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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月亮-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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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吃错药了?」瞧零星客人还在,她把叶芳芝拖到布幔后兴师问罪。「妳;都跟匡先生说我什么了?妳;怎么可以一厢情愿的把我推销给人家?」
「耶?凶什么!我是妳;妈,没事会害妳;吗?又没让妳;亲自出马,我作妈的看到好对象替妳;留意不成吗?总比妳;闷在肚里做文章好。匡先生性情好,人又诚恳,很容易就被别人相中,妳;以为现在还有人慢慢等妳;磨功夫啊?早没影了!」说得理直气壮。
「妳;又知道了?他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我说过我没喜欢他,没有、没有、没有,说一百遍都一样,妳;别乱做媒行不行!」怒吼完,她吐口气,懊丧地捧着前额,「天!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么激动?」叶芳芝抱着双臂,托着下巴做思索状。「妳;真的没喜欢他?」
她发狠地瞪着叶芳芝,「没──有!要不要发毒誓?」
「不必,不必。」叶芳芝摆摆手,接着,出现了一个古怪又为难的表情,以及一丝后悔的情绪。「真要没有,那就有点麻烦了。」她捧着面颊,小声心虚地问:「妳;──要不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她板起了脸,不给一点暧昧空间。
「试着接受……匡先生……」声量小如雏猫,还缩了缩肩头。
「叶小姐,我在此郑重申明,妳;如果自作主张──」
「知道了,知道了。」叶芳芝摀;住她的嘴,万难启齿地犹豫。「算我多事。不过,错也错了,先想想怎么善后比较实在──」
「善后?妳;惹了什么麻烦了?」她搓搓发毛的手臂。
「这个啊!」叶芳芝在茶几上拿了一个客人用过的杯子,递给她,指着杯底,「看到没?」杯底有几小片黑色残渣般的沉淀物。
「看到了,茶叶渣不是吗?」她不悦地皱眉,不知对方在搞什么名堂。
「当然不是。」叶芳芝悄声否认,「这可是合和符,和一个庙里的师父求来的,费了我好大劲,一大早就和妳;罗阿姨爬上山,爬那一百多个阶梯,诚心诚意求来的,都说很灵的。」
「求什么?」她从不知道叶芳芝有此嗜好,肯定是姐妹淘们贡献的点子。
「求让匡先生喜欢妳;啊!我连三天把灵符烧完的灰渣放在茶水里头让他喝下去,他都喝了,妳;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一样?」
她匪夷所思地直视叶芳芝,冷笑,「妳;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啊?我找妳;大伯帮忙介绍好师父,他不肯,还数落我一顿,我只好自力救济啦!妳;女孩家一个,太主动确是不好,可匡先生实在太有礼貌了,等他有反应妳;都老了,我敲边鼓一下也不为过啊!不过,要是妳;真不喜欢他,那我可白忙一场了。」惋惜地叹口气。
「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快被妳;气死了!我不过两年没谈恋爱,妳;真当我嫁不出去啊?」她踢了一下桌脚,气极败坏道:「什么时代了,还信这一套?妳;别傻了好不好?」
她并不担心灵符奏效,她只怕匡政吃了扯肚子。
「是吗?」叶芳芝摸摸俏鼻头,不以为然地,「可我今天跟他提到,扩店以后,我希望妳;能帮我忙,在店里安插适合妳;的职务,他没多想,一口答应了,还在我面前赞了妳;几句,说妳;做事认真有耐心,连那群难缠的孩子都搞得定,担任外场招待一定没问题,妳;上次提过累了想换工作,我想与其替别人做,不如替自家做。他还答应,如果妳;能胜任,将来店务就交给妳;,程家面馆形式上还是属于我们的,他只是出资股东。妳;瞧,他的承诺白纸黑字都写在合约上了,这么信得过妳;,妳;说那符有没有效啊?」
如旱天响雷,她一把夺过合约,眼花花地看不清那一行行咬文嚼字的法律术语,不再细思,她二话不说,拋;下母亲,直冲店外。
希望来得及拦住匡政,叶芳芝果然把她出卖得很彻底,她一天不把合约改了,一天就睡不安稳。
左顾右盼了一下,她运气不错,匡政在几公尺开外和方才那位律师交谈着,两人很快互相道别后,林律师自行上了车驶离;林义则在邀月坊门口和小余聊得正起劲。
她疾奔向匡政,还没歇口气,拉起他的手,将合约放在他手心,「匡先生,别管我妈说什么,我不会在面馆工作的,不必把我算在内。」
她慌急不安,不时抹着额际汗珠。这一端巷尾店家不多,有些很早就打烊,路面灯火稀微,她置身在暗处,不敢直视他,所有的窘迫已到了极点。
「妳;没事吧?」他不看合约,只看着那张泛红未褪的面色,她反应为何如此激烈?「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他语气一贯的温和,把她一把火浇熄一半,她垂下肩,欲哭无泪道:「我妈没经过我同意,和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千万别当真,对不起,让你伤脑筋了。」她鞠个躬,暗自默祷这是她要面对的最后一个乌龙。
「不会的,妳;妈天真可爱,没什么心眼,说什么都是出自母亲的一片心,我并不觉得是麻烦事,妳;别不舒服就好。」
没心眼?她视线移到他平坦的小腹,里头躺了三张灵符的尸体,她替她母亲感到惭愧。
他接着道:「合约的事别担心,都有加上但书,没有强制性,合作愉快比条文重要。订合约是要让妳;母亲安心,将来她才有保障,妳;不想做,就不用勉强。」
这么容易吗?他几句话就把她心头疑虑澄清了,没让她费任何唇舌,他彷佛什么都不介意,什么都不强求,云淡风轻地不似生意人。
是生意人吗?毫不锱铢必较的生意人?就算程家这种小面店墙上也贴了张小告示──「小本生意,恕不赊欠」,他的生意经到底是什么?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他是谁?来自何处?那样从容自如的姿态不会是一般普通上班族就能轻易展露的;然而他穿著极低调制式,颜色样式没多大变化,代步的车性能评价不错却不算顶极房车,说是企业家第二代或白手起家的大老板亦不像。她的母亲选择合伙人和当年选择丈夫一样,凭直觉拍板认定,不顾一切倾尽真心付出,从前世道单纯,这一次,叶芳芝运气还会这么好吗?
她忍不住问:「匡先生,我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选择这么一家小店做投资标的?」
坦白说,程家财力小康,有的资源不过是无形的家传手艺,真要被占便宜还端不出多吸引人的牛肉呢!她的母亲一向不具野心,突然积极起来或许是想彻底挥别外人察觉不出的丧夫之痛,她也该拋;下成见全力支持家人,但……和一个背景模糊的人长时期相处,能不闻问一切吗?
「妳;不相信我的眼光?」他笑,「有时候,决定一件事,除了基本的条件符合之外,其实就是人跟人的缘分,做这件事让我很愉快,我就做了,不一定要有很不得了的理由。」
乍听无懈可击,细想和部分有钱人花了大把钞票买下拍卖会上不起眼的古董一样,纯属闲情趣味,和考古无关。
「噢。」半信半疑的,对着那双温柔坦然的眸子,一时竟无话可说。她拿回合约,想就此道别,视线被他身后靠近的两个陌生男人吸引住,多看了几眼。「匡先生,您的朋友找您……」
匡政回头,认清来人,宁和的脸庞微暗。两个男人衣着整齐,姿态也很有礼,朝匡政哈腰示意后,其中一人道:「匡先生,别来无恙。」
匡政颔首,回礼道:「两位好。岑先生可好?」
「好。如果匡先生能答应到岑先生家里喝个茶、叙个旧,那就更好了。」说话的人有些年纪了,恭敬里有着强势。
「我和岑先生交情尚浅,不知道有什么旧好叙呢。」他不疾不徐,倒是看了她一眼后,轻攒眉头。
「匡先生先别拒人于千里之外,您才高气量人,岑先生企望已久,好不容易等您回来了,终于可以见上一面,请看在岑先生殷盼多年的份上,圆了他这桩心愿吧!」这人说话文诌诌的,有点古怪,但笑容可掬,她看得起了兴头,没注意到匡政神情已有波动。
「岑先生不知道我是谁的人吗?这茶不好喝吧?」他一口婉拒。
男人不以为忤地笑了起来。「谁都知道您回来后再也不管事了,和骆家也少有往来,我想,经过那件事,您能心无芥蒂的回骆先生哪儿,恐怕不容易吧?」
「有没有芥蒂,是我的私事,不需向外人表明。请告诉岑先生,他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没什么企图心。」他看向程天聆,「回去吧!有话改天再说。」
「噢。」她会意,识趣地转身要走,另一名男子不知何时敏捷地绕到她前头来,挡住她的去路。
「这位是程小姐吧?」严峻的脸笑得勉强,一般的多礼。
「是。」她不记得在店里见过他们。
「程小姐也一道去吧!匡先生的人岑先生一样欢迎。」
「呃?」她楞了楞,不明所以。「去哪里?太晚了吧?」
匡政拉了她一把,宽肩有意无意地遮蔽她。「程小姐是外人,你们搞错了。」
「匡先生,三年了,您的脾性还是一样,总想护着自己人,岑先生就是欣赏您这一点。我们并无恶意,不过是想,您舍骆家小姐不娶,和这位程小姐走得近,岑先生提过想见识一下程小姐的魅力,拣日不如撞日,今晚就一道去吧!」年纪较大的男人接腔,上上下下打量她。
「多谢岑先生好意,我不会去,程小姐更不会去,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匡政面色一紧,仍维持着礼貌。
「是啊,你们弄错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各位再见。」她虽听得一头雾水,也知道这些人不单纯,她可不想蹚;莫名浑水!不过可真是怪,无论亲人或陌生人,有志一同地认定她和匡政之间有私情,她到底是哪一点散发出了如此强烈的讯息?
「等等!」男人伸出一只手臂挡架,笑意没有退减。「匡先生,您还是考虑一下吧!程家面馆要重新开张,肯定是要大展鸿图、生意兴隆的,容不得一丝差错,岑先生到时也会派人送贺礼来,届时,程家能全员到齐,一个都不少,才会热热闹闹的,对吧?」
这人对一切了若指掌,说话字字平常,听得人却浑身不对劲。匡政摇头叹道:「一家店罢了,也值得岑先生如此关注?我是普通人,做普通生意,不会连这样的自由都没有吧?」
「匡先生好说,岑先生赏识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您要是普通,骆家今天不会安安稳稳的坐享其成,您还是走一遭吧!程小姐今天不去,岑先生改日就上程家馆子拜访,其实也是一样的,只怕到时您很难向程家老板娘解释一切吧!」
这是怎么回事?三个人中,匡政是她唯一看似熟悉的,其实了解算浅薄的,但此刻的态势却是非把她卷进去不可,她招谁惹谁了?
匡政沉吟了片刻,突然转向她;她退了半步,怯疑地希望,他能不顾一切让她退出荒谬邀约的坚持。
「不好意思,和妳;借点时间,我会好好送妳;回来的。」他貌似平静,眼神里有着她疑心错看的歉疚,他也有不能掌控的事吗?
「不会吧?」她想拔腿就跑,却心知肚明只能跑得了一时,可……这干她什么事了?她明天还得早起带那班小鬼参观动物园呢!
「程小姐,请!」男人指向几步远外暂停的车,她终于大惊失色,求助地看着匡政,又回头望向面馆。叶芳芝在等她吧?
匡政悄然握住她的手,暗示地捏了一下她手心。「放心,不会有事的。」
温暖而有些粗糙的大掌包覆她微冷的手,顾不得合不合宜,她没有从他手中抽离,掌心接触间,她选择相信他。
「大哥!」林义远远终于发现了异状,大步奔了过来,匡政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去通知叶小姐一声,就说……」他低头考虑了一下说辞,「就说我和程小姐看午夜场电影去了,让她别担心。」
午夜场电影?她还能向谁保证,她和匡政一点关系也没有?
第四章
暖暖的指腹轻拍在颊上,一次、两次,她不堪其扰地往隐蔽处钻,安睡不了多久,低低的讪笑话语却趁隙飘进耳中──
「匡先生,叫不醒吗?可真妙,程小姐上车不到二十分钟就饱睡到下车,不知是胆识过人,还是有您在身边,什么都不怕了……」
这陌生的声音……
她倏地掀开眼皮,车厢照明灯微弱,她辨视了半晌,终于认清她的脸整个钻进匡政的肩窝,鼻尖触及他的颈侧青筋,洁净的衣裳气味萦绕。她一路将他当枕睡了多久?
她猛然坐直,动作突然,匡政拍拍她的膝,拂去她颊上纷乱的发丝,口气温和依旧,「别慌,我们到了。」睡梦苏醒的她显得有些憨相。
身边只有匡政,另两人已经下车了。他必是叫不醒她,又不好推开她,只能陪坐在里头。
耳根瞬间火热……她想起置身此地的原由,从最初的慌乱,到匡政宁敛的气息感染了她,隔音完美的车厢、适当舒适的空调、规律的晃荡,让她合上了眼皮,全然忘却未知的事件在等待着他们。
「到了?」她急忙推开车门。
前方灯火敞亮,是一处私人招待所造型的建筑物前院,四周高大的树群环植,背后一片阒黑,但修剪得宜的庭园白天必定很可观,夜里还是看得出庭阶前方有数种开得极为妍丽的花丛。
她紧随匡政,一步步穿过草坪,踏进招待大厅。原先的两个男人要他们在此稍候,径自走进一道拱廊后头,一个似仆佣的中年妇人立刻端上热茶、点心。
她环视一圈雕琢华美,像极了小型私人美术馆的厅堂,她投注在匡政身上的目光越发异样──往来皆是贵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穿她的眼神,他直接响应。「钱多到一个地步,就只是数字的增加游戏,和快乐不见得相干。这些画,穷多数人一生都买不起,不过,也就只能挂在这里,让少数看不懂的人鉴赏。这些画家如果生前就知道心爱的画将沦落于此,不知有何感觉?」
她惊讶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是为了他抒发的妙见,而是脚踩人家地盘,毫不掩饰地直讽主人公,他的胆子不小,可她的心脏开始扑通跳,她扯扯他衣袖,耳语着,「我待会要假装和你不熟,还是──」
他摇头,「妳;怎么假装都没用,他们只相信他们看见的。」
「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看见什么?」她懵懂不明。「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看不出来吗?」指尖揉拧眉心,「他们误会我了。」
「那你和他们说清楚啊!」她发急道。「我可以完好的回去吧?」
他「嗤」声笑出,「别紧张,这里不是贼窟。」
两人交头接耳半天,一串高分贝的洪亮笑声从内部走廊一路传出,她以为来了只熊,一现身才发现是名清瘦矮小的中年男子,头发乌黑,两眼炯亮,穿了件白色唐衫,行走健朗有劲。
「匡政啊!」瘦小男子一把攫住他的手,热烈地晃了几下。「都没变啊!你果真有此能耐,想替你接风一直找不着你。怎么?清心寡欲了?太早了吧?」
「岑先生,多谢厚爱,我小人物一个,不劳您费心。」
这位他们口中的岑先生,和她揣测的有一段距离,爽气多过霸气,形貌并不诡森,笑容毫不保留,她暗暗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过度想象了,只是一桩普通的私人过节罢了。
「这位是程小姐吧!」精锐的目光转移,大手向她伸出。
「岑先生。」两手交握时,短暂的审视,对方了然于胸的神情浮现。
「老刘,东西拿过来。」岑卓适手一挥,年长的笑面男子应声出现,交出一个长方红色绒布盒。「程小姐,初次见面,没来得及准备,小小薄礼,别嫌弃。」
语毕,盒盖一掀,内容物呈现在她眼下,她眨了好几眼,才想出那样东西可能的名称──「黑珍珠」。
那是一条简单却贵气十足的珍珠颈炼,数颗晶莹圆润的珠身随着天花板水晶灯投射的光线闪着耀泽,黑得神秘抢眼。外行的她也能臆测,这不是寻常人家可以出手得起的消费品,对方竟轻易地送给素未谋面的女人,代价绝不会是她的单纯脑袋猜得出来的。
「噢。」她简短地低呼一声,歪着头鉴赏一番,指腹轻滑过珠体,而后直起腰。「很漂亮,送我的吗?」
岑卓适豪气地点头,笑容满面。
「为什么?」
这一问,把她的不谙世事显露无遗,在场除了匡政全都一怔。
岑卓适面不改色,「匡政喜欢的人,我们都一视同仁,程小姐开心,匡政也会开心。」
「噢,真可惜,可是他没喜欢我,我也没喜欢他,我开不开心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我收下了,不是非和他交往不可?那我会感到非常困扰。岑先生,您看起来通情达礼,不会乱点鸳鸯谱吧?」她皱着眉道。
微微的困惑和讶异流过精目,岑卓适城府过人,很快转锋,朗笑道:「程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的人确实是搞错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匡政这人从不在外头和异性过从甚密,你们在邀月坊单独相处几次;他三不五时造访程家面馆,简直把妳;家当自家厨房;现在又为妳;们大举扩店,很难不让人做此联想。程小姐,冒犯了,请见谅!」
她顿觉荒谬地「啊」了声,匡政暗叹,恳切道:「岑先生,很抱歉,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慢慢不管事了,包含骆家底下的事,都会渐渐淡出,我长考的结果,是要更换跑道,不再涉事,轻松自在过日子。岑先生,这么一点小小心愿,您不会不成全吧?」
岑卓适面有凝色,不再客套,「是骆家对不起你,你犯不着因而丧志。我看好你的能耐,如果你能过来帮我,是再好不过,想要什么,尽管开口,骆家给得起的,我岑卓适不会逊色。」
匡政未见喜色,「骆家和我的事,不是两句话可以说明白,我做的选择,就得自己承担,如果要另觅东家,不会等到现在。岑先生,适才到处都有,不必找我这包袱不少的人,一旦打着您的名号做事,也许还会给您不少麻顶;在别人眼里,就不过是个见利思迁、忘恩负义的人罢了,谁敢信任我?我没这等价值让您费心相待。」
「那三年还不够还骆家的恩吗?现在的人做事哪个不见利思迁?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聪明人多,进退有据的人少,我喜欢你的性子,今天才会不惜一切请您前来。坦白说,你情我愿才能相得益彰,你若不乐意,做起事也不会顺手,无论如何,你还是考虑一下,我随时等你消息。」岑卓适放松了长眉,不再紧追不舍,颇有兴味地看着程天聆。「程小姐,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很少看错人,或许今天乱点鸳鸯谱的我,哪天会成为妳;的大媒人,到时别忘了包个大红包给我。」
她直干笑,见他说话和气,大着胆子试探道:「那──我可不可以回去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岑卓适大笑,挥手叫另一名冷面男子,「小曾,把车开过来!」拍拍匡政的肩道:「今天失礼了,有机会,不妨结个缘,有何请求,尽管告诉我,生意不成,忘年之交总可以做吧!」
「我没什么奢求,只希望上馆子吃面或做小生意能平平安安,如此而已。」
「这有什么问题!我可不是这般气量狭小的人,别把老刘的玩笑话当真了。」匡政但笑,欠身告辞后,拉起她走出前厅。
一辆崭新银白色的宝马车疾风般越过草坪,在他们面前嘎然而止,稳稳停当。
小曾下了车,把钥匙交给匡政,俯首道:「匡先生,岑先生交代,请您亲自开车回去,如果对车的性能不满意,请告诉车商,随时可以更换。」不等他应允,转身进了屋内把巍巍大门关上,连大厅的主灯也一一关熄,仅剩前廊的数盏照明灯。
「老狐狸!」匡政无奈地摇摇头,把车钥匙放在车顶,俯下脸查看她的脚。「还好,今天穿球鞋,我们走吧!」他迈步走出庭廊,越走越远,证实了他的确是想用「走」的离开。
「不是吧?」她紧追上去,「你真的要用走的?」
「是。」他头也不回。
「你不必这么急着表白心志,车借用一下明天再还他不就成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眼连个民宅的灯火都没有,显见是隐密性极高的私人度假地,就算要搭公车时间也不对,黑天暗地的要走到何时?
「车一开走,就无法对某些人交代和他没关系了。我们走一阵吧,看看有没有出租车。」他不改其志。
「没事半夜出租车怎么会来这里?」她急得东张西望,灵机一动,拉住他,「你有带手机吧?叫小义来接我们总可以吧?」
他摊摊两手,「我身上不带手机的。」
她听了腿软,垮下肩膊拖拉着脚步走。
「你总可以告诉我,努力的走,两个钟头内可以离开山区,到台北市区吧?」她退而求其次,就当逛街一样走两个钟头,只要不打瞌睡,她还撑得下去。
「恐怕不行。」冷水再泼一次。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扯住他衣袖,「为什么?我瞧这也不算山上,不过是远一点的郊区,不是吗?」
「这里是桃园,不是台北。」
「桃……园?」
扭曲的声音,已经不像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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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了解为什么来这一趟的车程可以让她睡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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