦……我知道了。”
“妈,你可要对人家好。”
“那还用说,你当兵在外这么多年,你那些战友,不就跟我儿子一样吗?”
“那是那是。”
韩大妈本来就是热心肠,见家里多了一口人,就挺高兴的,赶紧端来一盆凉水,乐呵呵地说:“看这大热的天儿,满脸是汗,快洗洗,快洗洗……”
小芳十分为难,缩手缩脚,不知如何是好。
憨哥理解她的难处之后,将冷水倒掉一半,又从暖瓶里倒些热水,说道:“洗吧,这就是你的家,想咋样就咋样,千万别见外。”
小芳这才洗起脸来。
韩大妈不解地问道:“三伏天不降温,身子骨非整出毛病来不可!哎哎,这季节,哪有用热水洗脸的道理?”
憨哥说:“妈,你不懂,这是她当地的习惯——习惯。”
“哦……”韩大妈说:“习惯……这习惯可不多见……”
憨哥说:“妈,你可不能为难她。”
韩大妈白了他一眼:“这孩子,瞧你说的,我为难她什么?”又转身问小芳:“姑娘,你是不是少数民族,忌不忌猪肉?”
小芳无法回答,望着憨哥求救。
憨哥赶紧说:“她是汉族,什么肉都能吃,而且到了新地方,人家有讲究,必须顿顿有肉有鱼,否则服不了水土,会不习惯的。”
韩大妈又疑惑起来,问道:“真有这讲究?”
小芳无法回答,只好支吾道:“吃什么都行……俺不挑食……”
憨哥连连说:“要吃好的!妈,中国这么大,各地情况都不同,真有这讲究呢,你呀,就给她天天做好吃的吧!”
韩大妈点点头:“知道了。”
3
医院的草坪边,喜鹊在大杨树上喳喳直叫,小朱子和周大夫肩并着肩,悠然地散着步,时不时有一些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跟周大夫打招呼,周大夫说着“昨晚加夜班了,现在睡不着,出来和朋友遛个弯儿”,继续对小朱子说:“我这事很可能是悲剧……”然后苦笑起来。
小朱子说:“周大夫,这话怎么说的?”
周大夫说:“我都三十了,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少,凭着女人本能的直觉,我感到,他和那个叫文秀的,似乎才是心有灵犀……”
小朱子笑起来:“你想哪儿去了?那天文秀跑来捣乱,是来要钱的呀,你别想!”
“对了,他已经给我提过了。”周大夫问道:“文秀要钱?要什么钱?”
“他嘴木讷,可能没给你解释清楚。”小朱子说:“是这么回事儿,他借了文秀两万块钱,文秀怕他征婚呀、结婚呀,处处要花钱,还不上怎么办?所以处处跟他过不去,迫使他赶快还钱!”
“哦……”周大夫点了点头:“真是这么回事儿吗?”
小朱子说:“那还用说?文秀的脉,我把得准着呢!哈哈哈哈……你可真逗……还说什么是个悲剧呢!我看你呀,整个一个神经过敏!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周大夫自嘲地笑笑,说道:“你也别那么有把握,我在过去的征婚经历中,真遇到不少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小朱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事儿你放心,绝对错不了!”
憨哥出车,生怕母亲出差错,特意给母亲留了三张纸条。韩大妈戴着老花镜,认真看着,也唠叨着:“这写了满满三大张,让我咋执行呀!”又念了起来:“早晨冲红糖水,打荷包蛋,还有鲜牛奶……中午炖鲫鱼汤,放鸽子蛋……”然后,拿纸问小芳:“这是鲫鱼的‘鲫’吧?”
小芳裹着头巾,捂着被子,忐忐忑忑坐在床角,见问急忙摆手道:“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韩大妈说:“别的好说,可这鸽子蛋,让我上哪儿去弄呀?你不知道,咱这一片老街坊,就没有一家养鸽子呀!”转头又问小芳:“用鸡蛋代替,行不行?”
小芳又是直摆手:“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韩大妈自言自语道:“还给我搞配方呢,我总觉得这是在侍候月婆子……”
今天,本来计划着去婚姻介绍所去的韩大妈,这一下子绊住了脚,从市场上买回来许多红糖、鸡肉、鱼肉……炖好了汤,小心翼翼端到床前,让小芳吃。
小芳受宠若惊,说道:“俺,俺不饿……”
韩大妈说:“姑娘,怎么不饿呀!快吃吧!”
小芳这才战战兢兢接过碗,望着碗里香喷喷的
美食,泪水顺脸而流。
韩大妈追问她道:“姑娘,家住哪儿啊?家里都有什么人?家离这儿有多远呀?你进城来想干什么工作?”
一连问了许多,小芳只是摇头,什么都不答。
韩大妈奇怪地说:“姑娘,是听不懂?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小芳不知说什么才好,深深地勾下了脑袋。
“姑娘,你大哥是干什么的?”
“俺大哥,就是你的儿子呀。”
韩大妈摇晃着脑袋说:“你老是大哥大哥的,我还以为你大哥是他战友呢,可是想想辈分岔了呀,他明明说你是他战友的侄女,你怎么能叫他大哥呢?”
“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憨哥早早就收了车,又买回些鲫鱼和猪蹄,对母亲说:“这些可是好营养品,把它们整干净,给她做着吃。”
韩大妈瞅着这些东西,把儿子拉到一旁,眼睛瞪得老大,小声问道:“这女的,是不是个月婆子?你跟她啥关系?”
憨哥急了,说道:“妈,你这说的是啥话?你的儿子难道你不了解?可别把事情想歪了!”
韩大妈问道:“那么,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什么人?”
“我说过了,战友的女儿就是战友的女儿。”
“你不是说,战友的侄女吗?”
憨哥急忙改口道:“是侄女,你待她要像亲女儿一样才行呢。”
韩大妈无话可说了,唠叨个没完:“一会儿侄女,一会儿女儿,你有没有个准头?都快把我搞昏了。”
憨哥说:“妈,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
从那天起,憨哥每天出车之后,韩大妈就忙着伺候小芳,再也没有工夫去看刘主任了,小赵阴阳怪气地来几次电话,催着要吃喜糖,她只敷衍着“急什么,到时候有你吃的”,就把电话挂了。
4
把小芳安顿在家里,憨哥除了拉活之外,最近忙着一件大事。
他经常往公安局跑,向民警查询有关情况;他还一次一次开车到火车站,在茫茫人海中来回穿梭,反复寻找……
一段时间过后,那天韩大妈买菜回来,一进屋,却愣住了——她看见,小芳下了床,头上的花巾也不包了,不用谁叮嘱,就勤快地干起活来。她吃惊地说:“哎呀,你咋下床了?”急忙将头巾给她包上,说道:“这不是你们的风俗吗?”
小芳为难起来,说道:“这……不用……”
韩大妈说:“那哪成?我那儿子说过,北京是首善之区,正在承办奥运会呢,一定要尊重你们的风俗习惯,今后也要尊重老外的风俗习惯!”
小芳被折腾得无可奈何,只好听命,裹着那条又大又厚的花头巾,继续干起活儿来。她说道:“大妈,今后家里的活儿,我全包了,你老人家好好歇着吧……”
这时,憨哥收车回来,小芳赶紧迎上前去,说道:“俺全好了!大哥,真不知怎样感谢你们……”边说边将大围巾从头上捋下。
正在忙碌的韩大妈,见儿子回来,刚要招呼,一回身却发现小芳又将头巾取了下来,忙不迭说道:“快包上,快包上……”
小芳为难地望着憨哥;憨哥一把扯下头巾,对母亲说:“以后可以不包了,大热的天,捂痱子呀,要这干啥?”
韩大妈盯着儿子说:“这不是人家的风俗习惯吗?你要是不尊重,可是破坏民族团结呢!卖羊肉的周大爷也说,边疆人的习惯,古怪得很呢,稍不留神,就要犯忌!”
憨哥嘿嘿道:“是风俗……不过人家有讲究,一旦下床,干起活儿,就不包头了。”
韩大妈摇晃着脑袋说:“不理解,不理解,这风俗真怪。”要倒暖瓶的水,给小芳洗脸;她死活不依,自己到院里打来冷水就洗。
憨哥见母亲目瞪口呆,忙说:“人家那习惯很复杂,有的时候非用热水,有的时候就用冷水。你别管,随她的性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韩大妈说:“哪有这种习惯?”
他坚决地说:“有的,有的……我最清楚,有啥事就问我……”
的确,小芳是个非常勤快的女孩,天天干活儿,把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把韩家几十年前用过的老式马灯擦得锃亮。
韩大妈十分感慨,说道:“擦它干啥?这是闹文革时用过的。现如今,都信息社会了,谁还用它?快放下歇着!”说着说着,沉思起来,自言自语道:“那时候,我把他藏在家里,天天提着马灯出来,给他弄药弄吃的……”泪光在眼眶里滚动着。
小芳望着失神的她,不解地说道:“大妈,你这是咋的啦?”
韩大妈回过神来,擦去泪道:“姑娘,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小芳说:“大妈,反正没事,闲呆在家里,能讲一讲吗?俺想听。”
“唉……”韩大妈叹口气说:“那年月,我好心救了个苦命的人,又给治伤,又给弄吃食……可后来,我被揪了出来,脖子挂一对破鞋,戴高帽子游街,我……我从此脑子受到了刺激……”
小芳并没听懂她的这番像自语更像对人诉说心迹的话,说道:“大妈……你爱救人,俺大哥也爱救人,你们这一家子真好!”
韩大妈又长出一口大气,从追忆中苏醒,夺那马灯道:“姑娘,甭擦了,我一见它,就闹心,就上火!”
小芳不再说什么。
韩大妈望着小芳,情绪又好了起来,说道:“你呀,真是个好孩子,又勤快,又不多事……”她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家呀,你大哥他三岁死了爸,我又当爸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刚说到这儿,忽然大喘起来。
小芳急忙扶她上床,一边劝慰,一边伺侍她吃药,忙得不亦乐乎。
韩大妈服过药之后,望了望小芳,又望了望小芳,忽然笑了,像是要说什么,但立即把活生生咽了下去。
从此,每天出门买菜,都是小芳陪着韩大妈,俩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成为这条胡同里的一道亮丽风景。
前院的王大爷见后问道:“好水灵呀,这女孩儿是谁?”
韩大妈介绍说:“她是我儿子战友的女儿,不,不,是侄女。”
王大爷只“哦”了一声,摇摇头走了。
傍晚,憨哥收车回家,小芳乐呵呵地出门迎接,为他打好水,放好毛巾,泡好茶,不停地说着:“大哥,你累了,快歇着吧,大妈出去了,说一会儿回来。”
憨哥应了声,洗脸时与她说着话儿:“还住得习惯吧?有啥事儿,别犯难,别窝在肚子里,一定要告诉大哥,听到了吗?”见无人回应,转脸一看,小芳却不见了。
原来,小芳打来一桶水,正为憨哥洗车擦车。李大妈、陈大妈等街坊都在远处观看着,议论着……
张主任对看稀罕的大伙说:“你们问我,我问谁?说是小韩子战友的女儿,又说是战友的侄女……”
王大爷说:“我见韩大妹子说话舌头不利索,怕不是新招的儿媳妇吧?”
陈大妈说:“我看就是那么回事!现如今,城里好多家都想通了,那些大龄青年专门找乡下的小媳妇,人又勤快,事儿又少,无非就是穷亲戚来得多点,这也没关系。你别说,韩大妹子还真赶了这个时髦呢!”
韩大妈外出回来,见小芳已经做好了饭菜,非常高兴,连连夸奖道:“姑娘,我辛苦了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享到这福气……阿弥陀佛,这都是上辈行善,修来的呀!”
小芳笑着将碗筷摆好后,说道:“大妈,大哥,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小芳独自坐在旁边的马扎上;憨哥让她过来,让她坐到桌前来,她却说:“俺老家有讲究,做饭的女人不上桌。大哥,你吃吧。”
韩大妈问憨哥:“你是知道的,真有那讲究?”
憨哥连说“没有”,而小芳却坚持说道:“有,真有的。”
韩大妈不解地问儿子:“你不是说,你对她那儿的风俗全了解吗?咋搞的?你们俩这会儿说得可驴唇不对马嘴呀……”
憨哥将小芳的碗端到桌上,让她桌前吃,并对她说:“听我的——就得坐这儿吃,我比你懂风俗习惯。”
小芳只好遵命。
5
一时间,韩家的事儿,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甚至为了把这件事讨论出个子丑寅卯来,都误了秧歌活动。
张主任说:“这姑娘,就是年龄小点,体质弱点,不过,我觉得挺合适的。如今有她做伴,省得韩大妹子老往婚姻介绍所跑。前些日子,也让老王头产生了误会,以为韩大妹子是在征婚找老伴似的,让文秀妈抓住了把柄,说那儿征婚的老教授老干部多得很呢,哎呀呀,那些话就不能再提了。”
陈大妈、李大妈情绪亢奋,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憨哥妈就进来了,问道:“啥乐子?快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众人突然住口,面面相觑,不知做什么才好。
韩大妈去居委会,小芳一人在家,刚在擦擦洗洗,猛一抬头,见一个年轻女子,走进院来,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晌不开口——来人正是文秀。小芳热情地请她进屋来坐。
文秀并不抬脚,直接问道:“喂,你停会儿干活,我问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小芳胆怯地直摇头。
文秀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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