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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近 天堂之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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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行将毕业（1）
第一章行将毕业（1）
“啊翘！”当猪头把他那酝酿良久饱含元气满含怨气的喷嚏朝我脸上喷洒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他对大学四年最有创造性的总结。我也就有了充分证据证明这个集汗臭、口臭、狐臭于一身的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了。
猪头姓朱，本名叫朱童，只因为“朱童”这名字本来和“猪头”就谐音，而且他长得也有点接近猪头的造型，于是大家就张冠李戴，都这么叫着，所以就形成了这个不以他本人意志为转移的绰号。
当我从他那饱含蒜苗发酵清香的口气中清醒过来时，他又变本加厉地给我又来一个喷嚏，我躲避不及，只能哑巴吃黄连。我忙点上一支烟。
“小Q，即将毕业了，咱兄弟们是不是要来点祭奠仪式什么的？”他那股从心底里冒出来的热腾腾的气体直冲着我的脸，我从心底里感激这哥们让我省掉了两顿饭钱。
“什么祭奠仪式？难道还值得庆贺不成？”我吐了一口烟，目的是想驱散猪头制造的气氛。
猪头笑得露出黄牙，贼得憨厚淳朴，“咱在一起的这些兄弟，即将分别，好歹也要作最后的团聚，是不？”
说到分别，我这心里头就不是一个滋味。四年了，我把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全部都放在这里了。这四年，足以成就一个人从白痴到智者的飞跃，足以使一个愚昧无知的人变得满腹经纶。四年中，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带着孤男寡女的美妙情节匆匆地来去，我的那些江湖道义顺着岁月流逝而匆匆作别。四年不是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能解释清楚的。
“小Q，如果将来要你去跑江湖，你会去吗？”这是猪头在大一的时候问我的一个问题，至今我仍然记忆犹新。
那时候觉得他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天才的白痴以弱智的语言在与一个博学的人论道。我当时几乎无法形容他那种幼稚与可笑。现在想来，那个问题问得多么地贴切！
即将走了，不是上天堂，也不是下地狱，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下一站属于谁。
我把烟圈吐得更圆，把吸烟的劲用得更足，那袅娜的烟在空中升腾，然后慢慢地飘散开去。四年的时光仿佛就是这升腾中的清烟，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小Q，哥们说你不用感伤，毕业了就好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毕竟是到了最后的审判期了，咱兄弟们就高兴高兴，去酒吧潇洒走一回吧！”猪头仍然不改当年潇洒的本性，总记得校门外那家酒吧。
我把余下的三分之一根烟丢在地上，用自己那双饱经沧桑的皮鞋在它身上揉了揉，仿佛在蹂躏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一般，当烟彻底熄灭、烟灰彻底铺平的时候，我心底那股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走吧！猪头，你说得对，大学四年不是无期徒刑，只有四年而已，毕竟到了分别的时候了，谁也无法改变。学你的吧！咱们先洒脱后解脱。”
猪头佝偻着腰，走在我的旁边，那样子，让我想起了审判台上的犯人。猪头潇洒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子的，只因为自己平时不太努力，大学四年下来大红灯笼高高挂。据说他挂的学分所花费的重修费足足可以让他风光一年，如果那些钱让我来风光，就不应该一年那个时间段了。挂科是最麻烦的，大学里挂第一科无异于处女失去贞操，挂了第一科，如果还不从那种阴影当中走出来的话，第二科将挂得更为惨烈。如果对前两科的失守还无动于衷的话，接下来将是红火的七月，艳阳高照。猪头就是这样的人，大学第一学期，当别人在考虑着自己究竟能拿到的奖学金是甲等还是乙等或者是丙等的时候，他却如同一个处女失去贞操一样在考虑自己如何就把这贞操给无偿奉献了。但是他最终没有想清楚。于是第二学期就开始挂第二科，这科挂得轰轰烈烈，全班几乎有大约一半的人都挂了，这一科不但学分多，而且特别难修，上课的那老师说是教授，实际上是最能诱导学生睡眠因子的，所以他越“教”学生越难“受”。不过猪头这一次感觉可比上一次好，至少患难兄弟翻了几番，要为学校做贡献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同命的人还多着呢。
第三个学期，他已经不是一科一科地挂，而是挂了一连串，就好比是穿豆腐。这一次挂得他有气无力。他那时就说道：“唉！为什么高考那一次居然没有把我这个并不擅长考试的人检测出来，而要到现在才检测出来？老天对我太冤枉了！”
接下来的，就更加惨不忍睹，那要算的不是一学期挂了几门，而是一学期过了几门。用一句话来说，他这个人是彻底被挂得颓废了。一直以来，我都对猪头的这种对挂科视死如归的精神表示敬佩，他能大义凛然地从容面对这么多失败，又能这么潇洒地生活，我实在是找不到第六体好投地了！
与他不同，我是一个擅长考试的人，用他的话说，是一个考试型人才，或者冠冕堂皇一点，就是学习型人才。不论大考小考，无一考能难倒我，我基本上能把那些考试应付自如，轻松自得。猪头一直说我是一个神，“考而不死是为神”，依他的意思，我就是“考神”了。
如果我挂了科，第一要念不是抱头痛哭，而是撞墙或者跳楼，情况允许的话，我还能服点毒药什么的，想来个干净利落。但是上天居然保有我，大学四年居然一科不挂，偶尔还能把奖学金的任务分担千把八百的，还能潇洒几回。
猪头对到说：“学习型人才最大的也是最现实的好处就是能分享上级领导部门分发的红利，用以作适时潇洒的资本。”
我对他这哲学含义十分浓重的话表示深刻的赞同。
第一章 行将毕业（2）
第一章行将毕业（2）
猪头尽管学习上遍地开花，但是文字功底可不赖，写出来的文字不说锦心绣口，至少也能算得上是有模有样的了。就凭借着他那一手不错的文字，我们又都叫他“文学青年”。其实我也可以算是文学青年，只不过我这个文学青年的专业程度远不及他罢了。他能写诗，我不能；他能写小说，而且能写中篇，长篇，超长篇，而我顶多也只能在三五百字之间徘徊；不但如此，他偶尔能突发其想，写一些搞笑的剧本，居然也能被学校的学生剧社选中，还在学校的舞台上演出，反响还真不错。这一切都证明猪头其实不是猪头，比我这等学习型人才潇洒多了。
猪头曾对我说：“哥们改天给你写个自传，把你刻画得惟妙惟肖，把你的艺术形象再美化一下，估计写出来能成畅销书什么的。”
我大笑着，吐沫飞满了我面前的一大片区域，相信苍蝇蚊子都会闻风而逃，“到那时候，我得托你的福了，把我变成一个家喻户晓的丑八怪了！那样也好，我倒能向你索取一笔肖像使用费。”
猪头不以为然地说：“只要我的书成畅销书，你小Q还不成了名人了？成了名人可别忘记给兄弟我签名啊！”
我当时笑得就想晕死在地上，心想猪头真的要成猪头了，如此可爱如此淳厚真应该让人疼爱。
疼爱猪头的人不是没有。她叫刘玲，人长得不怎么的，但是谁也别想给她胡乱灌一个“恐龙”的头衔，至少人家长得还是有头有脸的，当然也有鼻子眼睛和嘴巴什么的。各种器官的搭配还算均匀，也不枉上帝对她的一番眷顾，平凡的长相中居然能透露出几点可爱来。
猪头说：“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刘玲是可爱的，所以她美丽；她美丽，所以她善良；她善良，所以她善解人意，她温文尔雅，有了这些足够有理由让我在她身上下一番苦功夫了！”
同在一个猪窝里住的那些哥们对他的行动表示了极大的支持，大家都纷纷声援他，希望他能不惜一切代价把刘玲弄到手。猪头见天时地利人和，不必借用东风就能把美人搞到手，对他那种风流成性的人来说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慷慨陈词：“爱情对于我来说只有一次，这仅有的一次爱情该贡献给谁呢？每当你从我眼前走过的时候，每当我在你眼前走过的时候，我的心便随着你飞翔了起来，我的灵魂也深深地烙上你的痕迹。”
这些浪漫的诗句一时间成为猪窝里最为流行的经典，大家争相传说，如果猪头收取一些版权或者专利费，估计他早已经成为百万富翁了。
结果是很明朗的，一切都朝着乐观而积极的方向发展。猪头最终抱得他心目中的美人归来了，凭借他对爱情的忠贞和他那一腔不泯的才情。
不过猪头的风流韵事并不持久。追到刘玲的第二个学期，也是他挂科最辉煌的时期，他心目中最美丽最伟大的女神离开了他。一时间，他表现出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依稀地记得，他手里握着一瓶酒，对着瓶子吹起来，边吹边对我说：“小Q，酒和女人是最伤害身体的，哥们是过来人，注意到我这里吸取一点经验。”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害怕他神经错乱，突然来一个割脉自杀或者想不开连我也杀，那就麻烦了。我于是夺下了他手中的酒瓶，一口气给喝光，然后把酒瓶摔碎在地，对他吼道：“猪头，如果你还能听得清楚我讲的是人话的话，请你冷静一下，酒确实不能多喝，女人走了还会回来的。你再这样自甘堕落，我就把你赶到猪圈里关着！”
猪头当时就微微一笑，还是那样地站着，“酒被你抢走了，女人也被别人抢走了，小Q，给我一个虐待自己的理由吧！我现在太开心了。”
我看见他此刻的境界非同一般，于是就成全了他，当时就把他一把拖了过来，把他的肚子磕在我的膝盖上，给他内外施加压力。结果把他搞得上下都开闸泄洪，狼狈不堪。
自从那次失败之后，猪头再也没有找过合适的女朋友。但是也不能说他没有心仪的人，校门口有一家酒吧名叫“缘分酒吧”，里面老板的女儿清淳可爱，活泼靓丽，是不可多得的乖乖女。他经常去缘分酒吧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去看一眼这可爱的乖乖女吧。
乖乖女姓方，叫方春，名字取得不怎么样，俗了点，但是人不是为名字而生的，只要她往别人面前一站，人家准认为她是一个什么明星或者准明星之类的，时髦的装扮，活泼的性格招来了许多人的喜爱。这些人当中不但有X大的纯情少年，也有社会无业游民的，这里所说的无业游民并不是贬义，也不是歧视，只是看起来像那种无业游民的人，或许人家是阔少爷，这个没法打听。当然，猪头也是在这个群体之列。
猪头发过誓说刘玲离开他之后，他再也不找了，再也不对哪个女人感兴趣了，可是当他遇见了方春之后，什么誓言都成了食言，或者成了一把食盐，遇到女人这滩水就融化了。
我常笑他：“那个昔日海誓山盟的猪头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缠绵悱恻？那个昔日信誓旦旦的猪头如今怎么忘记了诺言？”
猪头见自己最后一道防线即将被我攻破，于是辩护道：“男人，能屈能伸的才是真的男人，不必要为一些毫无意义的誓言呆板地死守教条。小Q，原则是变幻的原则，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的确知道，谁有把握去信守那么复杂的诺言呢？
第一章 行将毕业（3）
第一章行将毕业（3）
猪头领着我到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缘分酒吧”，刚站到门口，就觉得里面的人气、酒气、乱七八糟气混合在一起，差点没把我窒息得断气。
“来到这家酒吧，我就仿佛有一种回归故乡怀抱的亲切感。”我曾记得猪头这么说过。
酒吧是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名词，打从娘胎里起，我就讨厌酒吧，原因之一是我讨厌酒。酒是一种上帝赏赐给男人的麻醉品，一旦醉了，醒来之后世界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我怕酒，不但是因为酒伤害身体，而且是因为酒的玄妙让我的心没底。
不过我一直在尝试适应这种社会产物。
走进去，我们那些猪窝里一起混迹四年的兄弟们都站了起来，像对待贵宾一样对我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这使得我不由得想起那些开着一长队车来X大视察的上级领导们，学校里的大官小官都跑出去排队伺候。有一次居然把我都叫在队伍之列，说是壮大声势，以示X大人才济济。
刚坐定，性感的乖乖女方春就走过来，那姿势，大有一种想与国际名模身材媲美的意思，她用很娇嫩的声音道：“各位都是老顾客了，大家都随便点，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啊！”
这时我发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大家并没有注意到她说话，反而更加注重的是胸前的标致性建筑。她穿着低胸的围裙，那娇媚的样子真叫人难受。十几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特别是猪头，我细致地发现，他边看还在边吞咽着口水，显然此刻他的唾液淀粉酶分泌过剩。
方春其实也发现大家的眼神了，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而假装没有看见一样。但她羞红着脸道：“各位，对不起，我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
当时那些兄弟们都没有说话，他们也都感觉到场面的尴尬，觉得自己的眼神在人家的标致性建筑上多看了几秒种，这是不应该的。
还是猪头有理想，他突发其响：“方春，大家不是觉得你是一个感性的人，而是觉得你是一个性感的人。”
当时那些兄弟们包括方春都笑了，兄弟们笑的是猪头居然能有如此灵感，把感性与性感如此巧妙如此迅速地联系起来了，而且还不愠不火，恰到好处。而方春笑的是猪头转得快，居然能很快化解这场尴尬。
十来个兄弟围着那张大圆桌，不急不忙地吃着说着喝着想着，大有一种打一场集体歼灭战的英勇不屈的英雄气概。
在这种场合上，猪头是最爱制造气氛的。只见他把每个哥们都把酒满上，然后把自己的酒杯举了起来，意味深长地感叹道：“兄弟们！四年的酸甜苦辣，四年的风吹雨打，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这杯酒，确切地说，这杯酿造了四年的酒我们就要启封，就要喝下，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出此刻心中的难舍难分的情绪，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吧！咱们干了！”
我觉得猪头的话是相当有文采的，所以举起酒杯的时候，我几乎想滴几滴眼泪来配合这气氛，“一切都在这酒里面了！”我胡乱说了一句，然后就哽咽着喝下那酿造了四年的“青岛啤酒”。
那些同住猪窝的兄弟个个都感怀不已，举起酒杯沉思良久，仿佛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那种气氛被他们渲染得悲壮而惨烈。
猪头喝完把酒杯一摔，大义凛然道：“兄弟，各位兄弟，吃了这顿饭咱们就天南海北各奔前程了，以后可能是几年或者十几年都难以见面，但是咱们的兄弟情缘还在。咱们都是一个猪窝里睡出来的难兄难弟，彼此分别后，我希望在大家珍贵的记忆里还能留下过去美好的回忆。”
在猪头这段极其煽情的独白之后，我也抑制不住起伏的心绪，忙应和道：“人生最美好的情感，莫过于咱兄弟们的哥们情谊；人生最美好的回忆，莫过于咱兄弟们的猪窝时光。在离别的日子里说离别，心里自然有一种难以舍弃的况味。兄弟们，记住彼此……”我还想抒发情感，可惜鼻子里面酸溜溜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有什么物质想破门而出，我害怕影响了兄弟们的食欲，于是就忍着不说了。
杯盘狼藉之时，还是罗伟最懂我们难舍的心，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几个小本子，分发给每一个人，说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岁月无情岁月休。大家都到这上面留个言做个纪念吧！以后大家走出去遇到困难的时候，把这本随身携带的秘籍一看，就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应该寻求兄弟帮助。”罗伟是我们猪窝部落里的武侠小说迷，说话都带有浓厚的武侠腔调。
“伟哥，某一天如果我被美女蛇给缠住，你要用降龙十八掌来解救我啊！”猪头开了个国际玩笑，做出武侠小说里那种假设来。
罗伟就叫伟哥，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仅仅是叫得舒服，听得爽快。
他笑道：“美女蛇缠住你还用我来解救吗？你只须暴露男人本质于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骑于你的胯下，一切不都任由你主宰吗？”
“伟哥大侠，这是降女十八法中的哪一法？”猪头又开玩笑地问道。
伟哥的眼神中透露出几丝自信的神情，他笑着道：“这一法乃降女十八法中最为精妙绝伦的一法，名为骑女蹂躏法，施主可以用实践检测真理，以身试法。”
当时我们这群猪窝兄弟都笑得前仰后合，几乎不能自抑，差点撒手西去。
小本子在我们之间流传，你一句话我一句话地写着，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便发现本子上写满了字体不同的书法。“出去害人要趁早，害了人不要害臊。”这一句话是我看到的最有文采的一句了，其他的诸如“前程辉煌”、“事业有成”之类的四字成语太没有创意了。我穷于应对，想了几下居然想不出什么好词语好成语来，眼看着兄弟们都在等我的本子了，于是我搜肠刮肚，把四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那些格言名句和那些貌似格言的陈词滥调全部掏了出来，最后连“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之类的屁话也操练上了，也没有去管究竟吉利不吉利。
当我的小本子回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发现上面有一句更有意义的话，“混字当头，干字当先”就只这八个字，里面却包含也很多让我一时意想不到的意思。我当时就知道这八个字绝对非猪头所不能写。好在我在他本子上写的是“趁火打劫，见好就收”。
第一章 行将毕业（4）
第一章行将毕业（4）
从“缘分酒吧”里走出来，猪窝兄弟都敌不过酒劲，纷纷胡言乱语来，好在我还算清醒。
猪头扶着我，嘴巴里不知道咕隆着什么，好像有点欲说还休的意思。
“猪头，毕业了，你还打算待在学校吗？”趁他糊涂，我赶紧问他比较紧要的问题。
猪头摇摇头，一副说来话长一言难尽的样子，显然有点内急。是的，他能不内急吗？红灯区他闯了又闯，挂了这么多，在这毕业时分，人家都扛着铺盖远走高飞，而他却只能在原地徘徊。
猪头见夜深人静，四下里无人，于是就匆忙跑到学校的樟树下，我只听见哗啦啦一阵细响，感觉猪头自己的压力确实是太大了，现在也应该是他释放的时候了。
压力释放完毕，猪头朝我走来说道：“小Q，兄弟我这次决定了，决定以后留在X大，陪你两年吧！”
我突然感到猪头仿佛获得了某种灵感，既不是头脑发昏也不是内脏发烧，忙奇怪地问：“猪头，你真的就这么眷念着你的兄弟，你的母校？舍弃出去跑江湖的机遇？”
猪头感慨良深地说道：“小Q，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保送的研究生，而我呢，四年的大学生活要用五年甚至更多时间来完成，这里面的悲哀你是无法体会的。就算我眷念兄弟你吧！”
我听着他的话透露出深沉的悲哀，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悲哀。
“找工作过着猪一样的生活，保送研究生过着狗一样的生活，考取研究生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伟大的先哲们早就已经深刻体会了这其中的辛酸了，而我们只不过是沿着前人走过的路，继续走下去罢了。
“小Q，现在寝室就剩下咱兄弟俩了，咱们还有两年的情缘没有续完，我们继续吧。”第二天，当寝室里的同学都如鸟兽散尽的时候，猪头对我这样说道。
不知道怎么的，我被猪头这句话感动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猪窝空了，和我们最初来的时候一样，带有少许的苍凉。地面上狼籍的一切，都可以证明猪窝已经惨遭浩劫，那些在猪窝里一起成长的哥们都带着各自不同的梦想远走高飞了。留下我和猪头两人独守空房。
伟哥也已经收拾好了各样的家当，将寝室里他自己的私有财产扫荡一空，甚至连大一入学时那双军训时候留下伤痛记忆的解放鞋也舍不得丢。
“这是大学四年最值得珍重最有历史价值的物品，不能丢的，留下来作个纪念也好。”伟哥在把那双解放鞋放进自己那个装着五花八门东西的包里的时候这样说道。
我望着寝室里如同荒山秃岭一般，就忍不住男儿眼泪了。一股悲壮的情感扑面而来。
“猪头，小Q，你们还记得这张照片吗？咱们猪窝集体照，特别有形的那个就是本大侠！”伟哥把翻出来的一张陈年照片拿出来。
照片已经发黄，似乎在证实一点，镜头已经封存了那段往事，但是猪窝里的英雄们，有谁会忘记那段往事呢？
伟哥走后，寝室彻底空了。我那点可怜的家当，摆放在桌子上已经显得很寒碜很不堪入目了。猪头的家当更加可怜，几乎隐藏在那张不足五平米的床上。被子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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