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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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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说:雷鹏牌的,美国空军指定的品牌。给你们部队飞行员一人搞一副戴戴咋样?你看你们飞行员戴的那破眼镜。
女友男友(2)
裴司令笑着说:这事找你爸,他是管后勤的。
格子说:那你得先发话呀!我朋友是做这个的,可以给你们优惠。
电话响了,公务员把裴司令喊走了。
项杰一直没有说话,在一旁用修长的手指夹着他的骆驼牌香烟,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饶有兴趣地端详着格子。
裴斐说项杰是总后装备部一位首长的儿子。项杰小眼睛,戴了副金丝眼镜,头发三七开,一丝不乱。项杰长得不好看,但因为脸部线条硬朗,长得高大,自然弥补了长相上的缺憾。再加上穿戴上讲究,使他看上去有些不同一般。其实,格子打眼一看,就知道项杰的身份了。他那天穿了件八九成新的土黄色将军服,一条笔挺的蓝色毛料裤子,尖头皮鞋搽得油光锃亮。项杰的普通话不纯,有上海口音,他说他妈妈是上海人,岳阳路有他家的老房子。
裴军手头常有各大体育馆的票子,四人就结伴去看。乒乓球、篮球、排球,是球赛就看,反正也无聊。
项杰喜欢请他们下馆子,男人吃饭要场面,喜欢轰轰烈烈。
项杰和一般干部子女不同的地方,不仅仅是他在穿戴上极其考究,而且为人处世也极其精细。他的大气里,有贵族的成分,也有很多善解人意的东西。
项杰在驻沪某研究所工作,据说是搞导弹的,有时去飞机场安装和调试导弹,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逗留在上海。项杰常常很逍遥,但有时也会很长时间看不到他的影子。
在项杰逍遥的日子里,喜欢邀请他们出去玩。格子也就是那时熟悉了红房子、东海、德大、锦江、和平这些西餐馆和咖啡厅。那些地方通常都是外国人、华侨和很时髦的男人和女人消遣的地方。她们朴素的短发和肥大的军裤在那些地方很是道风景,加上他们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举首投足之间带着的那种大方和帅气,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些人是有些背景有些来头的。他们在这种高雅的地方,说笑调侃,无拘无束,全然什么都不放在他们眼里。项杰常眯缝着小眼睛很欣赏地看着她俩,嘴角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项杰付钱的时候,她俩总是咂舌,那么多呀!但她俩从来不想他的钱是从哪来的?也不领他的情。
不仅如此,项杰经常还能搞到一些洋货送给她们。譬如那时很时髦的雀巢咖啡、听装啤酒、洋酒一类的特供商品。
项杰的朋友很多,但都是一闪而过,不知根不知底的,他好像有意不让别人知道得太多,其实,她们也不想知道,那些人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跟着他出出进进,其实也就认识项杰一个,对他的那个圈子依然陌生。
有一天项杰请他们在德大吃牛扒和烤牡蛎,出来以后下起了雨,项杰说,回不去了。于是他们过了一个路口,到斜对面的和平饭店底楼,听老年爵士乐。听音乐的时候,项杰突然忧郁起来,他说他外婆早年常来这里,这个乐队是她最喜欢的,他还说他是外婆带大的。格子听到这里,第一次感到,他们也有相同的东西。
灯光恍惚迷离,他们在忧伤的音乐中注视着……
项杰说,没准这乐池中的某个老头,曾经和我外婆有过浪漫的故事。
裴斐有一次叹着气说,看来我哥没戏了,我哥哪是项杰的对手。
格子不响。
裴斐又说,项杰喜欢你。
格子还是不说话。
裴斐说,我敢说他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迷上了你。
格子不着边际地说,项杰是一个难以掌握的人,我常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忧伤,似乎是没有来头的,大概是外婆带大的缘故,都说外婆带大的孩子多半是忧郁的。
裴斐说,真是搞不懂,那么出色优越的人,哪来的忧伤?
格子说,他此时的忧伤和宁静是动人的。
格子的话裴斐自然是不懂的。
项杰没事的时候,依然到大院门口来等他们,带他们去各种地方。叫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他几乎熟悉上海的每条街道和弄堂,甚至那些肮脏、逼仄的陋巷。
有一天,他们躺在西郊公园的草坪上,格子突然问,项杰,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项杰想了想说,周游世界。格子又问裴斐,你呢?裴斐笑嘻嘻地说,到南海买个小岛,做岛上的女王。项杰说,格子,你呢?没想到格子说,我就想自由自在地活着。
格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恋爱了,但那人的影子就是想撵也撵不走,霸道地占据着她的心灵。
他们彼此吸引着,大概是阅历和环境的不同,所以他们给予对方的都是奇异清新的东西。
越是迷恋越是看不懂,越是看不懂越是迷恋。理智又告诉格子看不懂的东西是不能承诺的。于是就闷着,这势必就叫格子痛苦。项杰不停地折腾,分明都是为了格子,可是她就是没有动静。裴斐看在眼里,终于憋不住,说:金童玉女似的般配,还别什么呀?格子黯然泪下,说:越是迷恋,心里越是有个声音不答应。裴斐说:为什么?格子许久才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他的气息不对……一定有一种味道是令我着迷的,我要等待它的出现……
女友男友(3)
裴斐问:什么味道?
格子兴奋地说:无法形容……一种迷人的味道。
裴斐把格子的话当笑话说给哥哥,裴军虎着脸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告诉你裴斐,不要瞎掺和人家的事。
裴斐一气,说:反正没你的戏。
项杰失踪了
项杰是在裴斐举行婚礼的这一天失踪的。
裴斐的丈夫齐勇是江湾机场的一个副团长。
婚礼上,项杰对格子说,裴斐的女王梦看来是破灭了,将来只能当雍容华贵的官太太了。
参加完裴斐的婚礼,项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项杰眼镜后面那双忧郁的眼睛,常在夜晚出现在格子面前。
她不得不承认项杰是一个有着魅力的男人,但他就是让人无法看透他,他的智慧和伤感一样,都是叫人寻不到渊源的。
一天,裴斐突然告诉她,项杰抓进去了。
格子的汗毛都紧张得竖了起来。
裴斐说,他触高压电了,倒卖汽车和钢材。
裴军呢?没有连累他吧?
裴军怎么了……裴军挺好……项杰给了他些钱,他都还回去了。
叫格子震惊的是裴斐下面的话。
项杰是个骗子。
骗子?
我爸叫人调查过了,总后根本就没有姓项的首长,他其实就是上海人,他的家在闸北区,爸妈都是环卫工人。
怎么会是这样?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就是这样!他出身低贱,但智商却过人,把我们都欺骗了。
他骗我们干吗呢?
你以为他想骗你?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你爸是干啥的?后勤部部长,要啥有啥的主。
格子的后脊梁冒出了冷汗。
格子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但她就是不能理解,难道项杰身上那些高贵、忧伤的气质也是假的吗?如果是真的,他那做环卫工人的父母能给予他吗?生在那样的家庭,又生不逢时,有着过人的智商和周游世界的理想,他能做什么呢?难道当骗子是唯一的出路吗?
这时,格子理解了项杰的忧伤,同时也找到了他脸上常挂着的那种表情的出处。项杰的父亲不在总后,妈妈也肯定不是大家闺秀,当然他也决不会有在和平饭店听爵士乐的外婆。活在谎言中的他,是幸福的,高贵大气,活在现实中的他,是痛苦忧伤的,项杰活在他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他自己都当真了,他也许是无心骗人的。
格子不知将来还能不能见到项杰,她想象不出落魄的项杰是什么样子,每每想到他,依然是那种自视清高的样子。
格子苦笑着给项杰下了定义:一个高贵忧郁的骗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格子还会时不时地想起项杰。一个人要想做到他那个份上,也真不容易。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那么得体,从没留下破绽,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居然有那样的胆量,简直不可思议。格子有时也对自己说,犯不着去琢磨一个骗子,可她又不得不承认,是项杰帮她打开了外面的世界,也是项杰让她知道做人是有各种可能的。人性是不受道德和法律约束的,人性的力量有时大于道德和法律,当二者相悖时,罪恶就发生了。
女大当嫁
裴斐对格子说:齐勇当团长了,晚上到我家来吃饭。
格子说:快嘛!坐火箭似的……还有谁呀?裴斐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晚上,格子脱下制服,换上一套白休闲服,来到空勤家属楼。格子进屋一看,酒菜都已经上桌,老一套,没有一样是自己烧的:文虎酱鸭、糟猪蹄、盐水花生、水果沙拉。裴斐最烦动油锅炒菜,怕满头满身的油烟味。齐勇拿了四个玻璃杯摆在桌子上。格子问:齐团长,还有谁呀?齐勇笑了笑说:来了你就知道了。还是叫姐夫好,亲切。格子说:那好,你将来当了空军司令,我也叫你姐夫。齐勇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齐勇拿出一盒大中华,抽出一根刚想自己抽,格子伸出一只手。齐勇说:女孩子吸什么烟?格子说:你们总有喜事,让我也沾沾光。齐勇无奈,只好递给她一根,正在给她点烟的时候,门铃响了。裴斐过去,哗地打开门,一个高个子小伙子捧着两箱新疆葡萄进来。格子夸张地说:哇!真高。裴斐说:这是军部接待处的大姜,刚从八一篮球队下来,上海人。接着又补充一句:大姜可是一表人才啊。格子说:上海人也有长这么高的呀?大姜说:我祖籍是绍兴。格子说:绍兴不是出师爷嘛?怎么也出美男?大姜说:绍兴也出美酒和美女。格子说:酒我知道,什么花雕、女儿红,美女我怎么没听说过?大姜说:孤陋寡闻了吧?秋瑾啊!格子说:那是烈女,西施才是美女。大姜说:西施应当来过我们绍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打得火热。
裴斐洗了一盘葡萄放在桌上。齐勇开了瓶茅台,平均分在四个玻璃杯里,四人开始喝酒。裴斐的老一套格子早就吃够了,好在有新疆马奶子葡萄,她一边吃一边夸葡萄好吃。大姜说:喜欢吃好办,我北京的小兄弟们跑乌鲁木齐的包机,下次再叫他们带几箱来。
齐勇说:马屁拍得倒快。
大家哄笑。
喝完酒,大姜先走了,裴斐马上凑过来问:怎么样?格子说:什么怎么样?裴斐说:两人一见面就美女美男的,现在倒装糊涂了。格子认真地说:你叫我一辈子守着个漂亮男人啊,累不?裴斐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说:哎!白忙活半天了。格子说:原来你们是为我呀! 格子心里自然是有一番感动的。一晃,已经二十六岁了。格子心想:是该结婚了。
迷人的气味
吴天翔打电话来,叫格子晚上回家一趟。
晚上,格子抱着一堆会议材料进了家门,看到客厅里坐着五六个人。爸爸介绍说他们是丽园的飞行员,来军部参加飞行会议的。格子对老飞们倒有一种自然的亲切,笑着说:我一进门就闻到丽园的味道了。她一边给大家添茶,一边和父亲发牢骚说:人家一堆材料还没校对呢!戚团长马上接上了话:那好办哪!我们吴大队长是秀才呀。大家都看吴为,吴为憨憨地笑了。
格子拿眼睛瞟了一眼吴为,心却为之一动。
格子至今也不知道,那为之一动的到底是什么?
吴为中等个子,看得出是训练的缘故,身材魁梧壮实。五官生得没什么突出的,但和面部平和塌实的神态一道看,却让人有了些感觉,但又是说不清的,舒服又亲切,特别是那憨憨的一笑,把男人的宽厚、豁达和粗犷都带了出来。
吴天翔晚上和老部下一起会餐,喝完酒很高兴,话不免多了起来:我现在管不着部队的训练了,只能做点后勤工作,给大家某点福利,解决一些实际困难。随后,他答应给团里解决一些自行车、电视机和香烟。
格子添完茶就进屋校对材料了,可是有些校不进去。过了一会,听到老飞们要走了,便出来送行。戚团长看见格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很严肃地对吴为说:交你个任务,你留下,帮格子校对材料。吴为笑笑说:团长,别开玩笑了。戚团长说:咦!平时牛烘烘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证明一下咱飞行员也是能文能武的。又对着格子说:这小子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能背出梁山一百零八将姓啥名谁,不信你考考他。
大家都看着格子,只见她斜睨了一眼吴为,欣然地笑了,然后说:既然这么厉害,那我就抓一趟公差了。
格子把吴为带到自己房间,说是她的闺房,但她是很少住的。几件印有编号的公用家具,看起来还是像集体宿舍。格子给吴为冲了一杯雀巢咖啡,自己泡了杯碧绿的西湖龙井,两人把材料一分为二,便埋头开始校对。
格子不善写公文,却善于“纠错”,不管是谁的文章,只要到了她的手里,白字错字、语法上、修饰上、逻辑上,总要给你找出些毛病,所以,在师部她被誉为“挑刺”专家。
那晚,吴为倒是叫她服了。他们干到半夜十二点,吴为没有动过窝,找出十二处明显错误,格子因为有些分心,没有太用心,只找出五处错误。
格子送吴为去宾馆。深夜,空气清新,两人默默走在林荫道上,还是格子先开了口:
怎么是中校?比别人多一颗星?
我们大队连续三年先进,我被空军党委任命为优秀飞行员和优秀基层主官,所以破格定衔一级。
噢!挺不简单。
一时都没了话,只听到两人沙沙的脚步声。
吴为在想格子刚进屋时的样子。
哎……你说你闻到丽园什么味道?
格子说:你身上就有。
我怎么闻不到?
你大概嗅觉不好。
丽园有两种味道最叫我难忘。
哪两种味道?
一种是夏天栀子花的味道。
还有一种呢?
飞行服的味道,那种熟过的皮革的味道。
我怎么没闻到过?
你仔细闻闻你的毛衣和绸衫。
吴为真的低头闻了闻自己。
格子说:你大概是闻不到的,你们整天捂在那种气味里,嗅觉对那种气味自然就麻木了。可是我能,我不但能,而且能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眼就把你们分辨出来,信吗?
我倒要听听看,你是怎么把我们分辨出来的。
若是离得近,从气味上,我就能断定他是不是飞行员。
要是离得远呢?
先从眼神上判断,看到摩登女郎,脖子梗在那里,目光直直的。
吴为呵呵地笑了。
说对了吧?
吴为连连说:差不多,差不多,还有呢?
再从穿戴上也可以判断。西服穿得一般不合体,有点像傻冒儿,无论穿什么,领口那儿总是露着半截绿绸衫。我很熟悉那种绿颜色,绿得有点发蓝,没有任何绿色是那样的。
还有呢?
头上通常有一个类似孙悟空头上那样的箍。
对!是头盔压的。
吴为和格子一起笑了起来。
到了宾馆门口,格子停住,说:你回吧!
吴为说:我再送你回去吧?
他们又按原路走了回来,吴为感慨地说:今晚的夜色真迷人。
格子说:还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两人没有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格子看着吴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一阵迷茫和失落……
强击机飞行员一夜做了九个起落
1988年,格子和吴为结婚了。
强击机飞行员在新婚之夜做了九个起落,格子被瓦解得七零八落,想嚣张一下也没了底气,但还是硬撑着说:因为不懂,所以无畏;因为不知,所以骁勇。
她这一说倒把他说得很羞愧,心里有抱歉的意思,但又不知怎么表达出来。
见他讷讷地不说话,她来了劲儿,不依不饶,你尽兴了,总得让我也反攻一阵。又说: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以为是自己人了,说话便更没深浅了。好在缱绻的时候,说什么话都是中听的。
说归说,心里还是欢喜的,像在朗朗的天空下看到漫山遍野的鲜花。
男人用强势垫定了一个基调,就像给未来生活竖起了一个不倒的旗杆。
格子终于体验到,有一种被占领是心甘情愿的。
过完新婚之夜,格子问:
吴为,谁是你宝贝儿?
你。
格子又问:
在这个世界上,谁是你最亲的人?
你。
格子听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在这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上,她终于有了一个亲密的爱人。
婚姻于这对男女真有点石破天惊的味道,破有打开的意思,惊有惊艳的意思,都是喜的欢的,是飞扬向好的,宛如鸟儿,因飞得高,才看到了山的壮阔和水的蜿蜒。
婚姻于他们也有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意思,简单的两个人,突然有了许多故事。
两个人虽都在军营,穿的都是制服,却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的思想和行为总是南辕北辙,一个在人间红尘里,一个在天上云里雾里。
吴为的世界是清冷空旷的,都装在他的飞行皮囊里,看得见的是高山峻岭、江河湖海、等高线、空域线和飞机场。他的世界里无怨也无悔,是非分明,一是一,二是二,没有夸张浮躁,也不悲凉喜悦。他的世界无色无味,真得让你感到寂寞和空洞,但同时又让你感到恒远和安全。
她有时觉得他是糊涂,没心没肺,愚钝,所以才可以无痛无痒,刀枪不入。
因为不可理喻,所以崇拜,所以心存敬意,人,怎么可以做成这样?
格子的世界是嗅得到香味看得见颜色的,有人间的暖意,但又有些似是而非,恰似“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
科学和逻辑在格子那里都讲不通,对吴为来讲也是不可理喻,也是因为不懂,所以感觉新鲜、别开生面。
她总是蛊惑他,动摇他,而他也总是以不变应万变,动的仍然是她。这倒使她有了圆心,有了归属,有了把握。
两人千万般的不同中,最根本的不同是,吴为万般事一眼就看到了尽头,便到终点候着。而格子万般事是依着性子的,结果并不重要,喜欢迷失在山花烂漫中。
即使有千万般的不同,她依然是爱他的。
转眼,蜜月就结束了。心里都有一些不舍,但毕竟都是军人,离别也是爽快的,何况也不是远隔着千山万水。
临别前,格子淘气地问:老九,走了想我吧?
吴为马上反应过来为什么叫他老九,于是,做了一个发力的很夸张的打人动作,但最后还是舍不得,把手轻轻落到了格子肩上。
叫习惯可就改不过来了。
干吗要改?挺好听的!
好听是好听,但只限于你我之间叫,要是叫外人听到了,问起缘由来,你怎么向人解释?
照实说呗!
于是两人都大笑。笑毕,格子问:你还没回答我呢!回去会想我吧?
吴为说:想。
飞到天上时会想吗?
吴为想了想说:下次回来再告诉你。
吴为每个月回来一次,有三四天的休假,进门的时候,四只眼睛看到的,全是喜,慢慢地,各自的秉性陋习就出来了,好在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走的日子就到了。人走了,都解脱了。于是,日子又像往常一样。可和那个人之间,像有一条松紧带牵着,思念像水下的葫芦,不知不觉地又会浮上来,想到有些苦涩了,人便又回来了。
两人虽然结婚了,过的还是单身的日子,你来我往,像月亮的阴晴圆缺,倒平添了些常人没有的情趣、浪漫和洒脱。
告老回家
吴天翔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从后勤部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倒是苏青丹早就看出了端倪,知道他兔子尾巴长不了。
当了后勤部长以后,很多人羡慕,他却不以为然,戏称自己是搞服务的,做不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后勤工作的细细碎碎是缠人的,吴天翔感觉不爽,他压根不喜欢大机关这种松散的气氛。他喜欢下部队,往基层跑,一到飞行团就像到了家,和小伙子们打球、吹牛,喝酒,快活得像神仙。他其实是个性情中人,团长们抱怨条件差,飞行员的福利跟不上,他就动情,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这一动情,给飞行员宿舍都装上了空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青丹看在眼里,有时旁敲侧击,但也无用。
裴司令调走了,新司令走马上任。苏青丹说:你是搞后勤的,该去司令家看看还缺些什么,问问家属孩子工作都安排好了没有。吴天翔一听就气了,说:去的人都挤破门了,还要我去干吗?你休想我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苏青丹无奈,只好说:不去就不去呗!干吗这么激动。
当吴天翔给自己的仕途画上了句号时,苏青丹的事业却如日中天,已经晋升为院长了。
苏青丹话里有话地说:你有没有听说谁从后勤部长这个位子直接退下来过的?
苏青丹本来想说:当过后勤部长的都提升了。
吴天翔气得把杯子咣啷一声摔到了地上。
格子一进家门,吴天翔就说:我要和你妈离婚了。
格子在两人的脸上瞄了一会,问:怎么了?
苏青丹不说话,吴天翔就说:你妈嫌我官小。
苏青丹这才抢了一句:我要是图官大的,也不找你了。
不说也罢了,这一说,更是火上浇油。
吴天翔说:你就是念念不忘你那个副司令。
苏青丹气得脸都涨红了:越活越狭隘,不该计较的也计较起来了。
格子一边收拾地上的瓷杯碎片,一边说:爸,你怎么还学会吃醋了?早干吗了?你明知道我妈喜欢那个副司令,干吗还要追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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